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想和你做朋友

　　“嗯？！”那茗瞪大眼睛，“你承认了？”
　　以简瑛的性格，她还以为要使点什么损招才能‘逼供’出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招了。
　　“你你你你和她，”那茗激动地手指点来点去，不忘压低声音，“什么关系？”

　　简瑛：“邻居。”

　　“邻居？！”那茗笑了，“你耍我呢？”

　　简瑛依旧一脸坦然：“不然你以为我们什么关系？”

　　那茗噎了一下。
　　刚才简瑛的神情表现让她感觉捕捉到了什么，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又觉得不可能，特别是发生在简瑛身上，所以才去试探。
　　那茗纠结了下，指了指方栖乐的背影：“你和她——”

　　“她今年高三。”简瑛冷冷地投过去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哦哦。”那茗尬笑两声，“我这不是瞎猜嘛。”

　　简瑛靠着墙壁，懒懒地：“在这瞎猜不如去视察工作。”
　　“什么视察工作，就逛电视台，走半天路，累死我了。”那茗看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偷摸脱下高跟鞋，“为了保持形象我容易吗我，穿个高跟鞋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真服了，要不是这台里办事还算有眼力，我才不给这面子呢。”
　　简瑛拍拍她的肩膀：“那总，辛苦。”

　　那茗拍开她的手：“少揶揄我。我这是为你挡灾，没我在，人家必定拉着你逛，你没点表示？”
　　简瑛面无表情，两手一摊。
　　“得了吧你。”那茗拍她一下掌心，“京市这么大家业等着你，隔我这装什么呢。说真的，姐妹最近投资太多，资金链有丢丢紧，简小姐露点项目给我呗。”

　　俩人正聊着，简瑛瞧见方栖乐走过来，她拍了下那茗，示意她以后再说，直起身：“怎么了？”
　　方栖乐手里还拿着顾山梅的水杯，说：“奶奶说饿了，但我不知道这里能不能送外卖进来。”

　　简瑛看向那茗，那茗了然，打了通电话，说：“等着，一会有人送餐。”

　　十分钟后，叶副台长带领一群工作人员进来，他手里拎着两袋餐盒，身后还跟着几个摄影师全程跟拍，旁边还站着个记者随时准备。
　　“各位阿姨们辛苦了。”叶副台长换下了西装，一身便服，脖子上还挂着写有工作人员的牌子，“这是我们电视台给阿姨们送的营养餐食，都是些粗茶拌饭，先将就一下。”
　　说着，叶副台长拉着一位老人的手，双手握住，亲切地问候辛不辛苦。
　　老人回不辛苦，表示对电视台的感谢。
　　叶副台长笑着说咱们省一直对老年人的老年问题很重视，看到大家能够来省台表演，也代表了我省对政策的正确执行。
　　官方话说两句，等待已久的记者上前，对着镜头开始介绍省台副台长亲自参与后台工作。

　　这架势，把方栖乐看地一愣一愣的，连简瑛把她拉到角落都没发觉。

　　“想吃什么？”
　　方栖乐回神，简瑛从发餐的工作人员手里拿过两个餐盒，显然是让她挑。
　　“还能挑？”她看了下餐盒上的标签，上面写着酸汤牛肉鲜蔬芥兰饭，和椒盐排骨西芹紫米饭。
　　吃这么好？

　　方栖乐挑了牛肉的，打开一看，内容比介绍更丰富，一荤两素一主食一汤食。
　　那茗在一旁已经吃上了，狼吞虎咽，还说话：“台里还挺会点餐的，味道真不错，等我走的时候，我让人把这家厨师也带走。”
　　简瑛没理这吃货，拉开一个塑料凳子，和方栖乐趴上面吃。
　　方栖乐还找了小马扎，和简瑛一人一个，见那茗站着，想了下，递过自己的马扎：“那茗姐姐，你坐着吃吧。”
　　那茗都快吃完了，哪还需要坐，刚要拒绝，却见简瑛抬头冷冷地瞥自己，她心里“嗯？”一声，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出现，下意识想伸手接凳子，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

　　“那总。”

　　方栖乐看着那茗背对着工作人员，快速嚼了嚼嘴里的饭，咽下，擦干净嘴，转过身时一脸冷傲：“什么事？”
　　工作人员：“那总，叶副台长让我过来说一声，午饭准备的简陋，您和简小姐多担待。另外，他让您放心，这次拍摄，不会放出不该放的场景。”
　　那茗摆手：“行，知道了。”

　　“饭要凉了。”
　　餐盒边缘被人敲了下，方栖乐回过神，简瑛正看着自己。
　　她哦了一声，低头扒饭，吃了两口再抬头，简瑛还盯着她：“刚才在看什么？”
　　方栖乐抿了口汤，说：“那茗姐姐霸总包袱挺重的。”

　　简瑛没说话，眼睛盯着她的，似在确定什么，方栖乐被她看着有些心虚，又低头喝汤，不留痕迹地避开她的视线。
　　过了会，她听简瑛说：“她精分。”

