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

作者:观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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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戎之死


      “啊——”

      痛苦的呻吟逐渐唤醒她的神智,她艰难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她听到呻吟声一次次传来,似乎声音的主人正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痛吗?痛就大声叫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声音!

      她顷刻间如至冰窟,浑身止不住颤抖,眼前仿佛被染上血色,呻吟声也逐渐辨出是稚嫩幼子。

      “不痛,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稚子虚弱声音传来,却有着跟那道声音不相上下的疯癫。

      是他?

      怎么会是他?

      耳畔倏然涌入急促的心跳声。

      “咚咚咚——”

      几乎要在她耳畔炸开,呼吸愈发困难,频频窒息之际,她猛地睁开眼,像是濒临溺死的人终于脱离水面。

      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可却没有呻吟声,没有交谈声,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

      “别怕。”

      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她猛地朝着声源望去,一片漆黑间,可她似乎感知到了一抹熟悉的存在。

      她有些恍惚。

      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下一秒,她听见奇怪的声音,像是血肉被生生割开,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砰——”

      房门被一脚传开,新鲜的空气和阳光一并涌入,可这炫目的阳光令她一时无法承受,不由下意识别开了脸,良久后勉强适应了光线,这才望见门前隐隐约约有个身影。

      那道身影逐渐走来,映在她的瞳孔里越来越清晰,她听见了血落下的声音。

      是温礼衡。

      他浑身多处刀伤,肩头甚至被钉入钢钉,鲜血正沿着手臂缓缓淌下,一滴滴砸落在这木质地板上。

      声音清晰可闻。

      谢华妤下意识瞪大了眼睛,见他摇摇晃晃,几欲栽倒,本能扶住他,可他腿下一软,竟直直倒在谢华妤怀里。

      她探了探鼻息,微弱到几乎快要消散。

      一道粗犷的男声悠悠响起,“英雄救美,真是感人。”

      空气里凝结着血腥味,谢华妤仿佛被定住一般,竟是给不出半点回应,只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们两个可以活一个,不过活着的人需要把这些证据公布天下。”

      谢华妤仰起头,她已经可以完全适应外面的光线。

      狄戎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铁皮盒子,里面应该是坐实谢丞旻和谢丞安跟他们勾结的证据。

      看来狄戎是想玉石俱焚了。

      可狄戎也不会那么简单,否则温礼衡不会伤成这样。

      “你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狄戎冷笑起来,似蛇般的眼眸盯着她,缓缓道:“真聪明。”

      谢华妤将温礼衡平放在一侧,缓缓站起身,方才因惊吓过度,现在双腿还有些发软,她平视着狄戎,尽量冷静道:“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你有筹码吗?”狄戎一脸讥讽,显然是认定谢华妤只是个草包公主。

      “谢丞旻没有在你们手里,我知道他在哪里。”

      狄戎变了脸色,狐疑地盯着谢华妤。

      谢华妤偏过头,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温礼衡,再度转过头时,眼底里瞬间涌上的野心竟将狄戎也震住三分。

      “我和他都要活。”

      狄戎迟疑了。

      半晌后,他说:“解开。”

      有炤南人进了屋子,解开温礼衡的枷锁,但那两枚骨钉依旧嵌入其中,谢华妤有些不解,以温礼衡的武功和脑子,怎么会乖乖让他们把骨钉嵌进去的。

      回过神时,狄戎正盯着她,显然是等待着她的筹码。

      “以他的武功,这骨钉,你们钉不进去。”谢华妤担心狄戎是有什么聪慧的军师,毕竟撒谎之前还是要探探对方底细的。

      狄戎轻笑一声,眼底陡然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怜悯,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要不然,你猜猜看,为什么你只是被关在这里,连捆你的绳子都没有呢?”

      谢华妤错愕。

      这会不会有些过于扯淡了?

      是人设?剧情要求?系统操控?

