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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再修版
周絮仍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闻言回头对他笑了笑,道:“哪算什么英雄?我叫周絮,不过是个走哪算哪、无门无派的浪子游侠,这位是在下的好友林飞卿,那位……”
他指着温客行,话音微妙地顿了顿,接道:“那位温客行温兄,虽然装得一副正人君子样,其实是个经验老道的混混流氓……”
温客行淡定地道:“阿絮,除了阿卿,我只流氓你一个。”
周絮轻声慢语地道:“你实在太抬举在下了。”
林飞卿轻笑一声。
显然高小怜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尸体身上了,邓宽倒是镇定,闻言宽厚地笑笑,态度也不卑也不亢,倒真有些名门正派、洞庭之主的派头,对他们抱拳道:“周兄和温兄真是风趣,既然三位随曹兄来我洞庭,想来也是我道中人——周兄说这位神偷,也是死于喜丧鬼的罗刹掌?”
他与高小怜对视一眼,周絮和温客行佯作不知,一脸茫然,林飞卿眨了眨眼,表情不变,似完全不在意此间发生了何事。
曹蔚宁便问了出来:“也?我听说赵家庄外好像有鬼谷的人作乱,难道是……”
高小怜道:“曹少侠有所不知,前一阵子太湖赵家庄传来消息,说是那在赵家庄做客的断剑山庄穆云歌,便是死在这罗刹掌之下,这鬼谷的恶鬼众,果然作恶多端,还如此嚣张。”
邓宽和曹蔚宁下意识地点头赞同道:“不错。”“正是。”
邓宽和曹蔚宁商量了一下,又征询了其他几人的意见,决定雇一辆马车,要连夜将方不知的尸体送往高崇那里,以防夜长梦多。
曹蔚宁和邓宽颇有缘分,几乎一见如故似的,周絮冷眼旁观着,觉得那高崇人品如何不说,便是教育徒弟和女儿的功夫,便不错,那高小怜跟在一边,偶尔插言,年纪轻轻的那么个女孩子,言谈举止竟也十分得体,她和顾湘差不多的年纪,可却丝毫不聒噪,也不娇纵,有礼有节。
温客行忽然叹了口气,感慨道:“我家阿湘要是也能有高小姐这样的人品,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高小怜回过头来温文尔雅地对他一笑,说道:“温大哥过奖了。”
周絮嗤笑一声,低声道:“高小姐是高大侠的女儿么,顾湘……其实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温客行正色道:“阿絮,高小姐是好,我说句实话而已,不过你也无需嫉妒吃醋……”
高小怜立刻十分尴尬地看了他们一眼,忙紧走几步,追上了邓宽和曹蔚宁,三人便落在了后边。
周絮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温兄,在下有一事不明——你说我们进去的时候,为什么那方不知的尸体是衣衫不整的呢?据我所知,那位方兄可不是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
温客行伸手托起下巴,思量了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喜丧鬼看上了那方不知,欲与他行那不轨之事,遭到拼死抵抗,不遂,于是怒而杀人?”
言罢他还摇头晃脑地叹气道:“真是自古美人多薄命。”说完还回身揽了林飞卿的腰,“阿卿你说是不是?”
林飞卿笑着摇摇头。
周絮面无表情地说道:“温兄真是太有见地了,在下还以为是那凶手是为了方不知身上的什么东西,才杀人搜身的。”
温客行呛了片刻,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也有些道理。”
一偏头,见周絮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只听周絮问道:“温兄身上,那日除了少了个荷包,可还少了什么别的东西?”
温客行直视着他的眼睛,坦白地说道:“有,荷包里银钱都在,琉璃甲却不见了。”
周絮脸上渐渐没了笑容,那双眼睛像是冰水洗过一样,黑沉沉的冷,温客行却好似浑然不觉,依然言笑晏晏。
半晌,周絮才低声道:“温善人,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可该怎么说?”
温客行默然,正这当,前边曹蔚宁和邓宽提到了周絮似乎身体抱恙的事,邓宽才要回头问问他,深夜赶路吃不吃得消,用不用再雇一辆马车,一眼望去,却见周絮和温客行之间的气氛有些异常。
林飞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心中有些紧张。
只见温客行脸上没了笑容,周絮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邓宽便觉得奇怪,才要出言询问,只见温客行似乎忽然笑了一下,出手如电一般地捏起周絮的下巴,低头便亲了上去。
邓宽于是目瞪口呆地站了一会,毕竟是大家风范,半晌,才风中凌乱地转过头去,故作镇定地对同样目瞪口呆的高小怜和曹蔚宁道:“既然……既然如此,我们四人便先行一步,先行一步吧……”
可惜一不留神,竟连人数也数错了。
直到三人头也不敢回地跑远了,周絮这才挣脱了温客行的钳制,狠狠地在他小腹上打了一拳,脸色冷了下来:“温兄,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温客行弯着腰,捂着肚子,脸上还带着那股子看着让人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的笑意,低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阿絮,你弄错了吧?”
周絮冷冷地盯着他。
温客行慢慢地直起腰来,在半夜一片静谧的大路上,宛如叹息一般地低声道:“琉璃甲中,可能有绝世武功,可能有敌国之宝,谁不想要?”
他无声地弯弯嘴角,眼角却没有笑纹:“那方不知鸡鸣狗盗之徒,做事全凭一己私欲,凡事看上的东西,便连人家的救命钱也不管不顾,出手就拿,他不想要?那喜丧鬼,作恶多端,被逼无奈入了鬼谷,多年来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他不想要?你不想要么?你嘴里说着积德行善,无非怕下黄泉有那十八重地狱等着审你前世今生做得那些个亏心事,我问你,若有那么个东西,叫你从此天下无敌,不怕半夜三更鬼敲门,你不想要么?”
周絮极缓极缓地摇摇头,嗤笑道:“我本就不怕半夜三更鬼敲门。”
又偏头看向林飞卿:“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见他提到自己,林飞卿先是上前抚了抚温客行的后背,接着与周絮对视:“阿絮,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对也不对。岂止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呢?是人人皆有可恨之处。”
“想在某人身上找到可恨之处,可比往地上吐口唾沫简单多了。所以我不看那些。”林飞卿转身,温柔地注视温客行,笃定道,“阿行值得我喜欢,只要你们将来不反目成仇,我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他,至于那些人,莫说他只是在后面推了一把,便是亲手杀了,与我又有何干?”
周絮听完,没有任何表示,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温客行表情晦暗不明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忽然又笑了起来,说道:“周圣人,桂花酿的味道,真是不错。”
周絮想假装没听见,却还是忍不住抬起袖子,狠狠地擦擦嘴,心里骂道:温客行,你娘的!
温客行笑完了,一手勾起林飞卿的下巴,一手揽住他的腰,轻声道:“阿卿,你要尝尝吗?”
林飞卿勾起嘴角:“好啊。”
于是下一刻,两人便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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