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入编后被同事鹅讹了

　　不知道是应景还是什么，他们相拥了一会儿，墨翊挪动身躯的时候一脚踩到了遥控器，前天晚上没看完的《殉情》应声开始播放。

　　这本该很符合他们刚刚所聊的话题，但放了十几分钟，洪白雁忽然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他绞尽脑汁想了一阵子，忽然福至心灵：“学姐说的男主人物心理转变节点八百字分析你写了吗？”

　　墨翊愣了一下，惨叫着从他怀里弹开了，原地变回人样去摸索他的手机。

　　他们背靠背在床边查作业的ddl，发现还在后天，于是心虚地对视一眼，确认谁都不打算现在去赶工，遂安心地放下手机。

　　洪白雁面色不善地关了给他们带来不妙联想的电影，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面只剩两个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谁先开始笑起来，洪白雁又回放一遍今天的起起落落，忽觉卸下一大块一直卡着的石头，心防松懈下来，索性变回原形扯住墨翊的衣袖。

　　你也给我变，他无声地说。

　　墨翊会意地变得蓬松起来，两只鹅挤挤挨挨地窝在一起，在床单上形成个陷落的大坑。墨翊曲着脖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洪白雁背上的毛。

　　洪白雁舒展开身体，把被子叼过来包围他们俩，就像是拥有一个拱卫自己的巢穴。

　　安全感伴着困意久违地袭来，洪白雁的脑袋一点一点，像在高数课上般逐渐丧失理智，墨翊则在边上思考出声：“不知道叶师傅那边处理好了没……”

　　洪白雁闻言猛一个抬头，直撞上墨翊的下颌：“我怎么忘了！”

　　下一秒，他转向狼狈地滚落在地的男朋友：“报一丝。”

　　“你越实楞打过我。”墨翊捂着嘴，欲哭无泪道。

　　洪白雁把他拉过来，亲亲他的脸安慰，没忘记分析：“叶师傅那边应该会留他们到早上，在日出之前，我们最好去一趟。”

　　“为什么？”墨翊很捧场地接话。

　　“叶师傅大概确定不了狸花猫的去向。”洪白雁判断，“他和我们一样本体是个尖嘴的，和猫科动物天然合不来，那位前辈……唔。”

　　“我没接触过真正的神兽。”建国以后成精的小妖怪茫然地摇摇头，“她会那么好心吗？”

　　“叶师傅倒是有和我说过，”墨翊思考，“在以前背妖族史的时候，他说大部分年岁悠久的神兽都有自己的圈子，不会轻易结交新的妖怪或人类。”

　　洪白雁苦恼地抓抓脑袋，责任感又占领高地：“还有对赵子归的处理方式，说实话，我并不想轻易放过他……”

　　墨翊拢了拢头发，提出：“我大概有点想法。”

　　黎明之前，他们再度敲响了叶鸣办公室的门。

　　叶鸣正直挺挺地在办公桌上躺尸，和旁边地板上依然昏迷不醒的赵子归摆出同一个姿势。

　　他的保温杯被狸花猫祸祸完了，空空地愣在桌底下，而罪魁祸首正窝在一只巨大的雪豹前爪中间睡得正香。

　　孟极懒洋洋地抬起头，她的额间有层灰白色的云一般的纹路，在灯光下忽明忽灭：“怎么了？”

　　墨翊蹲下身，轻轻推醒狸花猫，洪白雁以下犯上地捡起地上的保温杯，让里面剩余的水在叶鸣脑门上发挥了最后的余热：“醒醒领导，聊正事了。”

　　水鸟对水适应良好，叶鸣幽幽地睁开眼：“准奏。”

　　“这个人我们一会儿扛出去扔树林里，”洪白雁示意了一下安睡一晚的赵子归，“咪咪，你后面怎么办？”

　　“提醒一下，我们知道你在小树林流放期间以捕猎野鸟为生，根据最低限度计算这段时间起码捕捉了八九只。妖管所颁布的第十妖怪安全法规定不得猎杀野生动物，成精的妖都要遵守。”

　　狸花猫耳朵一背，条件发射地呲出了牙，从雪豹爪间跳到办公桌上，踩着叶鸣的肚子窜过去：“不然？饿死？”

　　墨翊对奄奄一息的叶鸣置若罔闻：“饿死倒不会，但会处以罚金一千元人类货币左右，或妖管所拘留一百天，留下案底之后不得就职于任何和人类高强度互动的带编岗位。”

　　狸花猫：“……啥。”

　　“作为灵智初开的年轻妖怪，不建议你开局即拘留，这会严重影响到你以后的晋升道路，你会感谢我们的。”洪白雁面色沉重地拍了拍狸花猫的脑袋。

　　“不过也不必太担心，”叶鸣出声，“我这里每年要写处理危害校园安全事件的报告，核实之后会下发奖金给参与员工。”

