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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斗（下）
接下来，就是最让人担心的一场比赛了。
不二准备上场的时候场地里不知道从哪刮来一阵妖风，把头发都吹乱了，于是他干脆从口袋里摸出根强力皮筋把头发都束了起来，刚好够在脑后扎起一个很小的鬏。林袭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举起手机就拍了一张，这个发型在她读大学的时候欧美那边好像还流行过一阵子，然后班上有不少男生跟着东施效颦，出来的效果就如同视觉系和杀马特的区别，简直惨不忍睹——残酷的现实已经无数次告诉我们，人长得太难看，换什么发型都枉然。
不二显然发现她在偷拍了，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抓了抓自己的球拍，微笑中锋芒毕露：“呐，林如果想拍的话，待会儿会有很多机会的。”林袭一挑眉，旁边菊丸已经爬起来抗议了：“不二你好过分！居然故意耍帅！”
不二重新恢复眯眯眼的样子走上球场，切原扛着球拍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开口了：“听说别人都管你叫天才？”“不敢当。”“哼……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自信要是被击溃了还能坚持多久？”不二睁开眼睛：“你可以试试。”切原舔了舔嘴唇，眼神中疯狂的战意开始弥漫：“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比赛一开始，不二就一反常态开始主动进攻，整整一局下来完全是他在压着切原打，有一记扣杀甚至是擦着切原的腿过去的，差一点就打中了对方的膝盖。观众都震惊了，尤其是青学的人，这跟他们印象里那个总是抱着趣味心态游戏赛场的不二周助差的太远了。乾上一场拼杀了半天体力消耗太大一直躺在椅子上休息，一看这个局面立刻爬起来去翻自己的包找出一本空白的笔记翻开——太难得了，不二居然也有认真的一天，这个收集资料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交换场地的时候切原突然抬脚就踹了一下球网！吓得不少观众惊叫出声，不二经过时皱起眉丢下一句“球品真差”就再也不想理他了，裁判也看不下去出声警告：“立海大的选手！请不要破坏场地，否则取消比赛资格！”切原闷声不吭，走到自己的场地站定后，抬起头，双目已经渐渐被血色充盈。
然而即便是开了红眼状态，切原在严阵以待的不二面前依然讨不了多少好处，还让对方秀了一把巨熊回击和白鲸回击，很快，比分拉大到了2:0.
“……坏了，这样下去赤也再受刺激就麻烦了。”桑原看着手上的计时器，本来这小子赛前口出狂言说13分钟就能搞定，现在已经超时了，而且还是对方领先。
比赛继续，不二的思绪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回了许久之前，那个大雨倾盆的下午。
“刚才那场对越前的练习赛，为什么没有全力以赴？”
——为什么？因为比起一开始就分出输赢，我更喜欢比赛中尽全力激发对手的实力，然后再去打败他，那种如走钢丝一般的惊险和刺激才是我最喜欢的。
“乾说过，他没办法得到你的资料，即使能收集到一部分很快就会失效了。”
——那是因为很少遇到能真正与我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比起进攻，我更喜欢反击。
“不二。”那人一声轻叹，“真正的你到底在哪里？”
——对不起……我没办法像你那样认真对待胜负，手冢。
【但我现在必须要赢！】
不二拔腿冲到网前就是一个短截击！
【为了青学的胜利】
“抓到了……破绽！”切原狞笑着使尽全力就是一记回击！激烈旋转的金色小球发出不详的蜂鸣声直扑门面而来！
【即使是强迫自己，也必须认真起来！】
然后，太阳穴的位置一阵剧痛，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手冢……部长】
“到了先生，请下车吧，欢迎下次乘坐。”出租车司机拉好手闸后赶紧下来帮顾客开门，从后座出来的那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性一脸无奈，他已经懒得去纠正对方其实自己才15岁。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来的路上堵车堵得这么厉害，连公交车道都塞得水泄不通，眼看着再拖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了，只能咬咬牙半途打了辆出租车，到了比赛场地一看收费票据简直头痛欲裂，自己出门就带了这么点现金，待会儿他要怎么回医院啊……
算了，实在不行找大石借点救急吧，手冢这么想着随手拽过一个工作人员问了一下决赛的球场就径直赶了过去，正好就给他看到不二挨了切原一球倒地的那一幕！
