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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木之花10
休息两日,问天领着湘儿把城主大殿游了个遍。伊伊蛇也不远遁,在问天费尽周折劝说下,总算在殿室有一锥之地。但其形迹在众目睽睽里,无所隐藏。夜里,还有人值守。
“蛇妖已脱胎换骨,不再嗜血如麻了。”
问天的话四龙都听,但谁都不敢相信妖兽能立地成佛、有善举可言。碍于城主问天之令,个个便将戒备放在心里。表面上,也不得不加以考量。
出去游逛,顺道照料了血汗马与恐鸟,回来时,伊伊蛇竟出现在旷野,不知它又是如何溜出的。
“蛇妖咋成了跟屁虫似的!”手挽问天,湘儿指着数丈远的伊伊蛇,恍惑又担忧道,“瞧它若即若离的模样,似乎在粘着你呢。”
问天尴尬地笑笑:“放心,它对咱没敌意。”
湘儿疑虑犹存,嗔道:“你又不是它肚里的蛔虫。”
“不信?看我去跟它谈谈,说不定,它能驮我俩回去。”
湘儿自是不信,任问天前去告白。她清楚问天的灵力,以白蛇的状态,不大可能伤害得了他。
“伊伊,驮我跟湘儿回去。”问天走拢伊伊蛇,盯着它黄幽幽的眼道。
“不驮!”伊伊蛇拒绝得异常干脆。
“咦,啥态度。”问天嘻笑道,“我可是帮你从阿布思那儿赢了很多羊骨拐哟!”
“不驮就是不驮!”伊伊蛇头扭向一边,不去理会。
“为什么```````你得说个理由。”
“湘儿那个妖精,把你迷癫了。你们那番缠绵,让人```````恶心!”
问天无解,四顾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在马马伊心中,原来如此重要。
“这是缘分,伊伊!”手搭蛇首,问天感受着那冰凉的皮质,万分苦楚由然而起,“没人嫌弃你,跟你现在的样子无关。你爹已将你的原身隐藏在玄冥城孵化器里,时机成熟,你就可以用原身置换回大脑。”
伊伊蛇双瞳泪下,嘶吼道:“有什么用,有什么用。那时,你早跟别的女人共眠一榻了。”
“你与阿布思都已约定亲事了,你可别反悔啊。”
“定要跟那个草包成亲,我还不如现在这样子,起码,我能天天在你身边。”
“行啊,那就驮我们回去。”
“只驮你,不驮那湘儿。”
“我们即刻去若木朱雀城,你不想去?”
“```````好吧!”伊伊蛇嗫嚅半晌,颇不情愿。
湘儿招之即来,边走边疑惑道:“问天,你与蛇妖嘀咕吗?”
“是啊,在跟它沟通。不过,它只能与我进行。”
“还以为这蛇妖是能言兽,没想到,它半成品。”
观察湘儿口型,伊伊蛇质问道:“这妮子在讥我是蛇妖吧,想从前,我哪里比她逊,你看她穿戴,男不男,女不女`````”
伊伊蛇还在喋喋不休,问天充耳不闻,将它的原话道出,她们两个之间,必定怨愠交叠,干戈不止,索性拉着湘儿,骑坐在伊伊蛇背,任其愤懑。
骑坐蛇背,湘儿有些胆颤,紧搂问天,辗转两下腮面,湘儿憧憬无限道:“问天``````”
“嗯?”
“你怕不怕见我大伯?”
“那有啥好害怕!”问天回头笑道,“一个很和善的老头,见过他掉在沙地的腰饰,名字叫‘左宗棠’,没记错吧!”
“那你知道他是谁?”
“儒商```````官商?”
湘儿似乎在摇头,又似乎在点头:“官家的人,你怕不怕?”
“不怕!管它‘左宗棠’还是‘右宗棠’。”
“那```````你去向我大伯提亲!”
“你想好,嫁给一个回疆人,你不后悔?”
