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情

作者:长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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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乐左手拿着一件桃色海棠织花长裙,腰系银丝织带,辅镶翠玉,右手是一件绯红长裙,白梅织绣,腰间三指宽藏蓝色白玉环腰带。
      他左右看看说:“都好看,你若喜欢就都买下来。”
      老板笑开了眼,平乐想了想:“那我都要了。”
      买了衣服又去逛首饰,她喜欢这里的璎珞,买了好几条,傅南笙又给她挑了两只玉簪,一只玉镯,还有两副耳环,首饰铺老板笑眯眯地送他们出门,白枫和原非手里各抱了好几个盒子,跟在后面长吁短叹。
      他们到一处茶楼休息,点了两份点心。
      白枫和原非终于能把东西放下,连忙甩着手臂,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平乐只是笑,对原非说:“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主子,那两只玉瓶顶顶的重,奴才胳膊都要断了。”原非哭丧着一张脸诉苦。傅南笙打量着他们主仆二人。白枫是从不敢这样和他抱怨的,他们之间亲昵,更像亲人。
      平乐嗤他一声,递给他两块点心,原非喜笑颜开地接过来,平乐又给白枫,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过去。
      “傅小六,喝茶。”
      她笑,尾音碾着半轻的儿化音,一声“傅小六”,好听极了。
      楼下的说书先生正说得激动:“堂堂一品的贵妃呀,就这么自高楼跃下,倾城的容貌摔得血肉模糊。”
      听客吃着瓜子喝着茶,听得津津有味。傅南笙蹙眉,朝下看去。楼下端首坐的,恰是河阳郡王的胞兄,汝阳王傅容慎。
      平乐满心在点心上,瞧见他的脸色发白,这才侧耳听这说书先生的话:“若说这贵妃何故如此?”惊堂木一拍,众人聚了神听,说书先生暧昧一笑:“自是为‘桃花裙下三千臣,素手拂袖风流魂’。”
      众人惊叹。平乐蹙眉:“他这是在说什么?”她回过头来却见傅南笙面容冷峻,桌上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平乐不明所以地搭上他的手:“傅小六,你怎么了?”
      他没应声。说书先生的声音不绝于耳:“宠冠六宫的贵妃香消玉殒,独留下一个稚子于深围,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平乐恍然明白,这贵妃当不是说别人,该是他的生母戚贵妃,这稚子便是傅南笙。
      可这人怎么有胆,拿这等宫围秘事大肆宣扬。
      平乐捏起桌子上的栗子,随手朝下一打,那颗栗子正打中说书先生的嘴,他惊怒之下四处张望,下坐众人惊呼。
      说书先生动了动嘴,吐出两颗牙来。平乐笑得甚为开心,站起来扒着栏杆朝他说:“可惜了先生这张嘴了。”
      “你,你是何人!竟然当众行凶!”说书先生颤抖着指着她。平乐冷笑,撑着围栏翻下去,稳稳地落在地上,两步上前提住他的领子:“怎么,你敢在这儿信口雌黄,我有何不敢封了你这张臭嘴。”
      说书先生吓得站不住,平乐懒得揪着他,一甩手他就坐在了地上。她一抬眼,这才看到坐在前面的胖子。呵,这不正是那日晚宴,被她泼了茶水的人吗。
      “六弟妹一向如此嚣张跋扈吗?”汝阳王站起来朗声问。
      瞧着有戏看,众人竟也没有离席的。平乐扫了一圈,微微一笑:“各位今日的茶钱我出了,出门领钱去。”她手里掂量着惊堂木,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当下众人一哄而散。
      大堂里静了,平乐这才挑眉看向汝阳王:“你今日才知道我嚣张跋扈吗?”
      “这可是在我大晋。”
      平乐不屑地冷笑:“重要吗?”
      “你不过是那竖子的贱妻,竟敢如此对本王说话!”
      平乐恼怒地将手里的惊堂木丢了出去,砸在他肉墩墩的肚子上,将他砸得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瞧他狼狈的样子,平乐没忍住,笑了一声。
      汝阳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平乐:“本王今日非要好好杀杀你的威风。”
      他挥手让侍从冲上来,平乐站着没动,楼梯那豫侯冷喝一声:“三哥!”
      他快步走过来挡在平乐身前,白枫站在他旁边,手握刀鞘。
      汝阳王“呸”了一声:“凭你也配叫我三哥?”
      平乐抓着他的胳膊,一本正经的教训驸马:“就是啊,傅南笙,你怎么能自甘堕落与猪狗论兄弟。”
      白枫嘴角抽动,这女人实在牙尖嘴利。
      汝阳王脸涨成了猪肝色,怒喝:“给我上,今日不收拾你们,我枉姓傅!”
