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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奕川,我是喻简
喻简调整呼吸,握紧了手中唯一的武器。
五对一,且敌暗我明,对方手中还有淬毒的远程武器。
喻简瞬间判断出硬拼绝无胜算。
电光石火之间,在那几个怪人即将完成合围、第二支吹箭即将发出的刹那,喻简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她非但没有后退或寻找掩体,反而猛地向前一扑,就地一个翻滚,主动拉近了与最近一个手持石刀怪人的距离,同时将手中早已攥着的一把混合了泥土和刺鼻药草灰的粉末,狠狠朝着那怪人脸上扬去。
“噗!”
粉末糊了那怪人一脸,他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丢开石刀,双手拼命去揉眼睛。
喻简沿途采集的几种辛辣刺激的野草晒干研磨,此刻派上了用场。
趁此间隙,喻简如同灵猫般从那人身侧掠过,手中的银剪刀没有丝毫犹豫,精准而狠辣地刺向另一侧一个正举起骨矛的怪人手腕!
“嗤啦!”
布帛撕裂声伴随着一声闷哼,骨矛脱手。
喻简一击即退,绝不恋战。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击杀,而是制造混乱,寻找突围的缺口!
果然,另外三个怪人被她这突兀又迅猛的打法弄得怔了一瞬。
喻简头也不回,朝着系统在她视野中标出的、包围圈最薄弱的一个方向——两块巨大岩石之间的狭窄缝隙,全力冲去!
“嗬!”
身后的怪人反应过来,发出愤怒的怪叫,涂毒的吹箭和投掷的石块破空而来!
喻简将身体压到最低,几乎贴着地面,利用岩石的凹凸作为掩护,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支吹箭,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她的肩膀飞过,火辣辣地疼。
她闷哼一声,脚步却丝毫未停,一头扎进了那条狭窄的石缝!
石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光线昏暗,布满湿滑的苔藓。
喻简不管不顾,拼命向内挤去。
身后的怪人身材相对高大,试图追入却有些笨拙,只能愤怒地用武器敲打着石壁,发出“咚咚”的闷响和意义不明的嚎叫。
喻简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心脏狂跳,肺部因剧烈运动和紧张而火烧火燎。
她能感觉到肩膀被石块擦伤的地方正在渗血,湿热的液体粘住了衣物。
不知在黑暗逼仄的石缝中挤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光,隐约有流水声传来。
喻简精神一振,加快速度,终于从石缝的另一端钻了出来。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被陡峭岩壁环抱的山坳,一条浑浊的小溪从岩缝中流出,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腐味似乎淡了一些,但另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沉闷气味却更加明显。
喻简刚喘了口气,目光便被山坳深处、溪流旁的一堆东西吸引住。
那是几顶破烂不堪、沾满泥污血渍的帐篷残骸,旁边散落着一些破损的兵器、盔甲碎片,甚至还有一两面边缘焦黑、图案模糊的军旗。
是营地!而且是军队的营地遗迹!
看规模和残留物,像是一个前哨或小型侦查队的临时驻地,但显然遭到了袭击和遗弃。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暂时没有危险,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营地一片狼藉,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帐篷被利刃划破,焚烧过半。
地上有早已干涸发黑的大片血迹,以及一些可疑的、暗绿色的黏浊痕迹。
她看到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穿着破烂的皮甲或布衣,有些是袭击者那种怪人的装束,但也有两三具,身上残留的衣物碎片,分明是边军的式样。
喻简的心猛地揪紧。
她强忍着不适和恐惧,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几具边军装束的尸体。
他们死状凄惨,似乎并非死于单纯的刀剑,身上有许多奇怪的伤口和瘀痕,脸色青黑,表情扭曲,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恐惧?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具尸体紧握的手上。
那手里死死抓着一小块黑色的、似乎是从敌人身上扯下的布料,布料上绣着一个极其古怪的、如同扭曲眼睛般的暗红色图案。
这个图案……她从未见过,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就在这时,系统急促的警报声在她脑海中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毒素及精神污染源!源头位于宿主正前方三十米,岩壁下方缝隙!建议立刻远离!】
【同时检测到微弱生命信号!信号源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与污染源部分重叠!】
喻简霍然抬头,看向系统指示的方向。
那是岩壁底部一道不起眼的、被藤蔓和乱石半掩的狭窄裂缝,里面黑黢黢的,看不真切,但那股沉闷的腥甜气味正从那里隐隐散发出来。
是幸存者?还是……别的什么?
喻简几乎没有犹豫。
她握紧剪刀,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点刺激性的药粉,屏住呼吸,拨开垂挂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向着那道裂缝靠近。
裂缝比想象的深,内部曲折。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气味越浓,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腻感和隐约的精神压迫感也越强。
喻简感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加快,眼前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闪烁的光斑和扭曲的阴影。
【宿主!精神干扰加强!立刻退出!】系统发出更严厉的警告。
“闭嘴!”
