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同人]始终之梦

　　“先不说我，你问过宗像有输的打算了吗？”可能是在脑中构想了一下御槌向宗像发出请求，而请求的内容是要他输给原田这种荒唐的事，周防在喉咙里咕噜地发出愉快的低沉笑声。

　　御槌被这个浅显易懂的讽刺深深激怒了，从黑暗中跨出好几步，苍白干枯的手掌重重地拍打在身侧的墙壁上，发出“啪”的让人会替他的手感到疼痛的清脆响声：“看样子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只要吞噬了青王，赤之王的你对我就没有用处了。等着想要你的位置的人多如天上繁星，我只需要了结了你，随便找个听话的人来做赤王，之后再到七釜户的御柱塔……等到七位王者跟我站在同一条阵线，我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研究石盘……”

　　“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御槌伸长了脖子，眼睛里发出兴奋的光束，“栉名君可以来做赤王，之前我就觉得她非常合适，只看得见红色这一点简直就是为赤王量身定做……”

　　周防抓了抓头发，一脸不耐烦地咋着舌说道：“没搞清楚状况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什……”

　　“都当了王谁听你的？”

　　嫌麻烦而省略了主谓宾以及各种各样的修辞，不过御槌还是立即明白了周防的意思，或许是说中了御槌一直以来担忧的事，又或者是他今天第一次考虑到这个可能性，瘦削的脸上连最后一丝虚假的笑容也无法支撑，御槌走神了似的想了一阵。

　　石盘选出来的王是居于异能者顶端的存在。绝对的统治者阶级，身为曾经是黄金王眷族的御槌最开始只是一介普通人，连异能者都不是，如果不是接受了黄金王的力量，御槌现在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上班族，也许凭借他的本领也能在综合医院作为医生占有一席之地，但绝不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所长，当然也不可能知道王，异能这些超出普通人想象的存在，更不可能兴起研究赋予王者权利的石盘的心思。

　　一旦成为王，就成为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七分之一。

　　自己尚且只是王的众多族人中的一个，要以什么身份来站在王的头顶？

　　御槌惨白的脸上只有嘴巴张大着，看上去像个将要干死的青蛙。

　　周防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看着御槌，不要说是厌恶或者憎恨，那对金棕色的眼睛里面甚至连怜悯之类可以伤害到御槌的自尊心的成分都没有，仿佛站在那里的是个活物还是一团肉块根本没有区别。火焰的王露出冰点以下的眼神。

　　御槌垂下了肩膀，“呼呼”的喘息着顾自笑了起来：“那也没有关系……完全没有关系，我感兴趣的只有石盘而已……没错，就是这样……”

　　周防耸了耸肩膀，扭转头去看闭着眼睛的宗像，比起死撑着无聊的借口，逼迫自己在脸上堆出笑容的御槌，宗像额头发出的浅蓝色的光点还比较让他在意。

　　刚才就因为在意而拨开了宗像的额发，现在那团在他光洁圆润的额头上闪动的光点似乎变得更大了些，但同时圣域的波动也更加强烈，随着额头光点的闪烁，圣域忽大忽小，有时甚至突然彻底消失，不过过不了数秒又泛着蓝色的光晕覆盖住宗像的身体。

　　不断在眉间堆积起皱纹的宗像看上去像是被梦魇缠住的孩子一般。可能是歪着身体坐着的姿势让他很不舒服，宗像嘴里发出了耳语般的嘀咕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防觉得那听上去像在说“蠢货”。

　　或许这是了解宗像梦境的好机会，不过周防对那种麻烦的事实在提不起兴趣，而且，对面的御槌似乎不再满足于仅仅是他自己认同那个牵强的借口。

　　“赤王，请你听好。我是一个学者，我要的是对石盘的研究，解开石盘选择王，给予王力量的秘密……至于谁当上王权者我一点都不在乎。”伸手在衣领的部分捋了捋，仿佛身上正穿着白大褂，而自己还是那个将青色氏族当成警卫使用的所长的神经质男人高高地抬起了下巴，在这一瞬间回到了两年前意气风发的时刻。

