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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
这死小孩回房的时候已经十点了,也不知道今晚去哪里放荡了,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味。好在曾椽自诩酒量不错,至少是用脚走回来的。
“陈皮要表白了。”这是曾椽回来的第一句胡话。
“最后一天庆功宴,你来吗?”这是第二句。
“别叫单衡。”这是第三句。
张冬余正穿着秋衣窝在被子里看电影,曾椽的破门而入把他吓得不轻。赵振竹带着一盒麻将还想去他们房间串门,结果前脚刚踏进去就被老袁拉走了。
“你要死了,你还想拉着老师搓麻将啊!”老袁喊道。
“搓麻将怎么了,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又不来钱!”赵振竹不服气。
“别胡闹,赶紧给我走!”
房门被老袁带上了,张冬余穿着秋衣裹在被子里不敢钻出来见其他学生的样子相当好笑。曾椽的脑子已经发懵了,根本没注意到房里张冬余的窘迫,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后,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拿起旁边的热白开咕咚咕咚就往喉咙里灌,就没带停的。
“这白开水怎么辣的啊?”曾椽又开始说胡话了。
“你喝多了。”张冬余无奈地下床套上了毛衣,“别傻站着了,快去洗个澡休息。”
“不。”曾椽歪着头,“我不要听你的,我不去。”
张冬余:“……”
他头一回见识到了喝醉人的蠢样,小兔崽子说话舌头都大了,得亏保留着理智,知道要用嘴巴喝水而不是鼻子,不然呛着了他还得帮忙喊救护车。他只能像个保姆一样把曾椽的衣服都拿好,一件件放在浴室架子上,然后拽着这个大高个进淋浴间,叮嘱对方千万不要碰倒了洗面池上的瓶瓶罐罐。
“这个认得吧?”张冬余指着这个三模式的淋浴花洒,“开热水,然后洗澡。”
“知道啊。”曾椽自信地回答着,“这个是水枪。”
张冬余:“……”
他懒得跟曾椽解释现在不是在泳池而是在浴室,他启动淋浴器,打开水龙头试了一下水温。嗯,温度适中,他把模式转换到顶喷挡,就怕曾椽一个玩心大起,拿着手喷淋浴头当水抢玩。
曾椽站着不动了,亏他以为这小子是不好意思当他面脱衣服。“记得调水温啊,我走了。”谁知他刚转身,对方这个机灵的脑袋就自学成才,转了个模式拿起手喷淋浴头对着墙上一通乱洒。
“你干什么?”张冬余问。
“画画。”曾椽振振有词道,喷完了还不忘记趿着拖鞋踩进充满水汽的淋浴间,用手指在挂满水珠的瓷砖上乱涂,“好看吗?”
“还行。”张冬余敷衍,“现在是晚上了,不用再画水彩了。”
“NONONO,不是水彩。”曾椽打了个嗝,“吴向东说了,在沙子里画的叫沙画,在浴室里画的就叫浴画,你懂不懂?”
张冬余默默地望着这小子在浴室里发疯,不知道对方口中这个叫吴向东的是谁。他只是觉得有些耳熟,这小子当年好像说过他以前也姓吴来着。
瓷砖上,曾椽龙飞凤舞地看不清画了什么,只有一些凌乱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张冬余拾起掉在地上喷头,心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小子到时候兴致来潮说不定能画一整宿。
“别画了,快洗。”张冬余尽量保持着耐心,耐心地催促道。
曾椽转过头,愣愣地问:“你不想看我画画吗?”
“现在……不想。”张冬余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曾椽,我们以后再画。”
“哦,好吧。”曾椽似乎有些失落地挠了挠头,“我知道了,那我们要不,打水仗吧?”
张冬余还没反应过来打水仗的意思,曾椽抢过水抢就开始往他的脸上乱喷。水花溅得室内到处都是,他的毛衣秋裤全部湿透了,水嘀哒地往下淌。
张冬余:“……”
他不想再忍了,这个臭小子清醒不了了是不是?
“曾椽,你玩够了没有?”张冬余憋着闷气忿忿地擦掉了眼睛里的水花,“不就是没拿第一名吗,发什么颠!”
曾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吼声喊愣了,他缓缓地挪开了淋浴头,望着前面这个头发湿漉漉的男人。这人是谁来着,他大概是清醒了,死命按着太阳穴寻找脑子。
几分钟后,他们两个大概都冷静了,曾椽弯着腰凑到龙头上用冷水洗刷着头皮,等酒劲淡淡褪去的时候,终于是看清对面是谁了。
“张……老师?”曾椽毕恭毕敬地喊着尊称,“呃……”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张冬余拿过毛巾擦着头发,“醒了?”
“嗯。”曾椽心虚地回答。
“多大人了,喝点酒心里点没数,不会少喝点?”张冬余训斥道,“你看看周围,梦游呢?”
