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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
难道真的要一直在这里待着了吗?身上的钱一定会被用完,我们要如何在这里生活呢?
幻未……
司机……
脑海里想着这两个词。是那个凭空消失的奇怪司机把我们带到这里的。看不见窗外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车的路线到底驶过了哪里?
君临不知道,我们三个人不知道,幻未的人一样不知道。多方面的不知道发生了现在的结果。
上天注定,还是阴差阳错?
我好想回家。
想念妈妈,想念家中的一切,想念那个熟悉的城市与街道。
忽觉漂泊在外的游子是多么幸运,至少他们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家在何处,买个票就可以回家。而我们一样都不知道。
没人知道我们的城市,我们也不知道幻未。但是,钱却一样是流通的,带来的钱一样可以在这里花,不至于挨饿,不至于在这里一分钟都无法生活。
我们去哪里?
手机除了能看时间,无法上网无法通讯,幻未也没有电话。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这里离我们家到底有多远?司机是从哪里把车开上山的?一切是个谜。一切是个未知数。
就这么来了。
一直坐在店铺里未免太无聊,但,太阳这么大,又能去哪?
卷粉很好吃,吃得心满意足。好歹此时的肚子是填饱了的,否则会更难过。
眼睛看着碗里残余的番茄汁碎粉末碎肉末,心神却不在此,思绪飘到幻未之外。说不定往街上的地上扔个鸡蛋,在烈日的暴晒烘烤下,它还能被煎熟。
等云层遮住太阳的那一瞬,我们决定起身,告别吃早餐的地儿。
去哪呢?没地方去。瞎浪。
不知道幻未究竟有多大,如果没有太阳,我们甚至不知道东南西北。
一边走一边看,对这里未知的一切充满好奇。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熟悉这里,都有目的地走,轻车熟路,步伐稳健,不像我们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不管一个地方多小,要是不熟悉这里的路,都会觉得它很大。来到幻未才深有体会。当然我们不知道幻未尽头何在。
就这么走着,没有时间概念。走到哪是哪。
不知疲倦地走。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片竹林。
竹林附近有人家。
统一的瓦顶房,零零散散,一间一间。
忽然迎面一阵清风,凉爽,夹杂一丝丝若有若无清新自然的清泉竹叶香。听到流水声,原来前面有一条小溪。
小溪清澈见底。溪水流动撞击着固定在原处的石头,泠泠淙淙。
一些大的石块因为溪水长期长时间流淌,长了绿茸茸的青苔,更是增添自然碧意。
溪水流动的路线有一个台阶,水从上面流到下面,冲击下形成一个半米高的小瀑布。一些溪水从两块石头之间的空隙淌下来,雪白水珠飞溅,在金灿灿的阳光的反射照耀下,一颗颗闪着金色光芒的水珠争先恐后欢快地蹦入溪流。
风在竹林间自由自在游荡,吹落无数竹叶。一片片竹叶在空中翻飞,飘飘地下竹叶雨。
脚下踩的是枯叶覆着的泥土,还有偶尔的小石子。沿着小溪一直往前走。看到几个房子冒着白烟,应该是有人在生火做饭。
前面有一座拱桥,横跨溪河。河边有几丛竹子。十几个孩子在河里玩耍。
河水是绿的,但被他们溅起的水花却是白色。
那些孩子,看上去不超过十二岁。露着小麦色的手臂,背部。头发全湿,看上去圆润光滑。
水里的男孩们嘻嘻哈哈打闹。你泼我一捧水,我泼你一捧水。一个站在拱桥上的男孩,半蹲,准备跳下去,却冷不防被一个小伙伴从后面提前推下去。
哗 ——高高溅起的水花,差点打湿我们。
“从上面跳下来都不怕被石头之类的硬物砸破头吗?”我把自己的担心对茸可说了。
“他们眼里只有玩闹的欢乐,哪里想得到那些呀。”茸可说。
小正太看见他们玩,忽闪着大眼睛,眼里藏不住的羡慕。
忽闻一声“哎呀 ——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声音的主人正是戏水的男孩之一。我们看到,他的膝盖被擦破了皮,血液很快渗出。鲜血淋漓。
所有玩闹声忽然止住。就像从人声鼎沸的菜市场突然穿越到毫无人声的静谧幽林。
看着都觉得疼。
鲜血慢慢蜿蜒下来,流经小腿,像鲜红的小毒蛇。
原来玩闹的时候,有人将他推倒,膝盖蹭撞到河边尖锐的石头。
受伤的男孩看着膝盖,面无表情。将他推倒的男孩震惊加羞愧,脚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缓缓上前。
受伤男孩对他说了几句话,他立马积极响应,冲进房子里。
出来的时候,手上提了把刀。
他将刀递给受伤的男孩。
他要刀做什么?难道他不要膝盖骨了?
