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孟芊芊望向婉薇，但她心中却十分明了，此刻还不是质询婉薇的时候，她最先做的应该是叫人来将领坠儿给卸下。如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原还是楚夫人的陪嫁丫鬟，被楚夫人抬举成姨娘，纵有孕在身，她也不敢越过楚夫人去，又怎敢与楚夫人佩戴一样的领坠儿。
彩釉这话音才落下，外间的婢子便来报，说是楚夫人来了！
这委实也太巧了吧，彩釉前脚来，楚夫人后脚到。
楚晴颜踏入里屋时，孟芊芊的领坠儿才卸下来，婵萍捧着珠绣丁香领坠儿正要收起，却还是叫进来的楚晴颜给瞧见了。
楚晴颜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领坠儿，果真与婵萍手中的那枚极其相似，虽远看着，瞧不清细节，但也足以叫她尴尬了。且不说她与孟芊芊二人谁戴着好看些，也不提哪一枚绣得更好，便是她们二人的身份不同，如今用了一样的东西，倒叫人看笑话似的。
楚晴颜快速回忆了一下，橘湘昨天傍晚主动来她院里送这枚领坠儿，当时的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十分喜欢，竟也没多问一句，这花样配色可是橘湘自己想出来的？楚晴颜一高兴，还赏了些银钱给橘湘。
然，今儿一早，楚晴颜才来了斓馥居，便在孟芊芊这儿瞧见了这么一枚一模一样的珠绣领坠儿，但依着自己对孟芊芊的了解，依着孟芊芊的性子，便是她偶尔耍个小脾气，但还不会蠢到明目张胆的行逾越之事。
此外，楚晴颜原是想晚些过来瞧孟姨娘，但她身边的婢子素喜却说晚些孟姨娘要歇息，这会儿过去正好。
彼时，楚晴颜倒也没在意，细想来，素喜又怎知孟姨娘何时要歇息呢？可见这里头不简单！丫鬟们的上不了台面的伎俩，竟然用到了她和孟芊芊身上，到底是她素日里太好性了！
楚晴颜心思百转，再看看在场的人，一下子就想到素喜与彩釉交好，莫非是彩釉？
但楚晴颜与彩釉无甚交集，彩釉又因何要设计看她出糗呢？倒是素喜，楚晴颜原本是要抬举她为姨娘，怎奈三爷看中的是孟芊芊。
是以，孟芊芊被抬举了，而她廖素喜却还只是个丫鬟。
这些思绪在楚晴颜的脑中飞快地流转了一遍，而她面上却还是噙着温和的笑意，最先看向了孟芊芊，道，“芊芊这枚领坠儿倒是与我今儿佩戴的这枚十分相似，也是绣房的人绣出来的吧？”
孟芊芊正思量着如何应答，那彩釉却迫不及待地接过话茬，道，“回楚夫人的话，孟姨娘的这枚珠绣丁香领坠儿乃是出自咱们绣房新来的婢子，祝婉薇之手。”
楚夫人闻言，遂又看向婉薇，却是平和地问道，“她所说的就是你吧？”
婉薇立时上前，婉婉福了福身，从容道，“奴婢祝婉薇见过楚夫人，回夫人的话，孟姨娘的珠绣丁香领坠儿的确是奴婢亲手所绣。但这枚领坠儿所用的珠玉，花样，配色，皆是奴婢所想。昨儿，就在这里，奴婢还多问了孟姨娘几句，依着姨娘的意思，修改了好几回图稿，这才最终确定下来的。不过，奴婢到底是绣房新来的，手艺自是比不上其他姐姐们的。”
婉薇不过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了，还顺便摘清了自己抄袭他人巧思的嫌疑。毕竟，从她的言语中可知，她所绣的领坠儿，还参考了一些孟芊芊的想法，且是光明正大地在这里商定的，也就是说看见她们二人商定的大有人在。
经婉薇这么一提，孟芊芊也从错愕与慌乱之中醒转了过来，遂接着说道，“是了，婉薇在这儿与我商量了许久，这才定下来的。不过，这枚珠绣丁香领坠儿，虽说看着与楚夫人您的那枚相似，但仔细看起来还是不大一样的。婉薇不过是才来绣房的小丫头，不比有资历的绣师做出来的，自然是要来得更好。”
孟芊芊想自己还是先按着婉薇的思路如实说了吧，这个逾越之罪，能不能逃得过，且看楚晴颜信不信她了。再说，此刻若是还遮遮掩掩的，反而会越描越黑了。毕竟，孟芊芊想以楚晴颜的聪慧，应是看得出这场闹剧里的破绽的吧。
其实哪一枚绣工更好，楚晴颜自是看得出来的，只是面上也不戳破，看向婉薇的眼神里也没有怒意，只有些好奇与欣赏罢了，遂道，“你绣得也很不错。”又看向孟芊芊，漫不经心般地说道，“近来正是丁香花开的时节，她们绣房大约喜欢以应景花卉做主题，绣了几枚差不多的领坠儿，不止是你我这儿有，别处应该也是有的。”
听楚晴颜这话，应是不打算与自己细究了，孟芊芊暗暗松了一口气，遂展颜道，“夫人说的是。”
楚晴颜遂缓步上前，挽着孟姨娘的手，和声道，“你如今有身子，合该多歇着，别累着自己了。我也是记挂着你，所以过来瞧瞧。”
孟芊芊便含笑道，“多谢夫人记挂。”
楚晴颜笑着摆摆手，又看向彩釉，却故意说错道，“你就是绣房的一等丫鬟彩瓷吧，时常见你来寻我们素喜玩呢。”
闻言，彩釉忙道，“回楚夫人话，奴婢彩釉，彩瓷是奴婢的堂姊，她如今……”
楚晴颜立时打断彩釉，笑道，“是了，我怎么忘了，彩瓷已经打发出去了。”此话一出，彩釉面上一僵，又听楚晴颜道，“你还是先回去绣房寻孙妈妈吧，无事就不必过来打扰孟姨娘安胎了。”
此话一出，彩釉吓得连忙跪下叩首。
楚晴颜却只是挑了挑眉，没理会她，身旁的房妈妈立即上前道，“彩釉，还不快滚回绣房去！把你办的事儿一五一十讲给孙妈妈，一件也不许落下。否则，有你好看的！”
房妈妈言罢，彩釉忙退了出去，楚晴颜则又看向身侧的素喜，素喜吓得连忙跪下，道，“夫人，奴婢只是听了彩釉的话，请您这个时候过来看看孟姨娘，其余的我一概不知啊。”
楚晴颜仍旧没有说话，房妈妈又同素喜道，“自己去后院领手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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