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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下暴雨同伴失踪影 救洪灾打赌写契约
王东与红樱桃来到主路上,已经是午时左右,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敌不住太阳的烧烤,都统统拥挤在天边,厚厚地堆叠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凶神恶煞、妖魔异兽的样子,奇形怪状,让人望而生畏 。只有那蝉不知疲倦的叫着,沉闷的空气,使人感到呼吸都不畅快,看来,这天气有些反常。
找了个树荫处坐下,汗水蜇得伤口阵阵刺痛,王东一筹莫展地注视着远方,也无心管它,只是不停地唉声叹气。
“你的伤不要紧吧?”红樱桃看着他一脸的麻花相问。
“哦……没事,”王东回过神来:“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真是对不住你啊。”红樱桃显得很是悲怆。
“别说对不住,这是谁都不愿发生的事,”王东叹口气接着道:“不知那个山贼说的马蜂、虎头蜂是啥意思,要不我们去打听一下,把东西夺回来?”
红樱桃的眉头蹙在了一起,衔悲茹恨地说道:“你打听不到,最好别去招惹,对你没好处。”
“为什么?我们总要把东西夺回来呀?”王东不解地说。
“彻底丢了,我们再也夺不回来了!”红樱桃顿了顿又道:“你的这份情我会记下,你还是快走吧,跟着我对你一点好处没有!”
“你怎么老是催我走?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说过,就是到天涯海角,也要给你把东西找回来!”王东坚持着。
“别找啦!已经说过彻底丢了你没听见?况且,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我干嘛?”红樱桃极其激动地说。
王东一听,愣了半天,她怎么气成这样?
“你别生气了,东西丢失我同你一样不好受,但你不能自暴自弃,辱没自己。虽然你在袖香楼,但是,你只是靠武艺、琴艺吃饭,没人低看你,至少我没有。所以,你不能自卑。我不信打听不到这蜂那蜂是干啥的。”王东说。
“我再说一遍,你不要去打听这些,你要是不听我的,你会死得很惨!”红樱桃再次耐着性子说。
“我就是不信!大不了去告官,让官府去查。”王东固执已见。
“哼哼,你还是省省吧,官府?算了,你还是快走吧,从现在起,你再也别见我,你我本是陌生人,我不想害你。”红樱桃面对王东的固执,也真是没辙,很多事实在无法告诉他。
“我们是陌生人?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好?不过,我只想问一句,你不打算救你爹了?”王东觉得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无法理解。
“不用你管!你再不走,那只好我走,劝你千万别跟着,你跟来我们就成仇家了!”红樱桃异常绝决。
“你……”王东坐在石头上,傻愣了半天:“仇家?我们是仇家?”
“啪——”
一粒石子从远处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王东的太阳穴,王东当场晕倒在地。
红樱桃还没回过神,只见黑影一闪,便身不由己地随黑影飘走了……
“咔嚓嚓——”
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开,震耳欲聋,将王东从漫长而死寂的另一个世界叫了回来。这是哪里?我躺在水里干嘛?是在下雨吗?头怎么这样痛?后背好痛……这是山,天好暗,雨好大……
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向下倾泻。闪电像金龙似的撕裂着乌云,喷着可怕的蓝色的火焰。雷声一次次的炸响,乌云一次次被燎燃,天空在颤抖,大地也在胆怯地震动。这雨似乎想把天地的一切都要吞掉。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王东彻底让雨水呛醒了。回忆了半天才明白晕倒前的情景。
暴雨中,王东慢慢爬起来,看看天色一片昏暗,也不知雨下了多长时间,更不知当下是什么时辰,两匹马还在雨中淋着,可是,红樱桃却不知去向。
王东心里一筹莫展,满腹狐疑,是谁打晕了自己?红樱桃去哪里了?会不会遇害?她功夫那么好,有谁会轻易害她?不会!她是自己走了。可是,为什么不骑马走?我现在怎么办?在此等她吗?不,这么大的雨,她不一定再来。算了,还是自己先回去吧,可是,回去怎么向大伙儿交待这档子事呀……
骑一匹马,牵一匹马,王东冒着大雨,饥肠辘辘,垂头丧气地向汉中方向返回……
