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级哨兵遇上纯情小狗

　　偌大的保密会议室瞬间空荡下来，只有顾钦和总指挥几乎成对角线坐在彼此对面。

　　“想好了吗？这次去旧中心会很危险”总指挥先开口打破寂静。

　　“没有哪次任务是不凶险的。”

　　只要异种还在，每一次任务就都是危险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顾钦听出他似乎并不那么想让自己去旧中心，只静静等待他的下文，单独把他留下来一定不是因为要叮嘱他注意安全这么简单。

　　顾钦甚至已经隐约能猜测到他放任舆论不管的原因。

　　“马上就要进行选举了，原本这次出去最优的人选不是你。”

　　“不过这样也好……”总指挥威严的脸有一瞬间的表情松动，淡淡说，“你确实还需要建立更多的威信。”

　　这一句话就是直截了当把事情挑明了。

　　顾钦的表情冷淡了下来：“您什么意思？”

　　“我看人一向很准。”总指挥答非所问。

　　“你父母在天有灵看到你今天的模样一定也很欣慰。”总指挥像个长辈一样轻松地扯唇笑了一下。

　　“无论我今天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会欣慰的。”

　　“总指挥，据我所知，”顾钦的声音很沉，看起来并不喜欢他拿自己已故的父母作文章，“你跟他们真的有这么熟悉吗？”

　　当初顾钦刚觉醒的时候，正好是总指挥最初继任的时候，那时候他意气风发，可没有这么在乎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SSS级的毛头小子，是不是他老同学的儿子。

　　顾钦刚觉醒成SSS级时没有明显阵营，四个防区都私下给他抛出过橄榄枝，顾钦不知道当初里面是不是有总指挥的饵，毕竟他那时候是没资格和他见面的，还是唐中将出面跟他谈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去了克莱尔那里，一是因为顾钦父亲是B区人，对从小生活的地方各方面都比较熟悉，二是因为克莱尔某种程度上比较实心眼，向来不参与斗争，一心只关心防区异种问题。

　　而且绝无可否认的是，B区异种骚扰最多、最需要一个SSS级哨兵的加入，顾钦回到B区效力，对B区抵抗异种是强有力的助益，这样既能很好的缓解B区防御压力，他不加入其他阵营，又不会造成整个局面的崩盘，对当时刚继任的总指挥也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事情迎刃而解，加之这么多年来，A、D两区，尤其是D区对明里暗里的顾钦压制，也不会让一个又SSS级迅速成长到足够威胁到他们位置的程度，是以这么多年总指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然而这种各方安好的情况，只一直持续到他再次连任总指挥，对联盟长达十余年的统治过后，可以预见的，民众毫无疑问会更欢迎新的领导人，而且科尔多瓦和宋询的野心越来越膨胀，对他的威胁感也越加深刻、越加紧迫。

　　而此时，刚升中校的顾钦再次进入他的视野……

　　“我和你的父母曾经是最好的同伴。”他并不理会顾钦话语中的质疑，眼神里带着点对过去的向往和回忆，也许他也怀念曾经年轻的自己。

　　总指挥已经五十多岁，虽然比起科尔多瓦、宋询这些人他其实大不了多少年纪，但这里的年纪大并不是真的指年纪，他不是真的老了，而是他在任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对他不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这里不是帝国，没有独裁的余地，在民众选举、更新迭代过快的联盟，没有人会希望他们的领导者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你的父母如果是哨兵，一定会大有作为，但可惜……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你。”

　　“强悍的SSS级哨兵，足够肩负起大家的期待。”

　　事实真相只隔着一层脆纸，他仍习惯性地找到了堂皇的理由。

　　顾钦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总指挥当初之所以能成功得到民众和军部一致认可顺利继任，也全是依赖于自己在和异种的对战中一笔一笔积累起来的军功和荣誉。

　　“我膝下无子，这么多年已经把你看做半个儿子了。”总指挥还在继续，真情假意互相掺杂。

　　“最应该继承我衣钵的人应该是你。”

