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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划
赵淑妃又唤来禀报消息的宫婢问了几句,得知皇后与傅德妃皆派人送礼祝贺,强压着心火,命丹砂立刻备一份贺礼送去承恩殿,顺便探听一番谢玄一的墙角。
※※※
三宫贺礼依次送至承恩殿,皇后与淑妃不喜谢玄一,自然不会来探望,倒是傅德妃亲自来承恩殿走了一遭,对她说了好生修养保重龙嗣之类的话后便离去了,之后便是素日与谢玄一相厚的采女御女们,三三两两结伴来承恩殿贺喜,陪谢玄一说了好些话,整个承恩殿一时充满欢声笑语。
谢玄一躺在榻上,腰后靠着一个丁香色绣花纹软枕,陪着众人说笑,但这笑有几分真假却不得知,她已经开始觉得脸僵了。
说了好一会,众人发觉她眉目已现疲倦,心下一惊,暗怪自己话多不知礼数,若是昭仪姐姐肚子龙种有恙,她们几个哪能担待得起?
遂纷纷起身告辞,并叮嘱小夭同阿玉要细心照顾昭仪,两仆连连点头称是。
众人临走时,萧采女笑嘻嘻对谢玄一道:“昭仪姐姐,若是个男胎,您就有福啦!”这萧采女比谢玄一小一岁,是个话多的人儿,昔日进宫时便听家里大人说若将来能诞下龙子,且不说荣华富贵,总归是有了依靠。
这话是真心祝愿,谢玄一闻后,眉头微蹙——若是个女胎又如何?难不成就不要了,将她掐死在襁褓里?她最是痛恨这种重男轻女的说法,昔日她与娘被赶出家门时,娘骂她是便宜货,赔钱货,若他是个男儿身,她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众人刚离开承恩殿,慕成领着陈御医转屏风而来。慕成尚着一袭宽大墨色织金龙纹朝服,腰束金玉带,头戴冕冠,其下旒珠轻相碰撞,发出轻微响声。
显然是下朝后便直朝承恩殿来了。
他身后的陈御医拎着一个红木药箱,低垂着眉眼,端的是一副老实敦厚,人畜无害的模样,
“陛下。”谢玄一正欲下榻,慕成伸手轻轻按住她的双肩,顺势坐在榻沿边,温声道:“今日感觉如何?”
谢玄一弯唇一笑,竟多了几分温柔。她缓缓垂下眼睫,隔着锦被摸摸肚子,摇头嘟囔,“一点也不好,饭也吃不得,总是害喜。”她仰起脸,伸手捏捏自己的微圆的脸颊,水润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语气却委屈,“陛下您瞧,我都瘦了!”
慕成勾唇一笑,配合道:“是瘦了不少,真是辛苦月儿了。”语罢,唤来侯在外殿的全福,吩咐下去,“即日起,命御厨将宫中最好的补品炖汤,给朕的昭仪好生补身子。一日三餐,不可少一餐。”
全福正领命而去,谢玄一轻叫一声,紧紧抓住慕成的手,摇头似拨浪鼓,“陛下,月儿逗您玩的!”自打“喜得龙脉”后,她每日不是喝安胎药便是和补品,这嘴就没停过,她平日喜爱的零嘴:酥脆小鱼干、咸香牛肉干,却被慕成吩咐小夭收走了。
“对了陛下,我许久不曾见到我的哥哥们了。”按照宫廷制毒,后宫嫔妃不便抛头露面,更不能私见外臣,谢玄一这断时日忙着筹划,忙着忙着便忘了,趁着今日陛下在场,不妨与哥哥们小聚片刻。
慕成握着她的手,温声道:“近日南方有僚人作乱,朕派他们随军平叛去了。”恐谢玄一担忧,他安慰道,“南僚恶徒不过乌合之众,绝不是你哥哥的对手。朕素来看重他们,若他们得胜归来,必有赏功。”
他也想提拔几个不惧宰相权威的心腹。
赵兴等人出身山匪,却怀忠义之心,虽不识几个大字,却也懂“食君之禄报君之恩”,对慕成那是唯命是从。
慕成也正是打算利用此次南僚作乱之事,派他几人前去立功。
这几年来朝廷还算平静,自打周国内乱,同室操戈,便暂无精力骚扰大乾,加之与大乾连连征战,两国兵疲马倦,士气低落,便各自关门休养生息,转去窝里斗了。大战没有,小战不断,天下之大,总有那么几个天生反骨的恶徒妄图作乱,祸害江山黎庶。
人也去了,谢玄一纵然担忧,也无可奈何,微微颔首,“月儿相信陛下所做的一切决定。”反正朝廷上的事她也不懂,顺着他便好了。
恰时,小夭端着红木托盘而来,托盘上置一个白玉碗,碗侧垫一块锦帕,上置白玉勺。小夭屈膝行礼,慕成略一颔首,端了安胎药,舀了一勺,细心吹凉后送至谢玄一唇边。
谢玄一几不可察蹙眉,暗自叫苦:这安胎药着实难喝,狗都不喝!
“嗯?”慕成察觉她拧眉,关切地问:“不想喝?”
谢玄一摇头,吞吞吐吐道:“这药怪得很,不好喝。”
慕成将勺里汤汁送至唇边,小啜一口,“朕闻着便是这味,何处怪了?”
谢玄一愁着脸道:“苦的。”
慕成微愣,随即轻笑一声,屈指点点她的额头,“你又说胡话,药哪有不苦的?”
谢玄一倾身抱住他的手臂,嗓音清糯,撒娇似的,“我每日都喝,孩儿在我肚子好着呢!陛下今日可否放我一次?我心情好了,孩儿自然也好,这比安胎药实在多了呢!”
少女似一只小猫般在他怀里东蹭两下西拱三下,柔软的头顶抵着他一点下颌,微痒。
慕成也不勉强她,只将玉碗随手交给小夭,一只手揽住她,微微抬起下颌,故作斥责的语气含着宠溺,“你这丫头,有孕了也安分不下来。”
自打那日两人共赴巫山后,关系又变得微妙起来。虽不似当初进宫时那般亲密无间,却也比前段时日又亲昵了些。陛下对她一向是温柔、迁就的,只是这几日以来,这份温柔里还多了几分细心,怜爱。
这种微妙关系固然舒适,但谢玄一始终猜不透他的心。她依偎在他怀里,侧耳聆听他沉稳的心跳,近在耳边,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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