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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爱德华视角（一）
积雪反射出的微弱光芒使雨林里不象往常那样黑暗，粗细不一的高大树木不断的从我身边飞快地掠过，风声在耳边呜咽作响，我在这条路上往返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如此慌乱和急切过。我的家人就在身后的不远处，虽然和他们的距离在逐渐拉长，但这并不妨碍我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他们的声响，他们的思绪也在我的大脑里混杂成一片，出现的频率最高的，是我最为熟悉的那张温暖的脸庞。
从树林的阴影里跃出，斯旺家的白色公寓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爱丽丝看到的并不多，却足以摧毁我所有的自制力，我狠狠地咬着牙，强迫自己把从她脑袋里读取到的那些粗暴的画面挤出脑海，德瑞丝还在等着我，我得保持理智，至少暂时是。
当然，我还得更快一些，希望在我的养父到来之前，我还来得及扭断那个家伙的脖子，卡莱尔不会喜欢那样的场面的，我知道这就是他为什么在后面尽力追赶的原因，但这没有用，只要我想，我会是最快的———那通没有人接听的电话让我心惊，我不敢想象德瑞丝是否已经受到了伤害，哪怕晚一步结局都将是我无法承受的。
要破坏一个门锁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当那扇门被我弄开，一股几乎要在空气中烧灼起来的鲜血的香甜弥漫了每个角落，野兽的嘶吼和人的痛呼混杂在一起，我终于弄明白我刚刚远远听到的奇怪声响是怎么来的。
昏暗的灯光下，木质的地板上遍布着细碎的玻璃渣，一些血迹零星的参杂在里面，不难看出这里发生过怎样激烈的打斗。那个贝克果然在这里———他就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杂乱的棕色短发里流出的鲜血布满了他苍白如纸的脸，有些甚至已经干涸了。他这会儿正和一头巨大的金色野兽纠缠在一起。
是的，巨大，那大概是一只猫科动物，但是我的阅历却完全无法告诉我它究竟是什么，它的体型只比奎鲁特的那帮狼人小那么一点，全身的皮毛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极为耀眼的白金色，它的躯干苗条修长———尤其现在处于攻击状态，前肢趴伏让它的脊椎的线条以一种优雅漂亮的孤度一直延伸到尾部，支起的后腿长而健壮。
贝克正在痛苦地挣扎着，因为那只野兽刚好咬住了他的一条腿，他们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那只野兽的喉咙里发出凶残无比的嘶吼。
我也没有心情在乎他的死活，也没有像之前预想的一样立刻攻击贝克，甚至那股几乎让我的嗓子燃烧起来的血液的味道也没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因为，我完全找不到德瑞丝的踪影。每一个角落我都搜寻过了，什么都没有。
我飞快的掠过客厅奔向二楼，狂躁几乎要瓦解我的理智，德瑞丝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公寓里，可是我仍然一无所获。甩上她房间的门，我压抑着几乎冲出喉咙的咆哮，命令自己去仔细地聆听，但是，结果却让我心慌……这房子里除了客厅里的贝克和那只野兽，再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的声响，心跳声，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几乎要淹没我，这样的恐惧我体会过，很久以前，躺在病床上等着死亡的阴影笼罩到我和我的家人身上的那段岁月，我每天都沉浸在这样的感觉中。那两张被淹没在长久的岁月中、因为太痛苦都不敢去回忆的脸庞浮现在我的面前……我感受到那颗在我的胸膛中死去多时的心脏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痛，不，绝不，我不能再失去我爱的人。
一声断断续续的嘶吼从楼下传来，我猛然醒悟过来，贝克！他一直在这里，一定知道德瑞丝在哪儿。
我转过身用最快的速度向着楼下冲去，就在我到达楼梯口的瞬间，卡莱尔他们到了。我听到了埃斯梅的惊呼，他们显然没有料到里面会是这样一副场景，我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把贾斯帕留在了远一些的地方。
卡莱尔在猜测那只野兽是不是来自外面的雨林，埃斯梅更多的是担心它会不会生生撕下贝克的腿，这些下意识的想法闪过的速度大概只有几秒，但确实让他们忽略了身边的人，对吸血鬼来说，几秒，可以是很长的时间。
爱丽丝成功的冲出去了，她在脑海里拼命的对自己尖叫，提醒自己流血的人可能还有德瑞丝，这让她抓住了最后一丝几乎要溜走的理智。但是艾美特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不能很具体的记住他有多久没有攻击过人类了，他的自制力显然已经变得不错，但是，用满屋子的血腥气去引诱他绝对是个不明智的举动。
“等等！”我试着在他做出攻击前阻止，贝克是该死，但是不是现在，然而，楼梯的拐弯处拖延了我的动作，艾美特的身影已经从客厅中一闪而过。
他的忽然出现并没有让贝克有多大反应，或者说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但是那只野兽却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放弃贝克飞快地回过头来，是的，哪怕在我的眼中，那动作都快得出奇。
它显然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向艾美特扑去，大张的兽口里长而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但这不会有用，在为了食物而疯狂的吸血鬼面前，一切都将被摧毁。就在我因为艾美特被拦住而松了一口气时，却意外地对上了野兽的眼睛，那是一种我熟悉的、漂亮的不可思议的灰蓝色，我曾经多少次沉溺在那澄澈的色泽里，我甚至隔着她的眼皮与睫毛亲吻过它———