有生之年，手冢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但一秒钟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丝毫不顾周围人惊讶的眼光寒着一张脸拨开人群往下面挤，等他终于走到青学的留守区，不二已经让林袭扶回来了，龙崎教练正在给他检查，看起来似乎伤得并不严重，连痕迹都没留下。
大石第一个注意到赶过来的手冢，惊喜之余相当崩溃：“天哪……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过来了……”青学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部长居然从医院里跑出来了，但是这个场合明显又不适合寒暄，尽管有一肚子疑问也只能尴尬地保持安静。
“不二学长，没事吧？”林袭凑到他面前晃了晃手，发觉不二的瞳孔没有跟着移动，顿时心里一沉，“你的眼睛……现在看不见？！”“嘘。”不二竖起一根手指制止她继续说话，“比赛还没结束呢，不能让立海大的人发现了。”然后捡起球拍踉跄着回到了场上。
接下来的比赛局势完全翻转了过来，切原似乎把之前被压着打的怒火一口气全发泄了出来，招招致命，而且专瞄着不二的视觉死角猛攻，而不二因为眼睛看不清根本就追不上对方的动作，在救球的时候出现了无数失误，身上还被高速球剐了很多下，很快比分就从3:0被扳成了3:4。
中场休息的时候不二一直拿毛巾盖着头一言不发，现在视力只恢复了一半，还伴随着时隐时现的头痛，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是晃动的重影。他索性闭上眼睛——如果双眼所看到的无法提供帮助，那就不去看了。
肩膀忽然被人按住，不二抬头，手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眉头却锁得死紧。
不二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对不起，部长，这场比赛无论如何请让我坚持下去。”
“好。”手冢放开了手，“但是这场比赛结束后，无论输赢，必须马上去医院。林！你陪他去。”“……好的。”林袭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她已经彻底没话说了，疯子，都是一群疯子。
回到场上的不二以惊人的球感抓住了比赛的节奏，再一次将比分拉平，然后双方开始了惨烈的攻坚战，每一分都死咬着对方不放。渐渐地切原开始急眼了，但是恐怖的专注力依然支持着他打出一个个疯狂的进攻球，而不二一如既往的冷静，抓住一个机会打出了燕回闪，切原闪电一般冲到网前硬是赶在球落地之前打了回去，但那只是个诱饵，弹起的高球被不二抓了个正着，一记扣杀！
而切原接下来的举动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他居然一个返身用巨熊回击的架势把那个扣杀打回去了！！！
紧接着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把所有他交过手的人的绝招一一使了出来，柳生的激光束，丸井的走钢丝，柳的镰风，真田的侵略如火，甚至还有越前的抽击球B！
可怕的家伙，不二轻叹。可惜，想赢我没那么容易！
而观众席上的林袭已经捂着脸不想看了——无我境界以及三扇门这些东西就跟小宇宙一样，学一重爆一重，谁爆得更深谁就赢了。从现在开始网王彻底脱离了体育漫的轨道，开始往热血格斗漫的方向一路狂奔再也不回头，作为亲眼看着这部作品升华蜕变的见证者，她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爆了第七感……不是，无我境界的小海带最终还是略逊一筹，在胡乱放了一堆大招后蓝不够用了，被不二抓住机会个个击破，但是在打回侵略如火这个超级扣杀的时候，球拍线支撑不住绷断了，而对面切原再次摆出了侵略如火的架势，青学那边一阵惊呼，连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越前都站起来挤到前面大喊：“不二学长，用边框！！！”
不二轻笑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调换了握拍的姿势，成功打回了第二次扣杀！然而切原已经追了上去，伸手便要接球，可惜这个时候他体力急剧下降，连握力都跟不上了，在球拍撞到飞来的金色小球时直接飞了出去砸到墙壁，切原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看着发抖的双手一脸不敢相信。
裁判的声音响了起来：“比赛结束！单打二青学胜利！比分7-5！”
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二人走到网前，不二冲切原伸出了手，切原死死瞪着他，不过眼睛里的血丝已经消下去了。过了好半天，他才慢慢抬起胳膊，结果还没碰到不二的指尖就倒了下去，不二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接住他，然后被小海带的体重带得一个踉跄，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压着球网摔成了一团。
