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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飞盗劫囚车
【037】黑衣蒙面蓑笠客,原来蹁跹女儿身
渡仙楼的二层,街窗拐角那边的老爷子和小女孩儿也坐着瞧热闹,他们的桌子方位最佳,不必起身即可纵观河边全景,这时犹如看戏一般悠闲自得边吃边观望。小丫头早已吃饱喝好,雪白纤巧的小手正捏了南瓜子,嗑着解闷儿。老爷子还在汤包就酒啃猪蹄,可算是食量惊人。
而此时楼下的街角,正憨斗激烈,混乱一片。
适才那自带香气的黑衣女子飞身下楼的同时,已经掷出一把竹筷子,根根直达官兵要害,木笼囚车四周立时稀里哗啦地摔倒一片。但紧接着,又围上来一波兵士,严密地守护住囚车。
黑衣女子刚一落地,便已抖出一根玄色细鞭。长鞭悠悠挥出,当者披靡,一时很难接近。她抓住一个短暂的间歇,鞭尾甩出迅速地卷住木笼一侧,勾住粗粗的木栅栏。振臂一收之时,那被囚的黑须大汉也配合得十分默契,猛然大吼一声向另一侧撞去,木笼立柱登时分崩瓦解,榫卯寸断、四散飞溅。
路旁边,早有百姓装扮的“路人”,翻开萝卜青菜的柳条筐,抬过一对铜锤递给那囚犯。同时,与四周的官兵群殴在一起,掩护匪首撤离。
虬须大汉一旦八棱紫铜双锤在手,立即如鱼得水,生龙活虎起来。他迅速砸断手铐脚镣,随即用双锤“砰”地对击一下,周遭纷乱的人群立时感觉头脑嗡嗡作响,余音绵绵不绝于耳,整个心肺都跟随那声响一起震颤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地,好不慌乱难受。
眼见簇生变故,情势危急,金刀驸马申古自也始料未及,不免一惊。但身为钦差监斩官,岂容囚犯在眼前逃脱?他一点绷簧金刀出鞘,抽刀在手纵马回身,便与这对儿男女斗在一处。
自从炮声响起,原本在街上看热闹的老百姓便逃之夭夭,只剩下一群叫花子打扮的匪人,与满街不同服饰的两路官兵们纠缠游斗在一起。
这些人显然都是乔装改扮混入人群的山贼同伙,也就是那劫囚车的黑衣女子带来的帮手,且显然功夫也不弱,伤害性不大,但目的性极强,就是要造成混乱,趁机救那个濒死的囚犯。
驸马爷申古乃是当朝新科武状元,自幼师承名门,又有御赐的镶玉金刀,更加气概威猛,勇冠天下。能与申古僵持不下,显见那一对儿匪人也绝非平俗之辈。他二人虽然招式简单,却新奇怪异,一刚一柔,一长一短,一粗一细,一近一远,倒是配合得相当娴熟,巧妙和谐,攻守兼备,滴水不漏。一时间,竟然与当朝赫赫有名的金刀驸马申古,斗得是难分高低上下。
押解囚车的队伍后面,跟着洛南知县吴大人的轿子,和一班当地的衙役作为压阵的角色。变故骤起之时,知县大人见势不妙,便早早反转了方向,由一群护卫簇拥着,逃回县衙去了。
眼见三位高人从大街上一直斗到河边,再向南移到扇形法场上。四周的兵士和山匪虽多,却没人敢靠近帮忙。这种高手的较量,周围气场极强大,普通人若不留神被碰到,非伤即残,甚至会丢了小命,哪敢轻易近前掺和?