只见他走向最近的一从竹子,举刀削去。受伤男孩砍削一片竹条,将竹子木色内部贴到自己的伤口上。
伤口居然渐渐好了。不出一分钟,好得像没受过伤,完完整整的皮肤。
这是神马神操作?!
看见伤口愈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男孩将竹子按照削痕摁了回去。竹子很快也恢复完整的原状。
奇幻。要不是亲眼看见,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太神奇了。
联想到地板可以煎熟鸡蛋这事儿。从未见过的事情,却在幻未看到了。
我和茸可目瞪口呆。只有小正太,看见觉得新鲜,天真地大叫:“哇!”
一些孩子才注意到我们,看向这边。年龄大一些的,看得移不开眼,在我和茸可的脸上来回扫。我才反应过来茸可的肤如凝脂和漂亮脸蛋,还有……樊云姐的漂亮脸蛋。
当然,我现在用的是樊云姐的身体。
趁他们看我们这个当儿,我因为太过好奇,决定走过去。
他们看到我们离他们越来越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动作都很小。他们从来没见过我们,我们也从来没见过他们。
我们对他们这里好奇,说不定他们也对我们好奇。
所有孩子都停止嬉戏。水里的孩子也游了上来。他们都只穿一条小短裤,有些害羞。
此时的场面,他们和我们的反应竟有地球人与外星人的意味。
该谁先说话?气氛有一小点尴尬。
我吧。
几乎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你的伤是怎么好的?”看着他的膝盖。
刚刚受伤的男孩说:“和竹子贴一块儿。”
“就那么贴,伤就好了?”我觉得不可思议。
他好像对这种疗伤方式习以为常:“是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太神奇了,从来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你们。你们是东未的还是西未的?”
我莫名其妙:“东未西未?这里不是幻未吗?”
“是幻未。难道你不是幻未人?”
“不是。”
茸可问:“那你知道×市吗?”
男孩瘪嘴摇头。
真庆幸他们的语言还和我们的语言通用,不然更麻烦了。
我回过头看着那根被削过的竹子,一点刀削或者拼接的痕迹都没有,葱翠完整的一根。
我们离开了,背后又恢复戏水打闹声。
再一次不知道去哪。
也许这样没有目的地兜兜转转,潜意识里是在寻找幻未的出口。
我们来到江边的石滩上。站在这里眺望。
太阳将这些灰色的石头晒得滚烫。这是蹲下来摸的触觉。
一个戴着斗笠撑着竹篙的老翁划着竹筏来到我们面前,跟我们打招呼:“你们要到对面那边吗?”声音听上去苍老慈祥又不失好脾气。
我和茸可只互望一眼,就知道心中所想。身上的钱有限,不能乱浪费。
“阿爷,我们可是难民啊。”茸可带开玩笑地委婉拒绝。
老翁哈哈爽朗一笑:“不碍事不碍事,不收钱。”
我们上了老翁的竹筏。反正也不知道去哪,此时能做的,只有浪费时间。
坐在竹筏上,沿途看风景。江水绿油油的,竹筏一路平缓向前。
茸可比我外向,很快跟老翁聊起来。
“阿爷,您每天都撑竹篙吗?”