　　周防眯细的眼睛里出现了轻蔑的色彩，不过，他很快就以怎么样都行的表情说道：“……就当是这样吧。”

　　期待着遭到反驳的御槌瞪着眼睛，在被静默填满的堪称尴尬的空白之中，他突兀地笑了起来：“赤王，告诉你一件好事吧，青王现在可是陷在你的梦里哦。”

　　周防如他所料地抬起了眼睛。

　　☆

　　指着周防眉心的长刀在垂下的两缕赤红的额发前划出蓝色的鎏光，从刀身飞射而出的肉眼可见的刀风在周防的面前分裂成三道，发出清脆的声音撞击着与岩浆一色的锁链。

　　周防沉稳安静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对看过来的宗像露出了“看吧，就是这样”的表情。

　　锁链纹风不动地扣在周防的腿上，被宗像的包含着王之力的刀风正面斩击，却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说了，要么杀了我，要么杀了它，没有其他的选择。”用眼神朝火焰的狮子示意着，周防随随便便地就地坐了下来，盘起腿一脸认命地看着宗像。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宗像的心头悄悄发出警告的声音，那是仿佛拼图放错了地方一般的强烈违和感。

　　“你呢？不是要跟它分个高下吗？”疑惑地望着周防，就感觉到从那边投射过来的迷茫的眼神。

　　“我？啊……说的也是……”周防眨了眨眼睛。

　　“虚假的东西就算模仿得再像也会露出破绽，我认识的周防可是个对任何一次乱来的机会都不会放过的男人，就算是在梦里也一样。”用明朗的声音说出来之后，仰望过来的周防就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仿佛是说着“被看破了啊”，虽然是周防的脸，却有着强烈的“他人”的感觉。

　　宗像将长刀水平地提起，在中段的位置停下，刀尖正对着周防的胸口。

　　梦的醒来往往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契机。

　　☆

　　“准确的说是你的梦的延续。因为你做的梦，给了构建一个梦境世界的基础，在那个基础上建造出来的梦境会把原来梦境中的东西放大，是个好梦的话就会幸福到让人忘记现实，是个噩梦的话则会让人失去回来的希望，不管哪种都好，只要青王没意识到这点，他就没办法出来，甚至连想要出来的念头都不会有。赤王的梦……看上去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青王说不定现在正疲于应付……”

　　用指头弹开烧到尽头的烟，看着在地面上滚动着，拼命闪动星点般的火光的烟头最终黯淡下去，周防叹息了一声，慢慢地从嘴里吐出轻蔑的话语：“你是笨蛋吗？”

　　因为激动而挥舞着拳头的御槌停顿了一下，停在空中的手像找不到归属一样紧紧蜷缩着五根指头。

　　“因为是我的梦所以宗像就出不来？说反了吧？”周防咧开的嘴角哼出嗤笑的声音，“不是正因为是我的梦所以才会出来得更快吗？”

　　“不可……”

　　“能”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御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从长椅里慢慢坐正身体的男人，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回应着周防的话，宗像扭动着啪啪作响的脖子，为了伸展身体似的站了起来。

　　“我当然了解，”周防有点得意地哼笑了一声，“因为我讨厌你的程度跟你讨厌我的程度不相上下。”

　　宗像的嘴唇动了动，但他并没有接着周防的话，反而转向御槌，低沉冷冽的声音丝毫不带感情起伏地说道：“御槌高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被第二王权作出了除名的处罚。”

　　御槌动摇的目光与宗像相触，在那双冷静的眼底看到了仿佛火焰一般的波动，虽然他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但身体已经擅自地开始颤抖起来。

　　“从为你准备的隔离设施里出来有没有经过第二王权者的同意？如果没有的话，将视为脱逃，我只有以不受管辖的异能者的名义把你带回去……”