　　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轻缓语调抛出一枚炸弹。

　　顾钦冷笑，只觉得荒谬，也许他真的想要顾钦当他的继承人，但绝不会是现在。
　　况且他自顾自的设想由始至终没有问过顾钦本人的意见，现在单独把他留下，不像敞开心扉，更像是一种通知甚至是恩赐。

　　“我想你看错人了，我没有什么政治才能。”顾钦已经觉得有些倒胃口。
　　虽然他知道总指挥对他一直以来都是利用居多，但之前都无伤大雅，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现在把主意打到这方面，还要故意把他父母牵扯出来，足够恶心人了。

　　他父母就是一对普通人，最多遗传了点生意头脑，可从来没有什么政治野心。

　　这么说话有点太冤枉人了。

　　而且浪费的时间实在太多了，闻喻在外面该等着急了。

　　“不，只要你想，就可以有，而且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总指挥没有生气，或者说顾钦这样其实更合他意。

　　“我猜你也许也不想当这个总指挥，不过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要你坐上这个位置，”他眼睛里的光泽被蒙在阴影里，“联盟的人和事我都会为你摆平。”

　　“假以时日、或许在我死去之前，还能看见你成为一名合格的领导人。”

　　“所以还不是因为你想再连任一届吗？”顾钦神色很冷漠，整张脸不做表情的时候所富有的攻击性几乎无法让人直视，“为什么说得好像对我抱有多么大的期待似的。”

　　总指挥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并不正面承认，“我已经对外公布过，我本人没有意愿再连任。”

　　“所以你故意就引导民众？”顾钦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如果舆论对你有利，民众推举你，那么你就‘不得不’继续当你的总指挥，皆大欢喜。”顾钦口吻讽刺。

　　“如果他们情绪抵抗太强烈或者倾向我，就顺势先把我推上去再说是吗？”

　　联盟是没有明确规定过总指挥可以连任到什么时候，但此前历任总指挥任期几乎都不是很长。

　　有极其少数连长期霸占权力不肯下台的，无一例外，在民众现在的评价中形象都非常负面。

　　就在位时间长短来说，现在坐在顾钦对面的这位已经算是是佼佼者。

　　“你真的老了。”

　　“联盟已经开始不需要旧的人、旧的体制了。”顾钦直白地把真相撕扯开来。

　　“天一定是会变的，但改变这个格局的人一定不会是我。”他站起来，从上往下看的目光异常的尖锐，“看来也不会是你。”

　　“我没有要当皇帝的意思，也不委屈您做摄政王。”

　　“希望明天之前能看到您把流出去的视频和监控都撤下来，想必您也不会想看到明天出现在头版头条的人，变成现任总指挥本人。”

　　“失陪。”

　　顾钦直接离开，总指挥还在他的身后，枯守着原来的位置。

　　他不是被顾钦落下的，或许也不是被时代落下的。

　　他只是被自己困在原地打转。

　　会议室的门“啪嗒”自动合上。

　　顾钦一出来，隔着道透明玻璃门，立马就能看到旁边专门隔出来的等候间里，安静坐着等他的闻喻。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闻喻第一时间就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知道了，顾钦想。

　　自从知道了精神图景的事情之后，本来闻喻就很怕他出事，这下突然要去闯旧中心，他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担心。

　　真可怜。

　　顾钦心里又酸又软，但也无可奈何。

　　克莱尔也没有走，和文副官和闻喻两个人安静等待。

　　因为文副官也在里面，卡索刚才在会议结束的时候就跟屁虫一样，贴着文副官跟几个B区的人混在一起了。

　　不过文副官看着并不太想搭理卡索，不知道为什么态度瞧着甚至比之前更加冷淡。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借口谈事情的科尔多瓦和索琳娜僵持在偏僻的楼道拐角，在看到顾钦的一瞬间都同步迅速收敛了。

　　“哥哥。”因为有人在，闻喻只收敛的牵起了顾钦的手。

　　“乖。”顾钦能感觉到他的不安，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把他的脑袋，“等累了吗？”

