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三十四章第六日~逃
连续两夜不受他人干扰的柳洞寺,此刻静谧无声。
鸟儿栖息于林叶之间,夜行动物穿梭于树丛间隙,寒冷的夜风偶尔发出沙哑的呼呼风声,随后再次恢复原本的死寂。在晚风的吹拂中,坐立于柳洞寺中央的男性发丝随风飘动。斑盘坐于石砖地面上,闭着双眸,竖起两指的左手至于面前,身上缠绕着丰厚庞大的魔力,象征着斑正施展着某种忍术。
视野跨越无数山陵,直视位于远处浓密山林间的数场战斗。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山间宁静的氛围。
“和第一次被Caster召唤出来的意气风发相比,如今的你看起来愈加颓废失意了。”
睁开赤红的血眸,斑看向倚靠在端庄山门旁的Avenger,那一身华美的深蓝偏紫的武士服在微风中摇曳出绮丽的弧度,柔顺的深蓝长发衬托出男子不俗的优雅气息。若非深知华美优雅表面下的污秽本质,或许斑也会将这个男人误以为是印象中正直清高的武士吧。
但是这个男人,连正直的武士都沾不上边。
佐佐木小次郎,作为大剑豪宫本武藏的竞争对手与仇家身分,这样的男人不过是一个存在于人们谣传中的剑士,只是被创造出来作为陪衬的虚构武者。
“说得像是你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啊……Avenger。”
刺耳的轻笑声从Avenger的嘴边流泄出来,Avenger看向盘坐在地面上并凝聚着魔力的黑衣男子,随后移动脚步并迈向斑的方向。
“你的心思确实难以揭穿,特别是你用如此厚重的面具遮掩过于软弱的内心,不过有些东西是用面具也无法遮掩的事实。”
盘坐于斑的面前,收入刀鞘的长刀倚靠在Avenger的胸前肩膀上,闭着一只眼的Avenger只给人肤浅轻浮的假象。斑将左手放在膝上,赤色眼眸微微瞇起。
只是下一刻,Avenger的语句化作最尖锐的刀刃,无情地割穿斑过于厚重的表层。
“对于你应执行的使命,你在迷茫着,不是吗?”
“……”左手倏然紧握,斑声音低沉地说道:“完全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不,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事实上,你早在最初便已经察觉到了。”
早在最初便已经察觉到了吗?
原本的理想,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兄弟而在战场上战斗着,却在不知何时,他的梦想变为建立一个能守护着孩童安全的村子。
而只要完成了这份理想,想必也能守护自己最为珍视的人吧!
最后,仅剩的兄弟死于战场上,被泉奈所托付的一族成为自己应保护的对象,只是万万没想到,与昔日挚友达成终止族与族对战协议,间接完成了他与柱间年幼的理想。
孩子们无须自相残杀的村落,也不须让众多孩子奔于战场赴死,这样的理想就像作梦般忽然的实现了。
但是……
在这片生机盎然的村落中仍种下了名为“猜忌”的黑暗种子。
正因为随着这个梦想的实现,视野更是扩大至自己不曾遇见的领域,也看到了名为“人类”的弱小与无知。
由于预见了宇智波一族的毁灭未来,他曾劝服本应守护的族人与他一同离去,但安于现况的人们无法理解自己眼中过于遥远的未来景象,连自己想守护的族人也对他产生了不信任。
最初的梦想幻灭,被交付的遗愿无法达成,甚至连应保护的对象都失去了。
在过于广大的三千世界中,他不只看到了现实世界的残酷、因果轮回的必然、以及胜败代价的哀痛。正因为看到了这些必然发生于世界中的真实理论,他更是深刻体会到自己的软弱无力,也对于这个必出付出代价才能缔造出光辉外貌的假象彻底绝望。
只是……明明对现实绝望了,为何理想正不断扩大?
