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3 鬼新娘

　　众人陆续回到了酒店。陈伟霆和陆锋最后回来，大家看着一愣，两人一身的果汁，吴京闻了闻，“李子？你们干什么去了？”
　　陈伟霆说，“我再也不带陆少爷出门了。”
　　陆锋说，“明明是你自己找茬！”
　　陈伟霆说，“你还觉得打得不够是不是？”
　　陆锋摩拳擦掌，“再来啊！”
　　袁弘分开二人，“行了你们，先去换衣服，然后开会。”

　　陆锋回了自己房间。
　　陆毅已等了多时，见陆锋回来便问，“今天怎么样？”
　　陆锋见陆毅有些着急，便是一愣，说，“今天？今天没事儿啊。”
　　“没事？”陆毅说，“没遇见什么人，没得到什么线索？”
　　陆锋说，“还没有……呃，哥哥，我先去换身衣服。”
　　陆毅这才注意到陆锋一身的果汁，说，“好，你先去换衣服吧，我还有话问你。”
　　陆锋很快换了衣服。
　　陆毅等得有些着急，问，“你们今天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
　　陆锋说，“我们去了养老院，见了一个库蒂麦女神庙的苦行僧。”
　　陆毅说，“苦行僧？他知道东陵宝藏的什么线索？”
　　陆锋说，“他不知道宝藏，我们找他是问库蒂麦女神庙的事。”
　　陆毅皱了皱眉，“就是这些？”
　　陆锋点点头。
　　陆毅欲言又止，说，“你换好衣服要去哪儿？”
　　陆锋说，“北斗那边还要开个会。”
　　陆毅说，“那你去吧。”
　　陆锋答应一声，便走出门。
　　陆毅又叫住他，“阿锋。”
　　陆锋回头。
　　陆毅说，“开完了会，早点回来。”
　　陆锋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仍然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陆锋离开房间，陈坤则从里屋出来。
　　陆毅用手指指节顶住了眉心，说，“阿坤，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陈坤说，“阿锋不是这样的人，他如果想瞒你，也不会带着你一起来尼泊尔。”
　　“话虽如此，”陆毅说，“但北斗显然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东陵宝藏如此巨大，他们查一查当年尼泊尔各大码头进出物流资料，必然有些蛛丝马迹，现在却去查什么库蒂麦女神，摆明了是和我过不去。”
　　陈坤说，“北斗行事，或许有他们的想法。”
　　陆毅说，“我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什么！袁弘在台湾根本就没有收手，我现在是腹背受敌，董事会要求开会解释这次股价不正常波动的原因，融资又出了问题，就连之前谈好的地产兼并案也被临时喊停，北斗这是要我的命！”
　　陈坤说，“有阿锋站在你这边，你还怕什么？”
　　陆毅咬着嘴唇，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说，“我不能坐以待毙。”
　　陈坤说，“你想做什么？”
　　陆毅说，“他们不找线索，我来找。”
　　陈坤说，“但是我们在尼泊尔这儿毕竟人脉不深……”
　　陆毅挥了挥手，“我说的不是尼泊尔，而是台湾，”他冷笑，“我竟一时大意，放过了现成的线索。”
　　陈坤皱了皱眉。
　　陆毅回头看着陈坤，说，“阿坤，我要挖开林家的坟。”
　　陈坤看着陆毅。
　　陆毅径自说，“北斗在尼泊尔找线索，我们去林家老头子的身上找线索，双管齐下，必然有所发现，你觉得如何？”
　　他回头看陈坤，陈坤什么也没说。
　　陆毅有些不确定的说，“你不赞成？”
　　陈坤走到了陆毅跟前，看着陆毅的双目，忽然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很好看，但这一种好看跟陆锋的好看不同，陆锋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喜欢他。
　　也跟陈伟霆的好看不同，陈伟霆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接近，哪怕飞蛾扑火。
　　陈坤的好看像是一幅烟雨朦胧的水墨画，知道很美，却看不清。再怎么仔仔细细的看，也只能看出一团黑非黑，白非白，无极阴阳，天地混沌。
　　陆毅怔怔的看着陈坤，陈坤说，“我会帮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陆毅迟疑的笑了笑，说，“幸好还有你在我的身边。”