曾椽环顾着一片狼藉的浴室,又偷瞄了几眼对面全身湿透的张冬余,讪讪地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
张冬余做着深呼吸,湿透的衣服黏在他的身上,他只觉得凉透了。他一气之下脱掉了身上的毛衣,就着水池死命拧干毛线里的水分。曾椽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张冬余身上紧贴的秋衣秋裤,从脖子到胸口,盆骨到脚踝,凹凸的线条无声地勾勒着,他只觉得残留的酒劲又叫嚣着要上来了。
张冬余皱着眉头地瞥着对方呆愣的怂样,狠狠地将毛巾甩了过去,“赶紧给我洗!”
——咣地,门关上了。
卫生间里,曾椽把脸捂在毛巾里,只觉得全身燥热。
……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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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又下起了毛毛雨。张冬余的毛衣在空调下吹了一晚上,总算是干了。这颇为懂事的暖气没给曾椽献出毛衣的机会,他悻悻地收了回去,没找张冬余麻烦了。
卫生间的涂鸦墙在晾了一整晚后,上面的水迹显露出来。张冬余进卫生间刷牙的时候,曾椽正要欲盖弥彰地把这幅大作消灭。
“擦什么,画的到底是什么?”张冬余嘴里含着牙膏泡沫。
“没什么,瞎画的。”曾椽含含糊糊地掩盖道。
“是吗?”张冬余冷笑,“昨天看你画那么起劲,我以为是在临摹什么名画呢。”
“怎么可能。”曾椽打着马虎眼转移话题,“哦对了,你昨天还没说来不来庆功宴呢。”
“庆功宴?”张冬余阴阳怪气道,“你不是因为没拿到第一不开心吗,还聚餐?”
“不是,”曾椽有苦说不出,“不是因为没拿到第一……”
“那昨天喝这么多干什么?”张冬余质问。
“因为……”曾椽不好意思说出口。
张冬余见对方支支吾吾的,倏然问道:“你昨天说的,为什么不能叫单衡?解释解释。”
曾椽沉默了,他不想告诉对方那个傻叉曾经在大一的时候骚扰过他。张冬余心觉有猫腻,却懒得深究:“算了,以后再告诉我吧。”
曾椽见对方给了个台阶,踌躇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我就问你个事情,你们两个……很熟吗?”
“我和单衡?还行。”张冬余的表情没什么波澜,“他实习的时候是我带的,后来辞职就没联系了,只会偶尔找我问点学术上的事。”
“他认识我吗?”曾椽又问。
“你?”张冬余调侃道:“当然听说过,曾大少爷名气太大,建筑系系草,喜欢你的女生排队都能排到食堂,能没听说过吗?”
曾椽无语了:“单衡当你面这么说的?”
“是啊。”张冬余往水池里吐了口牙膏沫,“难道不对?”
曾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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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椽想起了大一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励志要“报复”张冬余的傻逼。
老校区的操场上排列着整齐的方阵,一眼望过去像是一块块绿色草砖。南城这鬼天气热死人,到处都是涌动的热流,像是汽油泄漏,只要谁在旁边点个烟,便能使这把空气大火熊熊。
军训的衣服太折磨人了,绿油的迷彩看着就热,尽管面料是全棉吸汗的,可是源源不断的汗珠依旧挂在他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鞋子板梆硬,牛筋底确实耐磨,可脚感烂得像是踩在石头上,男生也不顾脸面了,甚至买了卫生巾垫在鞋底做气垫缓冲用。
那个时候,因为军训大家同甘共苦,熟络起来相当迅速。赵振竹大概是去相声社进修过,小嘴叭叭的能说会道,大家原本累得够呛,在他的熏陶下也不无聊了。
没多久赵振竹就和全班都打好了关系,除去宿舍的几个人外,他对这位叫曾椽的帅哥格外好奇。
“兄弟,你不住宿舍干嘛买床位啊?”此时正值傍晚,大家刚练完正步坐在地上休息,曾椽还没来得及回答,赵振竹又问了:“兄弟,你家是不是很有钱啊?他们说你家里是搞房地产的,你们家肯定有很多套房子吧?”
曾椽又没来得及回答,坐在一旁的老袁先听不下去了,“你问人家隐私干什么?”
“哎班长,你管得太多吧。”赵振竹的脸皮相当厚实,“我就随便问问,人家可以不说嘛,同学之间交流交流感情怎么了,是吧帅哥?”
曾椽看着身旁这个已经晒黑了一个度、明明白天这么累晚上还能保持活跃状态的同学,笑着回答道:“我家是做房地产的,以后你结婚买房了我给你打折。”
“我去,真的啊!”赵振竹居然真信了,“大哥,你家楼盘有哪些,我提前做做攻略。”
“未来大学城旁边的你知道吗?”曾椽回答:“新城半岛。”
赵振竹:“哦我知道,你住那里?”
曾椽:“不,我住浅水湾。”
“我噻,富哥啊!”赵振竹又激动了,“浅水湾都是大平层诶!”
老袁敲着赵振竹这个拜金的星星眼,懒得再阻止,“同学,那你以后可以直接当甲方了。”
赵振竹:“什么甲方,人家这种的肯定是先玩个几年,然后再继承家里地亿万家财啊!”