渡仙楼上除去那对儿祖孙外,余人已看不见纠斗的场景。那个白衣公子对蓝衫小男孩道:“七弟,你在这里等我们,千万别下楼。我俩过去看看申大人是否需要援手。表兄,咱们走!”说罢便携了黄衫公子从窗口跃出,直接飞身下楼而去。这二人身形极是优雅迅捷,轻灵飘逸,与那申古的身法很像是出自一个路数。
法场上,驸马爷申古的前额,也略微见了汗珠。
虽然自己是名门正派的高徒,但初次遇上这等邪门左道、偏辟怪异、不和章法的功夫,难免摸不清门道路数,短时内不免疲于应付招架,况且对方配合十分默契,实在是无懈可击。在掌握他们招式要领之前,申古一时很难发挥自身所长,数招之内迅速找到破绽,克敌制胜。
只见金色长刀舞出一片炫彩,耀眼的精光里夹着一抹青绿的寒意,气势如虹,快如闪电,咄咄逼人。而那一对儿紫色的铜锤,夹带的沉沉的劲风上下翻飞,将四周橙黄色的落叶枯草,狂扫出三丈开外,在他们三人的周边,清理出一个干净的圆形空场。
就在紫金酣斗之时,有一根细细的玄黑色软鞭,灵蛇吐信一般游走其间。时而无声纠缠,间或嗤嗤作响,挑衅抽离旋转,形如鬼魅,招式刁钻。鞭梢所到之处,迎面带来隐隐的寒气。
申古的坐骑被缠住马腿,绊倒在路旁。为了追赶逃犯,驸马爷不得不弃了马,徒步拦截,以一当二,难分高下。
时值金秋时节,洛水河两岸,银白淡紫的芦花随风摇荡,丹桂甘栗随处飘香,红枫翠柏,银杏黄栌,落英满地,色彩烂漫。北雁南迁,流水汤汤,洛水河岸边原本是极其温暖惬意的,一幅秋日美景。可此时此刻的此处,四下里却充溢着满目的血腥与戾气,凄凄然杀意弥漫,冷森森萧索恶寒,感觉极不协调。
两位年少公子将将赶到法场边缘时,只见一柄铜锤正带着万钧的声势呜地一声拦腰横扫,直奔申古中盘。那申古腰腹向后猛缩,危急时刻身体滑退两尺有余,堪堪躲过这重重一锤,却也硬生生地收回了劈向大汉肩颈的凌厉一刀。
正待欺身过去再补一刀,脚踝处忽觉一紧一凉,已被软鞭无声无息地缠住,向一旁扯开。申古纵身跃起,形如鹰隼展翅般,欲摆腿甩开软鞭的纠缠。恰在这等关键时刻,头顶上风起,千钧重压骤降,几乎令人窒息。见一只紫色的大铜锤,盖冠覆顶,不偏不倚地直直掼将下来。
说句良心话,若论起单打独斗,申古自信绝对强过他俩任何一个。但此时二人联手夹击,招式身法本就古怪,又配合得流畅娴熟、天衣无缝,时间一拖长,就叫心高气傲的申古大爷,渐渐落于下风了。
申古脚下已然悬空,又被软鞭借机向后用力一拽之下,身体向前扑倒,大锤竟也紧跟着,堪堪砸向他的背心。他此刻无以借力闪避,眼睁睁地再也无处可逃了。
就在这万分危难之际,申古只觉脚下猛然一松,背后的铜锤忽然间被两道银光斜斜一击,嗡然作响。虽然偏向了一边,但余势未消,重重掼在青石砖地上,立刻火星四溅,碎石横飞,将行刑法场的石台子,生生砸出一个大坑来。
申古在空中强行拧身侧翻,狼狈地落在当场,这才惊出一身冷汗。
他回神观看,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黄衫公子各执长剑,分别与一对匪人斗在一起。他们俩很聪明,似是有意将两者分开,渐渐远离,意在迫使他们不能联手,真是旁观者清啊!自己刚才竟是无暇细想。这简单地一招却极其奏效,对方果然威力大减,再没有那么强势了。
“申师兄,你去帮郑表哥那边吧,我这边没问题。”白衣少年长剑凌厉,显然颇占优势,已经将那个黑衣女子逼迫到河边,快速封锁住她的所有退路。故此时,他才对申古出言提醒。
