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了了,意真真

作者:唇上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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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束阳光


      “你啊是祸头子、捣蛋鬼、天下第一爱逞能、爱逃避的惹事精!”罗刹鸟用指节在陆烟轻头上敲了一记栗子。“要不是看在你照顾过我,真是懒得理你。”

      “我照顾过你?记错了吧,向来只有你倒霉照顾我的份。”她指尖夹着长袖擦去罗刹鸟脸颊上的粥水:“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倒是很想回报你对我的恩情,只可惜…”

      罗刹鸟拽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跳还是那么强烈。“可惜什么?有的是机会!烟轻,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放开你了。”

      陆烟轻淡淡地看着被紧扣上的指,像在看一件与她无关的物什。她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冷酷。

      罗刹鸟心中一痛,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贴近自己,黑袍滑落像他除去的铠甲一般飘下悬崖。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触,眼眸近似交融在一起。

      他的喉结紧张地不住滑动:“我明白,你不信我。烟轻,只要你还愿意给我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我是不信你,但不是因为等不及你去证明,而正是因为你用行动一次又一次地瞒骗了我。” 陆烟轻语气平稳,唇上的粥水凝干发硬,说出的每一字都闪着利刃的银光。“罗刹,你早就知道了我与凰女的联系,是吗?”

      犹如一道霹雳贯穿而过,罗刹鸟的身体似被牢牢钉住。陆烟轻的脸毫不费力地挣脱开他僵停在半空的手。

      “你为什么一定要将我留在身边?难道是因为不想凰女复活,所以要把她的散识…呵,也就是我困在地界不被他人夺去?”陆烟轻直直地看着他随后忽然笑了,她靠近罗刹鸟的耳边细声说道:“不如你也将我杀了,再立一根柱子,如何?”

      “不要再说了!!”罗刹鸟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淡眸痛苦地搐动着。“是谁同你说的这些鬼话?是谁?!是三判神,还是殊灵君?!”

      陆烟轻掌火倏地燃起,挥向罗刹鸟将他逼至洞内:“看来除了我以外,知道真相的人还真不少。你究竟瞒了我多久?”

      “自你初闯地界燃起锁凰柱的那一刻起…”罗刹鸟只得如实相告。见她体力不支,站得踉踉跄跄,他跨出三步想去扶她,陆烟轻连连后退,直到危险地立在悬崖边上。

      “罗刹,我不明白,将我缚在鬼狱是最稳妥的安排,你又为何要救我出来?”

      “因为我和他们不同!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陆烟轻眼前一黑无力地倒下落入罗刹鸟的怀中,先前燃起的掌火令气劲在虚弱的体内激荡,双腿的刺痛令本就有伤在身的她越发憔悴羸弱。“如果活着要忍受这么多…罗刹,你还是放过我吧…”

      “我不放。我说过不会再放手!”罗刹鸟运出妖烟想抑住她体内术力的唤应,他无法看见她痛苦,更不敢想象会再次失去她的可能。

      剑眉紧锁,眼神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他吻住她的发顶下了莫大的决心。

      “只是锁凰柱罢了,我立得了便也砍得倒!待散识渡入你的体内除去刺痛,我就带你离开。我在人间寻了一处地方能好好安置你,到时我会说服殊灵君为你布下结界,没有人能伤害你。”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就在这短暂的一刻卸下伪装,让眼泪代替她无法说出的话决堤般涌出。陆烟轻想道歉、想寻求宽恕却又自觉卑鄙与可耻。她成了自己最痛恨的人,更是在去伤害关切她的人。

      “烟轻,别哭,更别怕,你受的苦痛马上都快过去了。”

      陆烟轻点了点头,自己给他的苦痛也即将结束。

      ***

      宫中的轿子在太清寺稍作停留后准备回宫。轿中所坐的正是芸妃娘娘,她这次好不容易劝得落幽王点头,允她半日出宫去寺庙祈福。

      落幽王未避免阵仗浩荡引得歹人瞩目,便亲自挑选了贴身侍卫跟随芸妃出宫。

      轿子稳稳地被抬起,朝皇城方向移去,忽听得娘娘在珠帘后轻声道:“去陆府。”

      “娘娘,这…似乎不妥。那儿可是前朝罪人的旧邸啊。”车厢外扮作老翁的太监不由惊慌地弯下腰来。立在一旁的馨桂低声指点:“有何不妥?娘娘的命令何时轮到你置喙,只要算准时辰回到宫中少不了给你的体恤。”

      她抿了抿嘴,脸色不佳地扫视着轿身旁的八位侍卫:“更何况还有这几个探子明目张胆地监视着,娘娘自会向陛下解释。”

      太监执拗不过,只得擦着汗领着队列去往陆府的方向。

      轿子在芸妃的命令下已经绕着陆府转了三圈。“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回宫可就晚了。”馨桂拨开珠帘一角,只见芸妃静静地坐在轿内,拢在轿窗前的布还垂得好好的似乎从未被掀起过,不禁松了一口气,正想嘱咐太监回宫去。