若是为这世界而自暴自弃也就算了,至少学习其他人抱怨着世界的残酷也不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但他仍旧不甘于现况。
想要打破此等的绝境,想要扭转恶劣的局面,想要守护应守护的对象。
“其实你的内心也很清楚,你想要拯救的对象根本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无法救回自己兄弟的那个男人──那个软弱无力的宇智波斑。”
或许切嗣所说的是正确的。
这份理想只是为了自我满足而产生,他根本不想承认自己便是一个毫无作为,只能无力地对广大世界唉声叹气的人。
所以只能将“世界”成为自己应保护的对象,佯装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
“不过作为唯一能近距离观察的对象,你确实是个非常矛盾的人呢。”
斑抬起眼看向忽然开口的Avenger,恍然发现青年眼中闪烁着清冷的寒光。
“哼……还观察……没想到你会有如此怪异的癖好。”
“近日没有刀剑相鸣的妙美声响环绕于山棱之间,最好的消遣也只剩下观察你的动静了。”
听了Avenger的话后,斑发出一声不快的咋舌。毕竟被其他人默默观察自己的举动,想必当事人也不会有太好的感受,特别是面前的英灵拥有着非常敏锐的眼力。
“我可不相信这几日的相处,你能对我理解到什么样的程度。”
“至少我知道你是一个既自负又自卑的人,不仅如此,你的内心拥有着极为远大的抱负,同时你很清楚‘责任’、‘义务’和‘理想’永远摆在‘私情’的前方。和你所关注的那个男人相比,你确实比他更为理智且冷酷。”
“我以为,我和他并无二异。”
这一定,是斑的违心话吧!
Avenger的戏谑眼神像是在反问斑刚才所说的话:“啊……在这之前要先跟你道歉了。因为最近过于无趣,所以不小心梦到了你的记忆,当然还有其他人的回忆……但我不得承认,你们三人所怀有的远大理想确实令人感到有趣,即便你们三人想实现这梦想的根源却完全不同。
当然,身为凡夫俗子的我是无法理解这理想的远大,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拉一把。”
“哼!说话真是大言不惭。”
对于斑的讽刺,Avenger只是耸耸肩。
“你现在正因为卫宫切嗣的话而迷茫,不是吗?让我猜猜看……是因为这份理想只是为了自己而产生的?”
“你……为什么……”
微瞇起双眼看向面前的男人,意识到斑眼中的敌意,Avenger用着轻浮的态度摆摆手:“哎呀……我可没有偷听你和他的对话喔!是因为那个人的记忆中显示出他对这份理想的看法,那么想必他也会对你这么说吧!
只是那个人没有发现这样的看法对你们而言是错的。”
“如果说,认知自己的软弱并将其衍生而来的理想是为拯救自己,那么这种说法也不算是错误。”
“或许吧!但是梦想这种东西本来就该为自己而生。将此等宏伟的理想视作因自我的自私而形成的产物,进而践踏并贬低这份夙愿的价值,我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举动,斑。
本来,这场圣杯战争中所召唤出来的Servant便是为了各自的欲望而显现于世,只是相比自身的欲望,你更重视背负于一身的‘责任’与‘理想’。”
“可惜,我可不这么认为。”
即便有所迟疑,斑仍否定Avenger的话,不过在Avenger的反问后,斑便彻底的哑口无言。
“那么,为何在你的兄弟死去后,你会放下仇恨并同意和解呢?那可是你应当怨恨并杀死的对象,不是吗?”
“……”
“不过你也真有趣,在我的预想中你应该是一个不在意他人眼光的男人,却没想到会因为那个人的话而影响到你的心志,难道是因为你在他的身上看到同等愿望中不同价值的体现?”
Avenger挑眉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斑垂下眼睑,望向铺着白色石砖、却被战斗的洗礼而毁坏的地面,声音沉闷且沙哑。
“没想到我会选择他作为协助者,其原因只是因为……真是可笑,自始至终我都只想着要如何利用他而已。”
斑自我嘲讽般的低声冷笑,用手背撑着额头,英俊的脸孔并没有显现出与语言相衬的颓废表情,只是用冷硬的神情以及过于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入Avenger的双眸。
“你发现了?”
