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对象总想让我哭?

作者:明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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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后



      当晚入睡前,狄玉仪隐隐约约仍觉得脖颈热意未散,以至梦里险些被樊循之的泪水淹没。她啼笑皆非又头疼不已地过早醒来,打算去院中醒神,谁料门一打开,樊循之就在门槛边坐着。

      “梦还未醒?”狄玉仪闭了闭眼,打算合上门往回走。

      樊循之起身回头,跟着她一道进来,因睡眠不足声音沙哑,“袅袅,你得去西丰。”

      “果然是没醒。”狄玉仪挥挥手,打到了实处……是樊循之的胳膊。

      “去西丰,然后呢?找不出什么便去寻皇上或狄珩启质问,要个说法?”头回知道被扰了睡眠的怨气竟会这样大,她轻骂樊循之,“你不如回去睡一觉再来同我讲话?”

      “我已睡过了。”樊循之辩解,“衣物都换过了……袅袅怎不睁眼看我?”

      “看了头疼。”狄玉仪心烦气躁,“我闹得越大,最后无力收场时,狄珩启能见到的痛苦就越多,也就更高兴。”

      樊循之不管这些,执拗道:“可是你想去。”

      狄玉仪觉得不可理喻,“我如何就想去了?”

      “你说狄珩启以你父母做引时,讲的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可其实每回都是真假参半吧?”曦光微透的屋内,樊循之对着闭上眼的狄玉仪喋喋不休,“若他说的全是假话,怎么敢保证你一定会被激怒?”

      “你不被激怒,他又怎么得到他想要的痛苦?”樊循之牵着她坐回床沿,又自行下起论断,“他们的死是巧合寻常,还是真有凶手,凶手是谁……哪句真哪句假,袅袅只有亲自去了西丰才可以得到答案,然后真正安心。”

      狄玉仪不敢睁眼。

      顺着樊循之的动作躺下,纱帐将他们隔开,睁眼后她未必就能清清楚楚与樊循之对视,可她还是不敢睁眼。樊循之每个字都没有说错,她昨日就知道这人看了出来,可他为何要将本已咽下去的话继续提起。

      “樊循之,你又在逼我。”狄玉仪只能搬出樊循之的“许诺”。

      樊循之闻言松了口气,应是靠坐去了床边脚踏,轻笑道:“袅袅若真觉得我在逼你,就不会这样说。你会找出好多理由来证明自己并不想去,或者直接冷言冷语将我赶走。”

      “我昨夜想了许久,害怕自己猜错,怕我说这些话真成了逼迫。”樊循之彻底放松下来,发梢从床帐钻进来,蹭上狄玉仪手踝,“可你亲口说了我在逼你,我反倒一下就安心了……袅袅,其实你希望我来逼迫你,对吗?”

      狄玉仪沉默不答。

      樊循之轻声说:“睡吧袅袅,天亮时你自己就会有答案。”

      梦中能将人淹没的眼泪成了无边无际的灵香草,狄玉仪鼻尖萦绕着香气,她清楚知道香气源于香囊,却不知究竟是源于枕下那只,还是樊循之腰间那只。

      也许都不是,它的香味或许早就散尽,只是狄玉仪固执不肯相信。

      樊循之就这样坐着陪她睡下,他将手搭在膝盖,平时怎么也坐不直的人,只是规规矩矩靠在床沿,未曾倒下也未曾让发梢之外的任何地方误入账内。

      她怀疑樊循之撒谎骗她,若他昨夜的确睡过,自己起身又凑去他身边这样的动静,怎都没将他吵醒。她甚至喊了樊循之的名字,可他也只是将眉一皱又舒缓,继续陷在他的梦乡。

      狄玉仪靠去他身旁坐下,轻声说:“才收到信时我真的很愤怒,可是……一想到他说母亲并非自尽,也不知怎么,竟然还有些开心。”

      “这太不应该了,但我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我早知……”乳娘不肯答复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狄玉仪想要的“答案”,她满足到笑出泪水,“我早知母亲这样坚韧的人不会轻易自尽,她怎么会舍得抛下袅袅呢?”

