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令

作者:夜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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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 章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
      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江疏月的伤已经全好了,柳氏也重提补办成亲事宜,天天忙进忙出张罗着,仿佛成亲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谁也没有再提隐灵寺那件事。
      那件事情在每个人心里都形成了一道阴影,需要时间慢慢抹除掉。
      夕阳将药庐的窗棂染成琥珀色,江疏月的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
      她正在誉抄一剂治疗伤寒的方子,细密的簪花小楷排布如列兵,桂枝、白芍,甘草等药材名在她笔下井然有序地排列。
      近来平州的伤寒之症隐约有抬头之势,她得抓紧时间把药方誉好,交到州府,州府会颁发银子到各个药行,药馆,但凡百姓来抓伤寒的药,皆由官府补助。
      “杏仁三钱,需去皮尖......”她轻声念着,忽然笔尖一顿。
      颈后传来温热的呼吸,有人正悄悄靠近。
      “阿水!”
      江疏月猛地转身,笔上的墨汁差点甩到身后人的脸上:“你的伤不能下床。”
      阿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苍白的脸色掩不住眼中的狡黠。
      他穿着宽盈的月白中衣,衣领低垮,露出绷带的一角,却偏要学江湖人抱拳行礼:“江女医,在下伤口发/痒,特来求诊。”
      “胡闹!”江疏月轻斥,放下狼毫,伸手去扶他,“快躺回去,绷裂了伤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写完这剂方子就给你换药。”
      阿水却灵活地闪开,绕到书案另一侧。
      “整日躺着,没病也要躺出病来。”
      他忽然伸手从江疏月的药箱里摸出个油纸包:“咦,江女医私藏蜜饯?”
      “别乱动我的东西。”她警告他。
      见他不放,她伸手去抢,阿水却高举着油纸包后退。
      阳光透过他单薄的衣衫,由于靠得有些近,隐约可见绷带下精瘦的腰线。
      她觉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红。
      “你再乱动,伤口裂开可别喊疼。”
      阿水像小狗般吐吐舌头,果然老实了些,却仍不肯归还蜜饯。
      他歪坐在太师椅上,拈起一颗蜜渍梅子放入口中,似笑非似地望着她:“给我的?”
      江疏月没好气道:“谁喝药一直喊苦的?”
      他满足地啧啧嘴,眯起眼睛:“甜中带酸,像极了江女医训人的模样。”
      江疏月瞪他。
      忽然想到,刚刚给他喝了药,忘记将药箱里放着的蜜饯给他吃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畏苦不畏痛。
      “你好好坐着,不要打扰我。”江疏月交待完,继续埋头写方子。
      可是......
      在她刚蘸了墨的时候,忽听到“啪”的一声。
      阿水不知何时摸/到了她的笔洗,正将一朵白芍药浸入水中。
      “这是给王夫人治心悸的药引!”江疏月急得去夺,而阿水却趁机抓过她手中的毛笔。
      “你干什么?”江疏月怒了。
      “我来给江女医添香啊。”他笑得无辜,手腕一转,两滴墨汁落在方才她写好的药方上。那张药方等于废了。
      看来他就是存心捣乱的。
      江疏月气极,抓起药囊:“再闹我就扎你合谷穴。”
      阿水见识过她金针的厉害,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却不小心扯到后背伤口,“嘶”地倒抽冷气。
      江疏月皱眉,绕到他身后查看。
      果然,绷带上已渗出点点猩红。
      “真是活该。”她嘴上骂着,手却轻柔地扶住阿水的肩膀,“别动,我重新包扎。”
      阿水突然安静下来,乖乖坐着任她摆布。
      江疏月解开绷带,他宽阔的后背上,那道从右肩斜贯至左腰的刀伤狰狞可怖。虽然已经开始结痂,但方才的玩闹让几处细小的伤口又裂开了。
      “疼不疼啊?”江疏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看着都觉得疼。
      阿水本来武功不弱,她就是不明白,这道被那些匪寇砍的一刀,分明是可以避开的。他怎么就不避呢。
      据他说,他当时太着急了,也没想用什么招式,反正你一刀我一刀的对砍,终归还是他比那些匪寇的刀快一些,所以才只被砍了这一刀。
      他说得轻松,她听着都心惊胆颤的。
      她手上沾了药酒的棉团拂过一处较深的伤口时,他还是有了些反应的,绷紧的肌肉暴露他强撑的强硬。
      江疏月心尖一颤,不自觉地放轻动作。
      药香在两人之间弥漫,混合着阿水身上淡淡的金创药气味。
      “江女医这手法,比太医院的刘院使还娴熟。”阿水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江疏月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太医院?刘院使?
      看来阿水的记忆正在缓慢地恢复。
      江疏月不再说话,专心系好绷带。
      当她转到阿水面前时,却发现他正盯着案上的药方出神。
      “想学?”她随口问道,拿起毛笔继续书写。
      阿水凑过来,下巴几乎搁在她的肩窝上:“这茯苓为何要先煎?”
      他的呼吸拂过耳畔,江疏月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茯苓质硬,需久煎才能出药性。”
      “那这甘草又为何后下?”他再问。
      “甘草性缓,久煎会减其药效。”
      江疏月往旁边挪了挪:“你坐好,别靠这么近。”
      阿水却得寸进尺,一把握住她执笔的手:“不如江女医手把手的教我?”
      江疏月的手被包裹在阿水掌心,那触感温暖而粗糙,这是习武之人的手,虎口处有常年握武器留下的薄茧。
      笔尖在两人合力下移动,写出两个歪歪扭扭的“黄莲”。
      “不对,笔锋要这样转。”江疏月试图掩饰狂跳的心,引导他的手势。
      阿水却忽然松开笔,搭上她的手腕:“江女医,你脉象浮数,心跳急促,可是受了风寒?”
      江疏月知他乱诊断,忙甩开他,道:“皮毛都没学到,倒先会胡诌起来了。”
      “好,我不胡诌了,你认真教我。”阿水终于正经起来,“我多学一些,也可以多帮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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