“真是可惜,我可不知道你究竟在那个人身上看到什么。我唯一清楚的是,当你们在理想的面前,你们两人绝对不会将彼此放置于首位,而最为讽刺的是,这可不是一般情人会为另一半应该做的事情啊。”
“你很清楚一对恋人应有的心态?”
“难道不是吗?”Avenger站起身,蔚蓝的眼眸看向夜空中的一轮明月:“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即便这个世界被毁灭了也必须保护,这才是世俗所歌颂的──忠贞不渝的爱恋啊。”
是啊……
即便世界毁灭,也应当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本应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但是为何当这种事情放在他们两人身上,连拯救爱恋之人这种小事也变为了无法原谅的禁令?
若在理想面前却舍弃珍视之人的性命,那么他们和不爱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忽然忆起上次战争中因切嗣的冷酷而惨遭陷害的枪兵御主,当时的切嗣便是用索拉的性命要挟肯尼斯以令咒来了结枪兵的生命,而事实上当时肯尼斯只要用令咒召回枪兵并抛弃未婚妻,或许肯尼斯的圣杯战争便不会如此仓促结束了。
那个男人最终做了什么?
抛弃了圣杯奇迹、舍弃魔术名门的荣耀、以及自身魔术师的身分。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尔德,他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将最终的奢望寄托于甚至在失去意识也仍叨念枪兵名字的女子身上,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而舍弃自己继续在战场上战斗后所获得的最终奇迹。
即便那个男人因爱恋而毫无价值的死去,但这种死亡并非毫无意义。
宇智波斑和卫宫切嗣的感情,远比肯尼斯·阿其波卢尔德和索拉·索非亚莉之间的情感更加低贱且无情。
真是令人感到讽刺的真相啊!
既然都要亲手杀死对方,那么最初何必对应杀死的对象产生这样的情感?
“说不定……卫宫切嗣只是在等你说出一句话。”
忽然间,清幽的声音唤回斑的意识。长发男子已经收回看向月光的眼眸,深蓝发丝在风中摇曳。
“你说……他在等我说出一句话?”
“是的,他虽然能为理想而变得冷酷,但内心那份软弱并没有改变。你很清楚吧?他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只要你稍微主动一点,说不定最为平凡的梦想就会实现了。
没错,只要你对他说……”
徐徐风声掩盖过Avenger磁性的声音,绿叶随风旋转飘动,最终飘至天际的远方。
──逃吧!
远离发生在冬木市一切的是是非非,抛弃内心的理想以及发生在这里的纷扰战争,去一个遥远的国度过着平常人应有的生活,这不就是……一对恋人应当拥有、最为完美的理想么!
即便那样的生活平淡且安详,内心的宏伟理想也将无法实现,但是……
所谓的幸福,不正是与自己最爱的人度过余生,才能达到的美好景象吗?
“胡言乱语!”
斑愤怒的看向直立于前方的武士,赤红的眼眸因怒火而布上血丝,但和方才过于激动的语气,此刻斑的声音只留下冷酷的冰寒。
“他是不可能为自己的私情而抛弃理想,即便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那个小鬼也不会这么做。”
“只是他比任何人都还渴望这么做,而这一点……你比其他人更清楚,不是吗?”
千头万绪猛然灌满斑的脑部,肿胀的痛觉使操控着脑部的理智无法顺畅运转。即便想开口说出反驳的话,斑骤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理由能说服Avenger的说法。
为何,如此渺小的梦想却比远大的理想更遥不可及?
“够了,给我滚。”
冷着脸对风雅的武士下令道。对于斑的驱逐令Avenger只是轻笑一声,在空中飞舞的长袖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并慢步走往山门的方向。
“之前也说过了……人类便是不断用谎言来欺瞒自己,藉此让自己变得更为坚强的动物。既然无法割舍对一个人的爱,那么就对这个世界产生恨意吧!
