［文野］横滨住着一条龙

　　相逢的意义在于彼此照亮，不然的话，一个人喝酒也很浪漫，一个人吹风也能清醒。

　　静谧的空间，唯有机器运转的声音隆隆作响。

　　狭小的房间中央被一个巨大的装置占满，剩下的地方尽是些结构复杂的机器和电脑，连下脚的地方都寥寥无几。

　　“暂时只能把你放在这里，放心吧，这里很安全。真是的……和中也一样又瘦又小，这群黑手党果然没有好好照顾你们。”

　　金色头发的北欧神明慢慢地伸手触碰圆柱形玻璃容器，五指张开，与对面的精致脸庞重合。蓝色眼睛里是清晰可见的温柔与怜爱，他用咏唱歌剧般悠扬的声调说着。

　　“暂且先忍耐一下。你会感谢我的，等我带着中也一起……”

　　他弯腰在装置底边放下一物，语气少见的停顿了一下。
　　。
　　“听说你最喜欢这个玩偶……我把它带来陪你。”

　　“我亲爱的弟弟。”

　　“至于那个太宰治，我会把他放在最后，让你亲眼看到束缚你的枷锁被我斩断的那一刻。”

　　他回头，毫不犹豫地离开。

　　身后，闭着双眼的少年无声地注视着他。

　　……

　　大家好，许久不见，我是安森亮。

　　自从如愿以偿地成为先生的助理之后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我跟随先生见识了很多，愈发坚定了我当初的念头。

　　果然只有先生才能带领我前进！他是如此强大，自信，坚定，温柔……（省略几十个形容词）！他就是我的道标！

　　成为助理后，我工作的重点就变成了安排先生的日程，准备任务资料和撰写报告等。不久我偶然间发现先生有时候会因为喝酒过于兴奋从而忘记吃饭，还经常彻夜饮酒作诗把房间弄得一团乱，因此我发奋学习厨艺和家务，力求能全方位24小时无死角地照顾先生的生活。

　　怪不得先生一直又瘦又小，还长不高，同龄的太宰先生都已经快一米七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桃川那个家伙。

　　“先生，我会做醒酒汤，下次喝醉了就叫我过去吧。”

　　瞧瞧瞧瞧，多么恶毒的一副嘴脸。仗着自己有一技之长就妄图争夺先生身边最重要的位置，太阴险了。

　　不愧是被先生称赞过大脑的家伙。

　　呸呸呸，我为什么要夸奖自己的对手啊！？

　　总之，我最终还是被先生默许了做饭打扫等一系列行为，从单纯的助理升级成了……保姆？

　　不不不！这是先生认可我能力的表现！他是在承认我是最贴心的部下才对！

　　因此，当我被先生传唤结果却得知自己即将临时成为太宰先生的部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世界对我前所未有的恶意。

　　“先生……是不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先生有些不解地看看我：“没有啊。”

　　“那为什么要将属下调走……是嫌属下烦吗QAQ……”

　　先生被我逗笑了，手里的钢笔都掉在了桌上，搞得我又惶恐起来。

　　“没有啦，是太宰说有任务要你去完成，可能和我有关系吧？说是非你不可哦！”

　　和先生有关系，非我不可……

　　我好了，我可以了，我安森亮又支棱起来了！

　　“既然你不反对，那我签了调令之后你就去太宰那里报道吧，记得注意安全。”

　　“是的！先生！”

　　我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办公室，就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然后无坚不摧的战士就被一只鸢色的眼睛给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其他部门的同事天天传太宰先生是什么黑色幽灵，什么面对残忍的凶杀面不改色，什么创造出无数黑暗与鲜血的恶魔，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和那些八卦一样是谣传啊！

　　谁让他每次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都活泼任性得过分，和任何一个正常的十六岁小孩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想要把我活剐了、明显不怀好意的表情看着我……

　　这个集装箱好黑……我现在转身回去还来得及吗？

　　“太宰大人……”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太宰先生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你就是安森亮吧，听说你是令的得力部下呢。”

　　这话不好接啊。承认吧，有可能上司认为是不够谦虚；否认吧，又显得太驳上司面子了。

　　唉，头秃。还是先生好，不管回答什么都能得到夸奖。

　　“不敢当，请问太宰大人叫我来是……？”

　　“你的异能力是变成玩偶？”太宰先生打断了我。

　　“是的。”

　　“啧，没意思，人看起来也傻傻的，真想不通……”

