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过境

　　37

　　夜晚的东岸港口机械臂依旧忙碌的工作着，机械臂夹着集装箱从高处缓缓降下来。

　　码头工人老李在监控室指挥着：“再往左边放一点。”

　　徒弟腾仔叼着烟，从外面进来：“师傅，这么晚还有客人提货？”

　　老李闻到烟味，抬手拍掉他嘴里的烟头：“工作区域不能抽烟。”

　　腾仔憨笑两声，熄灭烟头，继续抱怨道：“这些做办公室的上嘴一动下嘴，累死累活的就是我们，大半夜不让人睡觉还来提货。什么东西这么着急？”

　　“手续齐全，我们干活就行了。”老李的鼠标停在出货处，单子上写着“地毯”两个大字。

　　腾仔凑过来：“地毯？绕这么大一圈，我以为是什么高级货呢？”

　　他话音未落，外面响起一个声音：“老李，出货单办好了吗？”

　　值班室里进来两个人，老李见到来人，递上单子：“手续不能少，要检查完了才能签单子。”

　　他说完戴上安全帽，领着三人到外场检查货物。

　　集装箱的门打开，老李和腾仔一左一右进到里面检查。等了大概十来分钟，后面接货的胡子男不耐烦地看看手表：“还没好吗？还要多久？”

　　“老李动作快些。”领头人打圆场。

　　腾仔从里面出来，不情不愿地递出单子：“最后那一栏签字。”

　　胡子男接过单子，龙飞凤舞地写上“缪齐”两个大字。

　　他这厢刚将收货单拿到手，突然从旁边冲出来几个持枪的便衣，领头的大喊一声：“海关办案，请靠边站，举起双手，配合调查。”

　　缪齐听到办案两个字，身体不由地一抖，本能的甩掉手里的收货单，往外冲。

　　便衣也不是吃素的，一脚踢在他膝盖上，反手将他按在地上。

　　远处山上，二修放下望远镜转身跟车里的邝穆汇报情况：“邝先生，跟您预料的一样，人已经被抓了。”

　　邝穆单手拿下眼镜，捏捏鼻梁：“这么大的好消息，让曾局高兴一下。”

　　二修心领神会转身去打电话。

　　这厢电话刚挂断，那厢又响起来。二修双手递上手机：“邝先生，是梁哥。”

　　梁万仞那边的信号不太好，视频断断续续，卡顿了几次才勉强听见他说话：“邝先生，船找到了。不过人跑了。”

　　邝穆眼神一凛：“倒是跑得快。”

　　梁万仞表情不太好看：“我在派人去找，细鬼文带着个女人走不远。”

　　邝穆原本想吩咐他继续，可转念又想到什么说道：“你那边先处理正事，这事我后面派人去跟，不过你再带人找几天。”

　　“好。”梁万仞瞬间懂了邝穆的意思，“我一定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地找。”

　　“不知道他背后那位高人是何方神圣。”邝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几分杀意。

　　***

　　山上，戎国强和小弟看着汽车尾灯消失在路尽头，站在一处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

　　小弟有些不满：“这二修才提拔上来几天，就能跟着邝先生出去单独办事？我们就在这里看个女仔。”

　　戎国强没说话，抬腿踢了他一脚，又抬手对着他的脑袋：“瞎说什么？都是在邝先生手底下做事的，干好你自己的事情。”

　　小弟抱头，珊珊说道：“我也是为强哥你打抱不平嘛。”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以后该怎么做就好。”戎国强掐了烟，朝着帐篷走过去，“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小弟看着戎国强的背影嘟囔了两句：“装什么大肚？”

　　不用小弟打抱不平，戎国强心里也像是扎进了一根刺，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得邝穆的信任了。

　　他抬眸看到风中摇摆的帐篷，突然想到什么。

　　难道是那个女人给穆哥吹得枕边风？

　　想到这里，他大步朝着帐篷走去。

　　***

　　帐篷里，邝穆刚起身，钟絮便醒来了。确切地说她一直没睡着，而是尽量让自己放松看起来仿佛是已经入睡的模样。

　　她可不相信邝穆是什么浪漫的陪她看日出的人。果然她刚假装睡着，便察觉到邝穆起身的动作。

　　他似乎是怕惊醒钟絮，动作很轻，却又在出去之前停了下来。钟絮没睁眼，但依旧察觉到邝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她不知道邝穆在看什么，难道是发现她假睡了？

　　钟絮咬紧牙关，动也不敢动，直到邝穆出去，才松了口气。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听到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她才敢翻了个身，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可她没起身，便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人脚步很重，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地喘着粗气，她猜是戎国强。

