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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1)
盛老夫人给我在华盛公司里的职务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司副总裁,一开始只是着手于一些小型项目的管理工作,几日过后见我渐渐上手,就把大量的投资业务交给我来裁决。
我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总有无数份文件需要我的审查和签字,看得我眼花缭乱,恨不得脖子上在多长出一个脑袋来使唤。
我到底对投资方面没有一丁点儿的经验,很多事情都需要过问盛老夫人和黎媺,虽然我只要能问盛老夫人的绝对不会去问黎媺,但是盛老夫人一般都把我推给黎媺。
老太太很看好黎媺,外加她是专业人士,我即使不信任她也无法。
反正不是我的公司,搞砸了又不归我管。忙里偷闲的时候我总会这么恶劣地想,来安抚安抚自己衰弱的神经。
我也不过是一个区区副总就劳累成这样,想不出文昱奕坐在大中华区总裁的位置上该是怎样一番境况,现在有点同情他空中飞人的处境了。
因为我和文昱奕两人平日里都很忙碌,每天早上谁起得早就准备早餐,有可能是其中一人刚刚下楼另外一个就已经擦擦嘴巴准备出门了,晚上又都是在指针指向十一点后才各自回到家,一个猛子扎进自己的浴缸里不愿意再出来,所以面对面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五分钟,对对方说出的话可怜得只剩下一句“早上好”。
不过这样并不让我失落,我曾经和文昱奕说过,我要和他一起去赢得天下,那么在此之前,我们只需要竭尽全力地去为这个梦想拼搏就好了。
当梦想成为现实之日,我们就会在一起。
我会把原先对文昱奕的一腔热血都集中在华盛集团的工作上,全身心地投入,不再去细数今天和他对视几次,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短。
能够见到他的时候,我会很开心,见不到他的时候,我也不会去在意。我知道他会一直在那里,不离不弃,这是我们的约定。
幸好二月份的中旬迎来了农历新年,华盛和TY两家公司都会给员工放假三天,毕竟成日巨大的工作量足够把一个钢铁身躯打倒。
放假的前一晚,我得以五点钟准时下班回家,泡了个热水澡放松身心,调整好精神,开始着手准备文昱奕最爱吃的蓝莓奶油酥皮饼。
我很早就发现这个男人对于甜点的执着,明明是一个这么外形高贵冷艳的男人,居然像个孩子似的对有甜味的食物异常的喜爱。
为了满足他的胃,顺便从他的胃打通到他的心,我把一台烤箱搬回别墅。当时的小日子很清闲,我有事没事就会烤一些软绵绵暖烘烘的小蛋糕慰劳文昱奕,他也会毫不吝啬地给我一个大大的笑脸。
现在,这烤箱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了。
我先把烤箱擦拭干净,然后再把厨房整理一番,只有面对窗几明净的环境我才有心情工作,就像文昱奕爱甜食,我也爱明晃晃的锅碗瓢盆刀叉勺铲。
太久不做我有些手生,而且其中一些部分记得不太清楚了,原本想找出我许久以前买的一本教做甜点的食谱,却发现哪里也找不着,只得硬着头皮上战场。
在我给第三层面皮刷色拉油的时候,文昱奕居然回来了,看来送他一个惊喜的想法落空,我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今晚可是大年三十。”文昱奕在玄关换鞋子,手中拿着一大袋的东西,“TY即使是外企,员工可大多数是中国人,他们个个都赶着回家吃团圆饭呢。”
我怔了怔,着实没有想起今晚就是大年三十,一来是被工作忙乎得忘记农历的日子,二来是我从小都没有过过除夕夜。
往年的年关十分难过,我不是在外地躲债,就是想方设法多弄一些钱,不然新年的时候物价上涨得太过厉害,我一毛钱都要掰成两毛钱来花。
今年真好,有文昱奕陪着我。
我展颜一笑,附和他,“是呀,如果你不放他们回家过年三十,他们肯定把你们公司的大楼掀个底朝天。”
文昱奕看到我手中拿着的沾满色拉油亮晶晶的刷子,略微错愕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蓝莓奶油酥皮饼。”我钻回厨房。
文昱奕吁出一口气,走进厨房,“幸好,我差点以为你在准备晚饭呢。”他把一袋子东西放在厨房的案板上。
我拍一拍额头,“嘿,光顾着做蓝莓奶油酥皮饼了,竟然不记得有晚饭这件事情。”我用刷子指一指鼓鼓涨涨的袋子,“这是什么?”
