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娶赘婿

　　02
　　“当真无法救他？”李算问。
　　诸葛紫细细地打量了他，“你是御前的太监？”
　　“是。”李算说。
　　“有个法子。”诸葛紫吐出一口气，“玉髓山庄以常埋山中的玉髓矿为名，每五年玉髓山庄会将采出的玉髓矿炼成玉髓石半斗，供奉朝廷，换得朝廷青睐照拂。这玉髓石是灵台炼制丹药的原石之一。如有一两玉髓石，可以救他，连你那个双腿残废的干弟弟，也可一并救了。”
　　“当真？”李算问。
　　“自然当真。但是玉髓山中的玉髓石从不私卖，只有帝王家才能每五年得半斗玉髓石的供奉。想要拿到一两的玉髓石，难如登天。”诸葛紫说。
　　“我来想办法。”李算说。

　　他走出诸葛紫的药庐，想着该如何去寻玉髓石。这玉髓石怕是只有两个地方能寻到，一个是蜀地的玉髓山庄，另一个便是长安。
　　他正想着要去蜀地还是长安，机械的提示声便突然想起。
　　【叮！主线任务：迎陈商回侯府】
　　身份：燎原侯李算
　　奖励：2000积分

　　陈商在上个月的来信中就说这个月有休沐假，可以回长安看他。去掉路上的时间，约莫可以在长安待上三天。他那时接到信自是欢喜，可如今……
　　“我不想见他。”
　　李算摆袖，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去寻玉髓石，哪里还有时间去陪陈商。

　　可不等他再拒绝，便已置身长安侯府中。
　　李长安捧着马缰过来：“侯爷，可是现在启程？到轩客亭去迎陈公子？”
　　李算嗤笑着看着李平安捧上来的缰绳。是啊，哪里容得了他拒绝。他和守全一样，都只是推动剧情的人。
　　但他不愿。

　　“不去了。”李算看着缰绳说。
　　“怎么又不去了？”李长安忙问，“侯爷，您不是从前几日就在等陈公子回来了吗？如今也已换好了衣裳。”
　　“换好了就脱下来，我不想去，便不去。”李算说：“我没了兴致，告诉陈商，我今日不想见他，让他不必来找我了。”

　　他走入屋内，想着该如何去寻一两的玉髓石。玉髓石主阳离，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之物，帝王家虽少有专心练武之人，这玉髓石也可入丹药，延年益寿。故而市面上，一颗玉髓石千金难求。

　　陈商策马，长安在望。他看着候在轩客亭上的一队人，欣喜地走过去，却并未看见李算。
　　“侯爷怎么了？莫非突然病了吗？怎么未和我说。”陈商连忙问。
　　李平安苦笑着，不知该如何同陈商说。
　　最后还是芍药叹着气说：“侯爷，他说他不想见您。”
　　芍药本也想着扯个谎，说侯爷今日身子不适，这样也能让陈商好过些。可是她又想陈商终究是要见李算的，现在扯这个谎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让她先当个坏人，让陈公子先知道个情况。纵使落了陈公子埋怨，也好过让陈公子后面再难过。

　　“他怎么了吗？”陈商皱眉，明明上次分别的时候还好好的。
　　“奴婢也不知。”芍药摇着头说。
　　陈商心里不安，纵马赶回侯府，先去同老夫人请了安，便连忙跑到李算的门前，敲了两下。
　　李算仍在屋内翻看着和玉髓石有关的典籍，听见敲门声，抬起头来。
　　“侯爷，在吗？”陈商低声问他。
　　“我今日不想见人。”李算垂下眼眸。
　　“侯爷怎么了吗？”陈商担忧地问。
　　“只是不想见人。”李算说。

　　陈商在门外，心中仍有担忧，于是叹了口气，将房门推开。
　　他走到李算身边，在李算面前蹲下，抬眼细细看着李算，确认他真的身上无碍才放下心来，柔着声音说：“侯爷答应我写的信，我可一直未收到。”
　　“忘记写了。”李算闭目答道。
　　“怎么就忘了？上次不是答应的好好的。”
　　“不知写些什么。”李算说。

　　陈商看出了李算的敷衍，“侯爷是怎么了，同我说说可好。”
　　“我说过，我只是不想见人。”李算说。
　　“是不想见人，还是不想见我。”陈商继续追问，他伸手去握住李算的手腕，指尖搭在少年的脉搏上。确认李算内息也无碍后，他仍旧握着李算的手腕，并未松开。
　　“不想见你。”李算直说。

　　“可是我做了什么？”陈商偏着头，眉眼温润。
　　李算挑唇冷笑，他若是不知道陈商如何拎着庐陵窖去同林厚泽谋划，此刻便当真以为陈商是个软意温柔的人了。
　　陈商反手握着李算的手。
　　“侯爷，你若是生气，对我做什么也都是可以的。”