　　钟絮不得已又躺下来，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戎国强在帐篷面前站住，点了根烟，内心情绪翻涌。都怪这个钟絮，要不是她上次把细鬼文放走了，他也不会害怕被人查，也不会跟穆哥之间有隔阂。

　　一个女人而已，他以前又不是没上过邝穆的女人，钟絮跟那些有什么不一样，他今天倒是要试试。

　　想到这里他伸手拉开帐篷的拉链，里面一个沉睡的女人出现在他眼前。

　　光束落在她的脸颊上，她长得过于清汤寡水，并不是戎国强平日里喜欢的类型。可是胜在身材不错，特别是那修长的脖颈，他第一次见钟絮的时候就想试试双手掐着她脖子的感觉。

　　钟絮紧闭双眼，察觉到有人进来，来人脚步更沉，呼吸间带着一股浓重的烟臭味，绝对不是邝穆。

　　她的手摸索到手边能防身的东西紧紧攥在手里，那人的呼吸喷薄在她脸颊上，让她手臂的汗毛倒立。

　　戎国强抬手对着钟絮的脖颈比划了下，打算挑个好一点的角度下手。

　　突然他感觉身下一紧，一阵疼痛袭来，他捂着□□摔倒一边。

　　钟絮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便往外爬。

　　戎国强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脚踝，钟絮的手刚接触到外面的地面，又被拖回来。她大叫着，用力朝着戎国强的脸蹬了几下，却没有挣脱开，反而惹怒了他。

　　他压低嗓音：“找死。”

　　钟絮反手一扬，手里的沙子落进戎国强眼睛里。

　　“啊！”他大叫着捂住双眼，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钟絮乘机爬到外面，站起来便往车那边跑。

　　小弟听到动静往她这边走了两步：“强哥？”

　　戎国强指着钟絮的方向：“抓住她，抓住她。”

　　小弟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看着他松垮的裤带似乎明白了什么，犹豫了一瞬。

　　“她要是跑了，我俩一起看得人，你觉得邝先生会留你活口吗？”戎国强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她今天不死，我俩都得死。”

　　小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戎国强这么说，便下意识以为钟絮要逃跑，追上去。

　　钟絮跑到车边，拉了两下车门，眼看小弟追上来，

　　她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车窗砸下去，车子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小弟被声音镇住，停下脚步。

　　戎国强追上来，一副要朝她冲过来的架势。

　　“拦住他，他要杀我，你帮我，邝先生回来知道，一定会嘉奖你的。”钟絮的话让小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戎国强。

　　戎国强眼周通红，视力没有完全恢复，见旁边的人不动了，怒吼：“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抓住她。”

　　戎国强说完，小弟没动，左右看看有些为难。

　　索性看着钟絮砸开车窗，开门上车。戎国强追过去，只吸到一点汽车尾气。

　　他不放弃，又追着跑了几步。

　　车子发动起来，钟絮也不敢松懈，后视镜里戎国强始终阴魂不散。她脚下踩紧油门，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指关节惨白。

　　车子开出好一段路，她抬眸瞧了一眼后视镜，终于是甩开了戎国强，却依旧心有余悸。刚才戎国强对她是真的动了杀心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心里知道这人在邝穆身边始终是个隐患，不能留了。

　　就在这时，灯光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钟絮吓了一跳，本能的将方向盘朝左车打了几圈，车子直直朝着山体撞去。

　　一声巨响，响彻整个海岸。

　　邝穆微微蹙眉，看向窗外。

　　二修放下车窗，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探头打量了片刻：“邝先生，好像是山上露营的地方。”

　　邝穆眉头紧皱，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开快点。”

　　***

　　车子一阵剧烈的颤动，安全气囊挤着钟絮的脸颊生疼。车子停下来，她试图从驾驶座里挣扎出来，可却发现门卡住了打不开。

　　她心想：下次不能跟邝穆出来了，跟他一起准没好事。

　　她正想着，身侧驾驶座的门被人用力地踹了几下，本就变形的车门，此刻算是彻底打不开了。

　　戎国强站在车旁，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他静静地看着被卡在驾驶座，只剩下一只眼睛死死盯着他的钟絮，冷笑起来：“跟我斗，我看你死了拿什么跟我斗。”

　　“我死了，你怎么跟邝穆交代？”

　　“交代？我和穆哥什么关系？”戎国强从车窗身后抓住她的头发，猖狂地叫嚣着，“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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