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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冤死的鬼”
“乘警同志,我妻子生病站不起来,能帮助出站吗?”他面带焦色乞求道。
“可以的,可以的。”乘警干脆的答道。热心的乘警七手八脚地把她送上了出租车。朴明哲彬彬有礼的致谢。汪洪军还一直在昏昏欲睡,无论怎样摆弄她就跟没了知觉一样。她这种状态正中朴明哲的下怀,抓张好牌不吱声——心中暗喜。
汪洪军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夜里醒来觉得身下冰凉,摸摸四周这里不像房间也不像火车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灯光。她试图站起身来,腿好似被什么捆住了,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凄凉地响着。她莫名其妙,我这是怎么了?站也站不起来,走也走不动,粗粗的铁链锁住双脚。“哎呀!哎呀!”我这是活着?还是死了?是不是我死了,被下了所谓的十八层地狱啦?她伸手去掐自己的腿,感觉还是自己的腿呀!那为什么?她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胆战心惊的她,突然有了明显的意识;“不好,不好,哎呀不好!我——我上当了!”
朴明哲,朴明哲!她一声紧迫一声的喊叫,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一声应答。
夜像死一样寂静。
她幡然醒悟,上当了,受骗了!她高声骂道:“朴明哲,你罪该万死,你不得好死,你应千刀万剐……”她真的害怕了,吓得她浑身上下直劲哆嗦。她哭着喊着,挣扎着,恨得她,老汉啃甘蔗——咬牙切齿。她一次次的咒骂,一次次的哭喊,一次次的挣扎,都无济于事,离不开这里半步,呜呜呜。她的眼泪流干了,她的嗓子喊哑了,她精神也崩溃了。
这一夜她是秃鸡过冬——难熬。
天光大亮,她发现自己被锁在一个废弃工厂里的一根铁柱子上,躺在一个破草垫子上面。简直是笼中鸟,网中鱼——逃不了了。环顾四周,十几间废弃的厂房,门窗残缺不全,屋顶一块块的露天。棚顶蜘蛛网纵横交错。地面灰尘厚如铜钱。门板上两个大窟窿呼呼往里透风。潮湿的地上蚊虫乱爬,老鼠蟑螂窜来窜去,蛐蛐无聊地叫个不停。在这场面生存,别说是她,双腿被锁在原地离不开半步,就是堂堂的五尺男儿来到这里也会头皮发麻,不寒而栗。都会薄冰上迈步——胆战心惊。
汪洪军生存自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双脚被紧紧的锁住,东挪不得,西转不得。她拼命的挣扎,东挣西撞,拼出毕生的力量,铁链丝毫没有松动。猛虎掉到陷井里——空发威,插翅难飞。这功夫她才知道朴明哲原来一切一切都是虚情假意,他对她是早有预谋的,那是背起棺材过黄河——连后路都准备好了。她后悔的是不听姐姐尚荷花的劝阻,使得自己半路丢算盘——失算了。她捶胸顿足,咬牙自恨。
这不,“想吃别人的香肠,往往会失掉自己的火腿”。血的教训啊!她悔不当初。
房门被推开了,随即走进一位老女人,只见她六十岁有余,衣衫算是褴褛,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从长相上看,是位山东女人。她在篮子里左手拿出两个馒头,右手端出一碗菜汤。“姑娘,我是被人雇用的,专门给你送饭的,不要戒备我,真的。”苍老的声音里似乎隐藏着某种心情,她不由自主地咳嗽一声,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汪洪军。
汪洪军脑袋像麻木了一样,没有任何反映,没出任何声音,只是那双泪眼发出了怀疑的光,扫视了一下老女人。老女人用和蔼的口气接着说:“你吃饭吧,这是雇主让我给你送来的。吃吧,吃吧。”
“你的雇主是谁,他是谁?老妈妈你告诉我。”汪洪军的口气有些缓和。她的眼光由疑问变成了乞求。
“孩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和姓,再者说了,这样的事儿他能告诉我吗?”老女人口语尽量放慢了速度,恐怕她听不明白。
“老妈妈,求你捎个口信儿,说我要见他。”
“孩子,他能不来找你吗?”老女人口气还算温和。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走了。
汪洪军抓起饭碗摔出老远,心里骂道:老娘才不吃你的东西呢,你别再给我下毒。
当天晚饭前,老女人再次出现,手里捧着没有一丁点儿温度的饭菜。望着汪洪军没吃的饭菜,咂咂两声:“孩子,该吃饭就吃饭,饭是饭,事儿是事儿。不吃饭不饿坏了吗?再者说了;俺这是从十里开外的地方给你送来的饭菜,要走一个多时辰呢,这荒无人烟的山间小路。在路上俺总觉得头皮发麻,总怕碰见野牲口啥的,唉!”
“老妈妈,那我谢谢你,但,我满心是火一腔仇恨,哪里咽得下这口饭那。”说着她泪如雨下。
“你千万要想得开,想得开呀。”老女人眼圈微微发红,低头转身离去了。
多雨的七月深夜,不时雷声阵阵大雨瓢泼。随着雨声,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瘆人的狼嚎,嚎叫声由远及近。饿狼不知道是嗅到了人味儿,还是嗅到了饭味儿,在门外转来转去,跑来跑去,一会蹲下来发出几声好似救助的“信息”,那嚎叫声使人毛骨悚然。一会儿又用爪子扒几下门,两道绿光从门窟窿里射了进来,不时,又发出令人发憷的嚎叫。汪洪军头皮发奓,想喊救命,可就是喊不出声,她简直就要昏厥了。那饿狼一直的嚎叫,一直的扒门。这不正是人们常说的那句老话:野狼扒门——没安好心呐?这恐怖的气氛令人窒息。原来屋里乱窜的大老鼠,还有在洞口不断嬉戏的小老鼠,甚至虫类都眯在暗处一动不动,它们连粗气都不敢喘。恰似一鸟进林百鸟不语……不知什么时候她从昏厥中醒来,她发现裤子下身湿湿的。她战战兢兢地盼着黎明,由阳光赶走野狼,企盼着那只“真狼”饶她不死。
清晨,“真狼”——朴明哲出现了。他身着一袭黑色衣裤,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邪气,一副黑色墨镜遮去大半边脸,他眉眼斜飞,用手抬了抬墨镜,得意忘形的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嘿嘿嘿”朴明哲冷笑无情,冷语如冰。汪洪军双目射出火焰,愤怒地问:“你为什么把我锁住?为什么?为什么?你安的什么心?