“聚福楼的贵妃鸡和西湖醋鱼,等一会儿煮好饭再炒一盘青菜,这顿年夜饭就很丰盛了。”文昱奕笑意盈盈,“今晚我们一块儿守岁。”
“怎么会想起去买这些?”我把做好的饼胚放进烤箱,立刻回头去翻袋子,果真是贵妃鸡和西湖醋鱼,还滋滋儿地冒着热气。
文昱奕慢里斯条地说:“这个月初你不是陪盛老夫人去聚福楼参加过一个饭局么?回来后一直在夸那里的贵妃鸡和西湖醋鱼好吃,我就记下了。”伸手把我的脑袋从袋子上移开,“可别滴口水进去了。”
我不禁擦一擦嘴角,恋恋不舍地去调烤箱时间,“难得你有心。”想到什么,“不对呀,接近春节,在聚福楼点菜可是要提前预约的,你今天去怎么可能买得到?”
“是啊,”文昱奕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我是在你去的第二天就到酒楼预订了。”
我感动地看向他,“你真是太有心了!”
“你也是。”话是对我说,可文昱奕的眼睛只顾盯着处于工作状态的烤箱了,眨巴的眸子里流溢出的光泽和馋嘴的小孩儿无所差别。
我擦干净手,把文昱奕推出厨房,不然我还真怕他忍不住把烤箱打开,毕竟这人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吃过甜点了,“不行不行,我忘了还少个汤呢。你现在赶紧去最近的超市看看有没有排骨,煲一锅排骨汤还是来得及的。”
文昱奕最后留恋地看一眼烤箱,听话地出门了。
最后这顿年夜饭能够入口的,也就只有文昱奕在聚福楼打包回来的贵妃鸡和西湖醋鱼,骨头汤时间太紧煲得不够火候,米饭放的水多了,青菜炒的有点生,而蓝莓奶油酥皮饼是被我毁了。
文昱奕咬下一口黑乎乎的酥皮饼,在嘴里嚼了嚼,眉宇顿时皱成一团死结,“这饼好硬啊,你是不是调错烤箱的时间了?”
“哎呀,还不是当时你把买来的贵妃鸡和西湖醋鱼放在我旁边,害我分心了嘛。”我厚着脸皮为自己犯下的愚蠢错误推脱。
文昱奕扁扁嘴,用勺子把酥皮饼上的蓝莓酱和奶油刮下来,吃的一点也不剩,然后剩下一堆卖相难看至极的酥皮饼。
“这孩子,”我啧啧摇头,老气横秋地说,“怎么这样挑食,不好,不好。”
文昱奕故意板起脸,瞪我一眼,“没大没小。”
我稚气地挥舞着拳头抗议,“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啦,今晚是守岁,你懂得守岁是啥意思不?就是过了今晚人人都会长大一岁的,我也不例外!”
“是啊是啊,”文昱奕十指交叠支着下巴,“你是长大一岁,我是老了一岁。”
我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总是把自己装成个老头儿似的,好像你和我之间差了好几辈呢。”
“大四岁都是年长一辈了,更何况我和你呢。”文昱奕笑着说。
我说:“大叔。”
他说:“哎。”
我翻翻眼睛,我可不是叔控,皮笑肉不笑道:“除夕夜长辈可是要给晚辈压岁钱的哟。”煞有介事地把手伸到他面前。
没想到文昱奕竟懂得压岁钱这玩意儿,“压岁钱不是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才给的吗?”
我撇嘴,没有准备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真的要,要的话那还真承认他和我不是同一辈分了。
文昱奕建议不如开电视看看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毕竟他在美国这么多年都没有看过一次,又久闻其名,心中十分向往之。
我心说大叔啊大叔,你是在国外待得太久没有受过春晚的荼毒才年老无知地要求看春晚么,如果我们能一起把春晚看完那说明我们还真是真爱啊。
文昱奕和我穿着家居服窝在沙发里,面对电视机人手各捧一盒爆米花,吃的嘎吱嘎吱响。他一双大长腿横在银灰色的地毯上,而我把两条腿都蜷曲在沙发上,免得被明显的长度对比打击到。
活生生的一对Couch potato。
后来节目里的一首歌还没唱完,文昱奕的脑袋就倒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到底是受过多年的熏陶训练,对于这档子在中华大地上经久不衰的节目的免疫力强之又强,所以我愉快地把两人份的爆米花吃完了。
毕竟往年我外出躲债的时候,龟缩在没有暖气的小旅馆里,只能打开电视机靠其散发出的热量取暖,然后伴着沙沙的节目声音入睡。
今年真是我看得最愉快的一次春晚了,有别墅有暖气有大帅哥,大帅哥还靠在我的肩膀上安静地入睡,我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他浓黑的头发,闻到沁脾的薄荷清香。
我轻轻地吻一吻文昱奕光洁的额头,微笑道:“Good night,my love.”
大年初一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一睁眼尽是温暖的鹅黄色阳光,把房间塞得满满当当,碎花窗帘静静地垂落于地,世界如此美好。
一翻身,看见一个巴掌大小的红包,上头还有用金色颜料写的英文毛笔字:Aurora Happy Spring Festival.
