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一笑而过

　　纱夜根本就不觉得和弓亲一起练习鬼道有什么不对，还傻头傻脑地向市丸银叮嘱：“银，你千万别和别人说啊，弓亲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偷练鬼道的事情，这事传扬出去，我怕对弓亲以后的发展不好……”
　　听着纱夜一口一个“弓亲”地叫着，听着她处处为那个人着想，市丸银觉得胸口越来越堵。盯着眼前还在不停絮叨的女孩，市丸银情不自禁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纱夜大概也是被市丸银捏疼了，皱着眉头，用力缩着手臂，大声地问道：“你干什么？放手！”
　　看着纱夜不解的眼神，气愤的表情，市丸银在那个瞬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离自己好远。
　　回想起先前每一次调笑，戏弄，温情甚至是暧昧之后，这丫头都像没事人一样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直认为这是她的傻，她的可爱，现在仔细琢磨起来，也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
　　原以为是她根本不知道绯闻的存在，本想用这个来逗逗她，没想到果然有此事。看来纱夜不是不知道，而是确有此事，所以无力反驳。
　　低头看着纱夜拼命掰着自己手指企图逃脱的模样，市丸银突然发狠，用力将纱夜的双手扣在一起，死死地摁在身后的大树上。
　　“你放手啦！”纱夜在市丸银的牵制下死命地挣扎。

　　虽已是初春之际，然而看到市丸银阴冷的笑脸，纱夜觉得如同掉进了千年寒潭。
　　闻不到弥散在空气的芬芳花香，听不到萦绕林间的婉转莺啼，市丸银只觉得胸口如压了巨石般闷痛。
　　看着因为挣扎而凌乱的发丝纠结在耳畔，市丸银突然俯下头来，啃噬着曾经让自己心情大好的耳垂。
　　带着惩罚，带着报复，丝丝腥甜滑过湿腻的舌头，淌过喉咙，流进心脏。

　　惊恐地看着那男子从未有过的疯狂，感受着从耳垂传至全身的阵阵剧痛，强忍泪水，纱夜咬着下唇无助而委屈：“银……你怎么了……”
　　听到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市丸银蓦然停住了动作。看着眼前被咬破的耳垂，流着鲜红的血，市丸银微微松开了手。
　　顺着树干滑落在地上，纱夜胡乱抹了抹眼角的泪。低着头，抻了抻衣角，直接瞬步闪出了树林。
　　没有仇恨的眼神，没有狠毒的咒骂，更没有暴力的还击，纱夜甚至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留下，直接消失在市丸银的视野里。
　　看着空荡荡的眼前，舌尖上的血腥化成浓浓的苦涩，灌进不算宽厚的胸膛。

　　弓亲早已在约定的地方等候多时，直到看见纱夜瞬步出现，弓亲脸上担忧的神情才算烟消云散。
　　“对不起，我来晚了。”纱夜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调皮可爱，冲弓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没事，反正我休假，等多久都无所谓。”弓亲看着纱夜的笑脸，心中勾起了一丝疑惑。平常这丫头不是很喜欢隐藏灵压，然后猛地出现吓自己一跳么？怎么今天这么痛快的就现出身形了？
　　“那我们开始吧。”纱夜夸张地撸起了袖子。
　　“嗯，好。”弓亲捋着眼角的彩羽，再次狐疑地看着纱夜。今天这丫头怎么这么积极？
　　“破道之七十三：双莲苍火坠。”还没等弓亲摆好架势，纱夜就率先抬起左臂向前方发射着鬼道。
　　被命中的石块瞬间化作尘屑，飞舞在大气中“扑簌簌”地落向大地。
　　虽然弓亲也紧随其后地发动了鬼道，然而心思却一直落在纱夜身上。她这是在和谁怄气？
　　“缚道之七十五：五柱铁贯。”纱夜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双手合十，五根巨大的铁柱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进刚刚萌芽的草地上。
　　弓亲没有动，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纱夜。她这是怎么了？
　　纱夜根本没理睬弓亲，接着又高声吟唱道：“污浊之波涛，疯狂之舟；沸腾……”
　　“等等等等——”弓亲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摁住了纱夜胳膊。照这样下去，这片修炼场早晚得被这丫头轰得连渣都不剩。
　　“干嘛？”被打断了吟唱，纱夜显得很不高兴，可是看到弓亲清爽的笑脸，火气消了一大半。
　　双手抚在纱夜的肩头，弓亲稍稍压下身子，双眼平视着她困惑的目光，露出轻柔的微笑。