　　方栖乐差点一口汤水呛到，看了看还一本正经跟人交谈的那茗，没忍住笑了声。
　　“笑什么？”那茗同人聊完，回头就见方栖乐乐得直颤。

　　“没有没有。”方栖乐偷瞄简瑛一眼，随口胡诌，“饭太好吃了。”
　　“确实。”那茗表示认可，等工作人员走了，端起剩下的餐盒吃了个干净，毫无形象地拍了下肚子，跟简瑛说，“已经说好了，你就在台里随便逛，不会有影响。”
　　简瑛点点头，嗯了声。

　　那边叶副台长已经把餐盒发完，与几个老人拍完照留做素材后，朝简瑛的方向点了下头，准备离开。
　　简盼央和顾山梅与同校的老太太们坐一块吃，配合摄影师拍照。
　　其他文明县的老人也扎堆，化妆间内热闹非凡，更显角落一隅过于安静。

　　简瑛吃完最后一口饭，视线落在方栖乐身上，她话很少，吃得也慢，和那次在她家时很不一样。
　　简瑛盖上餐盒，塑料盖子发出“咔哒”一声响。
　　她看向方栖乐，看不清她的表情，只问：“饭合胃口吗？”
　　方栖乐没抬头：“挺好吃的。”
　　简瑛嗯了声，站起身，和那茗低声聊天。

　　饭很好吃，但方栖乐却有点食不知味，她抬头偷瞄了一眼。
　　简瑛微靠着墙，听那茗说话，她很少回话，偶尔嗯一声或者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但方栖乐能感觉到简瑛姿态很放松，对待那茗显现出不同于平常的耐心。

　　她又垂下头，抿了口汤，心头酸苦，想起刚才她走来时。
　　明明俩人聊得好好的，简瑛甚至还与那茗击掌，但见到她过来，俩人默契地收了声，像是不想让她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这种情形方栖乐太熟悉了，高二她在省城上学那年，自黑网吧事件后，往常一块玩的朋友就是这样，明明离远瞧着几人聊得正开心，可一见到她走近就立刻噤声，方栖乐若是问怎么了，也只得到“和你没关系”的答案。
　　方栖乐想，如果她问简瑛，估计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
　　午饭后，老人们被领着去彩排，家属跟在最后拿包。
　　那茗和简瑛一人提一个包，方栖乐走在俩人后面，正给顾期发微信。

　　离舞台越来越近，顾山梅估计有点紧张，老年痴呆症发作，突然离开队伍，大喊：“闺女，我闺女呢！”
　　方栖乐一惊，赶忙拦住她：“奶奶，我是乐乐，我们要去彩排了。”
　　顾山梅力气很大，挣脱开，无目的地乱跑：“我要我闺女，闺女！闺女！”

　　临近舞台，人很多，听见动静都凑过来，学校的带领老师上前拉住顾山梅，却被她一把推开。
　　眼见着顾山梅要失控，方栖乐直接冲上去抱住她的腰，死命环住：“奶奶，我带你去找——啊！”
　　顾山梅挣脱不开，便去掐她的手，方栖乐疼得直抽气，连话都说不全。

　　忽然，手腕被人抓住，方栖乐抬头，简瑛站在顾山梅面前，按住她的肩膀，朝方栖乐说：“松手。”
　　方栖乐慢慢松开手，顾山梅猛地剧烈挣扎，却被简瑛死死按住，她估计是急了，扬手一巴掌拍过去。

　　“啪！”
　　“姐姐！”方栖乐惊呼。

　　简瑛被打得头侧一下，依旧没松手，一手按住顾山梅的肩膀，一手抓住她打人的手臂。
　　方栖乐连忙翻出方颜的照片：“奶奶，是你闺女，看到没，你好好的，我带你去找她。”
　　顾山梅看到方颜的照片，逐渐安静下来，简盼央抓住机会，抱着一碗水果：“山梅啊，我不想吃葡萄籽，你帮我挑挑呗。”

　　顾山梅愣了下，恢复些神志，接过水果碗：“瞎讲究。”
　　说完，抱着水果碗和简盼央走了。

　　简盼央领着她回到队伍中，回头给简瑛一个眼神。

　　见顾山梅暂时恢复正常，方栖乐松了口气，连忙给顾期打了电话，让他俩赶紧去彩排现场，以防顾山梅病情再次发作。
　　再抬头，简瑛旁边站着一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

　　“姐姐。”方栖乐走过去，惊呼，“你的手——”
　　简瑛的手背上赫然几道血痕，估计是被顾山梅抓得，有道很深，工作人员拿着棉签刚擦拭完上面的血沫，伤口处又涌出血迹。

　　工作人员说：“简小姐，您的伤口需要用纱布包扎。”
　　简瑛嗯了一声，没多在意，手背伸在半空，方便包扎。她另一只手抓住方栖乐的小臂，侧头看她腕骨内侧的伤口。
　　没流血，破了点皮。

　　“擦点碘伏。”
　　简瑛松开她，伸手要去拿医药箱里的碘伏，又察觉自己不太方便，想让她自己找碘伏，抬头时，顿住。

　　方栖乐站在她面前，仰头看她，嘴角紧抿，似乎在憋住什么情绪，眸中却盛满盈盈泪光。

　　简瑛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尾，手指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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