我忍俊不禁,这男人还真给我准备压岁钱啊,打开红包,只见一张黄底红圈的平安符,小声嘀咕:“真小气,居然不是老人头。”可嘴角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哼着歌蹦蹦跳跳地下楼,却寻不到文昱奕的踪影,这个点他不应该还在床上,书房的门是开着的,他也不在里面。
我抬头望一望天花板,莫非在阁楼?
突然玩心大起,一个恶作剧在我的脑海里油然生成,如果他现在正躺在阁楼的吊床上晒太阳,我突然出现在天窗的玻璃外,他会作何反应?
从别墅外面的水管爬上别墅的屋顶是最快的捷径,我捂着嘴憋着笑走出别墅,一开门就看见文昱奕背对我站在小花园的门口,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他的跟前,他正在和车里的人低声说话。
我刚想说谁这么没眼力见的大年初一就来借车,余光瞥见文昱奕的路虎和我的甲壳虫并排停放在别墅旁的停车位里。那不是他的车,虽然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型号。
继而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移回目光的时候那辆路虎已经开走,车窗合得严严实实,我看不见开车的人。
文昱奕走到我身边,柔声道:“昨晚睡得如何?”
“好的不能再好了。”我揉一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笑,“是你把我弄上楼的?”
文昱奕说:“是啊,你还真轻。”
我更加不好意思,问:“你不是比我先睡着的吗?”
文昱奕连连叹气,“我原本睡得好好的,结果你睡着的时候脑袋一咕噜砸到我的头顶,就把我给弄醒了。”
我苦着脸,“我的脑袋有那么重吗?”
文昱奕被我的表情逗乐,哈哈大笑,“没有啦,开玩笑的。是凌晨的时候外面的鞭炮响,我被吓醒了。真不晓得昨晚那么吵,你怎么还睡得跟只小猪似的。”
我红着脸挠挠头,心说鞭炮声算什么,就是世界大战我只要是想睡都可以睡着,王顾左右而言他,“刚才那辆车是?”
文昱奕顺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看去,表情没有变化,“是问路的。”他动了动手中的铁铲,“我正好在花园里铲雪。”
我问:“吃早餐了吗?”
文昱奕无奈地笑:“这个点该吃午餐了。”
我有力地拍一拍他的肩膀,“正好,我进去准备午餐,你接着铲雪吧,加油哦!”
新年的第一天过得平淡而充实,下午我和文昱奕都回归到了工作之中。因为书房一早就是他工作的地方,为了不让两人的文件弄混,所以我都只在自己的房间工作。
文昱奕曾经提议可以在书房里多加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柜,反正空间足够,不过我想想还是算了。我的房间采光一向良好,摆一张桌子放在阳台上,空气清新视野通畅,比在书房强多了。
其实“放假”这两个字在大公司里只是针对小员工而言的,对于上层的高管来说只是把办公室转移到家里而已。
像我和文昱奕,甚至是盛老夫人,今年这个年假在家里,能抽出浮生半日闲好好地休息片刻,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遇到专业上的问题,我翻了翻书无果,先打电话询问盛老夫人,结果接电话的是刘妈,我顺口一问:“刘妈,奶奶在吗?”
刘妈沉默好一会儿,迟疑道:“请问……您是哪位?”
我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在挂与不挂之间犹豫两秒,立即换上一口乡音,捏着嗓子说:“牛妈,奶奶啥子时候才好哟,我都等不及咧。
刘妈再次沉默片刻,“不好意思小姑娘,你应该打错了吧?”
我装出惊慌失措的语气,“哎哟哎哟,不好意思咧,搞错啦搞错啦!”立马掐断通话,用手背擦去脑门儿上吓出的一层虚汗。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地找盛老夫人了。
盛老夫人的手机里并没有存我的号码,因为着实不知道该存成什么名字,难道是“琦琦的替身”?反正知道她私人电话的没几个,一看到来电显示只有号码没有名字的那个就知道是我了。
我无奈地拨通了黎媺的电话。
两人互道新年好后就讲入正题,黎媺给我解答完问题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客气地问我还有什么需要,听见我说没有她一句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这副态度,是在生我的气吧?难道我冤枉她了?
可就算外公不是黎媺派人害死的,她也必然和华之琦联手对我下药。结婚当天华之琦不可能来酒店,而香槟酒是黎媺亲手准备,所以下药的只能是她。
这没什么冤枉不冤枉的,既然从一开始设计整弄我,那么谁知道在和她一起经历的这半年时间里她有没有再对我动过手?
而且我总觉得黎媺平日里对我的态度不单单只是帮助华之琦监视我,她似乎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什么东西。
我猜不透她的目的,那也只能采取防范措施了。
只是回想起我和黎媺的第一次见面,在那个静谧地弥漫着悠然檀香的客厅里,她对我莞尔一笑,玉白色的手指映着紫褐色的茶杯,如芙蕖濯青涟,好看得像一幅流传千年氤氲古香的水墨画。
到底有些许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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