　　太宰先生又在低声嘀咕着什么，然后用嫌弃的目光打量我。

　　“你是令的助理，那他最喜欢什么动物？最好是能变成玩偶的那种。”

　　我思考了一下，回忆起一些先生房间里的摆设。

　　“先生的话，最喜欢的应该是猫吧，还有龙。其实所有有毛的动物他好像都挺喜欢的。”

　　“唔……”太宰先生托着下巴沉思，感觉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决定了！”

　　他突然大喊，把我吓了一跳。

　　“这样，安森是吧。”

　　我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太宰先生非常兴奋地撑在桌子上凑到了我面前。

　　“过几天你就变成玩偶，我找人把你送到令家里，你就尽量呆在显眼的地方，直到有个金毛把你带走。然后等我的信号。”

　　一口气把话说完之后，太宰先生就一下子摊在了椅子上，像一只对玩具失去兴致的黑猫。

　　我感觉有一瞬间理解了先生为什么喜欢揉太宰先生的头，因为那头蓬松的黑发真的看起来很好rua。

　　“那……要变成什么玩偶呢？”

　　太宰先生总不会毫无理由地问我先生喜欢什么动物吧？

　　“嗯——动物的话，我想想，就恐龙吧！”

　　“……诶？”

　　“恐龙不也是龙的一种吗？而且要那种圆滚滚，胖乎乎，最好是粉红色的。小女生最喜欢的那种恐龙，能做到吗？”

　　“可以可以……但是……”

　　“没什么但是，就这样，你走吧。”

　　太宰先生的脸一瞬间又变回了那种了无生趣的样子，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我只能一头雾水地走出了集装箱。

　　终于，时间来到了几天后。

　　……所以那个金毛原来指的是先生的哥哥吗？

　　虽然我不知道哪家哥哥会把自家弟弟关在这种生物培养槽里，用维生装置保持住他的状态，但这个哥哥明显和先生不是一家的！长得一点都不像！

　　而且这种行为就像把先生当成他自己的所有物一样，让人非常不适。

　　“摩西摩西~”

　　天花板角落的监视器转动了几下，从里面传来了太宰先生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快点放下武器投降~”

　　这是军警的台词吧？

　　“呀，一直想这么试试，果然说出来很帅气呢！”

　　身为黑手党却觉得军警的台词帅气，作为首领直属的太宰先生果然与众不同。

　　既然太宰先生发话了，证明我现在可以行动了对吧？但是这个装置要怎么打开呢？

　　“安森君~首先在电脑上的程序里输入这个。”

　　太宰先生就像预料到了我的想法一样，报出一串数字。

　　我活动了一下因为躺了好几天而有些僵硬的四肢，用玩偶短小的身材艰难地一路爬到了桌上，按照他的指示在键盘上按下按钮。

　　屏幕上显示出“已取消”几个字符，随即那些隆隆响着的机器中有一个停止了运作。

　　然后呢？

　　“然后？只要等着就好了。”

　　太宰先生说完就再没有出声，我只好坐下来静静等待。

　　先生，快些回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我看着闭目的少年，从心底感到担忧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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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的实验室里，气氛宁静又诡异。

　　巨大的圆筒样玻璃水缸内，莹绿色的液体宛如流动的果冻，时不时浮上一串圆滚滚的气泡。

　　在水流和光芒的怀抱中央，漂浮着一个幽灵，一只沉睡着的异兽。

　　飘散的灰蓝色长发里能看到他低垂的侧脸。他闭着眼，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安详平静的神情在氧气面罩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好像下一刻就会睁开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露出浅淡的微笑。

　　发间两只剔透晶莹的角蜿蜒曲折，在粼粼波光中更显旖旎。单薄的衬衫被液体浸透后呈现半透明的白，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的曲线。裸露在外的皮肤并没有因为长时间浸泡出现褶皱，青蓝色刺青依然平整光滑。幽暗的光线在他周身环绕，光晕朦胧，让人有种置身梦中的错觉。

　　长长的蓝色兽尾以一种优美的弧度垂坠在身后，细腻而晶莹的鳞片在水面折射下泛着瑰丽的色泽，尾鬃随着水波微微摇摆，诗意中带着点奇妙的律动。仔细观察，还能看到线条流畅的尾背上生长着细小的、利刃一样的倒刺。