这么一来,你也无须对内在的情感而迟疑犹豫了。”
男人的声音最终化作云烟般消失在静谧的柳洞寺上空,但那声响却不断回荡在脑海深处。伸出手抽出系在腰间的黑红烟管,斑只能静静的看着躺在手中闪烁着不祥光彩的烟管管身,而后将之握紧。
“切嗣……你真的……”
你真的是……如此期望着吗?
“……”
瞬间发现侵入者的踪迹,斑内心起伏的情绪顿时冻结。冷酷地望了一眼山门的方向,声音恢复最初的无情。
“倒是挺有闲情逸致么,那个家伙。”
在山门的外侧,只见身着奢华高档的现代服装的金发青年站在庄重的大门前,而Avenger在走出柳洞寺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不曾遇见的敌人。
金发青年的嘴角扬起不带感情的笑容,朱红的眼眸流动着魔性的光华,虽然他给予Avenger的感觉是一位真正的人类,可是从青年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与气势,反而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存在。
“……是Servant……么。”
低声呢喃,在看到金发青年的片刻,Avenger立即知道这个拥有人体躯壳的男人,曾经也是一被圣杯召唤而至的英灵。
并非逻辑思维的推论,这个结论不过是Avenger的直觉。
“哦?连一次见面都不曾,能力倒是挺杰出的么。区区一个看门狗也有这般眼力,真说不愧是与斑共同召唤出来的Servant啊。
啊……对了,刚才可听到你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也不妨道道他的过去吧。”
青年傲慢地瞇起眼打量面前的武士,对于男人的嘲讽没有动怒,Avenger只是扬起怀有恶意的微笑,同时拔出藏在刀鞘内的白刃。
“虽说是个看门狗,我也不打算让人轻易得逞他的目的,毕竟这样可就太过无趣了。正好我也想试试自己的剑技是否变得迟钝,就请你委身当我试刀的对象了。”
但出乎意料,金发青年并没有发怒,其态度就像是听到Avenger说了一句极为可笑的笑话般仰头大笑。
“真有趣,竟然会觉得你会是本王的对手?不错,这份傲慢值得嘉许。不过……”
然而,赤色眼眸中的笑意迅速流逝,徒留下冰寒残忍的恶意。在空中浮现炫目的杀戮光芒,照亮了在暗夜怀抱中而沉睡的大地。
“看来,接下来我们将会进行一场 ‘愉快’的谈话呢,杂种。”
──
位于富丽辉煌的城堡大厅中央偏大门入口处,士郎与凛面色戒备的看向位于早已被毁坏厅堂中的两位敌人,而他们要拯救的伊利亚斯菲尔位在两位男人的身后并陷入沉睡。但相比不清楚敌人身分的士郎,凛在看到了两位敌人过于久远的面容后,有些沮丧地摀住她姣好的脸部。
“真是的……没想到这次的战斗竟然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从纤细手指缝隙中看着面前的两位男性,凛发出懊恼的叹息声,而感受到凛的异样的士郎以困惑的态度细声询问凛。
“你认识他们吗?远坂。”
士郎的双眼并没有看向凛,至少在前几次的战斗后他也发现,在战场上不能丧失自己的集中力,特别是强悍且未知的敌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时,稍有分神便是自己死亡的时刻了!
凛放下手并探入裙子口袋内,而后发出一声苦笑:“啊……虽然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但他们的脸我是不会忘记的,即便到了世界的尽头……”
她也一定不会忘记他们的面容!
士郎看着着装酒红西装的男人突然向前迈出一步,过于低沉且优雅的声音,宛若沉淀长年的红酒般令人陶醉。
“虽然我的死亡宛若昨夜,但能看到如今的你也让我感到万分欣慰呢,凛。”
“是啊,不过我真的衷心希望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与你们见面……
父亲,雁夜叔叔。”
虽然无法理解为何记忆中的雁夜叔叔会以一头白发出现在这个世间,男人的身体更是饱受摧折般孱弱且狼狈,而更令人惊愕,两个人的双眼和先前预见的宇智波带土的双眼相同。但凛的理智只清楚一件事……
继卫宫士郎后,她也必须面临与他相同的试炼。
“是远坂的……父亲?”