      “你的筹码。”狄戎没有耐心,见谢华妤愣神,于是沉声催促。

      谢华妤思绪被猛地拉回,低声道:“清音寺禁院下方有间密室,谢丞旻就在那里。”

      狄戎了然颔首,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不好意思,我要食言了,你和他依旧只能走一个。”

      “让她走……”温礼衡忽然开口,倒是吓了谢华妤一跳,这人方才不是昏死过去了吗?

      但其实谢华妤也明白,今日必定要死的人是温礼衡,而绝对不能死的人是自己,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人带回证据。

      这是温礼衡的死局,不是她的。

      她已经仁至义尽,余下的便是温礼衡的命数了。

      谢华妤没有片刻犹豫,疾步走向狄戎,一把夺过狄戎手中的铁皮盒子,走出这方院落。

      “沿着山路往下走,遇见断木右拐便可下山。建安公主,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狄戎的声音随着谢华妤的步伐渐渐远去,走出院落后,入眼一片枯木,荒草丛生,放眼望去只见宽阔天地。

      她不由加快了步伐。

      狄戎回过身,讥笑道:“骨钉换她的命,这笔买卖你还觉得划算吗?”

      温礼衡不言,只静默走回先前谢华妤坐的位置,狄戎逐渐迸发出杀意,他走进木屋,他的手下则贴心将门合上。

      屋内燃起昏暗烛火,温礼衡静默地盯着他,竟无半分惧意。

      狄戎拿出短刃,细细打磨间,优哉游哉道:“真是有意思,温小将军战场上叱咤风云,软肋居然是建安公主。”

      温礼衡不言,只是眸光微微垂下去。

      “你喜欢她?”

      “有多喜欢呢?”

      “把命都给我。”

      温礼衡倏然抬眼,二人四目相对,这目光仿佛是在说。

      ——对。

      狄戎一脚踢开身侧的椅子,盛怒之下,一把薅住温礼衡的衣领,怒不可遏道:“你的命是欠我炤南的!你本来就该给我!至于她……”

      狄戎推开温礼衡,他被骨钉控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昔日的西北战神,眼下竟是这般狼狈。

      “她下了山见到大颂人之后,我的人就会把她乱箭射死。”

      “狄戎!”温礼衡艰难地抬起头,顾不上因动作导致骨钉处冒出汩汩鲜血,那目光几乎是要活吃了狄戎。

      狄戎唇角微扬,轻轻拍着他的肩,“你当真是喜欢她。”

      “砰——砰——砰——”

      几处爆炸声在院落四处炸开,别说木门,半截房子也被炸飞,狄戎回头时以为会看见谢华妤,可第一眼见到的人竟是迟长致,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林景和十几个精兵良将,他们将整个院落团团围住,而走在最后的人正是谢华妤。

      她正提着炤南人的弯刀走来,见他回头,一刀劈向狄戎,狄戎反应迅速,即刻躲开,谁知温礼衡却一把抓起锁链,死死勒住狄戎。

      谢华妤一刀劈在狄戎大腿,一声惨叫后,温礼衡用锁链捆住其脖子,死死勒住他,甚至完全不顾骨钉处几乎是喷薄而出的鲜血,整个人像是疯了般,一心想要狄戎的性命。

      “砚白!砚白!”林景见状连忙喊着温礼衡,可他像是陷入了梦魇,根本不理会林景。

      谢华妤察觉到温礼衡的不对劲,这种情况跟自己先前发病时陷入梦魇一模一样。

      “温礼衡!”谢华妤试图喊着他的名字,温礼衡迷蒙的眼睛好像有一丝清明,谢华妤拉住他的手臂,见他依旧发疯,索性捧着他的脸看向自己,“温礼衡,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下一秒,他一把抱住谢华妤,咚咚声传来,那是他不安的心跳。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谢华妤微微蹙起眉头,神色愈发凝重。

      迟长致趁着狄戎被温礼衡锁喉意识不清醒之际,赶忙控制住狄戎,余下的炤南余孽赶到时见到狄戎如此欲要上前报复,可迟长致及谢华妤所带来的精兵良将早已将其团团围住,迟长致的长刀也搭在狄戎的颈部。

      “迟长致,你竟然……”狄戎咬牙切齿地盯着迟长致,话音刚起,温礼衡的贴身侍卫牧野掏出火药点燃,直接丢在院中,炤南余孽来不及逃命,当场炸死,仅留狄戎一人。

      狄戎见状咬牙恨恨道:“迟长致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居然跟颂狗同流合污,我呸!你不得好死!”

