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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福泽此刻也顾不上笔记了,她立刻拿过旁边木桶里自己刚打来原本准备用来洗笔的井水,浇在阿蕗被烫伤的脚踝处。
随后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她脱掉湿透的布袜,检查伤势。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拉开。
冲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赶来的。
他一眼就看到阿蕗坐在地上,脚踝红肿,一脸泪眼婆娑的模样,而福泽蹲在她的面前,旁边是翻倒的茶杯和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
冲田眉头紧锁,快步上前。
阿蕗抬起泪眼,一看到冲田,立刻抢在福泽前面开口,声音哽咽,满是委屈却又故作大度。
“冲田大人,没事的,您不要怪福泽医生!是、是我自己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烫伤自己,福泽医生不是有意的……”
她这番话,听起来是在为福泽开脱,但在不知情的人听来,尤其是结合刚才福泽那声愤怒的呵斥和推搡的动作,反而更像是坐实了因心情不好而故意迁怒于阿蕗,甚至用热水泼她。
冲田的目光转向福泽,他的眼神复杂,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福泽。
福泽看向冲田那怀疑的眼神,又看着倒在地上的阿蕗那副我见犹怜、实则句句诛心的模样,不由得扯出一个苦笑。
到底还是个有心机的小丫头,今日专程过来整这么一出戏,原来就是为了演给冲田看的啊。
她现在本就身处谣言风波之下,任何的解释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不会有人相信她,就算相信又能如何呢?
福泽根本不想解释,而且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解释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楚和愤怒,强迫自己用最平静又专业的语气对冲田说道:“请带她出去,立刻用大量的井水持续冲洗烫伤处。之后到京都的秋山兰真医生那里取些专门治疗烫伤的膏药涂抹,每日注意更换,千万不要弄破水泡。”
她说完,不再看他们,默默地转过身去,开始收拾地上和桌上的狼藉,小心而心疼地试图拯救那些被茶水毁坏的笔记。
冲田看着福泽沉默的背影,又看了看还在低声啜泣的阿蕗,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俯身将阿蕗打横抱起。
“我带你去找秋山医生。”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抱着阿蕗转身就这么离开了福泽的房间。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福泽收拾残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肩膀微微颤抖。
也是,她怎么就忘记了?
刚来新选组的时候可是谁都不信任她这个“怪医”的,建立在相互利用之上的信任,就是如此脆弱。
收拾完一切后,她继续给坂本写信,最后却还是划掉了那些委屈的倾诉,只告诉他自己在新选组一切安好,让他不必为她担心。
自那日之后,福泽与冲田的关系变得愈发僵持。
两人即便在屯所内偶遇,也大多是视而不见,或者只是象征性的点头之交。
这样明显的变化,连吵闹三人组都感受到了,再加上最近队里关于福泽医术的谣言,他们虽然经常制止自己队里的队士非议,却实在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
于是他们聚在一起,纷纷为福泽打抱不平。
“那些新来的家伙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藤堂气得在院子里直挥木刀。
“他们不了解福泽医生也就算了,怎么连一些从福泽医生来之前就在的老队士也开始跟着怀疑医生的能力了?当初受伤发烧什么的,要不是福泽医生连夜照顾,他们能好得那么快吗?”
原田抱着胳膊,眉头紧锁,同样是疑惑不解。
“大家这样想,或许是因为不了解、不熟悉福泽医生的为人。但是……我觉得总司最近做的也确实有些过头了。他和阿蕗小姐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简直就像故意做给福泽医生看,想要气她一样。”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听说前两天阿蕗小姐去给福泽医生送茶,结果自己打翻了茶杯,不仅烫伤了小腿,还把山南先生留下的那本笔记毁了?可总司对这件事,居然一点表态都没有,反而更加照顾阿蕗小姐,他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
听完他们的话,永仓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净是一堆让人头大的事情啊!依我看,干脆我们几个直接把那个在背后散播谣言的混蛋揪出来揍一顿好了!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陷害福泽医生?有本事站出来承认啊,只知道躲在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然而,人言可畏,流言并未因他们的愤慨而就此止息。
这天,福泽打算补充一些药材,便准备出门去采购。
刚走到屯所大门口时,却迎面撞见了正从外面回来的冲田和阿蕗。
冲田一只手提着装满食材的篮子,另一只手则虚扶着阿蕗的手臂。
阿蕗走起路来似乎还有些小心,但此刻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而她发髻的一侧,插着一支崭新又显眼的樱花发簪。
福泽看着那支发簪,心中暗自猜测,这大概是冲田送给她的吧?
