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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人微言轻
实验室外依旧是人声鼎沸的混乱景象,哭闹声、争吵声隐隐传来,与室内的死寂形成诡异的反差。
307 实验室的门被阴风卷得 “吱呀” 作响,残破的窗棂晃出细碎的影子,范执手中的锁魂链泛着幽蓝冷光,链尖如毒蛇吐信,直指门口的黑色身影。
“擅闯人间,残害生灵,你可知阴司律法?” 范执的声音冷冽如冰,不带一丝温度,周身阴力翻涌如潮,卷起地上的实验报告与碎纸屑,簌簌作响,在地面形成小小的漩涡。
黑色身影发出一声桀桀冷笑,周身萦绕的黑雾缓缓散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眉梢眼角带着阴鸷的戾气。
范执双眼微眯,目光如炬,沉声道,“玄夜。”
数百年前叛逃阴司的鬼差玄夜,当年因勾结妖邪被通缉,没想到竟藏匿人间,与败类为伍。
“范执,别拿那些陈腐律法压我。” 玄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这人间的富贵荣华、权势滔天,可比阴司那枯燥的差事舒服多了。”
他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浓郁的阴火,黑红色的火焰跳动着,散发着灼人的阴气,“这 U 盘和实验记录,藏着太多秘密,你留不得。”
话音未落,玄夜猛地将阴火掷出,火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扑范执面门。
范执侧身旋身,动作快如闪电,险之又险地避开阴火,火团落在身后的实验台上,瞬间点燃了桌上的纸张,黑烟滚滚升起。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锁魂链顺势甩出,链身如灵蛇般灵活缠绕,瞬间缠住玄夜的手腕,铁链与阴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玄夜吃痛,闷哼一声,另一只手飞速凝聚阴力,化作一柄漆黑的短刃,刀刃上泛着不祥的寒光,狠狠劈向锁魂链。
“铛!”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火星四溅,落在地上灼烧出点点黑斑。
范执手腕猛然发力,精纯的阴力顺着锁魂链源源不断涌入玄夜体内,玄夜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全身,血液仿佛都要冻结,动作顿时滞涩僵硬。
他咬牙嘶吼,拼尽全力挣脱锁链,转身就想往门外逃窜,却被范执一脚狠狠踹中后背,力道之大,让他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扬起一片灰尘。
“叛逃阴司,勾结人间败类,草菅人命,你罪加一等。”范执缓步上前,锁魂链重新收紧,抵在玄夜脖颈处,幽蓝的冷光映得他眼神愈发冰冷,满是凛冽杀意。
玄夜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黑色的阴血,却依旧嘴硬,“你杀了我也没用…… 背后的人你惹不起…… 他们的势力遍布阴阳两界……”
范执懒得与他废话,指尖凝聚起一缕凝练的阴力,快如闪电般点向玄夜的眉心。
玄夜双眼圆睁,身体瞬间僵直,魂魄被强行抽出,被范执暂时封印在随身携带的收魂袋中,袋口收紧的瞬间,传来一阵微弱的挣扎声。
解决完玄夜,范执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U盘和实验记录,转身看向门外。
青禾正手持木鱼杖,与疯狂挣扎的王医生僵持,王医生被两名护士死死按住,却仍嘶吼着想要扑向实验室。
就在这时,陈轶带着几名警员匆匆赶来,迅速掏出手铐,将王医生牢牢控制住,王医生的嘶吼声被警笛的预备音盖过,最终只能不甘地被押走。
范执化作一道无形虚影,悄无声息地落在青禾身边,将U盘和实验记录塞进她手中,声音低沉而急促,“速送警局,这是扳倒张宏斌的关键,绝不能有失。”
青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紧紧攥住手中的东西,指节泛白,郑重点头,“多谢范执大人,我一定安全送到!”
范执刚想转身追查更多线索,谢昭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难掩的急切,“小黑,林墨的魂体醒了!地藏王的佛光起了奇效,他现在神智清明,能开口说话了!”
范执心中一喜,再也顾不得其他,周身阴力暴涨,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直奔酆都而去。
与此同时,荔城警局的审讯室外,元亦抱着一个密封的黑色盒子快步走来,僧袍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晃动,见到等候在此的刘华岩,立刻将盒子递上,语气郑重,“刘警官,手机数据已经全部修复,里面的内容完好无损。”
刘华岩心中激动不已,双手接过盒子,指尖微微颤抖,快步走进审讯室。
此时,陈轶已经将王医生押到角落看管,青禾也带着U盘和实验记录赶到,审讯室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刘华岩手中的手机,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手机屏幕亮起,一段段视频依次播放,真相如剥洋葱般,一层层展露在众人面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手术室的场景。
无影灯的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张宏斌穿着手术服,手中握着手术刀,对着面前焦急的家属厉声说道,“病人的肾脏已经完全坏死,必须立刻进行摘除手术,不然会迅速引发全身感染,危及生命,这是手术同意书,如果没问题的话,请你们立刻签字缴费吧,手术费十万,迟了就来不及了!”