      芸妃娘娘:“停轿。”轿子恰好停落在陆府侧院对街的酒庄前。对于陆府周遭的一切,芸妃并非用眼看,而是用心描摹着回忆的痕迹。

      酒庄有三楼,一行人在三楼窗边落座,正好能将大半个陆府瞧见。

      “贪食,你究竟想使什么诡计?这是哪儿?”陆烟轻眼上蒙着布,两手颤颤地伸向前,贪食牵着她的裙摆想让她再走得快一些。

      “再过几个月又是新的生辰,有必要替我补贺吗?”饿鬼拽着她的气力渐渐变小直至消失,陆烟轻原地愣愣地站在原地。

      “贪食,贪食?”一阵微风拂过她眼前的布,带着丝丝缕缕香樟的气息。

      陆烟轻摘了绸布,香樟的树冠承住细碎洒下的阳光,风中香叶摇摆在她脸上晃出一片粼粼的波光来。

      左处的院墙上开着两个月形门,她似乎记得门后通往的方向。

      正前方的湖边植满繁花,不知在何时看见过这湖景,依稀是在春夏,蝴蝶曼妙起舞乘着花香飞至假山的小亭上,好像那儿有比花朵更馨美的芬芳。

      阳光明媚得晃眼,亦真亦幻。她像被自己牵引着不由向院子深处走去,最终来到一堵高墙前停下。密实的墙上硬开凿出的窗洞甚是突兀,像一拳重重砸破记忆尘封的桎梏。

      陆烟轻猛地推开门冲入深苑中,满目翠竹颤动,贪食忽然张开大口笑着自竹林中窜至她的面前,恰如当年它与小烟轻的初见。贪食的头上戴着竹叶编成的圈,这是它曾与小烟轻共度悠长时间的消遣。

      “我为你寻的这一处,可还喜欢?”

      陆烟轻闻声转过身来。这深苑翠竹甚密,鲜有阳光映照,而此时站在门外的男子一身明亮的杏黄,还有他眼中的笑,成为了第一束光。

      她险些认不出他。这魁梧高大、杀伐果断的男子浑身寻不出一丝熟悉而危险的戾气,满是沉稳与缱绻。

      “待你腿疾痊愈,就搬回陆府。别再说人间无亲,这儿自始自终都是你的家。”罗刹鸟将石钥交到她的掌中。“真是对不住,门府的钥匙我想做得精细,现下还是更习惯用石头铸造。等我练熟了技艺,再给你换过。”

      贪食抛着竹叶圈呼啦啦地转着圈,突然鼓足力气对准罗刹鸟撞去。噗的一声,罗刹鸟向前一迈便与陆烟轻贴得更近了一些。

      岂料她急忙向后退去,避开罗刹鸟执着钥匙的手。“你既已答应为我治疗腿疾,便不必再这么多。我…受不起。”

      “受得起,这儿本就是属于你的。”

      “你错了,陆府中只有这一方翠苑是我的,更何况与这深苑想比,我还是更偏爱踏马桥的小院。我也不需要什么生辰礼,只要每年有姐姐陪我吃上一碗面便是足矣。”

      “罗刹,不要自以为有多了解我。别忘了,我是人,而你是魔!”陆烟轻逃也似地离开,她不敢再多逗留,她的心狠在瓦解。

      “夫人…”馨桂有些着急,天色越发暗沉,街上的人群开始熙熙攘攘起来。芸妃怔怔地望着一个远去的背影,那背影自陆府大门中仓惶跑开,隐约直奔往踏马桥的方向而去。

      “夫人?”馨桂唤得大声了些。那背影忽然定住,向着陆府回看了一眼,两旁的路人似乎被她的容貌惊吓到退避至一边。芸妃忽然站起,手中的茶碗跌落在桌面,太监腿一软就要跪下硬是被身旁的侍卫支撑着站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夫人回去后再责罚。”

      芸妃睁大眼想要看得清楚,然而她只能依稀辨出那人面上暗深的皮肤,五官模糊不清。而芸妃知道妹妹的肌肤是同她一般如雪晶莹。

      “走吧…”芸妃怅然若失地一笑。自己是怎么了,怎可能会是她?

      晏澜宫中,侍卫、太监、宫婢无一不跪倒在宫内,包括芸妃。

      “寡人第一次应你,你便背着寡人去陆府!这就剖开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到如今还未被寡人打动?!”落幽王抽出侍卫佩剑,架上芸妃的肩。

      “陛下今后切莫在晏澜宫中做出这番举动。太医验出臣妾有孕在身,臣妾只是欢喜得糊涂竟先想到和故去的爹娘分享喜讯,未能体恤陛下的心意。臣妾理应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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