　　“而这里刚好有一个危害校园安全事件，”洪白雁飞快地接话，“我们需要你的配合，奖金可以完全覆盖罚款。”

　　狸花猫动了动残缺的耳朵，看似很清醒，实则大脑已经停转：“……什么？”

　　对险恶人心已经洞若观火的孟极舔了舔前爪，对一唱一和诱拐无知小猫的三只邪恶鸟类发出一声嗤笑。

　　她知道得很清楚，让妖管所领导拨钱大概要走个二十年的程序，倒是叶鸣自己早年靠帮湿地附近成精的妖怪上户口赚了不小一笔。

　　“后面你先跟着我，”她决定学习他们的险恶精神，“有什么事我来通知你。”

　　“你没必要做很多事，”墨翊给洪白雁搬了一把椅子，他正对着狸花猫循循善诱，“如实回答就可以。”

　　“接下来我们打算在网上曝光赵子归的所作所为，”洪白雁朝一边晕厥的人类点点头，给小猫解释，“而你自己现在开了灵智，并不适合卷入这样的风波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你还知道其他被虐待过的动物吗？”

　　狸花猫思考了一会儿，阴郁地答：“没有全尸。”

　　墨翊拿了个笔记本站在旁边记录，闻言笔尖一歪，在纸面上落下长长一道印子。

　　“所以，是有的对吗？”洪白雁安抚性地捏捏墨翊的衣摆，倾身继续问。

　　“另一个，尾巴，耳朵，腿，眼睛。”狸花猫说，“带出去扔了，不知道哪里。”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只有孟极舔自己前爪的声音，叶鸣从桌子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又去赵子归后脑勺上踹了两脚。

　　“这个部分，如果你们需要证据。”孟极甩着尾巴，“我可以去他的梦里还原，让你们留几张照片。”

　　墨翊深呼吸好几下才平复气息：“谢谢前辈……这个部分我们一会儿继续，咪咪，你还记得什么吗？”

　　狸花猫蹲下来，把爪子揣起来：“……老鼠，白白的，老鼠。”

　　洪白雁怔了一下：“耗子我们这倒是常见，但是白色的……？他偷了谁的宠物吗？”

　　墨翊目光朝赵子归瞟去，不期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张脸，葛素茵警惕地抬起眼，那是在……

　　他倒吸一口凉气。

　　“实验室。”墨翊小声喃喃，“那是在实验室，他偷了那里实验用的鼠……”

　　洪白雁的手拽紧了墨翊的衣角，他们知道要去问谁。

　　孟极声称她的种族天赋用人形发动不方便，依旧采取着雪豹的形态，一脚踩上了赵子归的后脑。

　　她前额的云纹扩散开来，化成一片如梦似幻的雾，光怪陆离的画面在其间闪动，孟极闭着眼，专心致志地寻找想要的画面。

　　洪白雁在旁边提醒她：“不要宿舍里的，那会祸水东引给其他人，也不要太清晰的，模模糊糊看得出是什么就好……”

　　“你声音太大了。”孟极没好气地吐槽一声，把画面固定下来，“这个？”

　　她抖了抖耳朵，很是骄傲：“我参考了最新款投影仪的技术，效果极佳，科技改变生活。”

　　画面里，赵子归提着一个塑料袋鬼鬼祟祟从宿舍楼出来，隐约能在灯光下看到超市的logo和一抹红色。

　　孟极晃晃脑袋，旁边浮现出第二张图——鲜血模糊的什么压着塑料袋的logo，一半被埋在土里，洪白雁飞快地拍了照片，没敢细看。

　　“这些，还有赵子归偷实验室动物的事情，我们会核实之后放到校园论坛匿名区。”墨翊和叶鸣商量，“但这些内容……足够学校开除一个学生吗？”

　　“你们必须躲在幕后不能露面，”叶鸣摇摇头，“因此我也不确定事情是否会发酵，如果是一般学生可能就开除了，他嘛……”

　　墨翊叹了口气，显然心知赵子归的背景：“看来还需要其他东西。”

　　墨翊拽着赵子归的头发将他提起来，洪白雁规矩地感谢孟极：“谢谢前辈出手相助。”

　　孟极伸了个懒腰：“别谢，帮我做件事。”

　　在洪白雁和墨翊诧异的目光下，她叼出了自己的手机：“喏，加一下微信，我的实验方向在招人，被试和助手都缺，帮我转发一下到朋友圈……要是你们有认识的学生也可以直接推过来……”

　　“这地方开的工资还不够买我一天零食的，”孟极从鼻腔里喷气，不满地哼唧，“要不是为了这的设备谁会来。”

　　“对了，”她叼走手机，“我下学期开课讲噩梦和美梦的神经机制，你们记得报名啊。”

　　没有学术智慧的两只鹅跟不上高端人才的节奏，双双呆若木鹅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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