士郎错愕的看向位于前方的红衣男人,而男人身后穿着深蓝连身帽外衣的白发男子则是以愤恨的眼神,怒视着至今仍摆出优雅姿态的红衣男人。
“远坂……时臣!”雁夜以憎恶的声音道出时臣的全名:“你已经疯了!现在你的女儿正站在你的面前,而且你也知道我们将要对他们做出何等残忍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你还要保持如此冷静的样子!难道你连身为父亲的体认都丧失了吗?”
“直到死亡也无法认知何谓‘魔术师的责任’么?雁夜。”偏过头看向身后的雁夜,时臣的声音在雁夜的耳中愈发令他感到厌恶,不过时臣像是对雁夜脸上的恨意视若无睹般继续说道:“确实,在从那个名为‘带土’的男人那里听到有关圣杯、有关樱的事情后,我也能理解为何你会如此仇视我和间桐之翁,但是魔术师的责任流淌在‘血液’之中。
没有事前理解间桐魔道便将樱送入魔窟是我的过错,你想憎恨我的过失也无所谓,毕竟我应对自己孩子所造成的伤害而负责,只是……魔术师本应终生背负着魔术刻印所带来的疼痛,而这是你不曾试图背负的伤痛。你能理解吗?间桐雁夜。”
即便士郎和凛无法理解为何时臣会提及圣杯与樱的事情,但士郎这才知道,为何凛会在得知自己没有继承切嗣魔术刻印并只教导自己强化魔术后,她会对切嗣产生愤怒的情感。
对远坂一族而言,“魔术师的责任”流淌在“血液”之中。
逃避魔术师责任的切嗣在他们眼中,确实没有资格担当魔术师这样崇高的身分。
不再理会雁夜,时臣正眼看向已经与幼时完全不同的高挑少女,被操控的右手伸至空中,手中的手杖直指向自己的亲生女儿。
“凛,已经身为远坂当主的你,很清楚现在该做什么吧?”
“是的,父亲。你的话我一直谨记在心,也希望你能原谅我即将对你所做的事情。”
抽出口袋内的右手,指缝间夹着炫目耀眼的宝石,而那双过于璀璨的碧眼诉说着少女对战斗的觉悟。听到了凛坚决的答案后,时臣露出凛记忆中那位父亲相同的微笑。
“听到你的这番话,我很高兴你对这场圣杯战争有此等觉悟,凛。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魔术师了,那么作为最后的遗言,我希望你能铭记在心。
现在的圣杯已经被污秽之力所污染,作为御三家之一的远坂当主有责任对这场战争负责,同时你也有着身为姐姐的责任……无论面前的道路再怎么难以前进,樱仍需要你,而作为一位失职的父亲,我只能委托你代替我给予樱这十一年间应有的幸福。但是……
身为远坂凛的责任,最重要的是守护你自己的生命。”
右手浮现唯有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只属于时臣特有的魔术礼装──文明杖,镶嵌在木杖上方的红宝石闪烁着斗志般的冷酷寒光,但时臣接下来所说的话,反而抵销了这份冰冷的感受。
“凛,我相信你一定能战胜我。”
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远坂时臣对远坂凛浓厚的亲情之爱。
一个人拥有太多的责任,为此人必须将自己所承担的责任做出先后排序。而生前的远坂时臣选择了魔术师的责任为优先,并将自己另一个孩子送至另一族。
没错,间桐雁夜可以斥责生前远坂时臣的无情与残忍,毕竟男人为了魔术师的荣耀而抛弃一个家庭应有的快乐,也牺牲了妻子与女儿们的美好相处,远坂时臣确实应被间桐雁夜所憎恨。
但间桐雁夜却没有资格责备现在的远坂时臣,一切只因为那个男人拾起了身为人父应有的责任,决意让自己的女儿杀死自己。
“时臣,你……”
转瞬之际,位在伊利亚斯菲尔前方的两人像是感应到什么而睁大双眼,随后时臣便转过身并在上空施展巨大的防御阵,阻挡了突乎其然的猛烈攻击。
“果然,被忍者操控的魔术师也能轻易感受到杀气呢。”
大蛇丸在看到从自己袖口窜出的青蛇全部被魔法防御阵挡下后,瞇起眼并有些不满的说道,而同样被抵挡住体术攻击的凯亦同声附和。
“看来会是一场硬战啊!”