“我不锁你怕你跑了,我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钱。你赶快把金卡的密码告诉我,不然的话没你好下场!”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放开你?没那么容易。你赶快说出密码吧。”
“你先放开我再说。”
“那是不可能的!”他冷冷一笑,“你被我骗了,反过来你还想骗我?你也太聪明绝顶了吧?”
“无论如何那也得把我放开。”
“放开你不可能!你说出金卡密码,我取出你卡中的钱之后,会有人放你的,要不就甭想放你!嘿嘿嘿。”他的笑声含着冷笑、奸笑、恶笑。
汪洪军眨巴几下眼睛,换了口气说:“明哲:你不要这样对我,咱们毕竟是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吗,我对你实心实意地,把一生的存款全都提出来了,还把轿车也卖了,跟你到国外去发展,不都是为了你吗?你怎能这样对我?看在咱们之间的情,咱们之间的义,你应该放开我,将来钱还归你花,咱们还是好夫妻行吗?”
“还啥样对你?对待你们这些崇洋媚外的女人就得这样,不光是对你,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别啰嗦别的没用了,赶快把金卡密码说出来,咱们两来无事,否则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气急败坏地喊。看得出朴明哲已不是当初的他了。恶人没有开口的时候,和平常的人没什么两样。现在一目了然了。看来这些乞求的话,一点儿也感动不了他,她大失所望。但还是忍着性子:“老朴,你不是说叫我来参观你的工厂吗?”
“对呀,对呀!这就是我的工厂。”
“这是什么工厂?这是人间地狱!”
“你说对了,一点也不错。”他狰狞的一笑。
“这里是我原来的工厂,赔得我血本无归,我才找你,拿你打补丁,还有像你这样崇洋媚外的几个女人,知道不?”他说得咬牙切齿。
“你不说自己是朝鲜人吗?怎么在这里开工厂?”
“我不说是外国人,谁跟我处对象啊?现在的女人不都想找老外,找大款吗?这回你找的是一个本国的穷光蛋、穷光蛋!哼哼哼。”他从鼻子里发出怪笑。他一语道破天机,汪洪军恍然大悟:朴明哲这回是玻璃瓶里装王八——原形毕露了。他眼睛瞪得像乒乓球那么大,随时都有掉出来的可能。“你还在寻思什么?还不赶快告诉我金卡密码,金卡密码!”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要钱,要钱,就是要钱!知道不?”
“啊——啊,不就是要钱吗?那好说你放开我,咱们一起去取钱,钱都给你,行吧?”她智慧地说。
“放开你?那不可能,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汪洪军软硬兼施:“姓朴的你是骗子、是畜牲,你丧尽天良、你不得好死,天理难容,法律也永远不会饶恕你的!”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他,横眉冷对,混身哆嗦着吼道:“你说不说?说不说?”他手持拖布杆雨点般的,劈头盖脸向她打来。她爹一声妈一声喊个不停,霎时脸上、身上鲜血横流。真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被牛踩——浑身是伤。朴明哲咬牙切齿地一顿又一顿毒打后,才算罢手。这时的汪洪军早已经是大世界里照哈哈镜——面目全非了。她疼痛难忍一声声地呻吟着,后来只有微弱的声音:“姓朴的你——你那是——痴心妄想,白——白日做梦。”
呻吟声渐渐的听不清了,她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已近昏死状态。屋子里静得好像能听到泪落的声音。
一个时辰过后,突然她大声嚎叫、猛烈挣扎。那哀怨的表情,那凄凉的声音惨不忍睹。她又揪心的一声接一声地呼喊:“荷花——荷花姐姐来救救我,来救救我啊!呜呜呜。”
汪洪军这回才清醒地意识到:不信尚荷花的话,就是黄鼠狼进鸡窝——灾难临头了。
从门外匆忙进来的老女人,不紧不慢地带有几分同情的口吻说:“昨天的饭为什么一口没吃呀?”
她勉强睁开那双红肿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老妈妈,谢谢你了。我实在吃不下呀,以后就不用再送饭了,免得辛苦您老人家。”她说着说着泪水已经决堤。
“孩子,该吃饭就吃饭,总不能绝食饿死吧?”老女人善意鼓励的劝说。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快擦擦嘴角那血。”老女人顺手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手帕。然后她紧张的朝门外望去。
“老妈妈,谢谢你的好意。老妈妈这是什么地方?”
“这呀,这是山东省×县的远郊,离县城足有百里,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深山,是一处多年前废弃的工厂。”她指了指屋里。她说完慌张的转身走了。
老女人每天都按时将饭送来。今天她心里掠过一阵惊喜;饭碗吃得空空的。“你吃得饱吗?够吃了吗?”
汪洪军摇了摇头。“我没吃,我没吃。”
“没吃?那饭哪里去了呢?”