“不———！不！艾美特！”那只野兽在艾美特的臂弯里发出一声短促又凄厉的哀嚎，我用尽最快的速度向着那个金色的身影冲去。我早该发现的，从进了这里，我完全听不到它的任何想法。
在埃斯梅的尖叫声中我狠狠的撞上了艾美特的肩膀，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的皮肤那一瞬间发出的恶心的碎裂声，但我不在乎，它会自己消失的，我只在乎她。
野兽金色的身体已经倒下，头无力的搭在一只前肢上，尖尖的耳朵微微的颤抖，修长的尾巴轻轻的抬了一下后就一动不动了。
我颤抖着伸手抱起它的头，它没有看我，那双眼睛紧紧地闭着，鼻子里的气息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弱，我终于能够从那变得有些陌生的味道中闻出那股我再熟悉不过的清香。
……求你……德瑞丝……别这样对我……我已经很多年没尝过恐惧的滋味，但现在这种感觉已经让我全身都在发抖。
艾美特咆哮着从地上跃了起来，但是卡莱尔和埃斯梅一起控制住了他，封锁住了他所有的空路。
“把他弄出去！”我厉声说道，“让他留在外面，留在贾斯帕那里！”尽管艾美特的最终目标不是德瑞丝，但是我现在容忍不了任何的不安定的因素。
卡莱尔和埃斯梅没有犹豫，迅速的把艾美特向外拖去，但是刚到门口他就差点挣脱出来，艾美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就在他试图逃出卡莱尔和埃斯梅的封锁的时候，爱丽丝冲进来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向外扔去，他们终于彻底从那里消失了。
“她……她要变……变回去了……”一个孱弱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闭嘴。”他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么努力才能忍住没有马上去扭掉他那颗该死的脑袋，所以才敢在这种时候开口提醒我他的存在。
贝克倒抽了一口气，然后惊恐的呛咳起来，我毫不费力的在他的大脑里看到了自己的表情———那是一种绝对不属于人类的狰狞。我开始试图控制，因为我并不想吓到德瑞丝。
德瑞丝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痉挛，我不能判断出她究竟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我想抱紧她压制她的四肢，但并不奏效，她的力气很大并不好控制，这让我完全失去了概念，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力道是正好的、不会伤害她的。
“卡莱尔！”我大声地叫道，除了他，我不知道这一刻我能向谁求助。
就在这时，德瑞丝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了一连串咕哝的声音，身上金灿灿的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不远处的衣服的碎片一时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并不难辨认，确实是属于德瑞丝的，今天上午它们还好好的穿在她身上。这让我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狼人变身时的样子……卡莱尔和埃斯梅已经进来了，我来不及多想，只能立刻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卡莱尔他们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她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上帝……”埃斯梅低声惊呼，却又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音量。
她就躺在我的臂弯里，像曾经我们依偎在一起的每一次一样，我的长外套遮住了她身上大部分的地方，只有那双修长的腿还露在外面，因为某种痛苦而蜷曲着。那头我熟悉的蓬松柔软的棕色长发已经完全的变成了璀璨的浅金色，细沙一样从我的指缝间泄下，蜿蜒在地板上。她的肌肤白皙细腻，哪怕以吸血鬼的角度来看，也处在一种没有丝毫瑕疵的完美状态，但那种白不是像我们一样的苍白，有淡淡的粉色晕染开来，我能感受得到温暖的血液正在从她薄薄的皮肤下缓缓流过……她半睁着眼睛，看起来并没有恢复意识，因为她灰蓝色的眼睛完全没有聚焦，她的脖子上有一圈很严重的勒痕，青紫的颜色被她白皙的肌肤衬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她完全褪去了血色的唇在微微地颤抖着，我仔细的辨认她是否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听到。我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惊人的高温几乎要灼痛我，悔恨撕扯着我的心，一时间，让我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我该留在她身边的，在医院的时候她希望我陪着她，如果我没有离开，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爱德华，”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知道那属于卡莱尔，“让我看看她，我怕她的颈椎有问题。”
我一点都不想离开她的身边，可是埃斯梅抓着我的胳膊强硬的把我拉开了一些，我只能无力的看着卡莱尔蹲在她的身旁进行检查。
“骨头没有受伤，她颈部的肌肉很强壮，很好的保护她的颈骨。”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为此感到庆幸，然后小心翼翼的转动她的头，想要检查有没有别的伤口，忽然，他的眼睛微微睁大，“这是什么……”他的大脑里出现了一个黑色图腾的影像，它就在德瑞丝的后颈上，大约硬币那么大，图形的构成十分复杂，每一个线条都流畅漂亮，刚看到会觉得像是一只什么动物的脸，但仔细看又像是一只猫首尾相接的蜷缩起来……
卡莱尔极力的想确认它的意义，但是，显然有一个人完全知道到那是什么，那些狂乱的涌进我脑海的画面让我的身体变得僵直。