　　陈坤按住了陆毅的肩头，缓缓地，用力地抚了一抚，说，“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而这一边北斗开会中。
　　神庙遗址没有收获。马天宇这边找了当年东陵盗案前后尼泊尔各大港口的物流信息，但因年代久远，并没有什么线索。
　　陈伟霆将他们此行的经过告知众人，陆锋尤其记得陈伟霆没有说完的那一段，便聚精会神的听。
　　陈伟霆看了一眼陆锋，陆锋又连忙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陈伟霆继续说道，“普拉萨德见到的景象是库蒂麦女神向那两个中国人微笑。”
　　陆锋记得陈伟霆说过库蒂麦女神的微笑是不幸的预兆，便咦了一声。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了解过库蒂麦女神的种种传闻，也觉得奇怪。
　　马天宇说，“那两个中国人既然是女神的神从，库蒂麦女神又为什么要冲他们俩微笑？自己诅咒自己人？这说不通。”
　　杨幂说，“还有，库蒂麦女神向来尊贵，历来与皇室的关系复杂微妙，尼泊尔皇室怎么会选两个非本国人做女神的神从？而这两个人又会针灸？”
　　陈伟霆说，“我们明天去本生庙，看看有没有线索。”
　　其余人等点头。
　　商定完毕，便是散会。
　　袁弘说，“天枢。”
　　陈伟霆抬眼看他。
　　袁弘说，“我有事跟你说。”
　　陈伟霆看了看袁弘和杨幂，说，“好。”
　　马天宇犹豫了一下，也留了下来。
　　其他人离开房间。
　　陈伟霆说，“什么事？”
　　袁弘说，“关于你和大高被催眠。”
　　陈伟霆一挑眉，“我？被催眠？”
　　袁弘说，“我们怀疑你被催眠。”
　　陈伟霆一笑，说，“不可能。”
　　杨幂说，“我们知道这可能性很低，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试一试。”
　　陈伟霆说，“我不可能被人催眠，你们不相信？”
　　杨幂说，“若换了是别人下手，我们自然相信你。但现在我们的对手是陈坤。”
　　陈伟霆说，“陈坤又如何，他毕竟是人，不是妖怪，更不是鬼神。”
　　杨幂说，“那怎么解释峰峰的暗示如此彻底？几乎覆盖了他的原始记忆。”
　　陈伟霆说，“催眠之法博大精深，人心的奥妙难以预测，陈坤也许用了我们尚且不了解的一种催眠方法。”
　　杨幂说，“你看一段视频。”
　　杨幂拿出手机，打开视频。
　　陈伟霆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脸色立即变了。他关掉视频，看着杨幂和袁弘，“这段视频……从哪儿拿到的？”
　　马天宇说，“是我。我登陆了紫微的信息库，搜寻关于催眠和心理暗示的资料，结果找到了这个。”
　　陈伟霆看了眼视频的时长，说，“就这么多？”
　　马天宇说，“就这么多，这本身是一个被删除的碎片，我复原了，然后就看见这个。天枢，你应该看一看，万一峰峰也是被这样强制洗脑催眠的，那他现在……”
　　陈伟霆打断，“天璇受到的催眠方式不是这种。”
　　杨幂说，“你怎么能够确定？”
　　陈伟霆说，“你可以去检查一下峰峰的身上有没有针孔。”
　　杨幂说，“现在有很多微创注射方式。”
　　陈伟霆说，“视频中的催眠方式已经被证明失败，所有辅助药物都被销毁，陈坤不可能知道这种方法也不可能懂得如何使用。”
　　袁弘看着陈伟霆，问，“你确定？”
　　陈伟霆也看着袁弘，说，“以天枢之名，我确定。”
　　袁弘说，“峰峰那边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陈伟霆看马天宇，“帕迈找得如何？”
　　马天宇说，“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通过紫微的人脸识别系统，我查到帕迈最后一次出现在柬埔寨。好在离这儿也不远。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兵分两路？”
　　陈伟霆说，“他不可能跟着我们去柬埔寨。”
　　马天宇说，“打晕了拖去？”
　　袁弘说，“天宇，你能不能和平点？这么热爱动手，我怀疑你也被催眠了。”
　　此言一出，气氛一滞。
　　杨幂说，“天枢，就算你坚持你没有被催眠，大高却是极有可能。”
　　陈伟霆说，“你有没有对他进行心理评估？”
　　杨幂说，“评估已经做了，暂时没有危险，但是我不知道给大高下暗示的人设定了什么样的禁语，这让我们很被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高就被突然触发。”