而画面的角落里,林墨正拿着一份检查报告,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挣扎 —— 报告上清晰地显示,病人的肾脏功能完全正常,根本无需摘除。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儿童科室。
一个年轻的学生模样的人穿着手术服,双手颤抖地拿着手术刀,显然毫无实操经验,而本该主刀的医生却靠在墙边,低头玩着手机,时不时抬头敷衍地指点两句。
手术中途,学生不慎划破了病人的动脉血管,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手术台,主刀医生这才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上前补救,却为时已晚。
随后,镜头转向医生办公室,主刀医生对着赶来的家属满脸堆笑,语气轻松,“手术很成功,孩子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就行。”
可下一秒,画面便切到了抢救室门口,红灯熄灭,医生走出房门,对着家属摇了摇头,宣布孩子抢救无效死亡,家属的哭声撕心裂肺,令人不忍卒睹。
一段段视频,一桩桩骇人听闻的罪行,看得审讯室里的人脊背发凉,浑身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刘华岩的拳头越攥越紧,指节泛白,青筋暴起。陈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青禾握紧了手中的木鱼杖,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
直到一段关于夏夏的视频出现,所有人的情绪都彻底爆发。
视频里,10 岁的夏夏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瘦弱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触目惊心。
一个护士正拿着针管,面无表情地准备抽血,夏夏怯生生地抬起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护士姐姐,我还要抽血吗?我好晕…… 我想回家……”
护士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冰冷,“乖,抽完这一针就好了。” 说罢,熟练地将针头扎进夏夏的血管,鲜红的血液顺着针管流入采血管中。
画面陡然切换,是林墨躲在张宏斌办公室门外,偷偷录下的对话。
“夏夏的血还能抽多久?国外那边催得越来越紧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放心,这孩子是罕见的 Rh 阴性血,正好匹配国外的那位大客户。我每天让她吃足量的补血药,就是为了能多抽点,不耽误事。” 张宏斌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父母好像察觉到不对劲了,说想转院去别的地方治疗。”
“转院?没门!” 张宏斌的语气瞬间变得阴狠,“就说孩子病情不稳定,转院途中可能会突发危险,先拖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等国外那边用完了,再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们。”
“那林墨呢?我看他最近总是盯着夏夏的病历,好像已经开始怀疑了。”
“怀疑又怎样?他一个刚入职的实习医生,人微言轻,翻不起什么浪。真要是不识趣,就找个理由把他开了,或者…… 让他永远闭嘴。”
视频的最后,是深夜的医院走廊,林墨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将夏夏抱出病房,夏夏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睡得并不安稳。
林墨将夏夏塞到等候在医院后门的夫妇手中,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凝重,“快带夏夏走,离开荔城,越远越好,去大城市的医院做全面检查,再也别回来了!无论谁问,都别说见过我!”
看到这里,青禾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肩膀微微颤抖。
刘华岩猛地站起身,一脚狠狠踹在桌腿上,发出“砰”的巨响,桌椅都被震得晃动。
“畜生!简直是畜生!” 他咬牙切齿,声音因愤怒而沙哑,转身看向被押在一旁的张宏斌,将手机狠狠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张宏斌!你看看这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张宏斌看着视频里的内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之前的镇定自若、胜券在握荡然无存。
他瘫坐在审讯椅上,眼神涣散,双手无力地垂下,嘴里喃喃自语,“不是我…… 不是我想这么做的…… 是他们逼我的…… 我没办法……”
“他们是谁?!” 刘华岩猛地俯身,双手撑在桌上,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张宏斌,“背后的组织是什么?谁在指使你?!”
陈轶也上前一步,语气冰冷,“张宏斌,你现在坦白,还能争取宽大处理。继续顽抗,只会罪加一等!”
可无论刘华岩和陈轶如何威逼利诱、反复追问,张宏斌始终紧闭着嘴,牙关咬得死死的,只是反复说着 “别问了,问了也没用”“你们斗不过他们的”,关于背后的组织、指使他的人,他一字不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一具麻木的躯壳。
审讯再次陷入僵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匆匆跑了进来,脸色凝重得吓人,语气急促,“刘队,紧急情况!省书记的母亲突发急性血栓,送医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脸上满是震惊。
这太过蹊跷,偏偏在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时,关键的关联人突然离世。
半小时后,省书记被请到了警局。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白花,面色憔悴,眼眶泛红,眼底布满血丝,看起来确实悲痛不已,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哀伤气息。
“刘警官,我母亲刚走,尸骨未寒,你们现在叫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悲痛。
刘华岩将一叠转账记录放在他面前,语气严肃,“书记,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张宏斌通过已故医生林墨的银行账户,先后给您母亲的私人医疗账户转了近百万资金。经过核实,这些钱,都是张宏斌等人从事非法医疗手术、草菅人命所得的赃款。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您对这件事知情吗?”
省书记低头看着转账记录,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困惑,随即缓缓摇了摇头,语气诚恳,“我不知道这件事。我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常年需要治疗,她的医疗账户、日常就诊都是张宏斌在帮忙打理,我平时工作繁忙,很少过问这些琐事。张宏斌和我母亲的联系,也都是他们私下进行的,我完全不知情。”
他的语气坦荡,眼神清明,看不出丝毫破绽,悲伤的情绪也不似作伪。
刘华岩沉默了。
张宏斌闭口不谈,核心关联人省书记的母亲突然离世,死无对证,那些空壳公司的注册信息错综复杂,层层嵌套,想要找到指向更高层的直接证据,难如登天。
案件,又一次陷入了无解的死局。
而酆都的地藏王府邸内,佛光普照,静谧祥和。
林墨的魂体正坐在莲台之上,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凝实了许多,一身纯白色的白大褂穿在他瘦弱的魂体上,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他的眼神已经彻底清明,不再是之前的混沌涣散,只是带着一丝难以磨灭的疲惫与哀伤。
范执和谢昭站在莲台两侧,静静看着他,没有贸然开口,等待着他主动诉说那些被掩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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