湘儿轻叹,眼眸里尽是惆怅:“其实,来回疆之前,我就想好,除了复仇,再就找到骨环的主人,若是天定情缘,让我们重逢,嫁给他又何妨。可回疆辽阔,人海茫茫,居无定所,这种天缘怎么能找。自遇到了你,打大漠见到你的那晚,与你就似曾相识,这不,一路粘着,现在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竟比复仇揪心得多!”
“这么说,我只是你心中那个人的影子?”问天故作伤感,“替身啊``````我就不像他?”
湘儿噗哧轻笑,紧拽了下问天腰际道:“你怎会是他,天庭有如此大的一颗朱砂。”
问天摸摸额头,暗生几分自得,心道,还是到成亲拜堂的那天再与之相告吧,这一切又怎不会是天缘呢?
想起干爹九爷与湘儿的不共戴天,问天心生黯然。这攀亲结故若是一种始料未及的遗患,自己不知能否有幸躲过。九爷于己有养育之恩,湘儿更难割舍,裂袍断腕都不可能丢弃谁,此事如估料不周 ,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伊伊蛇抽身而起,离弦之箭般迸射出去,湘儿防备不及,惊呼之后,几乎仰倒。
“就不能慢点!”反手捞住湘儿,问天抱怨道。
“她掉下去于我何干,又不是我愿意驮她。”伊伊蛇回头一瞥,甚是不满。
问天无语。伊伊蛇命运多舛,煎熬在从人到兽的逆反苦痛里,而且,没有谁可以替代了她。
伊伊蛇狂飙数里,似乎眨眼之间,以至回头望去,起始之处,扬尘飞滚,土龙张舞。
回到大殿,四龙已将添加的一些用度打点好,等候在侧。草草进了些饮食,一干人皆拥往殿外,即刻启程。
“城主,你只管潜心修作,回疆虽广,可我们道堂教众遍及,随时会有人听你差使。”殿外,角龙抚胸禀道。
“请城主当心!”亢龙、箕龙、尾龙皆躬身一礼。
“我这一去,少说也一年半载,你们也要安好。”问天拢上大镣,回执一礼。区区数日,没想到,原先遥不可及的烛龙城,反倒是愉悦舒心的天堂。爹娘犹在,故人甘醇,龙城依旧,都无不令自己感怀绵长、眷恋难舍,
马玉抱过三柄长剑,一一分发给湘儿、阿古柏与小丫。角龙又道:“这剑由烛龙城狱火锻造,吹丝断发,削铁如泥,名为‘烛龙剑’,每十年才在火炉铸成一把,就送你们仨,以此防身。”
烛龙剑鞘乌里泛黄,两面二龙相戏,龙珠为一天然白色和阗玉。湘儿拔出宝剑,青光熠熠,亮鉴人眼:“好剑!”
湘儿是习武之人,当知兵刃的优劣:“你们城主怎没有?”
“是啊,问天兄弟怎没有?”阿古柏虽不谙武技,但对此宝剑,也是爱不释手。
角龙笑道:“以城主的灵力,就是不用玄铁镣,回疆之众,也没几人能与之相搏。带着烛龙剑,反而多碍事。”
问天不置可否地笑,见小丫提剑无神,一脸懊丧,颇为不解:“咋的,小丫?”
“还能咋的,舍不得走。”湘儿眨眼,一旁小声提醒。
问天心酸。小丫自幼迁徙漂泊,尝够饥劳困苦,日食不济,夜宿无榻,好不易觅得烛龙城这安稳之地,宅第高阔,衣食除忧,还没畅快几天,又要远涉,心里便多少有些憋屈。
问天促拢小丫,探询道:“要不留下?”
“才不要,我一个人,有啥好!” 小丫讲完兀自前行。
送至城外,角龙指向西去的一条驿道,告知去路远近。一蛇、一马、一鸟便载着四人往西逸去。
问天湘儿端坐伊伊蛇,蛇首高昂,腹尾畅流,行速之快,竟超过白马与恐鸟。问天竖起拇指,在伊伊蛇眼前晃悠道:“老到!”
“当然,那俩鸟货怎能跟我比!”伊伊蛇毫不谦言,“有行云流水般吧?”
