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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味?
“遛个狗怎么这么久?”孙悟空自言自语道。
随着时间流逝,他越发坐立不安,手里的试题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不行,我得出去找他!”
孙悟空蹭的跃过茶几,顺手从上面取走钥匙,迅速出了门。
杨戬平时忙的时候,孙悟空自告奋勇接过遛狗的重任,因此对哮天犬常去的地方格外熟悉。
而小区附近的每个角落,也都记录着他与杨戬经过的点滴回忆。
他们从最开始的互看不爽、打架争执,发展成如今的关系,简直像坐上高速列车一样迅猛,令人难以置信。
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不一会儿,孙悟空在翠湖边的长椅上发现了杨戬的身影。
他双手抱头,撑在腿上,一动不动,哮天犬则安静的依偎在他脚边。
“喂!”
孙悟空突然从他背后冲出来,想吓他一吓,却见杨戬身子微微一怔,半晌,才机械性的抬起头来,仍用一只手扶住前额,表情木讷,眼神空洞。
若非现代化社会拒绝封建迷信,孙悟空真以为他是被抽走了魂儿呢!
“大晚上的不回家,干嘛呢?”
孙悟空自然而然的挨着他坐下,话语间,眼睛亮亮的,尽显活泼迷人的本色。
杨戬呆呆的望着他,良久都未回话。孙悟空便又贴得更近了些,伸手抚上他大腿的当口,杨戬躲闪开,故作镇定的答道:
“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同我说说!”
“没什么……”
“蛤?”孙悟空张大嘴巴,挤眉弄眼的发出一个疑问的语调。
今夜的杨戬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即便是如孙悟空这般神经大条之人也不难察觉,症结应该在——
“你说话就说话,手干嘛举那么高啊?放下我看看!”
说着,孙悟空抓住了杨戬扶额的手,用力往外拉扯时,隐约可见凝固的鲜血染于指缝之间,他顿时慌了:
“喂,杨戬,你怎么回事?受伤了?哪儿受伤了?怎么受的伤?快让我看看……”
两人在半空推拉了一阵,杨戬终是卸下力气,许是觉得他太啰嗦,吵到他此刻的清净了,便由着他翻开他的掌心,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
结果,手根本没伤口,孙悟空疑惑地抬起头,忽然,口中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世界又恢复了平静,是杨戬熟悉的平静,他很满意。
唯一不妥的是,孙悟空愣住的同时,还握着他的手不放。
不属于他的陌生体温令他不习惯,于是,杨戬缓慢的、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
孙悟空看着杨戬额头被割裂过的血痕,以及一只半睁半闭的瞳仁在夜色中依旧散发出摄人的红光,他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杨戬不是投胎在凡人体内了么?不是失去前世记忆了么?不是没有一丁点儿法力么?怎么会……怎么能开启天眼?
内心不停打鼓,令孙悟空惊出一身冷汗,他犹豫良久,终是忍不住打破沉默道:
“杨戬,你的……天眼怎么……开了?”
闻言,杨戬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孙悟空竟然知道“天眼”!
方才他还在犹豫如何处理他与孙悟空之间的关系,是诓骗他说自己是妖怪把他吓跑还是慢慢疏远。
可如果孙悟空知道“天眼”,说明他并未忘却前尘,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既知前世是孙大圣,为何今世他会同自己发展成如今的关系?他疯了吗?他俩可是宿敌啊!
“孙!悟!空!”杨戬一字一顿的说,与往常唤他名字时的柔情蜜意截然不同,此刻竟让孙悟空听出了一种疏离感。就好像前世如来佛祖唤他名字时的语调,陌生而冰冷,并且一旦发生这般场景,即预示着他要倒大霉了!
“你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我是谁?”杨戬试探道。
果然,孙悟空的感觉是正确的,杨戬他似乎全想起来了,孙悟空只得坦白从宽,委屈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又是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沉默,杨戬整张脸只有眉心与眉角不停抽动着,好似在酝酿如何回话。
可是孙悟空太过清澈的双眸牢牢盯着他,让他回闪不及,让他越发难堪,他只得别扭的站起身,拉起哮天犬的缰绳打算离开!
孙悟空自然不接受这样暧昧不清的结果,立刻伸手从背后搭住了他的肩膀,谁料,杨戬竟下意识的反击了!
一个干净利落的反手过肩摔在孙悟空敏锐的反应以及哮天犬的狂吠提醒下,失了手。孙悟空忽地跳开两米,杨戬也无心恋战,再次拽紧哮天犬的绳子大跨步前行。
“杨戬,你别走!”
孙悟空仍不死心的追上去,这回,轮到哮天犬奔过来,挡在他身前低鸣,仿佛在告诫他:别惹他的主人,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他与哮天犬也算昔日对手,今世承蒙他投胎成二哈,变得软萌不少,故而孙悟空有幸揉过他几回、喂过他几回、又遛过他几回,所以他现在是要报恩了?
既然如此,俺老孙就姑且信你一回!——孙悟空思忖着,要比谁更了解前世杨戬的脾性,自然要数哮天犬!不得不信啊!
辗转数时,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家,过程中孙悟空识趣的跟在他身后两米开外,亦未多一句嘴。
杨戬打开门,茶几、沙发和地上摊得到处都是的试卷,以及屁桃抱枕和屁桃睡衣胡乱摆放着,令他难掩狼狈神色,一只脚在半空悬了许久,仿佛下定多大的决心似的,才敢迈进门里。
随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拾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将它们全部塞进书包,扔给孙悟空。
孙悟空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杨戬厉声打断:
“为何还不走?”
“……”
孙悟空顿时哑然,脸上尽失神采。
杨戬还是那个杨戬,依旧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只因一朝堕入红尘而多了一份本不该属于他的人情味。
只可惜,现如今一切归于原位,恐怕再无任何事物能够牵动起他的心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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