趁着大蛇丸和凯的佯攻吸引时臣和雁夜的注意力时,凛也紧捉住他们所预定而获得的时机朝向满是破绽的时臣发射数发Gander咒弹。
是的,这是他们四人早在入侵爱因兹贝伦城堡前便已经商讨好的战术,先由她和士郎作为吸引敌人目光的诱饵,让大蛇丸和凯能从背后成功袭击,若攻击失败后也能藉由两位忍者所制造出来的破绽来让他们袭击。转移敌人注意力并趁机攻击的诱导战术应该会成功。
但是……
“怎么可能!”
凛错愕的惊呼一声,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攻击,如此轻易化作虚无!
雁夜像是看穿了凛的意图并敏捷地跑至时臣的身后,数发散发着诅咒之力的魔弹就这么无情地被雁夜所吸收。
“可恶……身体不由自主就……”
恨恨地对自己无法控制的行动皱紧眉头,雁夜愤怒地望着自己颤抖的手掌。
“是吸收类型的佩恩么……对付那个佩恩要采用物理攻击,你们清楚了么。
士郎!你和我对付那个佩恩!”
落在士郎身旁的凯以严肃的表情对着士郎命令道。或许是此刻战场上过于厚重的杀意也让士郎心生戒备,即便对于凛要和她自己的父亲战斗这一事想要多说话,士郎最终只能看着站在前方的两个男人沉默不语。
“那么你就和我对付另一个人,你应该没有忘了今天恰巧谈到的六道佩恩所拥有的六种能力吧!”
同时间大蛇丸亦落在凛的身旁,凛微缩起下巴,被冰凝结般的沉重表情是因大蛇丸的点醒而意识到这场战斗可不是单纯的魔术师战斗。
“啊……还记得。也就是要先行探测父亲所拥有的能力……我们应该采远距离攻击来探知吧?但是伊利亚斯菲尔该怎么办?”
“既然能分析出用远距离攻击来探知敌人的实力,那么你应该察觉到这两人的战斗主力便是你父亲吧。伊利亚斯菲尔的事情凯他会想办法,真正的问题是不能让他们两人互补攻击,将两人分别引开才是上策。”
金色眼眸微瞇,大蛇丸看着敌人再次恢复原本所站的位置。即便白发青年身体孱弱,其体质也不方便行动,但在操纵者的强制控制下也能敏捷行动。
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感到高兴的发现啊!
“直接把他们两人视为一位忍者比较好喔,两位小魔术师们。”
──
而在另一边,冰冷的刀光在漆黑的丛林间稍纵即逝,同时间银白光芒贯穿树林。不知是被什么东西而斩断的树木连发出断裂声响的机会都没有,便“碰”的一声躺落在地面上。
绮礼和奇拉比落在被无情砍伐而变得光秃的小片空地上,没有树荫阻挡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更是为他们手上的银色刀刃增添冷质金属的寒光。绮礼微低着身子,平时因圣杯战争所带来的乐趣与悲鸣而使那张带着愉快表情的脸部,如今只剩下百般无奈。
如果这场战争能看到其他人因过于复杂的关系而露出扭曲且痛苦的表情,绮礼自然乐意见于此况,即便有一个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仍如一根刺般扎在心头而使他无法尽兴,他也知道这场战斗绝对能满足他过于极端的乐趣。
不过人都是如此。
若想为他人的痛苦而感到愉悦,自身也绝对不想成为取悦他人的笑料。
“真是的……没想到这次的战斗竟然会演变到此等地步……”
发出一声苦笑,绮礼迅速挥起手中的黑键并将从森林阴影处突然窜出的银光弹开,在清脆的金属相撞后,两道白光插落在地表上。
闪耀着冷光的刀身,如血色般的刀柄,其武器型态完全与绮礼手上的黑键一模一样。
“不过另外一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所使用的武器也太奇怪了!”
