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饲养一只疯批信徒

　　两个人如胶似漆，吻得忘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直到匕首从背后刺穿了“江离”的胸膛，他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女生才像被惊醒般地尖叫起来。

　　女生惊恐地看着月回，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转身跑得飞快。

　　月回没有管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伤口没有血流出，只有被戳出来的纸絮，她将匕首上沾染上的碎屑甩掉。

　　“为什么放了她？”身后的人问。

　　“江离”是假的，但这个女生可不一定，月回不会杀她。她把匕首还给江离，解释道：“她应该只是被蒙蔽了五感。”

　　真的是被蒙蔽了吗？
　　江离轻笑一声。

　　……

　　二人回到教室。
　　那个女生消失了，没有再出现在教室里过，于是原本她和假江离的位置便成了他们的位置。

　　江离换了一身校服，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有些懒散的样子。杀完了想杀的人之后，他浑身散发着愉悦而悠闲的气息。

　　整整一个上午，江离都没什么动静，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就像一个普通平凡的学生一样。

　　月回暂且还没搞清楚他的行事逻辑，取血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是下一个姚憬了。

　　不多时，一个早上就过去了。
　　稀松平常的一个早上，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江离不知道去了哪里，月回也没想盯着他，顺着人流往食堂走去。

　　人群熙攘，声音嘈杂，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所学校并不是完全复刻现实里的德林高中，因为很多学生并不在这里，比如林望津。

　　她拿着餐盘去打餐，同记忆里一样受欢迎的食物前排起了长队，她选了一个人少的档前。

　　“同学，要什么？”打餐的阿姨举着勺问。

　　面前的菜堆叠在一起，透着诱人的光泽，令人食欲大开，但在月回的眼中却不是这样的——
　　灰白的肉、腐坏的蔬菜、浑浊黏腻的汤汁。

　　阿姨每一勺下去就会震荡出不小的动静，汁水洒在地上，凝结成蠕动的蛆虫，又被忙碌的阿姨一脚踩爆，吧唧一声炸出青色的液体。
　　环视一圈，周围的学生毫无知觉地将腐坏的菜和虫混合着送进口中，大肆咀嚼。

　　……完全没有了食欲。

　　月回说了句“不要了”，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观察着这座食堂。

　　中央柱上的电视里仍旧播报着新闻，一个记者站在某栋建筑的大门前，似乎在翘首以盼着什么，直到一个女生从大门出来，镜头连忙凑近。

　　“各位观众，全国青少年数学竞赛今日刚结束，这位就是上一次的全国金牌得主江心语同学，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她这次的考后感想。”

　　“你好，江心语同学，这次竞赛感觉难度怎么样？”记者走上前去。

　　镜头里的少女意气风发，笑得灿烂：“感觉还行，没有想象中的难。"

　　“噢哟？听说这次竞赛的出题老师是下了狠功夫的，但江同学竟然还说没有想象中的难，看来是胸有成竹啊？”

　　江心语笑了笑：“是的，感觉能刷新上一次的成绩。”
　　场外果然传来一阵惊叹的喧哗声。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想必这次的金牌得主也没有疑问了，那让我们再次提前恭喜这位天才少女！”
　　主持人将花束递给江心语，又面对镜头振振有声地道：“大家肯定都很好奇，要培养这么一位天才少女需要什么样的家庭教育，那么跟随着我们的脚步，来探访一下江心语的家庭吧~”

　　镜头一转，来到了一个温馨的家中，一对看起来温和可亲的中年男女对着镜头，笑着道：“哎呀，我们哪有怎么管心语，心语这孩子自己努力，我们只是相信她，无论她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我们都为她骄傲！”

　　“看来你们的育儿经就是，给予孩子最大的肯定和信任，无条件支持孩子对吗？”

　　“对对对，我们一直是这样的，有些家庭一味打压孩子、否定孩子，给了孩子很大的压力，这样是不行的，就像我同事家里的孩子就是受不了这样，最后跳楼自杀了……”男人侧头对女人询问。

　　“嘘，这种事情就不要说出来了，采访呢！”女人嗔他一句。
　　“哦对对对，总而言之就是要相信孩子！”

　　很快电视上就开始播放下一则新闻。
　　想必是因为江心语是德林的学生，所以食堂才会特别播放，用来鼓励其他学生。

　　之前月回拿到的资料里，江心语是一个略有些阴沉的女生，而且成绩并不稳定，只拿过一次竞赛银牌，从那之后成绩一落千丈，甚至被调离了实验班，也就是在调离实验班后不到一个月就跳楼自杀了。