　　“喂……就这么交给黄金？”周防发出不怎么起劲的抗议。

　　宗像用眼角扫了周防一眼，淡淡地笑道：“交给第二王权者并非我愿，但是他终究是那边的人……不过如果他在这里出了意外……至少我有把遗体交还过去的责任。”

　　露出了然的表情，周防扬起下巴哼笑了一声。

　　“开……开什么玩笑！”从面前的两个人悠闲的对话里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御槌从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喊叫声，先前的气势早已不复存在，他哆哆嗦嗦地伸手在怀里摸索着，双手像捧着炸弹一样捧住掏出来的黑色的小型手枪，晃动的枪口在周防与宗像之间不断地游移。

　　“好了好了医生，你根本不适合这个，快过来吧。”

　　黑暗中有人轻轻叫唤着御槌，一边说着话一边探出头来。长着一张畏缩的脸的中年男子挂着与他的面容不适合的下流的笑，眼睛和鼻子下方残留着显眼的被擦拭过的血的痕迹。顶着被血弄花的脸，他有气无力地朝宗像挥了挥手，随后一把抓住了御槌的手腕，把御槌的身体拖入了黑暗之中。

　　听着引擎轰鸣的声音远去，抬起手按住了脖子，宗像坐回长椅上，一直未曾表露出来的疲惫将他秀丽的脸占据。

　　“不追的话就跑掉了。”周防心情很好地提醒道。

　　“随他去吧，反正他的目标不是你就是我，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回来的。”宗像揉了揉眉心，“今天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把盈满笑意的金棕色眼睛眯细，周防突然问道：“你好像很累……是因为梦里的我太难对付？”

　　“那不是你，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

　　“冒牌货也让你不轻松嘛，你变弱了吗，宗像？”

　　用手将眉间的皱纹推开，宗像因为不想回应这个挑衅而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思索出是要转换话题还是干脆无视之前，有个问题必须要先申明。

　　“你说错了一件事，”望着周防挑起的半边眉毛，宗像的声音又轻又柔，“我并不讨厌你。”

　　在沉默中皱起脸，周防唐突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宗像：“你还在醉吧。”

　　“早就醒了。”宗像语带双关地回应道。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许多暧昧的影子，仿佛没有重量似的随着夜晚的风飘动着。

　　这一回，是真的下雪了。

　　宗像伸出手把冰冷的小小晶体握进掌心，但是在他确认到形状之前，那白色的东西早已化成一滩透明的水迹。

　　背对着宗像的周防伸手搔了搔头，以不太确定的声音说道：“下次……有烧酒也挺好。”

　　莫名其妙的话，不过宗像听懂了，浅笑浮起在薄唇边，对着前面的背影点了点头，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嘴上说着：“茶也不错。”

　　“赏雪当然是烧酒吧。”男人头也不回地说着，仰起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果然，这种随口说出的让人会不由得生气的口吻充满了周防的风格。

　　宗像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天上看去，飘着雪片的天空有着天鹅绒一样的沉着而华贵的色彩。

　　冬天赏雪，然后而来的春天还有樱花，屯所的樱花当然很美，但是有人陪着喝酒的话其他地方也不坏。宗像模糊地想着不知什么地方可以静坐着不被打扰地欣赏美景，他心里有好几个备选的场所，不过如果周防有别的建议的话要准备也不是难事。

　　这个冬天，还有下个冬天，下下个冬天……计划的实行总是一开始的时候难，后来就会越来越熟练。

　　需要处理的事情明明还有很多，而且这只是随随便便的闲聊，但是在思考着这些那些不相干的事的时候，却不由得生出了期待。

　　☆

　　下过雪的那天之后不久，十束多多良被人枪杀在了比良阪大厦的天台上。

　　接到报告的那天，意识到之后的冬天也许永远都不会如期而至，宗像静静地坐在室长专用的椅子里，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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