“你看吧。”她指了指。只见潮虫、蚂蚁爬在残汤剩饭上面会餐,周边全是老鼠粪便。老女人完全明白了,这饭全让它们“享受”了。
墙角处两只筷子长短的大老鼠在嬉戏打闹,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人鼠同眠,人鼠同餐,使人不寒而栗。面对这样的困境,她肠子都悔青了,她怨天尤人,她恨自己不识好歹,恨姨妈没有眼力,她千不该万不该烟囱里招手——往黑里引我。她感谢尚荷花姐姐的良言苦口。但是,可但是,一切一切都为时晚矣。现在她是牛犊子学耕田——上了圈套;致使她雄鹰掉到井里——有翅难展;或者说是骏马掉进陷井里——寸步难行。
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朴明哲,俯视着躺在地上流着怒泪的汪洪军。冷酷的心里莫名荡起微波,某种不知名的情愫从心间一滑而过。然后他恼怒地甩了一下头,恶声恶气地道:“姓汪的,你金卡密码到底说不说?说不说?”他跺着脚问。
汪洪军的眼里透着怯懦,但它在燃烧,从深处迸发出一种令人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大到可以把一个乃至十个朴明哲击倒。它使那充满野性眼睛的朴明哲,在她这对眼睛面前哆嗦了,他朝后退了两步。
隔一天的正午,天阴得像黑锅底,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朴明哲好似恶狼一样窜了进来。汪洪军似乎没听到他的怒吼,艰难地翻了一个身,铁链哗哗作响。她用背对着他。
“你他妈的对抗我是吧?金卡密码你说不说?说不说??”他一次又一次充满怒气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邪恶。她黑白分明的纯净眸底,隐藏着深深的怨恨和不解。一双小黑手紧紧扯着腿上的铁链,那手越攥越紧,一眼能看出她心中的怒气和愤恨。朴明哲转向她的对面,丧着脸,直直盯着她,他那罪恶的目光,使她不寒而栗。
“姓朴的,只要你——你放了我,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不然,密码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永远不会告诉你的。”
他丢给她一抹充满警告的眼神,又展出一抹冰冷吓人的笑,眼睛微眯射出危险的光芒。“你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的!”这声音除了冻人的冰冷,还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邪恶,“你等着有你好瞧的!”他的话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他所说的后悔和惩罚是什么。但,他眼神真是可怕的很。这个曾经给她十二分宠爱的男人,在转眼间便把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她不可思议。把蛇装进袖筒里,好心不会有好报的。汪洪军心里才明白了一二三。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她越喊棍棒越是无情。他那黑眸里射出凶光比恶狼还要狠。朴明哲索要的财物只是镜子里的钱——看得见抓不着,气得他暴跳如雷。“你再不说出密码来,不说出密码来!我会将你就地‘正法’。”他那恶狠狠的表情半点儿也不像是在恐吓,而是赶鸡下河——硬往死里逼。她用手捂住嘴巴,不敢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他犀利的锋芒一瞥,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她那双漆黑的双腿不断地蹬踹,蹬踹,企图挣脱铁链,但都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几次暴打的挣扎,铁链无情的勒卡,她的双腿已露出了白骨。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她现在是一屁股坐在铡刀上——切肤之痛。她的皮肤在痛,她的骨质在痛,她的心灵也在痛。
她的痛,她的泪对他来讲是一文不值的,现在的朴明哲早已是白骨精化妆美女——人面兽心了。他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就心怀叵测。就是为了她的那笔巨资,这早已不言而喻了。他对她没有丁点的爱情,但她却浑浑噩噩,糊里糊涂,没有意识到他是屁股挂镰刀——心术不正。汪洪军现在即使是在温度高达四十度的三伏天里,她都觉得自己早已经被严寒的冰冻包围着,从皮肤凉进心里。无助、彷徨的眼泪一次次如决堤的河水从眼眶滚落,充斥眼前的除了黑暗、还是无尽的黑暗,心里恐惧不断扩大,大得足以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早已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虎落陷井——插翅难逃了。她无限的绝望,想到了死,死后一了百了。但,她又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姐姐尚荷花,突然她心里的精神支柱无比□□,无比粗壮,无比刚毅。她的内心莫名地强大、强硬、强固。我要和姓朴的斗争到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定要冲破牢笼飞向蓝天,要和妈妈要和姐姐尚荷花在广阔的蓝天翱翔。
后来,心惊肉跳的她,时常的呼唤着:“妈妈、姐姐——妈妈、姐姐——啊,啊,啊!呜呜呜。”她沙哑的声音,疯狂地叫喊,带着悲切浓浓的哭腔,谁听了都会好不心酸,就连洞口欢蹦乱跳嘻嘻打闹的老鼠都钻进洞里,它们误以为这是向它们发出进攻的“号角”。
汪洪军最大的愿望是回到姐姐尚荷花的身边,重温原来那样的欢声笑语,还有那亲亲热热。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已经变得奢侈,遥不可及了。她是出不了“笼”,见不到天了。她的处境是:井里撑船——四边无路。
朴明哲觉得到了手的肥肉换了骨头——不甘心,凶狠地扒掉她所有的衣服,企图羞辱她,逼她说出金卡密码。汪洪军身子僵直,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他的“玩物”,任由他赤裸的欣赏、残害。气急败坏的他,一边喊叫着要金卡密码,一边猛猛的扇了她几个耳光。她被扇得蒙头转向天昏地暗。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他手里香头那么粗细的铁丝,刺向了她的两个□□。他的心狠狠地,他的手更是狠狠地,她的双乳立刻血流如注。
“你不说,我他妈就扎,姓汪的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铁硬?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铁硬!”
她的双乳创口像筛子眼似的,也像人们常说的膏药补鱼网——千疮百孔。早已血肉模糊,但他还不罢休。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手呢。”已经奄奄一息的汪洪军,奋力地朝他脸上挠去,朝他手上挠去,顿时他脸上手上也挂了花。
“好你个王八犊子,还敢伤害老子,我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他气急败坏丧心病狂的喊叫。笔直的拖布杆一次次地捅向了她的“下身”,血淋淋的木棍塞进拔出,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双脚被锁的她,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还手之力。她惨叫着昏死过去。
“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他又狠狠地捅向了她。那血不断地涌出,好像杀了一口肥猪淌出了满地血。血腥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朴明哲真是杀人者不怕血——心狠手辣呀!