　　柔和的春风摩挲着淡绿的草地，卷起阵阵花香撩弄着两个人柔顺的发丝。墨绿的长发抚过耳际，抚摸着那甜美的笑脸，玩弄着五彩的羽毛。
　　视线顺着那女孩的额角滑过腮边，落在肩头。忽然感到指尖有一丝潮湿，弓亲翻转手掌，看着指腹那淡淡的鲜红，微微皱起了眉。
　　“纱夜，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带伤坚持陪自己练习的女孩，弓亲不禁轻轻唤出她的名字。
　　“没事。”纱夜倔强地扭过头，挡住了弓亲的视线。
　　“没事？”弓亲一挑眼眉，伸手轻轻捏住了纱夜的下颌，扳过她的小脸，小心翼翼地撩起耳边的碎发。看着斑斑血红浸染在娇嫩的耳垂，滴答滴答淌着血，弓亲咬着牙倒吸一口凉气。
　　不等纱夜扭过头，弓亲便拨开她的长发拢到另一侧肩膀上。看着展露在空气中鲜血淋漓的耳朵，弓亲紧蹙眼眉。向来怜香惜玉的他根本容忍不了这样的画面，只对纱夜说了一句“别动”，而后便低下头，将淌血的耳垂含在嘴里。
　　想着之前无缘无故地遭受了一番折磨，好不容易才将疼痛压在心底，现在感受着弓亲的温柔与关心，纱夜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弓亲肩头委屈地哭着。
　　缓缓张开嘴，看着已经止血的伤口，弓亲安慰地拍了拍纱夜的后背：“好啦好啦。这就帮你治好。”撤回手臂，弓亲摊开掌心，张开淡绿色的灵力慢慢凑近纱夜的耳朵。
　　“这是什么？”纱夜止住了哭泣，挂着眼泪，好奇地看着弓亲手心里的绿光。
　　“治疗术。”弓亲得意地笑着，“虽然平时派不上用场，不过用来治疗这点小伤还是绰绰有余的。”
　　“能好么？”纱夜觉得耳朵已经不怎么疼了，于是忍不住好奇心，抬手就摸。
　　“别动。”弓亲连忙抓住纱夜的手腕，“马上就好。”

　　和煦的微风擦过枝桠，发出轻柔的“沙沙”声，掩盖了树林里那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治疗完成后，弓亲并没有追问纱夜受伤的过程，只是索性坐在草皮上和她漫无边际地瞎聊。说到当年他和一角是怎么在流魂街上遇到了更木剑八和八千流，后来听说瀞灵庭招人，所以他们两个就去了剑八所在的十一番队。之后纱夜问起弓亲为什么明知十一番队的战斗风格不适合自己却从未想过离开，弓亲只是说如果自己不在十一番队，那群没脑子的笨蛋绝对会惹出乱子。
　　而后纱夜也说了自己是如何在真央学院里遇到了海燕，他们两个又是怎么分到两个番队，以及这些年自己是怎么在山本总队长的“压榨”下艰难度日。弓亲问她为什么明知一番队不好混却从未申请调动，纱夜只是说如果自己不在一番队，那里就真的变成养老院了。
　　稀稀拉拉地聊了一下午，鬼道也没练成，弓亲就催促着纱夜赶紧归队，否则若是被山本总队长发现又要扣奖金了。
　　当纱夜回到瀞灵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匆匆吃过晚饭，回到卧室，纱夜一头栽进床上，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第二天清晨，纱夜神清气爽地推开窗，闻着扑面而来的芬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走到洗漱室，纱夜叼着牙刷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
　　用完早饭，纱夜回到办公室开始整理文件，该归档的归档，该密封的密封，眼看处理地差不多了，忽然接到了雀部副队长的通知。
　　看着手里的信函，纱夜耸了耸肩。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拉开抽屉，纱夜从里面抓出一个信封，看也没看就直接冲出房间，跑出了一番队。她的身后，是已经修好的大门。

