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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记取暖香盈君袖清尊灼灼赴遥关2
晚上,罗成通过杜差通知杨义臣他的病好了,杨义臣大喜,再次在营中设宴,这一次罗成是盛装出席,精神抖擞:他头戴碧玉银冠,嵌着夜明珠,身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领口两侧各绣着一只张翅欲翔的苍鹰,边角用蓝色丝线锁边,银线搭扣七宝束腰带上悬着一块透彻已极上等好玉。他看起来高贵如天边之皎月、淡定如湖中之清水;气质极为华贵出众。我换了男装,扮成一名亲随,跟在他身边。
夜晚的宴会不算丰盛,杜差等将领坐了一会,纷纷找借口退席,只剩下罗成、罗心和东岭的将领们坐在一起。
那杨全忠我是见过的,坐在主位的虎将七十上下,老当益壮,一束冉冉白须一直飘到前胸,今日宴请罗成也算是家宴,所以主将也未着盔铠,只穿一袭紫金绸缎蟒袍,显示其大隋封疆裂土王爷的尊贵身份,他双目细长,却炯炯有神。
初冬季节,寒风乍起,吹动军旗列列出声,杨义臣苍老的声音叹道:“西魏大军近日十分嚣张啊。”
罗成只顾淡抿浅淖,沉默不语。
“不知小爵爷此番来,有何退敌妙策?东方伯实在好奇得很!”低沉睿智的声音。
哦?此人就是东方伯?他坐在杨全忠下手,昏黄的火把照耀下,只看他身着月白青布长衫,青色纶巾,身体消瘦,但目光淡泊锐利,唇上一抹浅须,薄唇灰白;他案上并无酒盏,看来此人并不饮酒。他细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点,眼睛一直注视着罗成。
罗成不置可否,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眼中突然冰芒粹粹,“义父,我闻您所布铜旗阵是阵中之阵,纵是千军万马,进去难,就更别提出得去,我一直仰慕得紧,义父能否让成儿进阵一试?
气质孤寒的东方伯沉静地笑了笑:“不知小爵爷想怎样试阵?”
罗成侧转头望了望我,俊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请义父只管打开铜旗阵的所有机关,我想单人独马进去闯闯。”
杨义臣手捻长须,面带惊异:“成儿,可是说笑?单人闯阵非同小可,须得有十足的把握。。。”
“请义父放心,”罗成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打断了杨义臣的话。“成儿自幼熟读奇门遁甲之术,于排兵布阵说不上精通,也略知一二,但求进阵一试,长长见识而已。”
罗成侧面的棱角闪着冷冷的光,他对上我疑惑的目光,淡淡一笑 ,目光深邃。我不知他用意何在,他看起来一派清俊淡雅,漫不经心。
“喂,你在拿自己的命来玩!”我凑近他耳语。
“放心,宝贝。”他的声音丝风般飘入我的耳廓。
杨义臣赞许地点头:“恩,成儿,你深谙兵法,我素有耳闻。好,既然如此,东方伯,打开铜旗阵的所有机关!全忠,元儿,咱们都到帅台去吧,但看罗小爵爷试阵!”
罗成从罗心手中接过银枪,跨上银鬃,直奔寨门,我正盯着那片银白的光晕,突觉手腕被一只狼爪钳住,“嘿嘿,美人儿,你家公子忒也傲了些,非要自己去试那阵中阵,要是他失了手,可怪不得咱们,我看你不如跟了我,杨爷也是王孙贵族,一定好好疼你!东关的时候我就看上你啦,你果然是个美人儿,扮成男人更有味儿啦。。。”杨全忠觑着眼,一脸□□,还欲调戏,我媚然一笑,反手制住了他腕上汇键穴,他顿时手上无力,肢体酸麻,啊啊夷夷说不出话来。
我甩开杨全忠奔上帅台,与一人擦肩而过,却有细若蚊蝇之声传入我耳中:“姑娘好身手,想不到罗爵爷身边还有这样的人物。” 我一挑眼皮,月白青布长衫,青色纶巾,淡泊锐利的目光,灰白的薄唇。
“东方伯?”我大惊之下,有些失态,直呼其名。
“正是在下,”他双手一恭,“想不到姑娘也识得东方?”