　　“不累。”对象是顾钦，等多久闻喻都不会觉得累的。

　　“怎么样？”克莱尔眉头紧锁，明显也看出点什么了。

　　“没事，叮嘱了点去旧中心要注意的事项。”顾钦在克莱尔手底下已经这么多年了，知道他眼神里是什么意思，“操劳久了，有点放不开手。”

　　克莱尔瞬间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心情也跟着沉坠下去，只怕到选举的时候会闹出什么太过分的动静来。
　　但顾钦马上要去旧中心执行任务，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使人徒增烦恼。

　　一直带卡索安分坐着的文副官也从他们打哑谜似的几句话里琢磨出一点什么意思来。

　　他侧头看向傻狗一样的卡索。

　　“……”

　　算了，虽然科尔多瓦摆明了要争，但卡索自己说了也要跟着去旧中心，到时候再找个机会提醒他也还来得及。

　　“去旧中心一路肯定不太平。”克莱尔表情严肃，“自己注意安全。”

　　克莱尔似乎有点不习惯这么殷殷嘱托、酸到掉牙的话，诡异的语气害顾钦都莫名笑了一下。

　　克莱尔不自在地把视线移到闻喻身上，又对顾钦说：“你昨晚叫递上来的结婚申请我签字了，现在应该送回匹配所那边录入信息了。”

　　“任务回来之后就好好对人家，还没这么呢，每天就跟你跑来跑去，稀里糊涂就跟你结婚了。”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顾钦能感觉到闻喻握住自己的手都紧了一点。

　　克莱尔是相信他能回来的。

　　顾钦父母死后，除了异种跟顾钦相处最多的人就是克莱尔，虽然更多的时候克莱尔都像个严肃的教官，但如果真要论起来，某些时候克莱尔才是扮演“半个父亲”这种角色的人。

　　不过那时候顾钦都已经是半大小子了，克莱尔和他更像上下级，而且克莱尔是个单身汉，并没有什么给人当父亲的癖好和经验。

　　“我知道。”顾钦当着克莱尔的面举起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掌晃了晃，“恩爱着呢，放心。”

　　闻喻也赞同般盲目点头：“哥哥对我很好。”

　　“上将放心，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克莱尔一大把年纪了，只觉得牙齿更酸了。

　　“对了。”顾钦突然道。

　　克莱尔和闻喻都看向他。

　　经克莱尔这么一提醒，顾钦突然想起点什么似的，看向克莱尔。

　　但顾忌着闻喻的想法，顾钦又不好当他的面说，于是只能按耐下来，“……有点事情需要你帮着处理，到时候再说。”

　　闻喻没有多想，只当是军部的事情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透露。

　　科尔多瓦和索琳娜似乎已经僵持完了，从偏僻的楼道拐出来嘲这边走来。

　　顾钦观察四周，确认般， “塞尔特和盖里都不在？”

　　狭小的等候室内人留这么齐，偏偏他们D区的人不在。

　　文副官回答道：“会议一结束就离开了。”

　　“你们觉不觉得他们今天很古怪？”卡索皱眉，见顾钦提起，突然问。

　　他回忆了一下盖里和塞尔特在会议上的表现，“感觉有点不对劲。”

　　B区和A区跟他们D区的人本来就不对付，顾钦说话也不忌讳，直接了当地提醒，“宋询进去了，或许他们还会搞出点什么鬼来，塞尔特留在首都，你们记得提防。”

　　“去旧中心一路上，我也会盯着盖里。”

　　克莱尔本来也觉得之后不会太平，D区的人在他这里算是前科累累了，是以他很平静地接受了，“首都这边有我，你放心。”

　　“顾上校细心。”科尔多瓦不冷不热，但也说， “A区这边也会注意的。”

　　索琳娜似乎也想提醒他们些什么，但开口却变成了：“这次去旧中心，一路顺风。”

　　顾钦点点头，两个区莫名的会面就这么简短结束。

　　顾钦给文副官简单交代了任务，让他接过权限，代为联系其他各区这次出任务的人，通知他们尽快处理好手上事宜，明日一早就整队出发。

　　这次任务紧急，顾钦还得带着闻喻和文副官去一趟训练场，也趁早安排好自己手上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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