　　陈伟霆说，“是热巴。”
　　杨幂一怔，“热巴？”
　　陈伟霆说，“如果我要给大高下催眠，我也会选择热巴作为切入点。”
　　马天宇说，“那……是不是让热巴跟着大高就能缓解大高的症状？”
　　陈伟霆说，“不行。”
　　马天宇奇怪，“为什么？”
　　陈伟霆说，“人的欲望是不可能满足的，越是满足，越是膨胀。终有一日，一发不可收拾。”
　　马天宇皱眉说，“欲望？可保护好热巴是大高的心愿。”
　　陈伟霆说，“在被下暗示之前，那的确是大高的心愿。”
　　马天宇打了个寒颤，“……人心是可以这样任意改变的吗？”
　　陈伟霆说，“为什么说无欲则刚？因为一旦有了欲望就如同堤坝有了瑕疵。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但有谁能做到无欲则刚，谁的心能做到固若金汤？这种暗示不是改变了人心，只是将人心中的某一点扭曲放大，以至于一错再错，终究无法挽回。大高的意志力非同常人，所以直到现在都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马天宇越想越是可怕，马上说，“我去锁定帕迈的精确位置。”
　　陈伟霆说，“紫微的信息库秘钥，我暂时收回。你要用的人脸识别系统还能继续使用。”
　　马天宇怔了一下，说，“好。”
　　离开之前，杨幂看着陈伟霆，说，“天枢，你自信自己没有被催眠是因为你觉得你内心没有空隙。”
　　陈伟霆反问，“谁的内心会没有空隙？”
　　杨幂说，“那么对你而言，你无法控制的欲望是什么？”
　　陈伟霆看着杨幂，说，“我成为天枢，就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杨幂看了一眼陈伟霆，转身离去。
　　袁弘等在门外，问，“你跟天枢说了什么？”
　　杨幂说，“你觉得天枢被催眠了么？”
　　袁弘略一迟疑，说，“如果陈坤连天枢都能催眠，那么我们当中还有谁能躲过？”
　　杨幂说，“你的意思是他把我们都催眠了？”
　　袁弘说，“但也不可能，若真的催眠了，他动一动手指，北斗便全军覆没……”
　　说到此，袁弘不禁住口，这种可能太可怕，令他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杨幂说，“我要去查一查陈坤的底细。”
　　袁弘说，“你忘了？我们查过，但是没有结果。”
　　杨幂说，“还有一种方法，我要用他的DNA样本和全球人口数据做比对。”
　　袁弘一怔，“你知道你这么做是要跟上亿的数据对比吗？！”
　　杨幂说，“不查明他的真相，我如鲠在喉。”
　　袁弘长出一口气，“好吧，我去找峰峰，看能不能顺势接近陈坤，拿到DNA样本。”

　　袁弘走到了陆锋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房内无人回应。
　　袁弘试着打开门，踏进屋中一看，却没有人。

　　陈伟霆关上房门，将手机放在桌上，输入一连串号码，手机屏幕上出现缓缓转动的北斗七星图案。
　　陈伟霆再次输入一行字，‘紫微，我要见你。’
　　紫微一如前次的沉默。
　　陈伟霆输入，‘你怎么会有那段视频？’
　　紫微沉默。
　　陈伟霆盯着屏幕，忽然拨出一个号码，电话被转至了语音留言信箱。
　　某个房间内。
　　电源灯的红色光芒一闪一烁。
　　陈伟霆的声音通过电波响起，“紫微，第一，我要知道陈坤的身份。第二，东陵宝藏和北斗有没有关系？第三……那段视频，为什么在你那里？你还有多少？”
　　房间中的某个人注视着电源灯，并没有说话。
　　陈伟霆亦是沉默，然后切断了通话。

　　陆锋和陆毅走在加德满都的街头。陈坤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此时天色黄昏，照得街边地摊上的黄铜器皿泛着一层黯淡而温柔的光。黄铜佛头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摞，边上的摊子卖的是藤草织的箩筐之类日常用品，就如这个国家的缩影，佛性与人性的交错融合。
　　陆毅看了看陆锋，说，“好端端的，怎么要出来散步？这附近也没什么风景。”
　　陆锋说，“那个杜巴广场不错，我陪你去看看？”
　　陆毅说，“之前来尼泊尔谈生意的时候已经去看过了。”
　　陆锋哦了一声，又说，“那边有个猴神庙，不如我陪你……”
　　陆毅说，“也看过了。”
　　陆锋便没了话。
　　陆毅观察陆锋的神色，说，“你怕我生气？”
　　陆锋一下子尴尬。
　　陆毅有些惊愕，也有些好笑，说，“真的怕我生气？”
　　陆锋说，“到了尼泊尔之后，哥哥你的心情一直不好。”
　　陆毅说，“台湾那边的情况，还是不好。”