真田在切原倒下的那一刻就冲到了场上，赶到不二身边时，他回了自己一个安静的微笑：“没事，只是体力消耗过度晕过去了。”
真田一言不发把小海带拽起来扛在肩上扶回去了，不二撑着球柱站了起来，捡起球拍回到队友身边，在欢呼的人群簇拥下伸手摸了摸越前的帽子：“要加油啊，青学的小支柱。”越前压低帽檐：“就不能把‘小’这个形容词给去掉么……”“今天不行啊，因为……”不二意外深长地瞟了一眼坐在教练身边的手冢，然后恢复了眯眯眼的表情，“我们走吧，林。”
真难为你还记得自己要看医生……林袭背着小包从人群里挤出来，向青学其他人点点头，便搀扶着他慢慢往上爬。快到场外的时候他们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沿着楼梯朝着他们狂奔过来：“哥哥！”“裕太……”不二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窘迫，不过还是乖乖地把手搭在了弟弟的肩膀上。裕太一脸紧张：“你真的没事吗？我刚在站的太远了没看清你伤到哪了。对了，林你看见没有？”
林袭沉着脸摇头，其实她看见了，但是她现在不想说出来徒增担心。
三个人走到比赛场地外拐了几个弯，人群的喧闹逐渐远离，眼看着快到出口的时候不二突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膝盖一软摔倒在地就开始呕吐，吐完了早饭就开始吐胃里的酸水，几分钟后地上就淤积了一滩味道极其不好闻的糊状物。这仗势把裕太林袭都吓坏了，赶紧扶着他去旁边的一棵大树底下坐着休息，裕太扯开他的衣领给他扇风：“哥你没事吧……这种时候别吓人啊！”“行了闭嘴，别吼了!”林袭黑着脸打断了他，“估计是脑震荡，你再这么大声说话他会更难受！”裕太顿时脸色煞白。
而不二，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不仅眼前的景色像晃动的色块，耳朵能听到的也是刺耳的轰鸣，颅骨更是愈发疼痛，之前被切原打伤的地方简直像有人在拿锥子一下一下地敲，疼得他只想在地上打滚。
林袭丢下裕太一句“照顾好你哥哥”就跑远一点翻出手机拨通了手冢国风的电话：“喂？现在用你能调动的最快的交通工具过来帮我接个人去最近的森川综合医院，你直接定位我的手机就行了，十万火急！晚了要出人命了！”
电话那头的手冢国风被林袭激动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安抚：“五分钟内保证赶到，你让伤员再坚持一会儿，实在不行你直接联系时空平衡处吧。”
林袭挂了电话，打开地图搜了一下路况，然后差点把手机给砸了——他奶奶的，这种时候怎么到医院的路上出了追尾事故！还是十几辆车连环相撞？！老天你玩我呢？！
好在JAM咖啡馆办事一向靠谱，仅过了三分钟，他们的头顶上就传来了直升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林袭无视裕太目瞪口呆的表情过去一把扯开直升机的门，国风兄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后座上跟她打招呼：“Hi～”
“虽然我现在很想给你脸上来一拳，但是救人要紧，今天就算了。”林袭恶狠狠地给他比了个中指，扭头冲裕太大吼：“把你哥交给这位先生！快点！今天路况不好飞着去最快了！”裕太如梦初醒，赶紧把不二背过来，国风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小心地把人接过来安置好，冲林袭一点头：“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然后合上了舱门。
俩人站在原地仰着脑袋目送直升机升空，然后灵巧的转了个弯消失在天际。半晌，裕太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飞机……你……叫来的？！” 林袭低头给时空平衡处发消息让他们记得事后把不二裕太的记忆给改了，嘴上还不忘回应：“是啊，我打的网约‘飞的’，你有意见吗？”裕太立刻闭嘴，使劲摇头。
收好手机，林袭拉着裕太的手就往外面走，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森川综合医院，大不了给司机多塞点钱让他跑快点，她还就不信了，这么一小段路能堵到什么时候？
……事实证明跟老天对着干是没有好处的，等俩人终于赶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林袭正想去跟前台小姐打听，就看见国风兄坐在大厅里最显眼的位置冲她眨眼，于是拖着裕太过去：“情况怎么样？”
国风没直接回答她，只是笑眯眯地指了指他们身后。俩人猛一回头，不二正看着他们微笑，额头上绑了一圈绷带，身上到处都是消毒/药水和医用胶布，脸上还贴了几块OK绷，惨兮兮的样子简直像个被宠物虐待过的咬胶娃娃。
裕太看他这个样子差点飙泪，甩开林袭的手就扑了过去，差点把不二撞倒：“头还痛不痛？还想呕吐吗？啊？还有哪里不舒服的都检查过了吗？”“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了，就是医生包扎的时候花了点时间。”不二手忙脚乱地把弟弟抱进怀里顺毛，“没事了啊没事了啊……哦对了，先别给老姐和妈妈打电话行么，她们现在都不在家，知道了不得唠叨死。” 裕太恨恨地磨牙：“你还知道她们会担心！”