他们一起出门买菜,他还为她买了首饰,这画面倒是温馨得令她觉得刺眼。
福泽也并未多想些什么,只是出于礼貌,也是出于医者的习惯,她停下脚步,看向阿蕗,冷静地询问道:“阿蕗小姐,你脚上的烫伤,现在怎么样了?”
阿蕗见到福泽,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换上一副略带委屈和为难的表情,轻声细语地回答道:“多谢福泽医生挂心,还是会有点隐隐作痛。不过秋山医生说,好好护理的话,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
她说着,下意识地往冲田身边靠了靠,声音娇柔甜美。
“还好有冲田大人一直照顾我,担心我走路不便今天特意陪我一起去买菜,又为我买了这支漂亮的发簪。”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发间的樱花簪子,明显意有所指,满脸都挂着刻意的自豪与炫耀。
福泽内心苦笑,作为医生,她再清楚不过了,那种程度的烫伤,只要处理得当,根本不会有什么大碍。
她根本不想再多看这故作姿态的画面,朝阿蕗点了点头,便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阿蕗却突然掩嘴,压抑着低咳了几声。
福泽的脚步瞬间顿住,医者的警觉让她立刻回过头,神情严肃地看向阿蕗。
“你如果是染上了风寒,最好再去找秋山医生仔细看看,开些对症的药。身体是自己的,这个季节气温多变,总该多留心一些。”
因为医术正被质疑,她现在基本已经不再亲自为队士诊病,但凡有不适,都会让他们去找京都的秋山兰真医生看病。
说完,福泽再次准备离开。
一直沉默着,仿佛事不关己的冲田,却在此刻突然开口,别扭地询问道:“现在出门?”
福泽头也没回,只应了一声,“嗯,只是去买些药材。”
“最近外面不太平,”冲田继续说道,叫人听不出他是关心还是例行公事,“最好让阿一跟你一起去。”
福泽心中积压的烦躁和委屈本就无处爆发,她转过身,脸上带着不耐烦和嘲讽说道:“这点小事,就没必要麻烦斋藤先生了吧?不过……”
她扯了扯嘴角,冷漠地看向冲田,“如果冲田队长是打算派人监视我的话,我倒也没什么意见。”
冲田没再多说什么,但最终斋藤还是跟着福泽一起出了门。
两人沉默地走在京都的街道上,这个时间的市集喧闹无比,但福泽回想着近期的种种事情,只觉得异常疲惫。
她看着身旁始终一言不发的斋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斋藤先生……你是怎么看待,最近关于我的那些流言的?”
福泽不知道斋藤会不会回答她的问题,若是以他贯彻的恶即斩理念来说,她如今算是阻碍新选组发展的那个“恶”吧?
她又想到也许让斋藤跟着她并不是什么保护,要来肃清她也是有可能的。
这正是应了坂本所说的新选组的人对自己人从来不心慈手软,何况她未必真的被当做过自己人。
斋藤的脚步未停,他并不知道福泽脑子里正天马行空地幻想他是来杀她的。
过了片刻,斋藤才用那一贯低沉的嗓音回答道:“谣言终归是谣言,近藤局长和土方副长,自有他们的分寸与判断。”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我们都清楚福泽医生的为人。”
福泽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斋藤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说相信她的么?
“即使……我来历不明,也会选择相信我吗?”
斋藤又沉默了,这次它停顿的时间更长。
就在福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他缓缓开口道:“我在刚认识近藤局长和土方副长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来历不明。”
福泽愣住,稍微回想起斋藤加入新选组的契机,他当时可是杀了人被通缉无处可去。
斋藤继续回答道,“但是在那时候,近藤局长还是让我留下了。”
这确实像是近藤会做的事,那不拘一格、豪迈不羁的人格魅力,吸引着一个个年轻人加入了新选组与他一起实现远大的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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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伤急救处理:一旦烫伤应当立即用大量干净的凉水进行冲洗,目的是快速降低皮肤温度,减轻组织损伤、缓解疼痛并防止热力持续渗透。烫伤后需要妥善护理如保持清洁、使用药膏、不弄破水泡,核心目的在于预防细菌感染,感染会加深创面、延长愈合时间并增加疤痕形成风险。烫伤后皮肤表层与真皮层分离,组织液渗出形成水泡,完整的水泡皮是天然的生物敷料,可保护下方创面预防感染,自行挑破容易引起细菌感染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