陕南的雨下得真够大,下了两天就引起山洪爆发,江河溢流。
林大凡同郑稼明一伙给郑家大院收木耳山货被困在巴山北麓的南郑县汉山下的一个山村。见那肆虐的山洪,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山谷奔泻而下,山沟早已变成翻腾汹涌的浊水河流,像猛兽一样扑向了居住着二十多户人家的村庄,人们惊慌着,叫喊着,搀扶着向山坡上逃命。林大凡也被这场面震撼着,仿佛又回到当年琼州家乡地震的现场,心里着实有些难过。
看着房屋被毁,村民们无家可归,林大凡对郑稼明说:“郑少爷,咱们是不是要济济贫,赈赈灾了?看看这些村民够可怜的。”
“我们赈灾?你有没有搞错?你拿啥赈灾?”郑稼明蔑了大凡一眼。
“哎呀,你们郑家那么有钱,有五百两银子就能让他们把房屋重新修好了,你说是不是?”大凡轻松地说。
“公子,求求你们帮帮咱们把!有五百两银子,重建这个村子的确够了,你们行行善吧,我们大家不会忘记你们的。”一个年长的村夫一听大凡的话在,也不管地上的泥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郑稼明道。
“救救我们吧……”所有的村民,一齐围了过来,无论男女老少,齐刷刷跪了一地哀求着。
“你惹的好事!”郑稼明狠狠地瞪着大凡,压低声音道。
“这是好事嘛,也算是行侠仗义,那点钱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大凡嘿嘿一笑,大声说道。
“你!”郑稼明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恨不得给他一记耳光。
“这位公子,你就行行好吧……”
“救救我们吧……”
村民们个个哀求,有的爬在泥地上叩着头。
“我那有钱啊,你们别听他乱说!”郑稼明心里很不乐意地喊了一声,回头对大凡道:“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当家了?”。
大凡一听,也不乐意了:“哎,郑少爷,我啥时候给你当家了?我这只是个建议,难道你看着他们的受灾心里不难过?”
“你建议个屁,这明明是在坑我。要五百两银子,你不动动脑子想想,五百两银子是你我辛辛苦苦跑多少天才能挣来的?你咋不拿你的银子来讲义气救灾?尽出些馊主意!”
“郑少爷,我又不是富人,我哪里来的银子?你也不想想,你收他们的山货赚钱,就等于是他们在养你们郑家,你救济一点给他们,今后你还可以靠他们吃饭,要是这些人都逃荒流浪到别处,到那时,你再想收他们的山货恐怕也不行了。”大凡说道。
“岂有此理!东边不亮西边亮,活人还让尿憋死不成?这里收不到了,我们就不会去别处?做生意像你这样妇人之仁那还还做个屁!”郑稼明一脸愠色:“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大凡撅了撅嘴想,这郑家父子咋都是一个德行?把钱看得比命还重。难怪郑月香自从嫁给张景天后再不回娘家。为了钱连自己的女儿、妹妹都能舍弃的人还有啥同情心可言?这些日子也看清了你郑家不是什么好鸟,本想让你破破财,看来,让你拿出一文钱来都是不可能的。对了,上次去剿了马公祠还有很多金银财宝,何不拿些来赈灾?想到此,大凡的心里一下敞亮了许多。
“各位!各位!都听我说!你们受灾了我心里很不好受,当年,我的家乡也跟你们一样受了灾,是地震了,房屋全部陷进了海里,所以,我才流落他乡。我想,你们选个领头的,我这次回去给你们带五百两银子来交给他,让你们把家重新建起来。我叫林大凡,我说到做到!我不是缩头乌龟,我更不会有毛装秃子!谁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打赌!”大凡信心十足,振振有词。其实后面的话是说给郑稼明听的。
“好——”
“谢谢大恩人……”
“仗义……”
村民们七嘴八舌,大凡听了心里着实洋洋自得。
郑稼明愣愣地望着大凡,听得瞠目结舌。你林大凡兜里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这些村民好骗还是怎么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明明是在办我的难堪,拐着弯地骂我呀。好,我看你怎么拿出五百两银子?把你兄妹二人卖了还卖不到五百两哩。
“有人敢和我打赌吗?五百两!郑少爷,你敢赌吗?”大凡很是神气的问。
“哼哼,怎么赌?”郑稼明不屑地问。
“我出五百两,那你也得出五百两,谁要是食言,就算是欠对方五百两。”大凡胸有成竹地说。
郑稼明一想,好呀,我就和你赌一赌,你就是把身上的肉卖了也拿不出五百两银子。到时候,我就让你林大凡欠我五百两银子,你拿不出银子,你兄妹俩就给我郑家当一辈子奴仆,我连工钱都省下了,何乐而不为?
