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蛀虫
叶书琼是余多多高中的死党之一,现在她和妹妹在一起住一个单身公寓,也没结婚,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当仓管。当年高中四个死党:一个高中毕业读了一年进修做了小学老师,刚开始是代课,后来转了正;叶书琼和另一位高中毕业出来后,打了一个学期的工,第二学期再回高三复读,结果叶书琼没考上大学,而另一位考上了。四人当中,唯有余多多上了正规大学。
或许是大家都了成年,或许是因为现实。当年有衣一同穿,有饭一同吃的姐儿们死党,多年后再相聚,感觉早已变了味。当年她们四个一起在水笼头排队洗衣服,再一同乐哈哈地抬水回宿舍,一同吃饭,一同去冲凉房排队冲凉的那种感觉现在早也找不到了。
书琼和妹妹书影睡在床上,余多多就在床边打地铺,反正她有防潮垫有睡袋,十分方便。余多多不敢要求太多,这样的条件,书琼肯收留她就很不错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她不想回家,不想让家人知道那些事,不想让妈妈担心。
其实她可以到小弟余翔那儿去,金融危机公司倒闭了,聪明的余翔趁机带出了所有他手上的客户,开始为国外客户采购,余翔早就想姐姐能出来同他一起做事。可是余多多也不想去找余翔,她有更多复杂的一些想法,她生怕因为一些经济问题而影响亲情关系。
在书琼那里住了十多天后,余多多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是一家很大型的服装公司,高层都是菲律宾人和香港人,这家公司在中国大陆和菲律宾都建有很大的工厂。
余多多凭着流行的英语口语,和熟悉的工厂内部运作,第一轮面试就通过了。她的上司是一个不会讲中文的菲律宾女人:Shelenda。
这是一家很好的工厂,厂内有十几栋很有气派的大楼,内部干净整洁,保安严密有序。唯一不好的是十分偏避,买点东西都要坐三元钱摩托车去镇上买。
余多多一进去就是高级跟单的身份,手下要带四个人做事。而这四个人当中,一个比余多多早进一个月的,一个刚从质检部提升上来的,两个是工作很久的老员工,他们四人早在抱成一团,余多多一进来就明显地感到他们的排外和敌意。
余多多自我介绍后,在一张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公司刚给的邮箱地址,分机,自己新手机。然后把纸给了其他人,希望他们也写上,方便进一步认识,有两位写了,而那两位老员工,一个说:“现在没空,忙着寄国外快递!”语气十分不好!
另一个也没写,初次见面,余多多心情异常沉重。
进入到工作中,感觉更糟,因为上司是外国人,她不懂中文,每当和工厂内部各个部门的人沟通,经翻译后,和他们沟通就觉得实分吃力,有些部门的人会欺负她,比如她那组的样办经常很迟才做出来,再如大货排单她的单时常排在后面。所以她想找一个有丰富工作经验又懂英语的人来帮帮她。现在她手下工作着人,她说都是些不够成熟的小孩,所以她迫切发希望余多多尽快上手。
余多多了解工作内容,工厂运作程序,发现了一个很糟糕的问题:每个客户资料不全,手头上没有更新的书面资料。比如说,每个客户的定单服装都会有其固定常用的习惯要求,做工细节,款式做法,包装要求,货运信息。而这些资料中,如是大客户,为了避免被抄袭,每年或每季都会不断地更新资料。
在这家公司里,她们这个工作组的书面资料十分不全,余多多不知该从哪里找起。找Shelenda,她指了那个柜子的资料,余多多很认真地看那些客户天书,看得差不多完的时候,Shelenda走过来用手中的铅笔在资料上打个大大的“X”,说这些资料早已更新,手中所看的是没用的旧资料。
没有的给她看作什么?余多多心里有些气。上司当场指了两位老员工,要他们负责找齐所有的更新的资料打印出来放进夹子里,两人当场答得很好。可过后,只有一人随手丢开几个夹子的生产单,各自都说忙没人去打印资料。余多多只好看生产单,不过看生产单也是个很好的办法,至少可以省去很多时间。
慢慢工作也进入了角色,可让余多多受不了的是Shelenda很喜欢加班,她可以一晚天坐在办公室里,吃过饭还会回到办公室,看她邮件回复的时间,有的竟然晚到十一二点!其它的人也跟着这样坐班。这让余多多受不了,本来心情就极差,坐不住,让她成天跟着坐在办公室,简直是受罪。
看那些工作进度,翻查他们的生产定单量,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夸张,而他们全是做牛仔,与余多多之前做的事相比简单多了,余多多不太明白为何忙得这样,制衣基本程式是一样的,只不过每个工厂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流程,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要去弄清楚。要按她以前做法:用最快的速度做完自己的事!在以前公司,她基本不加班的!
余多多慢慢地去适应新的人事,新的做事方法。但有些让她十分生气的是,她以前的那套方式,在这完全用不上!