申古眼见两位同门师弟于危急中出手相助,心中大喜。见这边白衣少年已轻松处于主动,转头看那黄衫公子对付大汉略现吃力,便小声叮嘱道:“好!沈师弟留神,她的鞭梢有倒钩,小心些,千万莫要碰上。”话未说完,便飞身前去与黄衫公子联手,大战虬须硬汉——王道。
白衣少年身法灵动飘逸,轻盈敏捷,长剑游走自如,大开大合,俨然是名门正派的招式。
那根细细的黑色软鞭变换无方如影随形地纠缠在他周身,却是始终无法碰到他一丝半毫,他在一片凌厉凶险的玄色雾气里,还能游走随意、进退自如,不像是生死斗法,倒像在表演。
这时空中正乌云蔽日,忽然转了阴郁,冷风乍起,落叶追逐,平添了一阵入冬前的寒意。
在这萧瑟秋风中,一袭白衣如雪翩若惊鸿,一抹皂袍染黛戏若游龙,两种最极端的颜色,纠缠在一起,却是意外地和谐匹配,貌似二人不是在性命相搏、你死我活,而是在青梅竹马、玩闹戏耍。只可惜,现场没有多少观众,竟是无人喝彩。
一寸长一寸强,那黑衣女子的长鞭胜在远端进击,令敌人无法近身相斗,故能以攻代守,优势极大。可一旦敌人避开长鞭的鞭梢,傍身强行进攻,长鞭运用起来就不那么灵活自如了。白衣少年早看出其中机巧,快速找到一个间歇机会,欺身接近女子跟前,长剑攻势迅疾无比。
黑衣女子见势不好,足尖微点地面,轻巧地向后飘去,身法诡异却极其精妙,着实少见。白衣少年亦追随不放,咄咄紧逼,绝不让她再有足够的空间和闲暇,继续施展那软鞭的特长。不仅如此,他手中的长剑依旧招式多变游走如风,让黑衣女子只能疲于闪避,无暇反击进攻。
当那女子身前偶然露出一个小小破绽,他左手瞬间出掌,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飘然而至,看似轻巧却落掌极沉极快极准确地,重重拍在这女子的胸口檀中穴位上。貌似轻飘飘的一掌,巧在出其不意,妙在出手极快,胜在对方还没有丝毫防范戒备之心。却终究因自己修为尚浅,内功远远不够的缘故,掌法和力道,都不足以让对方当场毙命。
饶是如此,也让黑衣女子闷哼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笔直地倒飞出去老远。
黑衣女子嘴角残留着血痕,脸色苍白,脚下已然踉跄不稳。情急之下,仍不忘右手挥鞭,缠向少年脖颈,左手快速一翻,暗扣三枚毒针,分上中下三路掷向少年面门、咽喉和小腹。
白衣少年眼疾手快,右手挥剑弹开鞭梢,左手急挥动披风一一卷住毒针,顺势逼上前去,长剑由下至上反撩,向对方头颈斜削。这一招“海底捞月分瓜”势,早已用得异常娴熟自如。
黑衣女子没想到对方的反击如此迅猛,连防守带进攻竟然一气呵成、精准至极。慌乱间,急忙抽身闪避。幸亏躲避得还算及时敏捷,长剑的剑尖儿从她鬓边鼻端险险掠过,精光烁烁,寒意森森,好生吓人。
咔嚓一声轻响,宽檐斗笠被长剑劈成了两半。两片各自高高飞起,在空中快速地打着转,落入河水,激起浪花一朵朵。
回看这边,一丿缓缓飘下的黑纱中间,还夹着一缕漆黑柔亮的青丝,一同落在五彩斑斓,满是枯叶衰草覆盖的,芦花飘扬纷飞的洛水河堤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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