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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部曲:倒转乾坤】第十七章)错的不是外面的世界,是旧人不会再归来。
岁月泛黄了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中文楷体。
三船樱坐在林荫道边的木质椅上,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纸的纹路。
阳光透过枝叶洒向女孩手中二三十张厚度的纸张,依稀可见最初几页已经泛黄,最末几页边角露出的字迹已然缭乱不堪。
这些纸——是三船樱为数不多的家当之一。
樱是看得懂中文的,自然是这信纸的主人——那个中国道士——教授她的。
信的内容,樱看过,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在信中反复出现的和老道士一样姓氏的名字。
虽然樱一直是老道士、老家伙的叫着,但他的姓氏,樱还是知道的。
“这个人,想必是老道士最重要的人吧。”樱这样想着,“是他的儿子吧。”
想着想着,竟在这风光旖旎的亚热带公园里,弥散出了些许酸重的气息。
她将手在膝盖上蹭了蹭,吸去手心上的薄汗,又在空气中甩了甩,才再次拿起那沓厚重的纸。她将那沓信纸收到了三船入道带来的网球包里,又拿出了一颗网球。
她低下头找到一根细锐的树枝,轻轻撕裂左手食指上的某一道伤口。用树枝蘸着鲜血,在三船入道的网球上,勾勒旧人的模样。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过突然,使她更加感怀往事,思念故人。
那轮廓却怎么也画不好,明明他的模样在脑海中还并未模糊,倒像是不知不觉中画出了在想象里他儿子的模样——和他父亲颇有些相像——也许画的本来就是他的父亲。
她又跑到水边,借着湖面的倒影看着自己的轮廓。眉眼当然是看不清楚——但她还是拼命的想找出自己和那道士的共同点。
也许那代表着什么,一段往事,或一段人生。
樱失望的站起身,在这条幽径上漫步,风吹着道路两旁林立的粉红石楠,簌簌的声音是樱未聆听过的大自然的妙音。
她深吸口气,看着手里的那颗网球,人像已经被左手的血迹模糊了。
她又拿起树枝,在球的背面重新画起,眉眼却和之前判若两人,她轻轻叹口气,继续向前走着。
最初出现生命中的那个人,总是难以忘记的。想罢没有人能取代他在樱心目中的位置吧,三船入道不行,即使她被冠以他的姓氏,入江奏多也不行,即使她与他之间恩恩怨怨情意绵绵。
那那个人呢?被樱认为是老道士正牌儿子的人呢?恐怕埋怨她还来不及了,怎么有闲情逸致弥补樱心中的空缺。
“这位置恐怕是要一直空着了。”她怨念的想着,走着。风吹拂着她的发稍,却没有紫色的丝绸衣与之呼应。
在这样的城市,穿着这样的衣服,背着这样的网球袋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是那个道士,而不是浅野真告诉自己外面世界的法则,那她一定会欣然接受并奉之为真理吧?
在樱眼里,那中国道士的话总是对的——毕竟她从小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是从他口中获得,毕竟他是她心底最深的依赖。
她突然想,如果自己继承了三船入道的衣钵,成为出色的球手,那父亲与导师这个位置也许会被他替代吧?
可是樱始终做不到,即使入道是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近的人,但她与入道总是保持在那种很亲近又有些距离的关系中,也许这与三船入道不善于表达细腻的情感有关——即使是粗犷的情感也总是通过网球来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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