　　李算看着他，未有言语。陈商却牵过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让李算按着他的脖颈，“侯爷若是气恼，便责罚于我，也好过自己憋在心里。”
　　李算忙抽回自己的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你先走吧，我累了。”
　　“什么都还没做呢，侯爷怎么就累了。”陈商压下刚才李算抽手时心底翻上来的阴骘，继续柔着声音说。
　　他起身抚着李算的额头，“到底是什么事，让侯爷心烦。”
　　李算起身躲开，背对着陈商。

　　陈商看着李算的背影，低头看着自己刚在被李算扫开的指尖，神色阴骘，仿佛上面沾着血一般。但仍是片刻便换回了温润如玉的样子。
　　“上次侯爷过去降娄郡说是喜欢吃那边的果子，我带了一些过来，让他们洗净了，一会送过来。”
　　“不用了，也并没有喜欢。只是去了那里，吃个新鲜罢了。”李算看向窗外，“你先走吧，告诉他们不用送过来了。”

　　“侯爷，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陈商却仍旧问道。
　　“陈商，我只是……”李算最终还是无奈说道：“我只是不想见你，难道这也有错？这也不可？我没有在刻意折辱于你，也没有在刁难你。我只是不想见你，真的不想。”

　　陈商走了以后，李算把李平安叫了过来，让他去寻寻市面上可有玉髓石的消息，如果有，一颗千两也要买下来。李平安面露为难之色，“侯爷，这私买玉髓石可是大罪。而且还不是被官府抓，是被灵台的人。灵台那些人，他，他不是人啊！”
　　“那你先去吧，能打探多少玉髓石的消息是多少。”李算说。

　　他这几日想着怎么也要尽快弄到玉髓石，可这系统给他安排的行程还挺满，第二日他就要和陈商一同去兰芳斋吃饭，甚至连台词都给他备好了，说是陈商在降娄郡的时候，他在长安寻到了这个酒楼的羊肉汤十分不错，那时便想着要带陈商过来，这几日知道陈商回长安他还提前订好了位置。
　　也是，毕竟按照剧情，他现在的人设应该是思慕美人而不得，万般殷勤才对。
　　他如今该做的便是，按着这剧情，演下去。
　　可他，演不来。

　　如今这阵仗哪里像他要带别人去吃饭，倒像是他是被胁迫一般。
　　陈商看着轿内闭目养神般的李算，李算闭着眼不看他，他如今的神色也有几分低沉，但还是强打着换上副温润如玉的神态，“侯爷不是素来不喜欢羊肉腥膻吗？怎么有兴致来这里吃羊肉汤。”
　　系统给李算准备的台词是：听闻你之前在漠北荒漠军中时常吃羊肉，想着应该喜欢，所以带你来。
　　可如今李算没有半点兴致，只是说：“想来，就来了。”

　　陈商心中一滞，看着车外杨柳，最终没有忍住，握上了李算垂在膝盖上的指尖。他看着李算生养得极好的手，却不敢再进一步。
　　李算闭目，却最终没忍心把陈商的手甩开。只是任陈商虚握着。

　　到了兰芳斋，二人落座下来。屋内蒸腾着热气，惹得李算有些心烦，在桌上支着胳膊，看着窗外，手里不安分地摆弄着茶碟。
　　陈商慢条斯理地用热水洗着二人的碗筷。
　　没有落座多久，却听见楼下有吵骂声，李算侧过身去看，却是个熟人。

　　……
　　蝶染用袖子抹着眼下的泪，看着被李算赶走的歹人。
　　“不是给了你十几两安身银吗？怎么又到这里来卖唱。”李算问她。
　　“回侯爷，被陈公子赶走以后我便回了家，可谁知我母亲病重。可这人一病起来，那钱就不是钱了，是十字路口烧着的黄纸般不抵用。十几两银子全买了药，却没有把我母亲救回来。还欠了些银两才安置好母亲的棺椁。”蝶染抱着琵琶抽噎道。
　　陈商扶着栏杆，一步步从楼上走下，看着我见犹怜的蝶染和她面前的李算。

　　“家里的田屋都被哥嫂占了，我如今也是没有其他去处了。”说罢，蝶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李算，含着的泪将落未落。
　　像是衔着珍珠的翠鸟。
　　“蝶染姑娘这琵琶怕是要不少钱吧。”陈商走下来说，眉眼淡漠。
　　“是，可这琵琶是侯爷当初赠我的。”蝶染抬眼，含情般看向李算，“我纵是身死，也不会舍弃。”
　　李算叹了口气，这世上，一个女子，无父无母，便身如浮萍转蓬。何处不飘离。

　　“你如今还有其他去处吗？”李算问。
　　蝶染摇了摇头，“我这段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这处被人赶，那处被人嫌。”
　　“你同我回府吧。”李算说。
　　陈商抬了抬眼，“侯爷，蝶染姑娘回府自然没什么不可，只是她的卖身契已从官府中销了，是否要……”陈商说到一半却被李算打断。
　　“只是给她个容身的地方，卖身契不必签了。”李算说。
　　“那她在府上又是个什么身份？”陈商盯着李算，不打算就这么过去。
　　“我累了，不想纠缠这些。我先带她回府。”李算叹道。
　　他是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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