      “谁也舍不得抛下袅袅。”方才怎么也吵不醒的樊循之,听了她的哭声又很快清醒,他再一次不征求同意直接将她揽到怀里。樊循之声音很轻,偎上他衣料的狄玉仪险些没有听见,“我也舍不得袅袅。”

      “我不会抛下袅袅。”樊循之低叹保证,说完又哄她,让她放心哭出声来,“这次不会再半道喊你停下。”

      狄玉仪还未曾放声哭泣,他又严肃道:“但还是不要哭太久,上次袅袅眼睛肿了很久。”

      “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狄玉仪额头抵在他肩上,声音又被胸前布料吞没许多,“你比我父亲更适合当茶楼的说客。”

      但此刻是静谧局促的室内,他们又挨得这样近,樊循之还是一字不落地捕捉到了狄玉仪的话。他没问这话从而说起,仅是轻拍狄玉仪的后背,“我若真去茶楼寻个活计,袅袅可会嫌我?”

      问完,手上顿了顿,不太确定地开口:“袅袅方才笑了?”

      “我不是教过你如何确认?”狄玉仪稍仰起脸让他看个清楚,是个确凿无疑的灿烂笑容。

      樊循之被她的笑晃了眼,原本真打算抬起来确认的手改放去她肩膀,想将人推开。

      狄玉仪直接按下,如法炮制让他触上自己唇角,“下回若仍不确定我是否在笑,就这样确认,记住了吗?”

      他僵硬点头,指尖与视线一样,在狄玉仪唇角落了片刻,很快收回。

      狄玉仪这才说:“狄珩启无非是想让我去平康翻出浪来,兄长一‘逼问’,我倒不明白自己先前怎会犹豫了。为何不去?我要弄明白狄珩启想做什么,更要弄明白父亲、母亲究竟为何而死。”

      不知从何而起的坚决淹没了狄玉仪,“他既想看浪花,我就翻给他看。”

      “好。”樊循之再次落到狄玉仪肩膀的手又改了方向,这回是他主动,他将狄玉仪抱得更紧,“我和袅袅一起去。”

      *

      做下决定后,狄玉仪有意拖了几日,端看祥安是否沉得住气。期间,她同萍水庄及樊家等人道过歉,坦白信中所写,言明想去西丰,“本是不想让大家为玉仪忧心,可被蒙在鼓里似乎才更叫人不安。”

      他们很是惊讶,也讲了实话:“其实我们已从那祥安口中问出个大概——那小子,装模作样说甚不知道信中内容,结果三两句话就抖落个清楚。我们原打算偷摸瞒着你再去西丰一遭,还在想如何解释去向呢!”

      狄玉仪心中涌起暖流,也有无奈笑意,还好讲开了,否则真是好大一场“为彼此着想却不知对方所想”的乌龙。

      他们同样怕自己担心。

      哪怕早去过西丰,明知探寻极有可能再次无果,他们也同样和自己一般放不下父母的死。

      众人这就商议起何时出发,日子定下了,吴真猛然想起什么,摸摸鼻子,轻咳一声,“是否得给祥安招呼一声……昨日他在院外转悠,嚷着办过所什么的,被我叫老丁赶走了。”

      狄玉仪一愣,忍俊不禁,她还好奇祥安怎一次都没来催过,“那的确是要辛苦丁叔叔再跑一趟。”

      几乎将萍水庄当成家的樊循之在一旁听了,立即小声问:“上回就想问了,和顺帝难不成还爱弄什么禁足?”