汪洪军瞳孔里闪着不屈不挠,还透着董存瑞炸碉堡——视死如归的神情。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天真了,要怪只能怪你一心外嫁;要怪只能怪你要钱不要命!活该、活该!”他吐了一口。“抱着元宝跳井——舍命不舍财。”
朴明哲说归说、恨归恨、气归气、打归打、骂归骂,面对强硬的她,也只能是漏斗盛水网兜风——一无所获。汪洪军连续不断的被伤害,她不断地愤怒挣扎,铁链无情的勒卡,目前她的双腿伤口严重感染。流脓淌水,苍蝇、绿豆蝇有了好的餐处,嗡嗡嗡的集中争食,纷纷地叮咬伤口。她整天疼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她又一次想到了死,实在遭不起这活罪了。但,转念又一想,我还不能死,在死前我一定要见到尚荷花姐姐,我要向她说明我的遭遇,我的教训,我的失误,我的悔恨,我的对不起。我要活着出去,我要报仇,我要申冤,血债要用血来偿,血债要用血来偿!一定要找到那丧尽天良的,姓朴的算清帐!
尚荷花久日不见汪洪军的信息,她心急如焚十分担忧。一次次拨打手机,都无法接通,她又为她交了二百元的话费,然后还是照样无法接通,她预感似乎有什么不祥预兆。她又犯了老毛病:凡是知近人有灾有难,她就一直心里憋闷十分郁结,这次又是。她心急火燎地实在等不下去啦。
“您好:是洪军的姨妈吧?我是洪军的朋友尚荷花,姨妈,洪军有没有信儿呀?近一个月来她一直没跟我通话,我可惦记她了,可想她了。”
“哎,自打走后这一个月的光景了。始终连个信儿都没有啊,可急死人了,也说不上咋地了?你看看,我也正着急呢,还想问问你呢。”姨妈带着哭腔哭调。
尚荷花失望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汪洪军的姨妈向沈阳警方报案称:他的外甥女汪洪军被朝鲜人朴明哲拐骗了……”警方认为这桩案件涉及到国际,属特重大案件。因此,引起了警方的足够重视。
时间一天天过去,汪洪军的妈妈、姨妈、尚荷花日夜不安,以泪洗面。尚荷花亲自到沈阳警方打探消息,结果是泥牛入海——无消息。
奄奄一息的汪洪军,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伤口恶化。她严重的脱水,她现在是实心棒槌灌米汤——滴水未进,已三天三夜了。
沈阳警方接到报警,远郊东山上发现一具被烧焦的女尸。警方刑侦技术人员勘验现场,对尸体进行了检验,确认这里不是死者第一现场,死者是被人扼颈窒息而死,移尸此地,浇汽油点燃焚尸。沈阳警方是在汪洪军的妈妈、姨妈、尚荷花报案十五天后,发现这具女尸的。并在尸体不远处的草丛中发现了汪洪军的驾驶证。死者已是蝌蚪变青蛙——面目全非了,只得靠驾驶证和身高体征以及血型来确认死者的身份。上述几项依据完全吻合报失者——汪洪军,警方通知汪洪军的家属前去认领尸体。
尚荷花一行连夜赶往案发地。一路上她们忐忑不安。汪洪军妈妈泪眼未干,尚荷花愁眉苦脸地宽慰着洪军妈妈;“不要那么悲伤,还兴许不是她呢,真的,还兴许不是她呢……”
尚荷花对汪洪军是又担忧、又气愤,她思绪万千;她觉得她是拎着汽油桶救火——引火烧身,当初说什么都不信,最后遭殃了吧。唉唉!也算她“骏马难免失蹄吧”。
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佝偻在地上使人惨不忍睹。她们纷纷扑过去各个悲痛欲绝。
“我的孩子呀!你死的好惨那,哎呀,我的——我的孩子呀!”妈妈哭的死去活来。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我的外甥女呀,”姨妈大放悲声。
尚荷花两眼一黑,闭上了双眼。时间仿佛一下终止了。世界上一切都消失了,她软软的躺在那女尸旁边,无声无息。警察及家人千呼万唤,尚荷花才轻轻的哼了一声,眼睛慢慢的睁开了。
尚荷花为汪洪军买了高档骨灰盒,并满眼含泪的捧回家乡,寄存在县殡仪馆。亲自书写了“汪洪军之灵位”贴在骨灰盒上。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人死后要烧“五七”即每七天为一七。每到七天就去殡仪馆或墓地烧纸,以此类推,一直烧到“五七”结束。尚荷花一直坚持为她烧完“五七”虔诚的祭奠亡灵。尚荷花既恨她盲目乐观,不听劝导,又同情她是因为无智遇害,可怜她一生中坑坑坎坎。世界上有多少女人都是因为无智,盲目,任性,在恋爱期间以汤沃雪,最后的婚姻是放虎归山——必有后患,甚至有的身败名裂,结果是哑巴见到妈——有苦难诉。
汪洪军遇害轰动了整个东北,这个消息很快四处哄传开了。可是,插足汪洪军婚姻的自家弟妹对于她的不幸,却是置若罔闻,对于死者没有任何的祭奠祭祀,更没有任何的忏悔。汪洪军的弟弟汪洪辰对于妻子也是很无奈,发现妻子的奸情之后,把她从哈市领回了家,离开了那个奸夫。但是,她还是贼心不死,继续和那个奸夫往来,保持情人关系。她经常三天两头的往返丈夫与情人之间。奸夫也经常驾车到她家小住几日。汪洪辰是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但他认了,他倾其所有招待这位嫖客。他们在一起吃喝完毕后,汪洪辰立即撤退,只要这位大款把钱留下就行,只要不碰倒酒壶就行。