　　这幅场景是很美的，美得近乎虚幻，好像他根本没有在活着一样，宛如一副永远时停不动的画，保留着纯粹的“美”的概念。看似生机勃勃，内里却又藏着死寂的糜颓，缱绻而诡魅。

　　死与生，好像在他身上达到了一种平衡。

　　究其原因，这种错觉可能来自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蛇”。

　　那些金属制成的链条如同跗骨之蛇紧紧缠绕在他的手腕、脚踝，像是要寄生在他身上一般将他禁锢在这方寸之地，永远不得自由。

　　能轻易掠夺生命的巨兽被囚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宛如黑夜里悄无声息的鬼魅魔物，随时能够挣脱束缚将旁观者撕裂。危险与崩坏的破碎感在同一个个体上融合的同时也激发出人心底隐秘的征服欲。

　　这是一种没有任何人类可以逃脱，致人死地的同时却又让人忍不住上瘾的——

　　毒。

　　隔着屏幕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太宰治和桃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恐惧与兴奋同时在心中滋生。

　　“真是……”

　　原本太宰还总嘲讽令怎么长一副这样精致娇小的外表，现在反倒有些真心地感叹起它的美丽了。

　　如果这时候切断他的氧气，他努力挣扎却因为手脚都被束缚而求生不能的姿态会不会极尽靡丽？他会不会露出慌乱绝望又不可置信的表情？是会怨恨我还是平静地接受死亡？

　　太宰治忍不住这样想着。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太宰治现在的表情到底暗藏着什么意义，并不是纯粹的恶意。从鸢色眼珠中翻涌着渗出的东西里面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咕噜咕噜……”

　　围绕在少年周围的链条颤动了几下。

　　眼帘微微抖动，琉璃般炫目的色彩能够从缝隙中窥见一丝。

　　他醒了。

　　少年低吟着初醒的呓语，就像睡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他将静谧从身上撤去，从梦境回到了人间。

　　他轻轻舒展身体，发丝划出几道弧线，在水中游动的姿态带着水生生物特有的优雅。

　　好像一尾与水共生的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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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雾，到处都是迷雾。

　　这里是梦境的世界。

　　没有光线，没有生气，连踏足的地方都只是触手不见的迷雾。

　　令盘腿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和不知名的存在对话。

　　“我怎么才能出去？”

　　“如果是这个梦境，你随时都可以离开，只要你想；如果说是梦境，要等你的身体醒来。”低沉又沧桑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

　　“果然，也不知道我晕了多久了，魏尔伦不会把中也一起打晕带走了吧……老头，你有办法吗？”

　　“别叫我老头，我只是你体内异能的一丝意识，能借这次机会在这个梦境和你对话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要真是我的异能你就应该是一条龙才对。”

　　“龙只是我外表的形态，你作为我的主人真是不合格呢，连自己的异能都不了解。”

　　“哪有异能力嫌弃自己的主人的？而且从没听说过能和主人对话的异能。”

　　“我可不是一般的异能，就算是实验室捕获的那些异能体，能够沟通的也只有少数。你身边经常出现的那个荒霸吐也有意识，不然你以为他的宿主，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小子是怎么使用他的力量的？他只不过没有机会和那个小鬼交流而已，有你这样天赋的人毕竟也是稀有品。”

　　“我说，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要像从前那样获得自由吗？为什么要把力量交给我呢？”

　　“反正获得了自由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要是再被抓到再换一个讨人厌的容器怎么办？至少我看你还挺顺眼的。你可不要因为这样就看轻我，我当年可是……”

　　“要是你真有这么厉害，也不会被实验室抓到了吧。”

　　“呃——我只是一时大意而已……”

　　“切，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说到底，我的异能到底是什么？看你的态度肯定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这得你自己探索，我告诉你是没有用的。”

　　“我能提示你的，只有一句话。”

　　“想想你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运用这份力量。”

　　“不要迷失自己。”

　　“好了，时间差不多，你该回去了，我们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这样对话了。下一次再听到我的声音，就证明你已经想好了，我会将全部的力量都交给你。”

　　“一年前那次你只是运气好，药物扰乱了同化的过程，再加上那个能够无效化的人类你才能恢复意识。但是记住，一旦彻底与我同化，你就回不到现在的样子了，你只会彻底沉睡在我的体内与我一起回归于这片天地之中，一定要在这之前停下啊。你这小家伙的生活还挺有趣的，当成连续剧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我言尽于此，回去吧。”

　　头顶出现了一片白色的光芒，背后似乎有一双手轻轻地将他托起，将他向那片光送去。

　　“谢谢。”

　　他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令……令姐……大姐……”

　　【啊，好熟悉的声音。】

　　“令，又醉了？你妹妹又在打架，快去劝劝。”