“好!我就与你赌一把,不许反悔!”郑稼明信心满满。
“郑少爷,一言为定。那我们是不是得写个契约?到时候你不认帐了我怎么办?”大凡说。
“哼哼,写一个正好。你也真想得出,看是你到时候不认帐还是我不认帐?”郑稼明对伙计道:“把笔墨拿来。”
“少爷,这样的契约怎么写?”伙计拿出笔墨,觉得打赌写契约真稀奇。
“郑少爷,我看还是这样,这个契约还真不好写,总不能写我们是打赌吧?以我看,不如这样,我给你一两银子,我写欠你四百九十九两,你也给我一两银子,给我写一张同样的欠约如何?”大凡道。
“行,就依你的。我们以三日为限。”郑稼明一听有道理。
“三日就三日,但不算今日。”
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林大凡,大凡也摸出一两银子给了郑稼明,郑稼明伏在木箱上写下一张欠约:
“今欠到林大凡的白银肆佰玖拾玖两。以三日为限。立据人:郑稼明。”
郑稼明在欠约上写了万历某年某月某日,压了手印交给林大凡。
大凡拿来一看说道:“好漂亮的字,我可写不了这么好的字。”
“无妨,只要你写的我能认识就行。”郑稼明得意的说。
大凡想了想,也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张:
“今借郑稼明白银肆佰玖拾玖两。以三日为限。立据人:林大凡。”
写完,大凡也写了时日,蘸了红印泥压了个手印。
“哎哟,你这字写得像狗爬嘛。”郑稼明拿来一看,见那毛笔字写得不是一般的烂,连最起码间架结构都不讲。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郑稼明让伙计收起来,转身对大凡道:“你可不要反悔,反悔我是坚决不答应的。我们可是以三日为限的,如果你输了,还不上银子,那你兄妹俩可就在我家终身为奴了,到时候干活是没有工钱的。”
“啊?你……你打的是这个算盘!那我不与你赌了。”大凡说着,拿出欠约要还给郑稼明。
“休想!现在由不得你了!”郑稼明哪里肯妥协:“男子汉大丈夫,要吐口唾沫是个钉!”
“天呀!够狠!”大凡显得垂头丧气,大呼上当。
郑稼明暗暗高兴,你林大凡在郑家爱耍小聪明,今日,我要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到郑家,林大凡将欠约交给妹妹保管,小凡一看大惊:“你那来这么多银子借给郑少爷?”
“唉,都是跟他打的赌。把这个一定要收藏好,丢失了可真要赔他银子的。”大凡说。
“你又赌啥了?”小凡追问。
大凡把发洪灾,要让郑少爷赈灾和与郑稼明打赌的事说了一遍。小凡听完从呀缝里挤出两个字:“多事!”
说完,小凡转身回自己的房去了。
翌日,大凡天一亮就给小凡说了声去找秋风兄妹,拿银子赈灾的事,一个人打马上路奔河东镇而来。
虽然雨过天晴,可下过雨的路还是有些泥泞。大凡也不催促,任马儿自由地按照它的速度前行。路边的水稻已经开始弯腰,看来,要不到多久,收稻谷的季节就要到了。
大凡无心去管这些,只是一心想着拿了银子去赈灾的场面有多壮观,有多气派,村民们如何像拜神一样来拜自己。
“扑通——啪哒——”
路上,因雨水泡损了桥下基础,小石板桥被马踩塌了。马失前蹄,满脑子兴奋的大凡一个冷不防,一跤从马背上摔在泥地上,半个身子都是黄拉拉的泥巴。
“该死!”大凡爬起来,看看周围倒还没人,只好脱了衣服在水沟里洗洗,拧了拧,湿湿地穿上,好在天空挂着太阳。
大凡也顾不得许多继续赶路,兴奋的心情随着一身泥巴早洗得一干二净。
秋风闲来无事,一大早帮杨兴忠在前店洗完当天所需的菜品,劈了一堆柴,回到房间看书。
“少爷,林少侠找你。”春鹃来报。
“知道了。”秋风跟了出来。
远远见大凡一身脏兮兮坐在前店,与杨兴忠说话。
“和谁打架了?”秋风问。
“啊?没有呀。”大凡不解道。
“没事你在地上打滚吗?”秋风看看他半干不湿的衣裳,印满了泥浆的痕迹。
“嗨!路上马踩塌了桥,摔了一跤,的确打了个滚。”大凡嘿嘿笑道。
“看来,你是专程来找我的。”秋风淡淡一笑:“说吧,啥好事?”