“哪里,东方先生是大隋东岭关的名将,如今又助杨大帅摆下这阵中阵,先生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时才在席间闻先生与我家公子商谈当下军务,在下虽是名随从,也不免被先生风采折服。”我唇角一扬,眼中却全无笑意。
“哈哈哈。”东方伯爽朗大笑,青白消瘦的面上掠过一抹光彩,“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能被罗殿下选中带在身边的,必定是人中龙凤。”
“东方先生太客气了,小小随从,杂役一名,鞍前马后,不过是照顾我家公子饮食起居而已,粗鄙拙陋,难勘大用,先生龙凤之喻实在愧不敢领。”我向他低头行了个军礼,这番话说完,自己都酸得直咽口水;在罗成身边一年多,我学会最多的就是忍耐和谦卑,罗爵爷越傲,我就越卑微,这叫以退为进!
东方伯锐目闪烁着清冷的波光,他接过军士递上来的火把,橙黄的火光在我脸上明明灭灭,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十几秒,就以火把传令,寨下铜旗阵打开机关,放罗成进阵。我好奇地伸长脖子向城下张望,低沉细小的声音再次飘入我的耳廓:“姑娘既然扮做男儿身,必是有一番道理,能否将姓名相告,东方并无他意,只是对罗殿下身边这样一位妙人儿,仰慕得紧。”
我双眼只盯着罗成,铜旗阵内火光通明,我欠了欠唇角:“东方先生,我听闻这阵中阵着实厉害得很,机关暗器不可胜数,而且您还专门设了坤二死门?”
东方伯侧转身眼睛虽望着我,余光却一刻也没离开城下的罗成,他细长的手指在灰砖上轻击:“哦?你家公子真让我不得不另眼相看了,‘小小随从’与奇门之术也有研究?”
我桀然一笑:“让先生见笑了,在下天瑶,研究不敢,不过是平日陪公子看书,耳濡目染,沾些兵绒罢了。”
“天。瑶!”他将我的名字反复念了两遍,似乎很觉得奇异,“好名字,有气势!”他颇为诚恳地赞叹。
“哪里,柴门陋户,粗笨小女,名字叫着顺口罢了,哪有什么气势!如今我家公子在城下试阵,为人奴仆怎不牵心,这坤二死门还请先生指点。”
“呵呵,姑娘倒不象那罗殿下的奴仆,想必是红颜知己吧。放心,既然是试阵,阵里的又是来助杨帅守关的罗小爵爷,这坤二死门上的埋伏我是断不会开的。若是反贼进阵定叫他有进无回!”他的目光突然锁紧了我,深邃莫测,似乎语带双关。
我眼底清明,毫不回避他的目光:“那是自然!此番我家公子既是专程来助杨大帅守关,自然不敢懈怠,故以身试阵,也好知己知彼!有先生布得好阵,又有我家公子绝世惊才,西魏一干反贼定是有来无回。”
东方伯得意溢于言表:“当初西魏逼关,我向大帅进言:可在关外摆下一阵,周围用二十万雄兵把守,中间立一旗杆,用八枝大木头,合成一枝,长有十丈,上边放着一个大方斗。那斗有一丈余大,内坐二十四各神箭手。我为守旗大将,此阵既名铜旗阵,外又摆着八面金锁阵,内藏绊马索、铁蒺藜、陷马坑,只待反贼秦琼闯来,必定被擒。除了此人,西魏易破矣!”
城下罗成已在阵中行到一大半,银鬃已踏过铁棘,火雷,陷马坑,远远看去只看到罗成于银鬃人马合一,他似乎预先知道所有机关的位置,不待机关触发,总能轻而易举地闪过,我心下释然,以他的本事,这样的阵不过是他多年所学牛刀小试!
直到罗成走完全阵,并无惊险,也许正如东方伯所言,阵中坤二死门未开,罗成又深谙布阵,所以预想中惊心动魄的试阵,演变成罗殿下个人才华的惊艳展示!
罗成出了阵,一道闪电般奔回寨中,他将银枪丢给罗心,跃身下马,一派清尊华贵,悠然淡定,杨义臣在城上连连击掌:“精彩啊,成儿,罗艺有子如此,惊才绝艳,真是羡煞老夫啦。”
罗成闲闲一笑:“义父过讲了,依我看这阵果然厉害,想那西魏绝无一人能进得来出得去的,此番义父可高枕无忧啦。”
杨义臣喜道:“成儿,看来你精通奇门之术,不妨对这铜旗阵品评一二,也好让我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也长长见识。”
罗成盈然淡笑:“几位哥哥都是将帅之才,成儿也对义父佩服羡慕得紧。既然义父想听,那成儿就不推辞了。时才我进阵一试,这阵其实高明得很,但不知为何无有死门?”