湘儿依着问天,任野风拂乱云鬓。荒滩寂旷,石砾遍野,一条小河九曲回肠,蜿蜒至远方。小河边,蒹葭簇簇,野草丰盛,有牛羊在此放逐,其身形闪忽,悠然在草影中。几只云雀钻过苇荡,叼起小虫,很快又高窜云霄,没了身影。
指着前面的那方窟穹,湘儿惊叹道:“快看,那锥形的山麓好大!”
问天举目,只见那锥山直冲窟霄,吸风饮露般的伟姿震撼天地。漠窟玄冥门下同样如此,自锥顶而下,阪上走丸,一驰千里,但要与这座锥山相比,那只能是小巫。
“是昆仑巅!”问天喃喃自语。
“真的是昆仑巅?”湘儿难以置信。之前,问天谈起过爹娘受困昆仑,自己如何携反物质受命城主之事。而今乍然眼见,前照后应,依旧栗心,“你爹娘就在那巅顶?”
“何止如此,昆仑巅之上,就是昆仑悬圃!”
“昆仑圣裔岂不是就在其上?”
问天黯然点头,而后不由得苦笑:“二十年来,昆仑圣裔将我爹娘束缚于昆仑巅,为的就是引我现身,交出反物质阳石。不仅如此,他们网罗人手,千方百计在回疆搜寻我,滑稽吧,而今,我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湘儿嗔道:“别乐以忘忧,前些天,不是有俩黑衣使者差点识破你。”
“嗯,是得小心,对付一般的使者,我倒不惧,若是引来了昆仑圣裔,我肯定对付不了。”
“绕道而行!”湘儿提议,“这驿道似乎直达锥山之下,离昆仑巅愈近,你的反物质阳石就愈被昆仑圣裔感知。”
“我若练就‘问天咒’,哪里惧她。”
“何是‘问天咒’?”湘儿甚是好奇。
湘儿自是不知,问天和盘托出角龙对烛龙城的叙述,唯独不敢吐露骨环与‘问天咒’的事。
问天知道自己言茬,只得圆场:“‘问天咒’是一口诀,只有找到那口诀,就能彻底打通自己与反物质阳石之间的能量贯连。意念之下,幻出与敌手相同之物,湮灭相消。”
“天底下有这样的修为,比兵刃都厉害百倍?”湘儿自难相信。
“据说是来自天外,到底是不是,等我练就‘问天咒’,不就清楚了。”
不知不觉,沿孤旷野洼,四人已飞驰十多炮台路。
一处小山岗,蛇,马,鸟都歇息下来。再观那锥山,更加清晰于眼前。自山脚而起,层层叠叠,环绕着八座城池,愈往上,城池愈小,有如配戴着八个指环。
小丫指着锥山,一扫方才苦楚:“那山真美,怎会筑成那样?”
“那不是山,而是昆仑悬圃的尻部!”湘儿感慨道,“据说,昆仑悬圃九重,如今看来,只有八座城池````````”
“还有一重呢?”小丫惑然。
“昆仑巅之上的悬圃!”问天释疑,“看来传说无误,只是人们曲解甚多。”
正说着,阿古柏手指昆仑巅那片窟穹,惊呼道:“黑压压一片,是什么?”
循指望去,那方天幕,黑色如乌云压境,奔涌而来。问天仔细一辨,面色陡变。他分明看见,那团乌云边翼,竟扑棱着无数翅膀。
“不好,是老鸦!”问天终于认清,“似乎冲我们而来。”
锥山根部,也有一团黑色乍现,愈积愈大。
“快走,黑衣使者在出动!”问天顿时明了,自己刻意隐藏着反物质阳石灵力,依然无事无补,还是被昆仑悬圃里的使者感知。
丝毫不得迟疑,跨上伊伊蛇、血汗马、恐鸟,四人飞奔往前。旷野上,顷刻龙尘飞扬,风声鹤唳,一时草木皆兵。
须臾,老鸦盖顶,稍作盘旋,龙吸水般探下黝黑的巨口。
“快拔剑!”问天疾呼,旋即解镣在手,冲那张吞噬的巨口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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