      迟长致不为所动,淡淡道:“我本就不是炤南人,不过是蓬莱国送给你们的货物罢了,我给你们卖命五年,也足够了,现在我想求一条活路。”

      谢华妤轻轻拍着温礼衡后背,将他情绪逐渐安抚平静后,温礼衡终于松开了她,因找回神智,他神色略有几分尴尬,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抱歉,我……”

      然而谢华妤根本没听见温礼衡的声音,只顾着对狄戎口诛笔伐,“狄将军,你愿意舍身为国我十分钦佩,可迟长致他并非是你们炤南国人,他原本在蓬莱国也是有父母双亲的,是蓬莱国人强行将他送到炤南国,以至于父母病死未能见到最后一眼,你说他能有多爱炤南国和蓬莱国呢?你们经历不同,不能站在你的立场去要求他。况且你该杀的人是谢丞旻,是他把你们当枪使,如今还要把你们全部剿灭,以绝后患。”

      狄戎何尝不明白,可他已穷途末路,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狄将军,你是炤南唯一会制火药的人,又怎会不明白低估火药的力量是会要命的。”

      狄戎是常年军旅之人,风霜和伤痕布满了他的脸庞和露出的每一寸肌肤,眼角陛下抹不开的疲惫更多的是望不见的未来,以及名为结局的绝望和悲凉。

      “炤南虽败,可大颂又怎知自己不会是下一个炤南,你又凭什么自负。”

      “自负的是他们,从来都不是我。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无非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谢华妤顿了顿,眉眼间竟也多了几分独属于风里的悲凉,“炤南可以被大颂打败,那么同理,未来也会有比大颂更加强大的国家,所以我从未认为你们是错的,我们不过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可是狄将军,国家若要发展,除却生产文化技术这些的长线发展之外,最快的不就是侵略吗?这是生存之道。”

      谢华妤并不赞同谢晟的侵略主张,可她即便不赞同,也明白这其实是国家发展最快的法子。

      弱国是没有资格上谈判桌的,想要让他人不惦记自己,只有强大自我,没有别的办法,普通人尚且不能做到人人皆有良心,更何况政客。

      “生存之道?哈哈哈哈哈哈……”狄戎狂笑不止,可眼角却渐渐泛起泪光,“你说了这么多,终究是你们笑,我们哭!血海深仇如何不报!”

      谢华妤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渐渐涌起些许复杂。

      倏然狄戎身子瞬间一软,直直栽至一旁,眼底从诧异不解转变成目眦欲裂的恨意,甚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暗算我!”

      “狄戎,我改变主意了。”

      原文里狄戎是被策反了的,后来成为大颂的将军,那时她压根没有细细想过这段剧情的不合理,可现在看着狄戎活生生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只觉得这段剧情无比恶心。

      狄戎皱紧眉头,中了迷药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眼睁睁盯着谢华妤的动作,像是只待宰的羔羊。

      下一秒,谢华妤从袖口中拔出一枚短刀,眨眼间划开狄戎的颈部,鲜血顷刻间喷了谢华妤一脸,甚至融进眼底。

      让战败国的将军来为自己国家效力这本就是霸凌,是胜利者的霸凌,是昔日自己隔着次元壁无法切身体会的恶心。

      狄戎身子抽动着,他挣扎着,他的瞳孔紧缩,他张着手臂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却有什么抓不住。

      天空有雪无声落下,落入这间被炸飞了房顶的屋子里,落在她的脸上,融了些许血迹,沿着她的脸颊缓慢滑下,可印在衣裙上的血迹却是彻底无法洗净。

      谢华妤回过身扶起失血过多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的温礼衡,走出昏暗木屋时,她才发现他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

      “你居然会回来救我。”