“是啊,渡人过河,顺便打渔啊。而且啊,不收费,大家都是熟人,陪我老头儿聊聊天,解解闷就满足了。”
“您家住哪儿?”
“不远不远,就在河边。”老翁一边撑竹篙,一边用长了灰白长胡子的下巴指指远处。
“姑娘你们是出来玩吗?”老翁问。
茸可道:“是啊,玩得连家都回不去了。”
“可是迷了路?”
“是。您知道×市吗?”我和茸可现在几乎每遇到一个人就问知不知道×市。
老翁深深思索,最后摇头:“不知道。”
这时手机突然关了机。关就关吧,反正也没有通讯的作用了。
不看时间,仿佛时间就停止不走了,永远停滞在这一刻。
“阿爷您不看钟,是怎么看时间的?”茸可问。
“不看钟,看天,”老翁朝上指指,“晴天太阳升起是早上,太阳落下呀,是傍晚来临;阴天鸡鸣是早上到来,月亮出现呀,就是夜晚。”
“你们要不要去岩洞看看?很美的哦。”老翁说。
盛情难却。我们当然同意。
经过一座又一座大山,终于看到其中一座大山有个洞口。竹筏子划进去。
“阿爷,您是艄公对不对?”这是小正太奶声奶气的声音。
“哦,小朋友懂得真多呀。”老翁很慈祥。
我们一起笑。
里面黑黢黢,只有微弱的光线。不过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里面的光度。借着光线看到洞里的钟乳石形态各异,一层一层。有的像做成花状的果冻,有的像冰柱,有的像蜡烛,有的竟跟神话中的人物相似。
一些钟乳石从洞的顶部长下来,贴着洞的部分最粗,越往下越细,成一个尖头。有点担心会撞到。
“钟乳石的形成往往需要几万或几十万年的时间啊。”老翁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钟乳石,一边撑竹篙一边说。
果然美丽的事物离不开时间的沉淀。
一路划过去,见到更多造型各异的钟乳石。有从洞顶一直连到水里去的,像柱子一样。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大自然花了上万年时间打造的成果。
出了洞口,外面阳光依旧灿烂明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太阳依旧处于中天这个位置。
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的慢。
我们向老翁道谢,告别了他。他也远远地朝我们挥手。
开机看时间,却像见到鬼一样,差点把手机丢地上。
晚上二十三点了!大白天!阳光灿烂!
到底是手机坏了,还是幻未的太阳公公加班?
我们其实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天这么久还不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折腾老久老久,才过了不到半天。肚子竟也没觉得饿。
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二十三点,抬头却看到太阳照得灿烂,简直怀疑人生。
我们到商铺去找钟。找了好多家,才找到一家有钟的,而且放得极隐蔽,上面积了一层灰,一看就是放着闲置好久不用的。
幻未的人好像不爱看时间。
钟上时针与分针重叠指着数字12。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00:00。
这不就对了吗?
我们接着等,接着观察。
等到手机上的时间为00:02时,发现钟上的分针才指向一分这个位置。
难以置信。再接着观察。
不管观察多久,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手机时间比钟上的时间快两倍。
或者说,一个小时的时间,钟上的时间走的只有半小时。
幻未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
一致清晰得出这个结论,我和茸可面面相觑,紧接着互相震惊。
难怪这么晚了还不困,也是受了幻未时间的影响吧。
钟的主人看到我们对着他家钟研究这么久,爽快地说:“你们喜欢这个钟,拿去好了,反正没什么人看。”
声音这才把我们从震惊中拉出来。
“呃……请问,你们一天有四十八小时?”茸可跟我一样,没从“新发现”中缓过劲来。
钟的主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我们在震惊中道谢,带着这个幻未时间的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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