骤然间白光从地底下冒出,奇拉比跳开了化成突刺的银色液体的攻击,同时对着绮礼问道。这时,刚才对着两人发动攻击的敌人亦从黯淡无光的漆黑之中走至月光下方。
作为上次圣杯战争中魔术造诣最强的魔术师──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尔德。
以及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圣堂教会代行者──言峰绮礼。
穿着深蓝与漆黑的两位男子就这么出现在奇拉比与绮礼的面前,而在方才的对战中,绮礼两人也发现他们最不想发现的事实。
“刚才那副大放厥词的傲慢态度怎么消失了?难道是发现无法胜过过去的自己,所以只能无言以对么!”
嘲讽的男音从上空响起,站在树梢上的带土居高望下的看向满是狼狈的绮礼,一双异瞳的眼只残留着无尽的冰冷。
“我反而想问,你们是怎么召唤出上次的Master?唤出死者的灵魂并加以具现化可是要倚靠大量的魔力才能成功的奇迹。”
“斑是怎么召唤这群人可不关我的事,你们只要知道……
这些Master现在在我的掌控之下,而你们是不会赢的。”
带土的话刚落下,棕发青年便以猛烈的气势欺身上前。
锐利的刀锋划过绮礼的发梢,若绮礼反应晚个零点一秒,那么专门制裁违逆神而存在的魔物的黑键,将会无情的削掉他的半张脸吧。
“竟然会和过去的自己对战,真是令人感到讽刺啊……”
“不得不承认,我也有相同的感受,另一个时空的我。”
年轻的棕发男人同样以无奈的语气回应道,但他的身手却异常犀利且毫无留情,招招都是对准绮礼的致命破绽并加以击溃,在这场对战中绮礼甚至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而与肯尼斯对战的奇拉比再次身手矫健地躲过月灵髓液的单调攻击,水银之刃只是擦过了奇拉比的衣角。
奇拉比一眼便分析出蓝衣男子所使用的武器是水银,虽然他该庆幸肯尼斯没有使用水银蒸发的毒性以作为攻击,但深知忍者作战风格的奇拉比可不认为带土会放过水银的特性。
毫无空隙、毫无间隙,只要是任何能致人于死地的机会,多数忍者都不会放过这个破绽。
依据水银的攻击来看,施术者只是单纯的将水银操控流体,加上刚才肯尼斯防御了自己的刀刃状况来看,防护壁的展开依靠的是压力,按照理论奇拉比是不需要过于戒备月灵髓液的攻击……
可是若以忍者的思考方式来模拟这场战斗,不利用水银的特性来战斗反而太过浪费了。况且肯尼斯既然能操控水银,只要灵活运用攻击对方的空隙并创造伤口,随后让细微化的水银原子进入人体内部,到时自己离死期也不远了。
如此便利且有效的攻击,怎么能放过呢?
“没想到连死后都会沦落到成为被他人操控的人偶,那个男人真该为此而付出代价!”
充满愤怒的声音骤然从金发男子的口中流泻而出,奇拉比不清楚肯尼斯究竟在说什么,但那充斥着憎恶的表情所对往的方向并非位于这个战场的带土,而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怕杀气更是在男子深邃的面容增添一抹狰狞。
是指斑吗?
不曾理解上次战争的奇拉比只能如此推测,同时间躲避逐渐变得曲折且复杂的月灵髓液攻击。
“……攻击型态正在改变?”
有些吃惊的看着月灵髓液的长鞭尾端变成利刺般的尖锐尖端,宛若密雨般从上方向下落,但在奇拉比想逃离原地前,地底下忽然窜出的水银竟然趁着奇拉比被上空的攻击吸引注意力时,同时束缚了他的手脚。
““什……!””