林袭不想打扰人家兄弟情深，挪到国风身边坐下来改用中文小声交流：“真的没问题么？”国风脸色凝重：“嗯……实际上就在你们来之前几分钟不二君才刚从急救室出来，一个小时前我把他交给医生抢救的时候还是很昏迷状态。所以……”他歪着脑袋盯着林袭手里的手机，“你应该比我清楚他的身体情况，不是么？”
林袭默默关掉了手机屏幕，刚才路上堵车的时候她确实给时空平衡处报告了这个情况，并让他们在后台保护不二的生命安全，因为时空平衡处给她的权限只限于调整自己的数据，对其他人的数据只能查看不能改动。但这么做其实也是改变剧情，她甚至都做好了不二康复后自己进医院的心理准备。
不过，看看那边不二尽管一身伤还是健健康康的，她就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这时候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林袭一抬头，然后就愣住了——这显眼的黄色队服不是立海大的人吗？他们来医院干什么，幸村不是住在这里吧？
立海大众人进来后一眼就看见了不二兄弟，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不二出什么问题，现在看他活蹦乱跳才放下心来，裕太见状还以为他们是上门来找茬的，一把将哥哥拉到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真田一言不发地把切原从身后拎出来，冷静下来的小海带全然没了球场上不要命的架势，缩着脑袋挪到裕太面前，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后，一个90°鞠躬：“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一时无言。
这时林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接了之后才发现是大石打来的：“林，我们马上就过来了，不二情况怎么样？”“他很好，嗯……”林袭瞥了一眼立海大的少年们，“放心吧，下午你们可以一起回去。”挂了手机后林袭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真田面前，目光一个个点过去：“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青学的队员来了在医院里起冲突就不好了。”
“……告辞。”真田转身欲走，却被林袭喊住了：“哎慢着，先别忙着走，把你们几个的钱包都给我留下！”“啊？”立海大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林袭啧了一声，指指旁边一身补丁的不二，“人都给你们打进医院了，真想表达歉意至少给人家垫垫医药费吧？”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地翻钱包，几分钟后林袭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堆钞票和硬币看也不看就扔给了裕太：“你数数够不够，不够就再问他们要。”然后趁着裕太手忙脚乱捡钢镚的时候淡定地冲对方一抬下巴：“行了，你们可以撤了。”
立海大一众人默默转身，鱼贯而出。直到走出医院老远了，丸井才小声嘀咕：“我刚才把坐车的钱都交出去了诶，待会儿你们谁帮我垫一下？”“……”众人齐整整地一个刹车，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个大写的“穷”字。
真田深吸一口气：“全体都有！列队！目标立海大附中！跑步——走！”
其他队员哭丧着脸跟在他身后——救命啊！杀人啦！从这里跑回神奈川十几公里啊！部长你快回来～我们承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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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在漫画里是真的被切原打到太阳穴了（主要是是因为他那个时候满脑子都在想手冢，对原著就这样我没有胡说八道），后半场是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靠球感赢下来的。现实中太阳穴要是被网球砸了脑震荡还是轻的，严重情况下可能出现颅内血肿等问题。
杀人网球的世界里一球下去就是一个陨石坑，像不二这种偏瘦弱的身板真的很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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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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