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曾经爱情迷过路

　　{三十七}
　　穆念慈把烧好的菜端出厨房，看到餐桌上的红酒和蜡烛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刚才不二姨看到穆念慈拎了大包小包过来，立马二话不说就抱着无常出了门。走的时候不二姨笑得花枝乱颤，穆念慈这才反应过来。
　　把红酒和蜡烛收好，菜统统端上桌之后穆念慈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想要去掏手机看时间，摸了半天只在口袋里掏出了昨天去便利店买饭团的收据，然后想起来手机已经在车上被欧阳克扔了出去。
　　想到这手机当初还是她打工挣了两个月才买的心里就一阵尤桑。

　　“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穆念慈摇着头在沙发上躺下来。不二姨把洗好的衣服叠好，还没来得及送到欧阳克的房间。这么躺下去头一歪就闻到了叠好的衣服上淡淡的柔顺剂的味道，心底的某一块刹那被填得饱满。
　　“明天你的通告全部取消，我带你去见个医生。”刚才在车上杨康发来的短信从脑子里一晃而过，惊得昏昏欲睡的穆念慈从沙发上一下子坐起。四周安静极了，穆念慈茫然坐在那边，欧阳克读到短信时脸上的表情像幻灯片一样从眼前溜过。

　　“他真的很爱你，也请你好好爱他。”Nana临别前说的话字字清晰。穆念慈缓缓吐出一口气，挣扎起身拿起客厅里的电话。
　　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才把十一位的手机号码给拼全，电话里传来连续的“嘟嘟”声，附和着心脏擂出的节奏。
　　“……喂？”
　　穆念慈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话筒：“郭秘书？是我，穆念慈。”
　　“……嗯……什么事？”
　　穆念慈皱了下眉，郭靖刚才那几个字讲得极为吃力：“郭秘书？你没事吧？”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声响，穆念慈愣住，“郭秘书？”
　　没有应答，穆念慈抓着电话思绪乱成一团，毫无疑问刚才短短的对话郭靖应该是抽着气讲出来的……脑子里嗡嗡乱响，郭靖痛苦的语气一遍遍回放。
　　“啪！”穆念慈把话筒扔回桌上，转身拎了包就出了门。

　　“明天六点半来接你，今天好好休息啊。”华筝跟着走下车，笑吟吟地叮嘱。
　　“嗯。”欧阳克笑了，“怎么啰嗦起来了？”
　　“还不是怕你过度纵——”故意拉长了语调，“……那什么来着？”偏着脑袋装傻，却还是一脸坏笑的表情。
　　欧阳克还是笑着，幅度极小地摇着头却没说什么。一抬眼就可以看到透过窗户的灯光，是温馨的暖黄色。欧阳克记得穆念慈搬新家的时候自己还被召唤去替她换了家里所有的灯泡，换上的全部是这种暖暖的黄色。
　　穆念慈是一种传染病。替她换好灯泡，欧阳克怎么看自己家明亮的节能灯都觉得碍眼，于是某一天终于在沉默中爆发，赤手空拳把自家所有灯泡都换了个遍。
　　而此刻，在那片灯光中她应该在等着一个人回去吧。欧阳克笑了笑，冲华筝和司机打了个招呼转身快步往回走。
　　有什么东西快要冲破那颗被血管层层包裹的小小星球——
　　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一开门就是灯光下你疲倦却明媚的笑脸，那么，我们重新开始吧，穆念慈。

　　直到跳上出租车，面对司机“你到底去哪儿小姐？”的问题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郭靖家的地址。赔上笑好不容易说服司机把手机借给自己用一下，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把韩小莹的手机号给拨了出来。

　　“可以快一点吗？”
　　“师傅，再快一点可以吗？”
　　“拜托师傅再快一点……”