东方伯上前几步爽然一笑:“罗殿下果然奇才,方才进阵的,若换做别人,不横死当场,也必是被生擒活捉啦!殿下看来无有死门,于他人,此阵已是处处死门,又何必多做计较!”
我心中一沉,这东方伯刚刚明明说死门未开,此刻却隐瞒不说,分明是不相信罗成,故意留了一手,想来他刚将阵中设有坤二死门,而且尽是埋伏一事泄露给我,必是万分懊悔的。只是不知,他设的是什么埋伏?看来东方伯果真不简单,举座之中单他一人对罗成心存介缔,此事大为不妙,罗成是来做卧底的,本意就是里应外合,却在情报上出了这么大的毗露,看来要提醒罗成堤防此人,另外还要尽快探明他在死门之处的部属。
罗成上了帅台,漫不经心地接过罗心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这阵无死门不成阵,依小爵看,东方先生,您这是给我留了一手啊。”
杨义臣哈哈大笑:“成儿,你多心啦!东方才情有限,这死门设在哪?怎么设?本帅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罗成深凝一眼东方伯,眉间轻扬:“义父,成儿只是来助阵的,原本不该多言,可这一仗涉及朝廷基业,于你我也是性命攸关,所以请义父赎成儿不恭啦。稍通易理的人都知:天之至私,用之至公,禽之制在气,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于害,害生于恩。”
杨义臣连连点头,轻捋长冉:“恩,成儿你倒仔细说说。”
罗成微靠城墙,俯瞰铜旗阵:“这‘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就是天盘活盘旋转,取法天动地静之式。一动全盘转动,不私于一方。如此则中五宫处于中轴,恒定不动,不见变化,那么于兵家如何应用?《遁甲符应经 . 九星所值宫第三》曰:“中宫者土,火之子,金之母,所寄理于西南坤位也”。《遁甲统宗》卷二“中五宫阴阳遁俱寄坤宫”。《遁甲演义》《武经总要》《太白阴经》《协纪辨方》《象吉通书》等,中五宫均寄坤二宫死门。或谓土之长生在申,故中五寄坤二死门。但必然显得死门多而生门少,很不自然,显属人为。《阴符经》著者提出“禽之制在气”的办法,禽即天禽星,气即节气,制即制度,即是说中五宫的应用应根据节气来均衡寄用于生死二门,不可呆寄于坤二死门。若是呆寄死门则显得死门多生门少。所以要均衡寄用,以体现“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的循环寄用方法。生即生门,死即死门。即冬至后中五寄坤二死门,夏至后,中五寄艮八生生。所以根据时间来循环寄用,才是聪明的方法。”
他这一通分析,我不知道杨义臣有没有被说晕,反正我是彻底晕了。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说若东方伯设有坤二死门其实是很笨的做法,如果是他布阵这死门的位置千变万化,远比东方伯高明许多。
杨义臣面上喜色更甚,果然大加赞叹,不住点头叹息,连杨全忠,杨元兄弟都对罗成一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义臣的大掌一把攥住了罗成的手腕:“成儿啊,有你相助,守关自是不成问题,大破那西魏亦如探囊取物啊,好,好,好,本帅就拜你为大元帅,做我铜旗阵的阵胆,你意下如何啊?”
罗成还未及说话,东方伯一步跪倒:“大帅不可!”
如晴空霹雳,四下一时鸦雀无声,杨义臣面色不悦:“东方先生,你倒说说看为何不可啊?”
东方伯只低了头不回话,那意思象是就是不行,问那么多干嘛!我心想他必是疑心罗成,又找不到证据,故绝不敢点破;冒大不违站出来反对,也是出于本能。他原知杨义臣父子已对罗成深信不疑,这样无理由的反对在杨义臣听来无疑是源于他对罗成刚才那番话的嫉恨,所以根本不会理会。我提了提眉心,原来此人也是这么沉不住气,再看罗成---姿态闲雅,眼神涣散,仿佛这一切都与己无关。
杨义臣面沉似铁:“既然说不出所以然就站到一边去!全忠,传下令去,罗殿下就是我东岭关二十万兵马的大元帅,执掌兵权,坐阵铜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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