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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薛怀璧忽然就失去了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一开始,叶寻见他日常的衣物还都在,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以为他不过是突然有事需要外出,来不及跟自己说一声,然而他整整等了三天,依旧没有薛怀璧的半点消息。
叶寻急了,他觉得薛怀璧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于是跑去求助祖父,希望他老人家可以派人找寻薛怀璧的下落。祖父却告诉叶寻,几天前薛怀璧接到家人的来信,已经启程回杭州去了,之所以没跟他告别就是怕他会伤心。
许是怕他多想,祖父还跟他说了几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类的话,然而叶寻已经听不进去了……
离别总是残酷的,何况是对他这样一个小孩子而言,差不多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他和薛怀璧几乎朝夕相处,早已有了很深的感情,他把薛怀璧当成了亲生哥哥,如今亲哥哥突然不见了,他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似的,读书读不进,练武的时候没有力气,连祖母亲自为他做的饭菜都觉得不香了。
可是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在他的认知中,怀璧哥哥不可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走人的。
在伤心了两天之后,叶寻忽然想起了上元节那天晚上的情形。那时,他就已经觉得有什么不对了,薛怀璧似乎话中有话,神情也跟平日里有所不同,尤其他送自己的那个礼物,就像是、就像是……在交代后事?
叶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祖父其实在骗他?
越想越是不对,叶寻于是开始小心地留意起大人们的动向。在偷偷的观察了几天之后,叶寻发现祖父每到入夜之时都会离开他住的院落,每次总要有小半个时辰才会回来,而他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总是变得很不好看,有次叶寻分明在祖父的衣服上看到了血迹。
又是一个晚上,叶寻借口白天练武太累,便早些歇下了,却是在暗中留言着祖父的行动,待得祖父一出院落,他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怕被祖父发现,叶寻只敢远远的跟着。祖父一出院落,便往西南的方向行去,叶寻一路紧盯着,发现祖父最后进了位于西南角落的一个小院里。
叶家的宅子很大,叶寻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如此破旧的一个院落,院门虚掩着,叶寻小心地推开一道门缝,看不到院中的半点人影,这才推门进去。
他凝神倾听,从左手边的那个屋子里传来一些动静,叶寻于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这更像是一间柴房,木门破旧,甚至还有几道裂缝,只是缝隙实在太小,叶寻眼睛贴得再紧也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好把耳朵凑了上去。
只听从里面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薛贤侄,你这又是何苦呢?只要动动手指,给令堂去一封信,咱们皆大欢喜,你也不用遭这份罪了不是?”
这个声音叶寻识得,是他的二伯父叶青瑜,至于他口中的“薛贤侄”,难道是……
叶寻脑中冒出一个名字,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他忙摇摇头,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么巧!
下一刻,屋里又响起了另一道声音,“你们不用再白费力气了,从我身上什么都别想得到,别说我不可能写信,就算我真的写了,家母最多也只会帮我收尸,她是绝对不会受你们威胁的。”
怀璧哥哥!
猜测得到了证实,叶寻整个人都慌了,薛怀璧的声音听起来中气不足,像是受了伤似的,而正当叶寻慌乱无章时,忽然又从里面传出了另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老二,别跟他废话,给我继续打,老夫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
不可以!
听到祖父的话,叶寻再也无法思考,双手用力推开眼前的木门,整个人就闯了进去。
“怀璧哥哥!”
看到屋中情形的那一刻,叶寻差点直接哭出声来。薛怀璧躺在一堆稻草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有多处破损,原本雪白的颜色早已被血渍染的污秽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可以看到皮肉翻卷。
而他的二伯父叶青瑜正手持着鞭子,毫不留情地挥打在薛怀璧的身上,每一鞭下来都是皮开肉绽,而薛怀璧却是连哼都不哼一声,硬生生地把剧痛给吞了下去。
“你不许打他!”
叶寻急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去,然而他的祖父叶震远,一把就把他抓了回来。
“小子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叶震远的脸色很是难看,厉声喝道,“老二,过来把寻儿带走!”
“我不要走!”叶寻小小的身子拼命挣扎,眼眶都已经红了,“爷爷你放开我!你为什么要抓怀璧哥哥,为什么要打他?爷爷是坏蛋,你和二伯都是坏蛋!”
叶震远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这时叶青瑜收起了鞭子,而薛怀璧也有了暂时喘息的机会,他努力地支起沉重的身体,看向还在不停试图往这边够的叶寻,明明就连呼吸都会牵动伤口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但还是尽全力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寻儿乖,快点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要!”到了这份上,他还是只顾着安慰自己,叶寻“哇”地一下就哭出声来,“怀璧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爷爷,你快点放了他啊……”
小孩子力量太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大人的束缚,叶寻情急之下,什么都不管了,突然抓住祖父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趁着祖父吃痛的工夫,叶寻拼尽全力冲到了薛怀璧身边,然而手指还未甚至还未碰到薛怀璧的衣角,他整个人就被一只大手给捞了起来。
“放开我!”这次是落入了二伯叶青瑜的手中,而二伯的力气比祖父的还要大,叶寻拼命地一阵扑腾,却没有半点效果,只急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眼看着二伯就要抱着他往外走,叶寻无计可施,嘴里只是不停地叫着“怀璧哥哥”,这时薛怀璧又说道:“寻儿不要担心,怀璧哥哥很快就会去找你的,记得怀璧哥哥跟你说过的话,有难处的时候就照我说的去做,一定要记得。”
“我不要!”这个时候的叶寻哪里是能听进去话的,他还要试图再求祖父,没等开口二伯便已在他睡穴上按了下去……
故事讲到这里,叶寻忽然停了下来,大概是说累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而正听到关键处的沈凌晏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后来呢?薛怀璧是如何得救的,是你帮了他?”
叶寻点头,沈凌晏就是一声冷笑,“那个人啊,还真是永远地未雨绸缪,最后那句话就是他在给你暗示吧?”
沈凌晏话中的讥讽叶寻如何听不出来,不过他依旧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时我年龄还小,看到庄主浑身是伤的模样,早已乱了分寸,哪里还会有精力去想其他,等真正意识到那句话的含义已经是两天以后了,那还是在祖父盘问我跟庄主相处的一些经过时才突然醒悟的。”
“所以你就去求助了?”
“祖父让人看的我很严,我也是在某次半夜趁着别人都睡着时才偷偷溜了出去。”叶寻说,“我按照庄主所说的从后门出去,跑到街口,把他给我的东西点着了,扔到半空,那时我才明白过来他给我的是用来求助的信号弹,只是……”
“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当年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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