汪洪军的母亲自打女儿惨死他乡之后,一直精神恍惚,变得沉默寡言,整天以泪洗面。特别是又看到自己儿媳那么卑鄙无耻,放荡不羁,儿子那样软皮窝囊,她是救火踢倒汽油桶——火上浇油。突然间脑出血,不省人事儿,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三天后撒手人寰,她带着怨恨、带着思念、带着无奈走了。病房里只有一直守候她的尚荷花捶胸顿足。儿子、媳妇无一人靠前的。儿媳妇可能还跟那个大款鬼混呢,她一直没照面。尚荷花替死去的妹妹汪洪军尽着孝道,一手承担了发丧老人的重任。
灵车启动,原来指定的儿子摔丧盆子,关键时刻他借口脱逃了。尚荷花挺身而出;头顶丧盆子的尚荷花眼含热泪摔响了丧盆子,她完成了汪洪军应该完成的任务,尽到了汪洪军应尽的孝道。尚荷花将老人家的骨灰盒寄存在女儿汪洪军骨灰盒旁边,以此告慰九泉之下的亡灵汪洪军。
祸不单行,汪洪军家里这些烦恼事儿,不到半年时间,弟妹红杏出墙,她又因为弟妹插足她们的婚姻而离婚,一气之下远嫁国外,最后惨死在魔爪下。妈妈又因为她遇害着急上火见了阎王爷。这才是应了那句话,要饭花子家里殓死人——家破人亡了。
乱麻必有头,事出必有因,有风就有浪,有火就有灰。汪洪军的妈妈为了女儿操碎了心,为了女儿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苦命比祥林嫂还祥林嫂。
一天夜里,尚荷花梦见披头散发的汪洪军大声喊她救命,“姐姐快来救命!快来救命!快来呀!汪洪军飞速的向她跑来。她也向她跑去,一闪身人没影了。梦里醒来,她觉得十分奇怪,是汪洪军给自己托的梦不成?她真的没有死?她还活在人世间?怪哉,怪哉,真是怪哉!她觉得发怵,难道?难道??惊恐之余,她十分伤感。
“姨妈,你好。我昨天夜里梦见汪洪军喊我救命,她好像没有死,你说她能在哪里?她能在哪里?”她在电话里跟姨妈认真地说。
“孩子,梦就是梦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明你在惦记她,才能有梦。哎,这也说明你们姐妹情深义厚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伤感。
“不对,姨妈,我做梦可准了,每个梦都兑现过,真的,真的姨妈。汪洪军她没有死,她还活着,真的——姨妈”尚荷花天真地咯咯的笑出了声。
“别瞎扯了,怪吓人的。”姨妈抱怨了一句。
尚荷花从内心祝愿汪洪军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
汪洪军从被关到这里以来,始终是这位老女人为她送饭,开始老女人非常谨慎地回避着她。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的增多,老女人不知为什么放松了警惕,她或多或少的产生了女人特有的同情心。汪洪军看得出来体会得到。在她被关进第十天的时候,汪洪军向她哭述自己被骗的来龙去脉。
“老妈妈,我在这里已经十天了,若不是你精心的照料,我早已没命了,你的心肠好,你的心地善良,将来我若能活着出去,我会感恩的,我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你,我终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我总共有四十多万元钱,我一定分给你一半儿,拿你当亲妈对待,一定能当亲妈对待。”她信誓旦旦的说。
“傻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看看,我也是有儿有女的女人,我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这样的罪呀?但是,雇我的那个人说了:我如果要是透出风声,他就杀了我,我敢违命吗?我怕没命啊!你看看,你看看。”她一遍遍的重复着口头语,“你看看,你看看。”说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山东语音在颤。不时的四处张望,她的心也在抖,她心有余悸。
“老妈妈你能不能行行好?行行好啊?你看我的腿已经烂到骨头了,你看这里已经生蛆啦!我疼得成天成宿睡不着觉。你看看吧,老妈妈。”她放声痛哭,乞求着老妈妈。
老女人瞥了一眼,立即回过头去,只见那么多蛆在她腿上的伤口里纷纷扬扬。老女人不寒而栗。
这些天来她的伙食有点改善,能吃上蔬菜啦,偶尔也有点儿肉星。
“孩子这是我吃的饭菜,你知道不,现在我吃什么给你送什么,你看看,你看看,有时我都舍不得吃,而让你吃饱了,好好养伤,争取早日离开这狼窝虎穴。你看看,你看看,嗨。”一番话说得汪洪军泪水汹涌流淌。“老妈妈谢谢你啦!谢谢你啦。”她连连的给她作揖。汪洪军从她这句话里看到了点点希望。原本她以为老女人是姓朴的同流,她是站在岸上看人溺水——见死不救的主呢。其实不然,她的恻隐之心,使她增强了活下去的勇气。
老女人把水送到她的嘴边,滋润着她那七裂八瓣的双唇。又偷偷送给她一种不知道叫什么名的药水让她擦拭伤口,并告诉她;“这种药水可神了;跟灵丹妙药似的,能止血、消肿、长肉,只要把它涂在伤口上一会儿就不疼了。”汪洪军对老女人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朴明哲又一次凶神恶煞的出现了。“姓汪的你还没有死,你的命挺大呀!嘿嘿嘿。你想不想说出你金卡的密码?你是保钱还是保命?你他妈不知好歹,老子对你够宽宏的了,不然的话早把你送上西天了,你别不知道咋个事儿,靠你妈的!靠你妈的!今天你再不交出来,老子就让你在地球上消失,这里就变成你的葬身之地!”