不只是奇拉比为这暗袭感到吃惊,甚至连施术者肯尼斯本人也为这战术而感到错愕。
但奇拉比很快便用替身术快速逃脱,侥幸逃脱死神的镰刀刀锋下。
“呼……真是好险……不过上次的Master都这么强吗?”
擦拭着不曾出现在额上的冷汗,奇拉比用着怪异的唱腔对着暂时停下对峙的绮礼问道,但他却获得了绮礼的摇头。
“我不清楚,毕竟我真正和其他Master对战的人也只有卫宫切嗣,不过我的印象中他很早便已被卫宫切嗣解决掉,其实力应该不可能和你们这些忍者相提并论,而且我也不记得……”
棕褐眼眸看向摆出八极拳架式,却又与正统八极拳有些不同的棕发青年,绮礼露出一抹苦笑。
“过去的我所学会的体术,何时变得如此柔软了?”
没错,绮礼在刚才与十年前的自己……在这里称为言峰吧。在刚才的对战中他能清楚感受到言峰的体术不像自己所学的八极拳如此刚硬且具有骇人的攻击性,当然这不表示言峰不会使用八极拳,只是言峰的体术更柔软且有弹性。
能顺应敌人的行动并采取合适的柔软动作来对应,这种体术绮礼在昨晚的战斗才看过一次。
是的,这是忍者们独有的特殊体术!
“即便能使出生前的所学的技能,最终还是由操控者的战斗方式来战斗……而且还不清楚他们两人究竟持有何种六道佩恩的能力,这是一场硬战啊!笨蛋混蛋!”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宇智波带土是为了什么让另一个佩恩先行离去?”
绮礼回忆起刚才带土放出三人时,仅见过一次因切嗣狙击而死亡的橘发青年离开了这个地方,而青年前往的方向正是此时忽然变得安静的战场。
但尚未等绮礼厘清带土的意图,第二轮投标黑键,以及变成雾化的水银气体,再次拉下对战的序幕。
──
在金黄圣剑即将斩落时,冰冷的深紫弓箭呼啸而至。
正因为过于清楚擅自闯入战局的攻击,亚瑟在还没有挥下手中的长剑时便跳离原地。切嗣只是看着刺入于前方地表的弓箭,姿势不似亚瑟般紧绷,然而两人极有默契地将目光看向攻击的发源处。
拥有着黑色发丝的英俊少年,此刻出现在不应被_干扰的战场上!
“哥哥……”
从森林另一侧出现在战场上的佐助却无法理解,为何亚瑟会对着他露出复杂的苦涩表情,而为何自己的兄长……会向他表现出近似于憎恶的神情?
“佐助。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地恨你。”
空洞声音拂过佐助的耳畔。
“你这是……打算让我亲手杀了你么。”
饱含着失望、夹带着愤怒,最终却化作虚空的低沉声音。
“既然你是如此祈祷着,那么,至少由我──”
“切嗣!”
即便没有散发任何一丝杀气,甚至连手中的武器也在刚才的对战中化为粉齑,亚瑟深知,面前的青年在这一刻是真的动了想杀死佐助的念头。
并非为了大义,而是因为私情。
想要将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兄弟彻底抹杀!
插入书签
虽然斑、带土和切嗣三人的夙愿都是为了和平,不过三人会有这个愿望的“原因”都不一样,带土比较好分,但切嗣和斑的原因就比较细微。
切嗣是为了想要否认在螃蟹岛面临惨案而对“死亡”无能为力的自己,而斑则是想要否认无法“挽救”泉奈和世间发生一切事实的自己。
因此切嗣想改变的是世间的“现象”(不一定自身要有能力,只求有个没有死亡的世界),斑想要改变的是“自己”(期望自己有能力改变世界),而Saber祈求改变不列颠的原因和切嗣最为相像(抖S自己认为)
另外,Avenger会说斑是自负又自卑的人,将“责任”与“理想”放置于首位,主要都是参考摩羯座矛盾的思想(该说抖S也是摩羯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