直到埃斯梅尖叫起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向着缩在客厅角落的贝克扑去，虽然他的大脑很快又层层武装起来，充满了我不想看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刚刚那些画面已经足够了———他居然敢那样对她，那简直就是毫无人性的折磨，我连触碰她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他怎么敢！
埃斯梅就在我的身边，她一把拽住了我的身子，我只抓到了贝克的胳膊，就被他和冲过来的卡莱尔向后拖去，他们卡住了我的手臂想要迫使我放弃攻击，但动作还是慢了一点———贝克的胳膊断了，那对我来说，远比人类折断一根树枝要简单得多。他撕裂一般的尖叫充斥在整个客厅里，随即又被他自己咽下，变成了饱含痛苦的喘息声，他无力的在地板上挪动着，看起来就像是濒死的动物在做最后的挣扎。
卡莱尔语速飞快的在我的耳边说着什么但是我完全听不清楚，一切有关于人类的成功的伪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除去那段黑暗的时间，我第一次对一个人怀着这样的恶意，这甚至超越了在我的新生命中一直折磨着我的嗜血的欲望———我深切地希望杀死一个人类，却不是为了食物。只要想到德瑞丝在他手里受尽折磨的样子，想到他那鲁莽的行为可能引发的后果……我就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抹平这几乎让我疯狂的憎恨，死亡不会是最可怕的，他会知道的。
“她在叫你！”
就在我几乎忍不住要把卡莱尔甩出去的时候，他的声音终于有一句成功的进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捕捉到了“她”这个词，下意识的向着德瑞丝的方向看去。
还好，我的身体器官已经永远的停止了运作，不会产生任何因为情绪激动而阻碍我听力的生理性的声音，比如过激的心跳或者大脑的嗡鸣什么的，我清晰地听到了她微弱的几乎消散在空气里的声音。
“爱德华……”
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向着我的方向看过来，她的眼睛在转动，我却不确信她是否真的能清晰地看到我，但是她确实是在寻找我。或许是因为没有找到，她试着想要蜷起身子，像一个受到伤害的、满心惊惧的孩子，但她并没有成功，只是挪动了一下她呼吸就变得沉重而紊乱。
“她还没有稳定下来，你需要保持理智！孩子，她需要你，”卡莱尔在我耳边强调，“别让她在需要你的时候找不到你。”
我僵直的站着，一时间根本不能从攻击的姿态里挣脱出来，脑海里关于贝克的各种各样的残暴渴望也并没有消散，我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让我想把他从头到脚的撕成碎片，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卡莱尔是对的，贝克袭击她的时候我不在，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至少现在我不能让她继续陷在无助和恐慌里。
慢慢的挺直弓起的腰，埃斯梅和卡莱尔并没有立刻放开我，他们紧张的端详着我想判断我的情绪，然后才慢慢的放松钳制，但就在这时，德瑞丝那边完全没了声响。
我一闪身就到了她身边，她彻底闭上的眼睛让我喉咙发紧，“卡莱尔……”
“别紧张，”卡莱尔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眼神，“她只是昏过去了，我们得带她离开这里。”
我缓缓的吐出闷在胸膛里的那口气，尽量放松着因为过度紧绷而显得更加僵硬的身体，然后尽我所能的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我知道在艾美特那样的攻击下她还能保住命，这说明她非常的强壮，但是现在她躺在我怀里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比以前都脆弱，而且轻得就像一片羽毛，这让我下意识的依然想要用对待普通人类的方式去对待她。
“爱德华！”
爱丽丝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我从她的脑海里读到的了她想告诉我的讯息，“查理会晚一些回来，如果他看到这些，一定会吓坏的……不，他直接把电话打回警局了。”我试着放缓语调，让自己逐渐的从那种负面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那么我和爱丽丝留下解决这里的一切，真的坏掉的东西大概只有台灯和几个玻璃制品，我们会动作快点的。”卡莱尔四下扫视了几眼，语调低沉的说到。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卡莱尔的决定，这里血腥味儿太重了，有他在，整理的速度会快很多，谁都不能保证德瑞丝的爸爸到底会在什么时间回来。而且，卡莱尔一向考虑得都很周全，他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德瑞丝的情况应该不是那么严重……这一点，那个贝克大概也能证明。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的贝克，埃斯梅敏感的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脊，迟疑着柔声道，“孩子……”
“我知道。”
我缓缓的收回眼神，抱着德瑞丝闪身离开了小屋，德瑞丝在我的怀里就像燃烧的一团火焰，这温度时刻都在提醒我现在有远比杀死贝克更重要的事情。
但是，这不会是结束的，不管……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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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开始揭晓所有的答案（关于安格斯和德瑞丝的），至于安格斯，其实比起德瑞丝，他真的把自己坑的更惨一些，当然，不只是指现在这种遭遇了男女混合双打后开瓢、断腿断手的情况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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