　　会不会……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亡者在生前所希望发生的？

　　那么是谁能有这个能力将这些亡者还有部分生者聚集在这里，营造一方新的空间？

　　不正者，怪异突兀之物，与人相殊相斥，是为怪。

　　月回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几乎能肯定就是某种怪在搞鬼，它能令人欲望成真，消解执念，同时它对江离有很大的兴趣。

　　看来恢复神力迫在眉睫。

　　只要神力恢复，她就有办法找到潜藏在这所学校中的怪本体。

　　然后。
　　斩杀掉。

　　但现在这个江离显然有些奇怪的能力，他那把鎏金匕首似乎是那怪特意为他准备的杀器，在这里被压制的、没有神力的月回还真不一定能顺利伤到他。

　　要用什么理由呢？

　　这时食堂又爆发出一阵笑声，她闻声看去，竟然是电视上播起了爱情剧。
　　男女主正在大声争吵，随后激烈地拥吻在一起，带着像是要杀了对方，又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拆吃入腹的感觉，撕咬流血，又相互吞咽，十分有张力的场景。

　　有谁的欲望是在学校食堂看狗血电视剧的吗……

　　月回默默地收回目光，去小卖部买了点吃的，拿着一瓶酸奶，喝完后看了半晌，将玻璃瓶摔在地上，捡了几块比较尖锐的玻璃碎片，又把其他的收拾进垃圾桶。

　　午休时间比较短，教室几乎都不会锁门，月回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江离的桌面很干净，如果不是上课是不会有书的。
　　她将玻璃碎片分别放在他课桌抽屉里的不同地方，如果江离手伸进课桌里拿东西，有较大的概率会被玻璃扎伤手指，只要有了伤口，月回就有机会能拿到血。

　　*

　　等到下午，江离来了教室，却迟迟没有动作。

　　月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这时班主任带着一个女生进来，笑呵呵地道：“心语参加竞赛完回来了，也算是为校争光，你们多跟她学习学习，来掌声欢迎！”

　　热烈的掌声响起，江心语笑着鞠了个躬，“大家有什么不懂的，欢迎来问我~”，说完她回到自己座位，路上与月回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

　　“江离同学。”月回压低声音。
　　江离侧头看她一眼。

　　“你怎么没有去参加这个竞赛？”她记得现实中江离也是会去参加各种竞赛的。

　　江离懒洋洋地：“没什么意思。相比起来——”，他笑得颇有些恶意：“我觉得杀人更有意思点，你觉得呢？”

　　月回默默离他远了一点，岔开话题：“准备上课了，江离同学，你的书呢？”

　　桌面很干净。

　　江离似乎什么也没察觉，手伸进抽屉拿书，很快，他的动作停了。

　　被扎到了吗？
　　月回不确定地想，下一秒却见他右手成拳，放到月回面前：“给你点好东西。”

　　月回不明所以，摊开手掌，三块剔透的玻璃碎片直直落在她的手心。

　　——A计划失败。

　　这种小把戏没办法让江离受伤，月回便放弃了包括恶作剧在内的儿戏做法，只能另辟蹊径。

　　……

　　时间来到晚自习结束，月回回到那栋新建的宿舍楼。

　　不知道今晚睡一觉，能否回到现实。

　　她略过自己的宿舍门，来到旁边的113，这是现实江离所在的宿舍，到了这里江离的宿舍应该也是这间。

　　她回到自己的宿舍里，打算等熄灯。

　　很快，时针来到10：30，宿舍楼的灯被统一熄灭，周围陷入黑暗之中。

　　月回从床上站起来，正要拉开阳台门，忽然听到厕所传来微弱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是滴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里格外明显。

　　方才洗漱的时候水龙头没关紧吗？

　　新建的宿舍单间还挺大的，除了学生睡觉的地方，外面还自带阳台，与内室中间隔了道门。而宿舍大门旁是另一道门，门后面是比较狭窄的洗漱区域，再往里面就是厕所。

　　月回站在洗漱前的门旁侧耳听了一下，那水声还是在断断续续地响着，她抬头望阳台外面看了看，乌云罩月，昏暗无比。

　　推开门的一刹那，一个黑影猛地朝她冲过来，到她面前又忽然化成灰消失。

　　月回眨了眨眼，水声响在厕所里，她又过去把厕所门打开，木门发出一声难听的惨叫，门后面却什么都没有。

　　正在这时，宿舍门忽然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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