      狄玉仪轻笑摇头:“只是叫我不要随意乱跑。不找祥安,少不得要与平康通信。”

      即便顺利,至少也要一来一回才可办妥过所,那样决计没法在定好的日子出发。

      其实和顺帝日理万机,大约早就忘记狄玉仪,若非要先斩后奏或许也不会如何……可她总怕万一,她惦记着平康的马,更怕连累南明的任何一个人。

      她没对樊循之讲这些,只说:“但若有狄珩启这个‘孝子’帮忙,我既无需与皇帝再打交道,又能按姨母他们定下的日子出发。”

      “说起来,除了和顺帝一家,平康还有谁与敬伯伯结过仇吗?”樊循之问完先嗤笑,“是我傻了,那些人生怕敬伯伯一个不顺心,真不肯去西丰了,哪里敢与之结仇。”

      “兄长说的是。”狄玉仪无奈,点头道,“父亲既抢不了他们的名与权,也吞不了他们的银子,一个个的捧着父亲都来不及。”

      樊循之不再问了。

      日子定下后,又是一轮争论,众人打算由彭大、吴真,再加一个寡言少语的丁仁肃,一道带上狄玉仪前往西丰。

      吴真就要拍板定论,狄玉仪正思索怎样合情合理将樊循之捎上,樊循之自己先想出了招。他端坐着,露出个祈求的眼神,规规矩矩喊薛灵安:“娘。”

      薛灵安当即猜出他打的什么算盘,白他一眼,咬牙道:“自己不会开口?我可没脸替你编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樊循之毫不犹豫,眼神又转向樊兴南,这回没喊“爹”,只垂丧着脸认真看他。樊兴南遭不住,在薛灵安的默许下,对萍水庄众人直愣愣开口,要求捎带上樊循之。

      彭大第一个拒绝,其他人也断然不肯同意。

      樊兴南改口:“哎呀方才嘴快,不是只带循之一个!我的意思是月瑶、怡然也一同去。你们看,小孩都这么大了,也该见识见识大千世界,是吧?刚好还能去看看谷家小子!”

      “有月瑶和怡然在,也省得玉仪无聊不是?她同你们这上了年纪的人想必没什么话可讲!”抛出好处后,樊兴南再接再厉,“她们都有自保之力,拖不了后腿的。至于循之,那就是顺带,当苦力还是打手,由你们差遣!”

      众人被樊兴南的厚颜噎到,彭大分辩不过,作势要拳脚伺候,“说谁上了年纪呢?”

      “我!那必须是我上了年纪!”比他们都小的樊兴南十分干脆地赔笑,“那万一玉仪有些什么心事呢?难以排解时,总得有几个同龄人才好说话,是不是这个道理?”

      “呵,那月瑶、怡然同去不就够了?”有人指出关键,“你家小子过去是图的什么,当我们不知道呢?”

      “多个人多个保护嘛!”樊兴南毫不退缩。

      其他人都不稀得与樊兴南多说了,唯彭大接道:“好啊樊兴南,你这意思是我们三个还护不好几个小辈了?”

      “哪里哪里,你们护人,循之保护家当。”樊兴南胜就胜在不嘴硬,硬生生靠点头认错将彭大也磨得没了脾气。

      狄玉仪看出他们只是逮着樊兴南出气,纵然樊兴南不开这个口,多半也会妥协——他们一眼又一眼,望向随时打算接下樊兴南劝说任务的狄玉仪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与当初的樊月瑶如出一辙。

      “怎偏就愿意带着他?”这是在问狄玉仪。

      她对樊循之的心意已是昭然若揭,萍水庄众人心思各异,一半乐见其成,一半觉得樊循之吊儿郎当不够稳重、不堪与她相配,“真就同你母亲那会儿一样,认定这小子了?”

      狄玉仪没法答,丁仁肃冷不丁扔下句“女大不由人”,率先走出萍水庄,余下人也摇头叹气,稀稀拉拉散去。

      樊兴南抹抹汗,扭头冲樊循之没好气道:“行了吧你小子,满意了?”

      “自然满意了。”樊循之抱拳笑喊,“多谢阿爹!”

      喊完就拉着狄玉仪头也不回往后院走去,留樊兴南在原地张牙舞爪,“现在知道喊爹了?你小子不把人好好护着,看我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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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个月前 来自:湖南
    ※25.9.19修文(1-40章),25.10.11施工完成,一切内容以修改后为准。
    ※不定时不定日,写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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