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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
暑气渐消,秋意渐浓。首辅府后园的葡萄架下果实已采摘殆尽,那畦试验的稻子却抽出了饱满的穗子,在秋风中泛起金色的波浪。
这日休沐,天高云淡。韩临难得清闲,见元瑾正指挥着仆役小心地收割那一片金黄的稻穗,便也走了过去。
“没想到,这南边的稻种,在京城也能长得这般好。”韩临拿起一束沉甸甸的稻穗,仔细端详着饱满的谷粒,语气中带着几分讶异与赞赏。
元瑾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脸上带着收获的喜悦和一丝小小的自豪:“是啊,看来书中所载不虚。这稻种耐寒性比本地稻强,产量也高出不少。若是能在京畿一带推广开来,或许能多养活不少人口。”
她这话说得随意,韩临却听者有心。他身为首辅,深知粮食乃国本。若此稻种真能适应北方气候并提高产量,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他看着元瑾在阳光下泛着健康光泽的脸庞,心中感慨,她随手种下的,或许不仅仅是几株稻禾。
“殿下心系民生,臣感佩。”韩临正色道。
元瑾被他突如其来的正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夫君言重了,不过是随手种种,当不得真。”她转移话题,指着旁边几畦绿油油的菜地,“那些白菜和萝卜长得也好,再过些时日便能吃了。今年冬天,咱们府上的菜蔬或许能自给自足呢。”
看着她眉眼弯弯、充满成就感的模样,韩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脚踏实地、充满烟火气的生活,让他觉得格外真实与温暖。
收割下来的稻谷被小心地晾晒在干净的席子上,金灿灿的一片,成了秋日庭院里别样的风景。韩薇围着稻谷新奇地看了好久,还偷偷剥了几粒想尝尝,被元瑾笑着制止了。
傍晚,韩临命人在后园的亭子里摆上简单的酒菜,算是小小庆祝一下这意外的丰收。就着几样清爽的小菜,喝着温热的酒,吹着微凉的秋风,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说起来,再过些时日,便是中秋了。”韩临抿了一口酒,说道。
元瑾正夹起一筷子凉拌秋葵,闻言动作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往年中秋在宫中,虽也有宴饮,但总是透着一股疏离和规矩,远不如在这小小府邸里来得自在温馨。
“今年中秋,殿下可想如何过?”韩临看着她,温声问道,“是在府中设个小家宴,还是……入宫与陛下同庆?”
元瑾几乎没有犹豫,抬眼看他,眸中带着清晰的笑意:“自然是留在家里。和母亲、薇妹妹,还有夫君一起,简简单单吃个月饼,赏赏月就好。宫里规矩多,拘束得紧。”
她语气中的嫌弃毫不掩饰,引得韩临低笑出声。他能想象宫宴的繁琐,也乐得与她享受这份家常的温馨。
“好,那便依殿下。”他应道,“届时我让厨房多备些殿下爱吃的点心。”
“还要有桂花酒!”韩薇在一旁雀跃地补充道。
“好,桂花酒也备上。”韩临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一家人其乐融融,笑声在暮色中传开。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几日后,边境传来急报,北方的狄戎部落趁着秋高马肥,频繁骚扰边境,甚至攻陷了两座小的戍堡,劫掠了不少粮食和财物。
朝堂之上,主战与主和的声音再次争论不休。主战者认为应当立即派兵反击,以振国威;主和者则担心国库空虚,劳师远征恐非良策,主张以安抚和加强边防为主。
韩临作为首辅,压力巨大。他深知国家历经内乱,元气未复,大规模用兵确实负担沉重。但若一味忍让,只会助长狄戎气焰,边境将永无宁日。
他再次陷入了繁忙的公务之中,常常与兵部、户部的官员商议至深夜,分析敌情,测算粮草,权衡利弊。
元瑾将他的忙碌看在眼里,虽不免有些心疼,却也理解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她只是更加细心地打理他的饮食起居,确保他回府后能有一口热汤,一夜安眠。
这日晚间,韩临带着一身疲惫回府,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元瑾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递上一碗温好的安神汤。
韩临接过汤碗,看着她沉静的容颜,忽然开口道:“狄戎叩边,朝廷正在商议对策。”
元瑾抬眸看他,安静地等待下文。
“国库确实不宽裕,”韩临叹了口气,“但狄戎凶悍,若不出兵震慑,边境百姓将苦不堪言。”
“夫君可有决断了?”元瑾轻声问。
韩临目光坚定起来:“打!必须要打!不仅要打,还要打出气势,让狄戎至少十年内不敢再犯!国库再紧,挤也要挤出这笔军费来!否则,今日割一城,明日让一堡,国将不国!”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元瑾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斗志和为国为民的担当,心中微微一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朝堂上与人勾心斗角的首辅,而是一个心怀天下的能臣。
“夫君既已决定,妾身相信,定能旗开得胜。”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全然的信任。
她的支持让韩临心中一暖。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只是又要辛苦殿下了。”
元瑾摇摇头,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家中一切有我,夫君不必挂心。只盼夫君……一切小心。”
窗外,秋月皎洁。边境的战火似乎还很遥远,但紧张的气氛已经悄然笼罩了京城。首辅府内,夫妻二人携手而立,共同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又一场风雨。只是这一次,他们彼此心中都更加笃定,无论前路如何,他们都将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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