汪洪军虽然浑身哆嗦乱颤,但她心里却坚定得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姓朴的,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告诉你的,不会告诉你的!你别想得到那笔钱,别想得到!你永远也得不到!”
“靠你妈地,都死到临头了,还她妈嘴硬?”他的眼里迸射出邪恶的火焰。手中的木棒翻飞,没头没脑的砸去,咔咔的声音不堪入耳。“靠你妈的,你不要命是吧?你不要命是吧?”他猛烈的重击,无情地重击,那真是阎王爷的令箭——要命啊。其实遍体鳞伤的她已经是生剥刺猬——没有下手的地方了。狼心狗肺的他那管三七二十一。汪洪军牙根咬的吱吱作响,双眼紧闭奋力抵抗着他无情的残害。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只是案板上的肥肉——任剁了。呻吟声一声比一声高了,一声比一声尖厉了。突然她愤怒地骂道:“朴明哲你丧尽天良!缺八辈子大德!你断子绝孙!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饶恕你的!”
“靠你妈的,你死去吧!你死去吧!”朴明哲骂了几句,气势汹汹地扬长而去了。
汪洪军的灵魂其实已经走了,已经走到远方去了,走到天国里去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被残害蹂躏后的躯壳。遍体鳞伤的她,被老女人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后来终于醒来了。老女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孩子看你被他打成这样,告诉他算了,何必被折磨的死去活来。钱没了,有人咱再挣,命没了,多少钱都没用。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是不是?”老女人眼泪汪汪的说。
“不,老妈妈:我不差钱!他是骗子,我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他害的我太苦了。呜呜呜。”
老女人眼含泪花,不顾一切地给她擦拭着斑斑血迹,唉,唉,唉。汪洪军先后几次遭到重创,她的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那伤口不断恶化,腥臭味扑鼻,苍蝇不断扑来,争抢着嗡嗡的叮咬,那滋味实在难忍。她觉得自己如拔了根的草——活不长了。
第二天,老女人喜形于色的走进来,她偷偷的告诉汪洪军,骗你的那个人好像跑了,他说,从今天开始,他不给我‘看护费’了,你看看,你看看,他是不是跑了?饭也不让我给你送了,他还说,把你活活饿死在这里。你看看,你看看,还不许我报案。老女人神色惊慌。汪洪军闻听此言,心里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她喜忧各半。姓朴的王八蛋跑了是好事儿,但是,如果老女人真的不给我送饭,不去报警,丢下我不管,那不等于关公走麦城——末日来临了吗。
她急不可待的说:“老妈妈请您放心,‘看护费’他不给你我给。不但给你‘看护费’还给你二十万元的奖金!请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保证兑现,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我敢对天起事,真的,真的。老妈妈只要你帮我报个警就行。”她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
老女人显得一脸无奈。她沉思片刻,“孩子请你放心,不管到啥时候我不会要你钱的。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
汪洪军随即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铁链声随即哗哗作响。她在这种处境里也再没有其它做法表达诚意了,只得用响头表示她内心的乞求。“我——我求求您老人家了,求求您老人家了!”她双手合十,一直跪地不起,她的哭声令人悲伤。“老妈妈——老妈妈,您今后就是我的亲妈妈,亲妈呀!”
老女人沉思着,沉思着,默默无语两眼泪,一脸深深的忧虑。
“老妈妈——老妈妈您一定救救我,一定救救我。”她有气无力的央求着。汪洪军一心盼着初晴露太阳——重见天日。她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老女人身上。老女人眨了几下眼睛,“那我问你,你看看,你们俩到底是不是夫妻?你看看,你看看”她重复着口头语。
“老妈妈,我对您不会说谎的,我们根本就不是夫妻,他欺骗我,说和我结婚后回他们朝鲜去做买卖。结果是他把我绑架了,目的就是要我的钱,我不给他钱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不对吧,不对吧,你看看,他说你是他媳妇,你们共同挣的钱,你全部控制了,分文不给他,他为了向你要钱,才使出了如此下策。你看看,你看看,是不?”
“老妈妈,不是的,绝对不是的!是他拐骗我。不是他要他自己挣的钱,而是他向我要我自己挣的钱。”她痛哭流涕的述说。
老女人反映半天,才弄明白,谁向谁,要谁的钱。“啊,啊,你看看,我才明白,才明白,清楚了,清楚了是咋个事儿了!”老女人终于露出了丝丝的微笑。笑的有些可爱,有些真诚。这是她给她送饭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这样的笑。
“老妈妈,您不要相信骗子的话,姓朴的纯属是一个大骗子!”
老女人微微的点了点头。但是,还是看得出她将信将疑,犹犹豫豫。看得出她心里是砍柴人下山——两头担心(薪)。她即害怕朴明哲杀回马枪……又害怕汪洪军性命难保。
“老妈妈,请您相信我,请您理解我,您不用担心,只要我出去了,我会终生答谢您的—老妈妈。”
老女人瞪着一双已近昏花的眼睛,还是低头不语。汪洪军猜透了她的心里,她怕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些顾虑无论是放在其它任何人身上也都是很正常的。
“老妈妈,老妈妈:到时候不会牵累您的。我会说公道话的,请你老放心。放心吧,您会相安无事的,我向您保证,您还会受到政府表扬呢。因为你做的是好事是善事。我求您报个警,让警察来解救我,行吗?”