      谢华妤一时语塞,顿了几刹才道:“不救你,谁给我作证。”

      温礼衡不言,只是笑意更浓了。

      “可我还是很开心。”

      谢华妤又一次蹙紧眉头,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令她倍感不适,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索性松开温礼衡,从一旁捡了根较为结实的树棍递给温礼衡,“拄着棍回去吧。”

      可递给温礼衡的瞬间,他身子倏然晃了晃,紧接着两眼一黑,直直栽倒在地。

      谢华妤有些无语,林景俯身将其背起,那根原本要给温礼衡的棍也变成谢华妤走下山的唯一依仗,同时不由悠悠长叹一声,幸好她提前搭上迟长致,否则如果不是炤南人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候找到这里?

      若不是迟长致赶来及时,温礼衡只怕是真的要挂在这里了。

      思及此,她倒也不吝啬谢意。

      “迟长致,今日这恩情,我记下了。”

      “殿下不必客气。”迟长致答的倒是谦逊,整个人跟方格里的字一样规规矩矩,老实无比。

      谢华妤拄着棍往前慢慢走去,毕竟这些人都是男子,毕竟这里是古代,毕竟她还没有爬到更高,名声于现在的她来说,十分重要。

      “殿下。”

      林景倏然喊住她,谢华妤回头,他正背着温礼衡缓步走来。

      “您和砚白,是否曾经认识?”

      谢华妤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我与砚白认识多年,从未有人能让他做到这一步,他回京甚至不足一个月,我不信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能如此……心悦。”林景言及此,目光有些闪烁,谈论至心中欢喜时,实属冒犯,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温礼衡待谢华妤过分不同,甚至舍命相护,林景作为多年挚友,实在是不明白缘由。

      谢华妤陷入沉思,心念电转间,她想到了什么,“林景,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可曾变过?或者说这次重逢,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

      “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或者特别在意的东西吗?”

      “好像也没有。”林景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反问道:“殿下问这些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我跟温小将军,先前不曾认识。”言罢谢华妤不等林景回话,转头朝着队伍最前方走去。

      林景来质问她,她该质问谁呢?

      这温礼衡魔怔的样子,怕不是被系统控制了。

      她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强迫,不喜欢被强迫,更不喜欢被接受。

      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正在耕地的老黄牛,只顾着低头更低,连前方传来的脚步声也未曾察觉半分。

      “妹妹?”

      她抬头,是谢瑾妧。

      她带着府兵,急忙向她奔来。

      风雪渐大,谢瑾妧脱下大氅将谢华妤裹住,府兵则是用担架将温礼衡抬走。

      谢瑾妧擦了擦谢华妤眼角的血迹,低声问道:“炤南余孽呢?”

      “在山顶,都死了。”

      谢瑾妧变了脸色,沉声道:“来人,拿上火药上山。”

      谢华妤微诧,谢瑾妧这是替她平息此事?

      谢瑾妧安排好人送谢华妤下山,自己则是带着人上山,谢华妤也懒得去追,有人善后也好。

      下了山后,谢华妤盯着那一辆马车,只能选择妥协,至于迟长致则是被刑部的人带走了。先前自己和立心擅自将他带出来,是打着救谢丞安的由头,如今即便立功折返,也得回到刑部一一论处。

      马车长度有限,温礼衡只能斜斜躺在里面,四肢受限,姿势也很不舒服。

      谢华妤坐在他旁边,掌心里捧着方才谢瑾妧侍女递给她的汤婆子,她想了想,又塞给了温礼衡。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着,她盯着挂着马车壁,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窗幔,也不知自己神游去了哪。

      倏然马车外忽然传来声声惊呼,紧接着马车被一支羽箭射入。

      下一秒,谢华妤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哪里出了问题,一脚踢开马车车门,马车外乱糟糟一片,她下意识回过头,可温礼衡不知何时早已苏醒,黑酽酽的眸子正望着谢华妤。

      这时羽箭再度袭来,谢华妤俯身躲开羽箭,同时又有羽箭从马车正前方飞驰而来,正对上谢华妤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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