　　【博士……是谁？也许是在梦里见过……】

　　血肉摩擦着山崖下坠，唯有意志攀高直上，冲破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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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睁开眼睛，感受到有水从身上流过。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入目满是一片绿色。

　　这种场景，为什么这样似曾相识呢？

　　是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身处的地方就是像现在这样的水中。

　　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就是那个时候好像没有这些铁链。

　　令挣了挣，发现手脚上的拷被锁在了容器底部。他开始四处打量。

　　既然自己能从混沌的梦境中清醒，就说明有人帮了自己。

　　他突然一顿，看到了站在桌上对着他挥手的粉红色玩偶。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太宰……】

　　令叹了口气，面罩上浮起一片白雾。

　　他冲着玩偶摇了摇手腕，示意让对方打开锁，却得到了一个摊手的动作。

　　没有办法？那要怎么出去？

　　令放任自己在液体中飘荡了一会儿，正觉得这种状态让人昏昏欲睡时，突然没由来地想起了离开集装箱时临走前太宰治那个刻意的动作。

　　要赌一把吗？

　　令深吸一口气，摇晃着脑袋从氧气面罩中挣脱出来，将身体蜷缩，脖颈弯曲靠近无法活动的双手。

　　只有这样，他的手才能够到后脑勺。

　　果然有东西。

　　令无奈地看着从头发上摸索着取下的卡子，细小的钢丝在水中微微反着光。

　　到底是什么时候放的？明明昨天还没有啊……

　　把较粗的一头插进锁孔拨弄。直到肺里的空气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手底下才传来轻微机械卡合的震动。

　　束缚手脚的锁被打开了。

　　幸好是最简单的锁头，再复杂一点就不行了。

　　魏尔伦这个杀千刀的，还自称哥哥呢。哪个哥哥会把自己的弟弟铐起来关进罐头，还用药物迷晕的啊？

　　令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挥挥手示意玩偶站远一点。

　　他握住了拳头。

　　虽然药效还没完全褪去，但魏尔伦应该是用自己做参照错估了他的抗药性，所以勉强还能使上一点力气。

　　将最后一点氧气从肺泡中榨出。

　　“给我……”

　　运动着身上的每一块可以动的部分，用力将所有的肌肉压缩到最紧。

　　“……打开！”

　　一拳、两拳、三拳，玻璃上裂出无数蜘蛛网样的白痕。

　　然后，重见天日。

　　锁链跟着身体叮当摔落在地，绿色液体似粘性生物四处蔓延。

　　“先生！”圆滚滚的玩偶吭哧吭哧拖着小短腿跑到令身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着急。

　　“我没事，咳咳。”令浑身湿透伏在地面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是太宰让你变成这样的？”

　　“是我哦~”

　　角落里传来太宰治有些荡漾的声线。

　　“哈哈好精彩的画面，从灯笼怪变成灯笼罐头了。刚才快要窒息的感觉如何，明明就这样死去比较好吧？这下真是狼狈得让人没眼看呢~”

　　令安抚地拍拍玩偶安森的小脑袋。

　　“这都是你安排的吧太宰，包括催眠喷雾和这些营养液。现在还要特地来嘲笑我一下。”

　　对面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咬牙低语——“切，直觉系。”

　　紧接着他调整了语气又对着话筒说道。

　　“果咩~不过我这也是为了计划，毕竟是你说的幻术还不够精湛嘛，异格状态又这么吓人。魏尔伦那家伙可是顶尖的暗杀者，不能保证完全不被发现。现在他也不可能隔着玻璃来确认你是不是本人，这样难度不就没有那么高了？真是让人操心。”

　　他顿了顿。

　　“别磨蹭了快点回来，小矮子快要到了。真是的，你这一受伤简直打乱了整个计划，这下又要加班了——”

　　通话被切断了。

　　令叹出一口长气。

　　“安森，可以变回来了。”

　　“先生，你没事吧？”安森一脸担忧地跪在令身边，想要伸手又有些害怕。

　　“没事，你先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放在那里。”感谢魏尔伦没有搜身。

　　安森从他的裤兜掏出一个小方盒，根据令的指示塞进了装置背后的角落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巨大的罐子在点点浓雾的构建下又恢复到自己刚来这里时候的样子，蓝发少年依旧在里面随波浮沉。

　　他看看罐子，又回头看看还趴在地上的上司，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生……这是……”

　　“幻术。先扶我一把，我站不起来。”

　　“对不起！先生！我这就带您回去！”

　　“轻一点，别碰我尾巴……不要公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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