老女人一脸的同情、怜悯。“孩子放心吧,我既然想帮你,我什么也不怕,你看看,你看看,我会想法儿报警的。”她迅速地扶起一直跪在地上的她,“你看看,你看看,你可不要这样。”行为最勇敢的人,心地总是最善良。老妈妈可不是雨后送伞——空投人情,她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怜悯之心,一心想解救她。
汪洪军放声痛哭,“谢谢您,老妈妈,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起身后,只见地上连浓带血的淌了那么一大堆。汪洪军反思道:“曾几何时,她曾一度以为她找的这个老外是个绝世好男人。其实不然,她只看到水里平静,却没留心水下的鳄鱼。越是看起来美好的事情,在你认清它的真相以后,便越能残忍的伤害你。这不,自己可不是受到一般的伤害。就现在而言,即使老女人发了善心,报了警,全身上下的伤那么严重,也可能是刀尖上跳舞——凶多吉少了。”
老女人答应帮助汪洪军报警后的第二天的清晨,她带领山东省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了“牢房”。汪洪军今天将是出土的陶俑——总算有了出头之日。摄像机镜头不停的转动,照相机的快门咔咔地记录着这人间特殊的悲剧。然后,警察三下五除二砸碎了“脚镣”。
墙根旁几只嬉戏玩耍的大老鼠吱吱地叫着、躲闪着镜头和砸“脚镣”的响动。
一位警察惊愕的嚷着:“你们看这两条腿白骨外露着,这脓,这血……哎呀!哎呀!!”
几名警察含着泪花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上警车,呼啸着朝医院奔去。
经过医生全面检查认为:她的两条腿,还有身上的几处重伤都严重感染,特别是人瘦的只剩下五十多斤,体内的各项指标,严重缺失,恐怕是狼窝里养孩子——性命难保了。
获救后的汪洪军,她的眼泪冰冻了,连同她的出国梦一起冰冻了。她离开了“人间地狱”应该说她会感到高兴才是,这算是虎窝里跑出个羊羔儿——虎口余生。但是,她连高兴的能力都没有了。警方的多次询问,加上老女人的口供,才算完成了笔录。认定这是一起拐骗绑架案,最后发展成孙二娘开店——图财害命。案情十分离奇,这样的案件属于建国以来全国重案特案。沈阳市公安局又接回了一个“失踪女子”——汪洪军。
警方疑虑重重:怎么又一个汪洪军?怎么又一个汪洪军出现了呢?接到报案只有一个汪洪军失踪。特别是失踪的汪洪军已在半月前找到了尸首,被烧得焦头烂额的汪洪军已被家属确认后认领了。怎么又出现第二个汪洪军了呢?奇怪!奇怪的很那!
这个案情十分的蹊跷,是警察错定、误定?还是家属错认、误领?按照汪洪军提供的信息,警方拨通了尚荷花的电话。尚荷花震惊了,她百感交集,她真的没死!我的梦太准啦! 姨妈也疑惑了,她悲喜交加,她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哈哈,只要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尚荷花高兴得语无伦次。
尚荷花以及姨妈迅速赶到沈阳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这时的汪洪军面色苍白,全身浮肿,明显的心力憔悴,或者说是病入膏肓。眼睛中染着迷雾,双腿裹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是阎王爷下请帖——离死不远了。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洪军——我的妹妹呀!”尚荷花哭喊着扑了过去。
她终于见到了日夜思念的姐姐尚荷花,苍白的脸上因为高兴泛起了点点的红光,那双无神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忧伤的嘴角流露出了微笑。然后是放声痛哭,泪水像打开闸门一样涌出。她的哭诉,她的表情却诠释了她内心的挣扎和愤怒,还有后悔和内疚。
“洪军,洪军,没想到你还活着,没成想在阳间还能——还能见到你!没成想,没成想,真的没成想啊!呜呜呜。”尚荷花用手拍打着她瘦如干柴的肩膀。
姨妈紧紧的攥着汪洪军的手,又一次拼死拼活的大哭,“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妈妈呀!”姨妈哭的是手榴弹爆炸——心胆俱裂。
尚荷花悲也好,喜也罢,她总算见到了失踪两个多月的妹妹了。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内心发出欢呼……一位身着白服,带着近视眼镜,文质彬彬的外科教授带领主治医生,实习医生一帮人走进病房查房时,他们惊得目瞪口呆。一致赞叹她“命大!命真大!“这么多处伤口,特别是两条腿的白骨已经外露,已经发黑啦,伤势这么严重还能存活下来,简直是奇迹,是史无前例的奇迹。只有她精神上坚不可摧才有可能有这样的奇迹出现。”了不起,医生们为她一再点赞。教授沉痛的说:“双腿露骨的地方,感染后已经发黑,骨头已经坏死,后背上的三处伤口严重感染,她的症状,寒战,发烧,皮肤深层有出血点,肝脾肿大,已是败血症晚期。教授的结论使在场的尚荷花她们瞠目结舌,随即向教授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沈阳市民政局、市妇联同情这位被拐骗,已生命垂危的汪洪军,发动有关单位,有关人员献爱心。集资八万多元为其治病,医院也投放了精英,由最有经验的专家教授为其抢救性的治疗。尽管这样,她还是唐僧过火焰山——凶多吉少,病情越来越严重。
沈阳警方一再表示要尽最大努力缉拿凶手朴明哲,为民除害,为汪洪军报仇雪恨。警方调集了精兵强将,组成了“711”案领导小组。强大的破案阵容历经数天的努力,案情却毫无进展。警方分析认为:朴明哲是个老奸巨猾的作案老手,他不止拐骗过一人、两人,可能是更多更多的人。他绝不是砸锅卖铁——一锤子买卖,可能他还有很多命案在身。他藏匿的很深,看来他是饱带干粮晴带伞——有备无患。根据他对山东地形的掌握,连哪里有废弃的工厂都了如指掌,说明他是山东本地人。他根本不是外国人,他是掌握国内女人外嫁的心理,冒充朝鲜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拐骗妇女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作案是下象棋的动脑筋——有步的。他首先预谋好了,由那长发女人在火车上偷走汪洪军的证件和金卡还有部分现金,然后他又设计害死长发女人,将其烧焦,让人难以辨认死者的身份,他特意将汪洪军的身份证扔在焦尸附近。特别是死者的身高,体征又很相似,血型又巧合的相同,容易使人误断误认。他害死长发女人后整个案情就断了线索。这说明他作案手段高超,犯罪老道。致使先后出现了真假汪洪军,一个早已火化了的假汪洪军。一个正在生命垂危的真汪洪军。朴明哲用的是:三十六计中的第十四计借尸还魂——以假乱真。