　　陆锋说，“生意上的事，我虽然帮不上忙，不过我想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哥哥你也别发愁，我们慢慢来。”
　　陆毅皱眉，“你不知道么？北斗他们没有收手。”
　　陆锋不由得停了停步，说，“……他们没收手？可是……”
　　陆毅拍了拍陆锋的肩，“早与你说过了，别人的话，不可尽信。”
　　陆锋说，“可他们应该不会骗我……”
　　陆毅说，“那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了？”
　　陆锋看了眼陆毅。
　　陆毅皱了皱眉，“怎么？你还真的以为我在骗你？”
　　陆锋顿了顿，说，“哥哥，且不论北斗有没有骗我，但这件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在先。”
　　陆毅皱一皱眉，但闪念之间便压下怒火，说，“你说得对。这件事的确是我做错了。”
　　陆锋说，“哥哥，我想把志玲约出来，我们三个人谈一谈。”
　　陆毅说，“你想谈什么？”
　　陆锋说，“现在北斗对我们不肯放手，追根究底也是为了林家，如果我们与林家协商好了赔偿方案，得到了志玲的原谅，北斗自然也就停手了。”
　　陆毅说，“他们恨我的原因可不止这一个。”
　　陆锋先是诧异，但看见了陆毅的视线，便明白过来，说，“哥哥，你是说他们……他们把我当做了李易峰？”
　　陆毅停下脚，看着陆锋，说，“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陆锋一怔，“我？”
　　陆毅说，“你跟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我不信他们没有百般的说服你。”
　　陆锋回想这一路，心中有所触动，便越发沉默。
　　陆毅一手挽着脱下来的外套，一手插兜，再度往前走去。
　　陆锋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兄弟俩沉默的走了一会儿。
　　陆毅说，“阿锋，我问你一个问题。”
　　陆锋说，“哥哥，你问。”
　　陆毅说，“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陆锋说，“鸠占鹊巢的故事，这个我知道。”
　　陆毅说，“喜鹊不知道巢中的蛋不是自己的孩子，故此抚养。但它如果知道了，你猜它还会不会继续养下去？”
　　陆锋说，“这个……应该不会吧？”
　　陆毅看了眼陆锋，说，“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找一个陌生人来做我的弟弟？”
　　陆锋一怔。
　　陆毅说，“我若是贪图财权，就不应该找一个弟弟来分割家产。我若是欺软怕硬，就不应该跟北斗抢人。阿锋，你这么聪明，你帮我想一想，我为什么一定要挽留一个陌生人来做我的弟弟？”
　　陆锋心中又愧又恼，愧的是自己居然真的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过自己或许是那个李易峰，恼的是自己居然不相信哥哥。
　　陆毅说，“阿锋，我守陆家财产，诚然有为了我自己，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你。”
　　陆锋愕然，“我？”
　　陆毅说，“你若不信，可以问阿坤。你若觉得阿坤是我的人，也不能相信，你可以让你的北斗朋友们去查一查。我已安排好了，若我有个万一，我们陆家的财产全都是给你的，半点不会给什么亲戚什么董事。”
　　陆锋说，“哥哥，你别这么说。”
　　陆毅说，“我上次要和你脱离兄弟关系，有部分原因就在这儿，债务也会做相应的转移，”他苦笑，“没有想到，我当日为你做的种种考虑反而成了今日的祸患。”
　　陆锋握住陆毅的手，说，“哥哥，钱财终究身外物，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陆毅拍了拍陆锋的手背，说，“哥哥知道。”
　　陆锋说，“至于台湾那边……”他咬了咬牙，“我再和北斗商量。”
　　陆毅说，“不，你不要和他们提起此事，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挑拨你们之间的感情。”
　　陆锋心中念头翻来覆去，一时想着哥哥确实有错，北斗没有做错，一时又想着哥哥即便做错，现今诚心悔改，难道连个机会都不给？北斗对自己执着不休，难道就是对的？
　　他越想越是烦恼，无言以对，只能叹气。
　　这时候闻到了一阵香气，肚子咕噜一声。