      平乐冷笑,眼瞧着人冲上来,她把驸马推给白枫,往前冲了两步后仰身子低了下来,滑出包围,直取贼首。不过三招她就拿下了汝阳王,擒贼擒王,那边侍卫们也都不敢妄动。
      平乐一手锁喉,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颇为嫌弃地撇撇嘴:“我当河阳郡王年纪小才如此废物,感情汝阳王只凭白长了岁数,空有一身肥膘。”
      原非进来正听到这话,噗嗤一声乐了。白枫和他对视一眼,也乐了。
      汝阳王从小到大还没有被如此羞辱过,此时早两个奴才笑话,实在将他气得七窍生烟,一张肥嘟嘟的脸红得发紫。
      平乐的手紧了紧:“别乱动,一会儿死这儿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你到底想怎样?”
      “跪下,给我夫君道歉。”
      “妄想。”他怒喝一声,平乐的手掐了一下,他一下子噤了声。
      “妄不妄想的,咱们谁说了算?”
      “我不信你敢在这里杀了我。”
      “拖到荒郊野外杀也行。”平乐耸耸肩,毫不在乎他的威胁。
      汝阳王一时怕了,平乐也不介意再给他说明白点:“我是不在乎什么两国邦交的,我夫君受此奇耻大辱,让你下跪道歉已是轻的,本该扒皮抽筋将你腌了喂狗。”
      “我道歉。”汝阳王认了怂。平乐松手,他迈出两步没跪下反而回身擒平乐。她抬手就是两巴掌,汝阳王被扇得眼冒金星,平乐揪住他的后脖领,将他转过来,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
      “道歉!”
      汝阳王只觉得两颊发麻,哆了哆嗦地张开嘴,眼睛被泪水糊住,模糊地看向傅南笙的方向。
      “我错了,请六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豫侯抿抿唇,淡漠的眼睛里露出几分讥诮。平乐看过去,了然他的恨与痛,心里酸酸胀胀的涌起陌生的情绪。
      豫侯轻叹一声:“三哥请起吧。”
      平乐将汝阳王揪起来,拍拍他的脸,威胁道:“今后再让我听到一丝今日这样的谣言,我便让你受今日百倍千倍之苦。”她将他推出去,“滚。”
      汝阳王被属下扶着,踉踉跄跄地跑了。豫侯走过来牵她的手,诚挚而温柔:“谢谢你。”
      平乐看他苍白的脸,有些心疼:“我说过,我们之间不言谢。”
      说完她嫌弃地掸掸自己的衣服,嘟囔一声:“臭死了。”
      原非立刻捧上来新买的衣服,平乐寻了间屋子换了衣裳,这才和他去吃饭。

      除夕那晚甚是热闹,豫侯和平乐早了一些进宫,先去拜见了皇帝,恰巧贵妃在,一起喝了茶。之后他们才到御花园里走走,东园的梅开得正好,暗香浮涌。
      平乐喜欢梅园,多留了片刻。驸马自然是随她的。
      他们信步走着,平乐扫了一眼,眼前风景落拓,显然不是常有人光顾的样子,比起方才的东园可是差了不少。她微微蹙眉问:“我们好像越走越偏?”
      豫侯已然停下脚步,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那座破落的宫殿。平乐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高大的宫殿没有昔日的光华,显得颓然破败,与这金奢玉贵的皇宫显得格格不入。
      “傅南笙?”
      他回过神来,藏起眼里的苍冷,朝那宫殿抬了抬下巴,状似毫不在意地说:“以前,我就住在那里。”
      平乐诧异地回头再看,她仿佛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徘徊在门口。
      她安静的陪他伫立。天空又飘起雪花,手脚有些僵硬,豫侯终于动了动。
      “我四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的。”
      平乐眨眨眼,没打断他。
      “母亲是自揽月阁一跃而下,可她不是摔死的,是被毒死的。”
      他牵着平乐往前走,朝着那座颓败的宫殿。推门进去,里面一片清冷,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寂寞的乌鸦偶尔停留在枯枝上,啼叫一声,觉得更寂寞便又飞走。
      这座宫殿想是许久没人来,冬日来下的几场大雪也没人打扫,雪已经积得很厚。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去。忽然傅南笙拦腰将她抱起来,平乐惊呼一声,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傻傻地看他。
      “湿了衣裙会生病。”
      傅南笙抱着她走进内殿,这才将她放下来。殿内昏沉幽暗,随着衣摆飘动激起一层又一层的灰尘。放眼看去这殿内处处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积灰,昭示着多年无人居住。
      他扫了一眼,回想起曾经在这里那些凄冷无助的冬天。
      他看向平乐,后者睁着大大的眼睛,哀戚地看着他。他不想看她这种眼神,悲天悯人的样子。他从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他的眼神如这大雪一般的冷,宛若一层看到的琼膜,将他包裹起来,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季时卿走过来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胸前。傅南笙愣了一下。她的声音闷闷的:“我想抱抱你。”
      他愣住,缓慢地抬起手抚上她的后背,渐渐弯下腰与她深深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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