尚荷花曾经亲手捧着“妹妹”假汪洪军的骨灰盒寄存到殡仪馆,给她上香、烧纸、祭奠、祭祀。今天真的汪洪军她没有死。她见到这么离奇,这么古怪的事儿,你说她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简直不可言表。她们生死离别的心痛已不复存在,她更加珍惜她们之间的情愫。她一直守护着她,又找回了那种心腹之交的初衷。汪洪军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她九死一生,来之不易。她永远感恩姐姐,感恩社会。特别是在尚荷花精心护理下,她的身心得到无限的宽慰,她的情绪逐渐安稳了一些。
“姐姐,妈妈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
“妈妈身体不好,说过些日子来看你。”尚荷花善意的说谎,掩饰了妈妈因为她着急上火早已九泉之下的悲惨事实。
汪洪军知足地点点头。她精神好些之后,尚荷花像讲故事一样,跟她诉说了认领那个假汪洪军的一切过程。
“洪军,那个假的‘你’火化之后,我为你烧纸,你收到了吗?我为你上供,你吃到了吗?我整天哭你,喊你,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的骨灰存在殡仪馆几排几号你知道吗……”尚荷花一五一十地叙说完,她俩发出莫名的笑。
“姐姐我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我永远相信你的为人,你太够姐妹啦!姐姐我没有见到‘阎王爷,阴间的事儿一概不知。咱们姐妹的情,我心知肚明,我谢谢重情重义的姐姐了,我也代表那位冤死的她,谢谢姐姐了,呜呜呜。”
“别哭了,这比啥都强,你还活着就好!”尚荷花情不自禁的说。感恩这样的好姐姐,她百无禁忌,泪如泉涌。
“不要伤感了,不要伤感了,你需要心情舒畅,好好养病,待你康复后,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出去旅游,野餐,开车兜风,逛商场……”
她俩儿对视一笑,汪洪军转悲为喜,这是她被骗以来第一次绽放出的微笑。度过黑夜的人,才知道光明的可贵,受过折磨的人,才知道真正的幸福。她们姐妹俩在一起不断地回忆起她们相处以来的峥嵘岁月,很是开心。
医院的医护人员尽心尽力的对汪洪军进行救治,但是对血液感染,骨头坏死,还是无能为力,病危通知书一下再下,看来可能是病人进棺材——不可救药了。
尚荷花深知汪洪军是天上的彩虹——好景不长了,她已经是风前烛瓦上霜——危在旦夕了。尚荷花心如刀绞,哭天抹泪。
汪洪军在床上翻滚着,呻吟着,痛心疾首。“姐姐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离开你!”姐妹俩抱头痛哭,“妹妹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2004年8月7日清晨,突然阴云密布,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天老爷不时以雷霆万钧之势,倾下惊天撼地的滂沱骤雨,这雨打的窗玻璃噼里啪啦响。一阵暴雨过后,雨神已经停止了它的哀号,天上的雨神可能是为汪洪军而泪如雨下。汪洪军的手还紧紧地攥着尚荷花的手。她双目圆睁,痛苦地,含怨地,无奈地离开了人世。真正的汪洪军,真正的离开了姐姐尚荷花。进入了极乐世界。
“洪军,洪军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尚荷花撕心裂肺地喊着。
尚荷花第二次亲手装好了真的汪洪军的骨灰,抱着骨灰盒回到了家乡殡仪馆。尚荷花为难了,第一具假汪洪军的骨灰还在寄存,第二具真的汪洪军骨灰又要在这里“落户”。怎么办?能把假的扔掉吗?那显得太残忍了,太不人道了。不能不能,唉,都留在这里吧。她俩都是冤死的鬼,两个冤死鬼做个伴儿吧,逢年过节一起祭奠也方便,她是这样决定的。
沈阳警方还在紧锣密鼓地侦查此案,争取早日为民除害。
朴明哲可谓罪恶滔天,罪该万死,死有余辜。把他投畀豺虎都不解恨。这一案件,对死者来说,实在是悲哀,对生者来说,是血淋淋的教训。要提醒后人:在婚姻上,不要爱权、爱钱、爱外国人,外国的月亮也不那么圆。在对待婚姻上要提高警惕,免得上当受骗。万万不能让权钱冲昏头脑啊!钱哪钱,钱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汪洪军积攒半生的积蓄最后险些连本上仓。死后落得两手攥空拳——一无所有。
她当初只是盼着长空裂大缝——异想天开,最终是暖酒不喝,喝卤水——自己找死,那叫牵着张三(狼)回家——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最后落得是螃蟹的眼睛——死不瞑目。若不叫姐姐尚荷花那么热心肠,死后的她可能是跑马吃烧鸡——这把骨头不知往哪儿扔呢。她可能是下了地狱才后悔——来不及了。
后来,尚荷花从妹妹汪洪军的魔难中总结道:“成事惟多远虑,败事皆因少想。”“一次深思熟虑,胜过百次草率行动。”
“两个冤死的鬼”,这是真实的惨案,沈阳警方确有立案记录,它轰动了东北三省。这一惨绝人寰的案例是:三个老头一根胡子——稀少的很,它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它也是新闻单位不可多得的素材。这起案件到笔者煞笔为止,还一直没有侦破。人们正翘首期待朴明哲那个半空中挂水瓢——罪恶滔天的恶魔早日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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