　　“小姐啊。”司机忍不住嘀咕，“我这是出租车，桑塔纳！你以为你坐的是那些油漆涂得花里胡哨还敞个篷的小跑车啊！”
　　穆念慈沉默了，片刻之后——
　　“车开得怎么样还得看车技啊，师傅你可以的！我看好你哟！瞧瞧，就师傅您这姿势这气场这操作，小跑车也跑不过您呐！”
　　“嘿嘿。”司机亮出一排白牙，“小姐眼光不错嘛。不是我吹啊，我的技术可是车队里公认的！小跑车什么的不好说，普通私家车哪里超得了我！”

　　穆念慈下车的时候头有点发晕。
　　“怎么样，我的技术不错吧？”司机接过钱还不忘问一句。
　　“嗯嗯。”穆念慈立马万分肯定地使劲点头，想了想又加了句，“不用找了。”转身跑了。
　　跑出了好几步还能听见司机在背后大喊“谢谢你啊小姐！”穆念慈嘴角抽了抽，有些心虚——刚才一个劲儿催那个司机，要是害得他超速被电子警察拍了倒是她对不住了。

　　电话里穆念慈的声音涩涩的：“郭秘书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杨康一愣，第一反应是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郭靖”：“哪个医院？好……你等在那里，我马上过来。”挂断电话从餐桌上站起身。
　　“怎么了？”杨康他妈包惜弱看着他突然站起来，扬起眉梢问。
　　“有点急事。”杨康随手拿了一件西装套上，“妈，不用等我回来了。”
　　“再急的事也要吃饭啊！”后半句话被关门的声音截断。

　　匆匆赶到医院，远远地就看到穆念慈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杨康跑过去：“穆念慈？”
　　“嗯？”穆念慈手里还抓着郭靖的手机，抓得指节发白。她抬起头，看见是杨康挤出了一个笑，“郭秘书在里面。”
　　“你没事吧？”杨康心念一动伸手去握她的肩。
　　“没事。”穆念慈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疲倦。杨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看到穆念慈这副样子就没开口。

　　从病房门的玻璃望进去，郭靖手背上插着点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杨康挨着穆念慈坐下来，晚上医院的空调有点低，他看了穆念慈一眼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套在她身上。
　　穆念慈抬了抬眼，又默默地低下头。

　　“他这是老毛病。”许久，杨康开口，“一直在治，不用太担心。”
　　“……嗯。”穆念慈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之前好不容易说服了郭靖家那幢楼的保安拿出备份钥匙打开他家的门，冲进去的时候郭靖倒在沙发前的地板上，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年纪轻轻的保安当时就慌了，还是穆念慈反应过来抢了电话叫了救护车。
　　郭靖一送到医院穆念慈就瘫了下来。亲眼看到郭靖整个人倒在地上，脸因为痛苦而扭曲，汗珠接连不断地渗出来。那一刻，穆念慈觉得自己离某个终点很近，而生命实在太过脆弱——这个说起来并不深奥的道理，却在这一刻重重敲在穆念慈的心头，挥之不去。

　　“那个医生我不会去看的。”穆念慈霍然抬头看着杨康——打电话给郭靖原本就是想让他转达一些话，既然本尊都在这里了那就没理由不说。
　　“为什么？”杨康没有特别惊讶，“她是这方面特别出名的专家，难得回国一次。”
　　“杨总。”穆念慈说，“这些我私人的事以后还是我自己解决吧，免得被无聊的人知道了平白添了许多麻烦……”
　　“你心虚了？”杨康挑起嘴角，问了句。
　　穆念慈愣住，原本想好的话卡在喉咙里，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没有。”
　　“你其实也不排斥吧？”杨康步步紧逼，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冷峻，“你对我也有感觉，所以心虚了，对吗穆念慈？”
　　“不对！”穆念慈毫无征兆地抬高音调，看着杨康缓缓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想不到杨总是这么自作多情的人。如果之前我做了什么让杨总误会的事那算我的不对，总之以后保持距离只谈工作就是了……”移开视线看着郭靖的病房门，“杨总别忘了，我是有男朋友的。”站起身，“郭秘书就交给杨总了，明天还有工作，先走一步。”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杨康盯着脚下的地面一动不动，直到穆念慈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嘴角才勾出一个笑，淡淡浅浅似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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