“屁的好事,昨天在南郑县山里,看见一个村子都被洪水冲毁了,个个无家可归,我就想,我们应该救助那些可怜的人。我算了一帐,共有二十多家,大概需要五百两银子,每家二十两,就可以重新把房子盖起来。不然,那上百口人可真就要逃难了。我与郑家少爷打了赌,我们出五百两,让他也出五百两,以三日为限。这样一来,我们不但赈了灾,还可以让他这富家公子出出水。即使我们不用他的钱去救灾,也能拿他的五百两银子来补咱这五百两的缺,这样一来,就等于我们的银子没动用。风哥,你说如何?这是不是一条妙计?”大凡简单的说了整个事由。
“妙计,妙计,哼,你想都别想。”秋风一听的确是可行的,但是,银子早让王东拿走了,用什么去赈灾啊。
“风哥,你不同意?”大凡诧异地问,“这是一件好事呀?这样,又没花我们的银子,而是让郑家出水,有啥问题?”
“那银子早不在了!”秋风有些不悦地说。
“不在了?丢了?咋回事?”大凡顿时紧张起来。
“让王东拿去了,说是救一个烟花女子和她爹。”秋风说。
“救烟花女子?苍天呀!那么多全拿去了?”大凡追问。
“连扎袋子的绳子都没留。”秋风也不开心。
“咋让他全拿去了?他屁的半滴汗水都没淌,凭啥让他拿去救一个娼妓?就是赎身也要不到那么多银子呀?这个混蛋,脑子让驴踢了,爱上一个娼门女子!说实话,我对他就是不信任,本来他就是贼匪的三当家,能好到哪里去?你们为啥不拦着?那银子是我们拼了命才弄来的,还差点搭上两条人命。真是!那可有几万两哩,就让他不明不白的拿去了,我看,说不上是他动了歪脑筋,把大伙给骗了!”大凡暴跳如雷,疾言厉色。
“林大凡,你在那儿吼什么呢?”秋雨从外面回来了。
“我在骂王东那个大混蛋,他什么东西嘛!”大凡愤愤地说。
“他惹你了?”秋雨一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故意问道。
“他凭啥要拿走银子?跟他有半文钱的关系吗?”大凡不依不饶。
“他也是一片好心,是去救人的。算了,别那么小家子气,都是朋友嘛。本来是要告诉你的,我想,你林大凡是个很仗义的人,小凡更不用说了。所以,王东来取东西时我们还让他抽空去转告你一声的。”秋雨劝道。
“他转告我?啥时候?鬼才知道这事!”大凡火气难消。
“哦,没说就没说,可能他事急,还没有来得及去见你们哩。你就是为这事来这儿的?是袁骏去告诉你的吧?”秋雨问。
“袁骏?他也知道这事?看来是把我兄妹二人瞒着哩!”大凡一听,想得更多了。
“瞒你个头!小凡是我妹妹,我们瞒她不成?他王东说是去救三个人,你说我们能拦着不让他去?我想王东不会为了那银子动歪心思。朋友之间,应该相互信任才是。”秋雨顿了顿又道:“当时袁骏知道此事后还专程来这儿说了,他也没意见,我想,你林大侠最仗义,更没什么意见吧?”
“唉!这下可完了,契约是以三日为限,我从哪弄五百两银子啊?”大凡像霜打的茄子,瘫坐在凳子上。
“怎么了?”秋雨问。
大凡将救灾和与郑稼明打赌写约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还说,本想套出郑家的银子用来救灾的,可现在全成了作茧自缚。
秋雨一听,知道林大凡做得对,以三日为限,时间紧迫,可眼下没有一点办法可想了。
“你们知道王东现在在哪里?”大凡问。
“好像与袁骏在一起,他们在一家客店住着,但没说客店名字。”秋风道。
“我去找他去!”大凡说。
“地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秋风问。
“我去找袁骏!找到袁骏就好办了。”大凡嚷嚷道。
“别找啦!我来了!”
大伙儿一回头,见一匹马驮了一男一女过来,后面的正是袁骏,前面是屈巧云,大凡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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