　　枕着胳膊，纱夜悠闲地走在瀞灵庭的街巷中，不时和走过的巡逻队员打着招呼。
　　看着头顶薄如蚕丝的轻云，听着耳边欢快的鸟鸣，嗅着周身淡淡的花香，纱夜的嘴角浮上惬意的微笑。
　　慢悠悠地来到番队门前，对着硕大的“五”队标视而不见，纱夜连停都未停地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由于纱夜长期来往于各个番队之间，所以当五番队的队员看见她时，直接跑向了队长办公室。而纱夜呢，则继续在庭院里闲逛，悠哉悠哉欣赏着蓝染队长种在那里的樱花树。
　　蹲在池塘边看着鲤鱼，纱夜甚至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直到蓝染队长带着副官站到她背后的时候，纱夜这才从地上窜起来，毕恭毕敬地向二位行礼。
　　接过纱夜手中的信函，蓝染队长温厚地笑着，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臂，轻轻摸着纱夜的小脑袋。
　　“对了，望月小姐。”蓝染慢慢收回胳膊，低柔地说道，“再过几天就开学了，关于下学期的教学计划你准备的怎么样？”
　　“已经想的差不多了。”纱夜认真地回复道，“如果蓝染队长需要，下官过两天就送过来。”
　　“呵呵，不着急。”蓝染眯起双眼，赞许地看着纱夜，“有望月小姐做我的助手，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操心。等完成执教任务后，我一定要专程向山本总队长表示感谢。”
　　“蓝染队长您言重了。”纱夜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再度鞠躬说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我说了，不必如此多礼。”蓝染又摸了摸纱夜的脑袋，而后扭过头说道，“银，你招待一下望月小姐。”说罢，冲纱夜点了点头，背着手走出了庭院。

　　明亮的阳光打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弥漫在不到一米的距离之中，熏染着四目相对的两张笑脸。
　　这一边洋溢着甜美笑容的脸，好似云朵之上的骄阳，散发出青春与活力。而那一头，平淡的眼眉，浅薄的双唇挂在略显倦怠的脸上，单薄的浅笑在耀眼的光芒之下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市丸副队长，你好呀。”跳动的音节仿佛萦绕在枝头的莺啼，带着这个时节特有的鲜活。
　　看着纱夜灿烂的笑容，市丸银觉得胸口有一根针一下一下扎着跳动的心尖。
　　市丸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调笑嬉闹之间陷得如此之深。当初，看到可爱顽皮又有些小迷糊的纱夜，自己真的只是想逗一逗她。那时的市丸银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竟然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就像此时此刻的他，甚至不能继续保持着以往的微笑，继续用那种轻挑的声音，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你好呀。”

　　“对啦，这是之前欠你的钱，一直没有还实在是不好意思。”纱夜呲着小白牙，掏出装好的信封，双手递在市丸银眼前。
　　默然接下这信封，市丸银觉得先前所构想的那些场景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清风拂过，撩弄着柔顺的发丝。纱夜无意识地打理着耳边的碎发。
　　借着这个机会，市丸银特意仔细打量着纱夜的耳垂。那里已经完好如初，什么伤痕都没有留下。

　　“嗯……那没什么事，我就走啦。”纱夜见市丸银已经收下了钱，便挥着手，向他告别。
　　抱着手臂，看着纱夜一蹦一跳地跑出大门，一抹凄苦的微笑攀上细细的眉角。
　　在那一刻，市丸银甚至开始怀念，当年纱夜站在鸠尾死去的地方，攥着自己衣襟大声斥责，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的模样。
　　仇恨，也是一种感情，至少要比现在这般全然不在意，强很多。

　　回到自己的房间，市丸银将纱夜交给自己的信封随手扔在了桌子上。信没有封口，被这一扔，里面的东西被摔出来一个角。市丸银原本没有在意，然而当他准备出去走走的时候，才发现从信封里掉出来的不是瀞灵庭的通用货币，而是几张看似像是信纸的东西。
　　饶有兴致地抽出信纸，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的小字，平日里的那抹微笑再度攀回了市丸银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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