　　陆锋再叹一声，心想不管怎么烦恼，肚子该饿的时候还是会饿，他循着香气过去一看，只见沿街一家店铺卖一种类似饺子的蒸食。
　　陆锋用英语问，“这是什么？”
　　偏偏店主不会英语，只会尼泊尔语。
　　陆锋比手画脚了半天，陆毅走过来，说，“你要是饿了，我们就回酒店，别在路边买。”
　　陆锋说，“既然来了这儿，不尝尝本地的小吃就太可惜了。”
　　他坚持不懈的比手画脚，终于弄明白了这是一种叫做momo的食物，猪肉馅，从外观到做法都和饺子差不多。陆锋掏钱买了两份，浇上了甜辣酱汁，吃了一个，眼睛一亮，赶紧再吃一个，腮帮子鼓鼓的，含含糊糊的说，“哥，这个好吃！”
　　陆毅不置可否的说，“你怎么知道干净不干净，吃坏了肚子，麻烦的是你。”
　　陆锋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陆毅看了看天色将晚，便说，“回去吧。”
　　一颗热乎乎的momo却被夹到了眼前。陆锋说，“哥，你尝一个试试。”
　　陆毅说，“我不爱吃，而且……”
　　陆锋说，“你想说不干净不卫生是吧？你看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
　　陆毅说，“别人吃了没事，不代表我吃了没事。”
　　陆锋见陆毅如此坚决，只好收回了momo，一边吃一边小声嘀咕，“你这样得少多少人生乐趣。”
　　陆毅心中一动。
　　某一年生日，有个少年拉着自己去看流星。
　　自己说，‘不去，今天降温，会感冒。’
　　少年很坚持的说，‘天文台说这是二十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不去看看就太可惜了。’
　　自己说，‘在家里看电视直播也是一样。总之，你也不准出去，感冒了怎么办？’
　　少年叹气，说，‘哥哥，你这样会少很多人生乐趣。’
　　少年没听自己的劝说，当晚偷偷溜出去看了流星雨。
　　那一晚，漫天流光，璀璨非常。
　　少年也得了感冒，躺在床上养病。
　　自己无奈的说，‘你为什么总是要做这些明知道会后悔的事？’
　　陆锋诧异的说，“后悔？”
　　陆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陆锋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饭盒momo，说，“哥，你说这个？”
　　陆毅说，“等到拉肚子的时候，你就后悔了。”
　　陆锋说，“怎么会后悔呢？我想吃这个，我就吃了，如果我担心这担心那的不吃，就此心里留个遗憾，那才叫后悔。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那少年衔着体温计，含糊的说，‘怎么会后悔，如果我瞻前顾后举棋不定，错过了这一场流星雨，就此遗憾，那才叫后悔。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这才是我过的生活。’
　　陆锋看见陆毅发怔，便抬起手在陆毅眼前晃一晃，说，“哥？哥你怎么了？”
　　陆毅回过神，看着陆锋手中的momo，说，“也给我吃一个。”
　　陆锋高兴道，“好啊，来。”
　　陆毅正要吃下陆锋夹过来的一颗momo，面色却猛然一变，猛地推开陆锋。
　　陆锋没有防备，连连后退几步，momo也掉进了尘土里。
　　陆毅面色青白，死死盯着某个方向。
　　陈坤走上前，低声问，“怎么了？”
　　陆毅拽住陈坤的袖子，说，“你看见了么！”
　　陈坤顺着陆毅的视线看去，“看见什么？”
　　陆毅说，“……我看见了杜博。”
　　陈坤皱了皱眉，说，“不可能。”
　　陆毅说，“我真的看见了他……！”
　　陈坤握住陆毅的肩，说，“杜博已经死了。”
　　陆毅看着陈坤的双眼。
　　陈坤再一次重复，“杜博死了，死在了海上。”
　　陆毅渐渐松开陈坤的袖子，说，“……或许，是我看错了。”
　　陆锋隐约听见了杜博两个字，心下惊疑，说，“哥哥，怎么了？”
　　陆毅挥了挥手，说，“没什么，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陆锋说，“好，我们这就回去，”他看了看手中淋了甜辣酱汁，已经有些变冷的momo，说，“那这个……”
　　陆毅心不在焉的说，“不吃了，你也少吃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陆锋一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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