喻简在心底低喝,集中全部意志对抗着那无形的侵袭。
她打开了一个从死去边军身上找到的、还剩一点油脂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了前方几步的距离。
突然,她的脚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喻简猛地后退半步,火折子下移。
火光映照下,她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裂缝最深处、岩壁凹陷处的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几乎被血污和泥泞浸透、破损不堪的玄色轻甲,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凌乱的黑发沾满了血痂和尘土,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背靠着岩壁,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息。
但他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把折断的、却依旧闪烁着寒芒的佩剑剑柄,剑身的前半截就插在他身旁的地上。
尽管看不清面容,尽管处境如此狼狈,但那身熟悉的玄甲,那种即使濒死也未曾松开的握剑姿态,以及那即便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依旧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利刃般存在的凛冽气息……
喻简的呼吸骤然停止。
是……他?
她颤抖着,几乎是蹚着地上粘稠的、不知是血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污秽,慢慢靠近。
火折子的光芒终于照亮了那张被血污和乱发掩盖的脸。
剑眉深锁,薄唇紧抿,即使在昏迷或濒死中,那深刻的五官轮廓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冷硬与桀骜。
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脸颊和脖颈处有几道诡异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的暗红色细线,正顺着血管向心脉方向蔓延。
真的是赵奕川!
他还活着!但显然身中剧毒,且状态极其糟糕!
巨大的冲击让喻简大脑一片空白,握着火折子的手抖得厉害。
她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精神干扰下产生的幻觉。
她强迫自己冷静,蹲下身,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那双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的黑暗,以及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纯粹的冰冷杀意!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赵奕川喉咙里迸出,他那只没有握剑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伸出,快如闪电,狠狠扼向了喻简的脖颈!
喉咙被冰冷坚硬的手指扼住的瞬间,喻简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疯狂和毁灭欲,仿佛下一刻就要捏碎她的喉骨。
窒息的痛苦和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
不是死在这个男人手里,不是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时候!
强烈求生意志支撑着她用空着的左手猛地向上格挡,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同时右手紧握的银剪刀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他扼住自己脖子的手臂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
剪刀刺入皮肉,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溅了她一手一脸。
赵奕川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扼住她喉咙的手指力道骤然一松,那双死寂黑暗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短暂的、如同冰面碎裂般的迷茫和痛苦,但转瞬又被更深的混乱和暴戾覆盖。
“呃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嘶吼,猛地松开手,却反手抓住了喻简持剪刀的手腕,另一只握着断剑的手也抬了起来……
喻简被他甩开,踉跄后退,背脊撞在冰冷的岩壁上,疼得闷哼一声。
她急促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腥甜沉闷的空气,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如同受伤凶兽般的男人。
他半跪在地上,单手撑地,断剑指向前方,浑身因为剧痛和某种内在的挣扎而剧烈颤抖。
脸上的暗红色细线似乎因为情绪激动而扭动得更加剧烈,颜色也加深了些。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时而空洞暴戾,时而闪过一丝极其挣扎的、仿佛被困在深渊底部的微弱清明。
【警告!目标人物生命体征极不稳定!体内检测到混合性神经毒素、生物毒素及高强度精神污染!污染源与宿主先前所见‘扭曲眼瞳’图案能量同源!目标意识处于崩溃边缘,敌我识别系统严重紊乱!】
系统急促地分析着。
喻简明白了。
赵奕川不仅身受重伤,更中了极其诡异的“巫蛊”之毒,这种毒素恐怕不仅能腐蚀身体,更能侵蚀神智,放大杀戮和破坏的欲望,甚至可能产生幻觉。
他现在,很可能根本认不出她是谁,只是将她当成了又一个需要消灭的“威胁”或“敌人”。
硬拼,她毫无胜算。
逃跑?且不说外面可能还有那些怪人,将他独自留在这个充满污染和危险的裂缝里,他必死无疑。
怎么办?
喻简的目光急速扫过周围,最后落在他流血的手臂和自己满手的鲜血上。
一个近乎荒谬、却可能是唯一机会的念头闪过脑海。
赌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喉咙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惧,缓缓站直身体。
她将手中的银剪刀“当啷”一声丢在了地上,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武器。
然后,她迎着赵奕川那充满杀意和混乱的目光,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再次向他靠近。
“赵奕川……”
她用沙哑的、却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轻轻唤出他的名字,仿佛在呼唤一个陷入梦魇的人,“是我……你看清楚……”
赵奕川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断剑随着她的靠近而微微抬起,喉间发出威胁般的低吼,眼中的挣扎更加激烈。
喻简没有停。
她走到他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蹲下身,与他平视。
她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汗味和那股甜腻的毒素气息混合的味道。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那只没有握剑的、刚刚扼过她喉咙、此刻却撑在地上微微发抖的手。
他的手冰冷彻骨,沾满了血污和泥土。
“赵奕川,”她再次重复,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试图穿透那层毒素制造的混乱迷雾,“你看看我……我是喻简。”
当“喻简”两个字出口的瞬间,赵奕川浑身猛地一震。
那双被暴戾和黑暗充斥的眼睛,骤然收缩,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触动,爆发出更剧烈的挣扎!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进行着殊死搏斗。
断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反手,用更大的力道猛地抓住了喻简的手腕,抓得她生疼。
但他没有攻击,只是死死地抓着,眼睛一瞬不瞬地、死死地盯住她的脸,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有难以置信的震惊,有刻骨的痛苦,有深沉的迷茫,还有一丝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绝望的希冀……
“喻……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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