比如说:为了尽快熟悉各部门的人员,她和跟单员拿衣服去洗水房,等洗好衣服后,还要去查看洗水效果,还要亲自拿衣服去尾部去整烫,量尺寸,修改。看着跟单员自己跑上跑下地跟那些量衣服的,大烫部,手工部的一个个说好话,追办,余多多就觉得特累!当她以前一句话给部门头头就搞定!哪用得着自己亲自这样跑?那么多样办,那么多大货不跑得累死?
“你不用这样做了!写一个邮件给尾部主管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追,交了衣服给尾部负责人,让他确定什么时候来取,到时再来取就可以了。你追那些量衣服的手下人有什么用?这样做事没有效率!你看那件衣服他们都摸两天了!。。。。。。”
跟单员说:“我们一向都是这样做事的,发邮件给书面资料给部门领导要Shelenda才能发,而且那是很大的一件事,还有量衣服的人是计时工,不是计件的。。。。。。”
因为自己并没有容入他们团队当中,余多多并不想太多发讲出自己的想法,就算不同意跟单员所说的内容,也闭口不再究緋下去。
关于柯林,余多多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相同的回报。想不通,苦閟,想不通就越想,越想就越难过,那份被背叛的伤害,天天都在发作。
她越来越不爱说话,在办公室里,自从上班第一天给人摆了一道后。本应好好想办法努力容入同事当中,余多多没有尽心尽力发做到。
很快问题出现了:某一晚,吃过晚饭,余多多在楼下吹风吹了很久上去办公室,已是八点多,所有的人都整齐地坐在位置上,Shelenda看到这么晚才来的余多多,额外盯了她几眼,余多多心一阵慌乱,一点鼠标,邮箱刷刷来了十来封新邮件。
余多多心一着急,其中有一份邮件,几个单词看错了,关于报价问题,意思弄反了,回复的时候,有个抄送的客人邮件地址没有删去,结果也抄送到客人那里了。结果麻烦来了!因为这件事,让Shelenda很生气,把余多多叫去大骂了一通。其它同事一个二个幸灾乐祸,中午休息偷偷地当成笑话来讲。
从没有做错过这种蠢事,让人这样骂!以前她不骂人就好了,就算有人骂她,她也一样能想办法找出他们的错误,再狠狠回击他们。可这次,余多多有些不可思议的脆弱,她觉得很委屈,很难受!面对排挤她的同事们,面对完全不一样的做事方法。一切都不习惯!
结果,余多多辞职了!
Shelenda用英语问:“为什么辞职?因为我骂了你吗?那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不是你骂的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在我自己身上。因为有些事我没法静下心来坐下好好做事,才导致犯了这样的错误。”
“做错了就改就好了!”
“我不想再坚持了!”
“你才坚持了二个星期,就不想再坚持了。这样轻易地放弃太遗憾了!”
“对不起!浪费了你们的时间和金钱!”
“你出去之后又打算做什么呢?只要工作,你还是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不能逃避的。”
后来Shelenda好说歹说,牛拉到北京了还是牛,没办法让余多多回头,于是Shelenda让余多多自己和高层谈。当天余多多厚着脸去跟一个个高层谈,觉得自己丢尽了脸,完成的一只失败者,哀求着人家放手!
当要离厂时,人事部给了两张纸,结果余多多为填这两张纸吃尽了苦头。大公司进来容易出去难!
她得一个个部门地去找人签字,领文具要退文具,电脑部,退办公室锁匙,客户资料的交待,各层上司同意离职签名。。。。。。因为生怕有人卷走别人的东西。最小的连同宿舍的人也要签名。余多多三个舍友都是其它部门或生产线上线管理员,而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三个在什么地方工作!
为了那些签名,余多多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跑来跑去才完成。当财务部通知拿工资时,余多多吓一跳,她这样胡乱干几天也有工资啊?心中想着,但有钱不拿是傻子。扣去一些费用后,当她拿了近二千元钱,她还是给吓了一跳。
就这样,余多多工作十来天,又再一次回到书琼住处。当夜给书琼骂得抬不起头来!
很久之后,当余多多终于平静了心态,再回想往事!余多多终于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很好的公司!正所谓:思不正,道不正!
书琼很忙,每星期上六天班,她没时间顾及余多多,有时问了她,她也不说。
余多多很久没有打过电话给家里,因为一打电话,恐怕她就会痛哭出来。她成天不是窝在书琼住处,就是跑到书店看小说。因为看小说会让她暂时忘记一切伤痛!
之后余多多又应聘了一个工作,进了一家公司,可同样没干到二个月,余多多又跑出来了。余多多就像蛀虫样在窝书琼家里,这样让书影十分反感。书琼看得出余多多有事,看着以前圆球样的余多多,瘦扁地在眼前,于是想着法子开导她。
有一天,书琼说,“我看你找个男人嫁了算是正经!”
“有人要才能嫁啊,你自己不是一样没嫁。”
“先别说我,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
“我想嫁给军人,条件是一辈子都得在部队里,就算在部队养猪都无所谓。”
“为什么啊?”
“别问了!总有我的原因的,你是好朋友的话就帮忙介绍。”
“没有其它条件?”
“没有!唯一的条件是:一辈子都得在部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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