曾椽笑着摇头,“那种倒霉的事情已经塞给我哥了,没我什么事情了。”
老袁颔首:“那你以后……要当设计师?”
“嗯,差不多吧。”曾椽回答。
他们正聊着,操场上忽然响起了集合的喇叭声,教官们看同学们今早表现不错,决定带他们放松放松。
“接下来玩击鼓传花,传到的同学上来才艺表演,表演不出来的男生做引体向上,女生仰卧起坐。”教官宣布道。
“啊?”原本不用再训练的同学们听到有惩罚后,纷纷哀嚎道。
击鼓传花开始了,大家谁都不想上去表演什么才艺,自然是能传快点就传快点。音乐停止的时候明明是赵振竹拿着球,这家伙却硬是慌里慌张地扔给了下一个人,曾椽抱着球无奈地叹气,教官倒是眼尖一个都没打算放过,宣布他们两个都要上来表演。
赵振竹打着马哈眼,笑嘻嘻地说道:“那我给大家表演个单口相声吧!”
同学们觉得行,于是教官问曾椽:“这位同学呢?”
“我?”曾椽看着台上的演员,想不出自己能表演什么才艺。初中时候他为了学别的小混混耍帅逃课练过单杠,可现在刚开学,他颇为自觉地认为还是别出头显摆招人嫌了,毕竟他的高中生活一直过得平静,大学也就这样延续下去吧。
“我不会什么才艺表演,还是做引体向上吧。”曾椽这么说道。
台下唏嘘着,直呼没意思。赵振竹一口气说完了他的贯口,于是轮到曾椽罚做引体向上了。台下同学们交头接耳着讨论着才上杠没多久的曾椽,有人故意挑衅道:“帅哥,光做作引体向上多没意思,来点花活!”
“对对,是男人就来点花活!”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不知道为什么,曾椽耳畔的起哄声越来越大,这群同学也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大概是看别人出洋相能给他们带来快乐,吵嚷的声音就没停过。他尴尬地吊在半空中为难,教官数落了几个带头挑事的男生,其他同学们这才安静下来。
曾椽望着远处教学楼还亮着灯的窗户,想起了前几天张冬余骗他的事情。他似乎是被回忆惹恼了,这五年里,他要继续做小透明,还是做那个无时不刻都出现在张冬余耳朵里的碍眼人物呢?
他大概是想通了,突然松开了力道,从单杠上跳了下来。
“既然同学们想看,我就表演一段吧。”曾椽微笑地说着:“以前练过,好久没玩不太熟练了,希望大家见谅。”
他抬头仰望,愤愤地抓住了上方的杆子。他单手上杠,双臂发力将自己撑了起来。晚风在他耳边吵闹,他一气之下做了个腹部绕杠加大回环,直接把大伙看懵逼了。
“……”
台下一片寂静,随后就是爆发出的叹为观止的喊声:“卧槽卧槽卧槽!”
霎时间,操场上听取“哇”声一片,女生们的喊叫声遥遥地传到了操场的周边,像是装了扩音设备。单衡正在进行他绕校五公里的锻炼,在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后,好奇地往单杠的方向看去。
再后来,曾椽军训的传说一度成为了学校的热门话题,他的称呼也逐渐从“军训玩单杠那男的”变成了“椽哥”。再后来几个月,八卦界因毕业班原系草退役找不到形象大使了,就莫名地给他这个大一新生安了“系草”的帽子。
单衡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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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曾椽正在体育馆和赵振竹打羽毛球,单衡带着他同学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场地了。他问曾椽能不能让半个地方,曾椽正犹豫着,赵振竹顺其自然地抢先开口道:“兄弟,你们哪个专业的啊?”
“建筑的。”单衡回答。
“建筑的?”赵振竹惊讶,“大几的啊?”
“研一。”
“我靠,学长啊!”赵振竹二话不说一个健步就打算上去加微信,“学长学长,我们大一的,以后有问题找你们哈。”
“好啊。”单衡热情地答应了,转头看向曾椽:“你呢,加微信吗?”
曾椽自然是觉得没必要拒绝,“加呗。”
于是他们一聊二去算是熟悉了,原本说的让半个场地的事情,直接变成了双打。单衡和曾椽一组,大家球技水平相当又是同专业,一来二去成为了球友,每次打完球后,还会在一起抱怨抱怨本专业的破事。
“学长,那个张冬余是不是真的很难搞啊?”赵振竹问道。
“我本科不是工大的,不怎么清楚。”单衡说道,“你们才大一啊,这么早就开始关心毕设问题了?”
“嗨,早点打听好消息,以免大五吃亏。”赵振竹笑嘻嘻地回答,“学长,那你知道我们学校哪几个老师比较松啊?”
“我舍友是保研上来的,我听他说……”单衡回忆着:“杜老师吧,还有罗老师。”
“杜老师是那个个子小小的女老师吗,罗老师是谁啊?”
“罗老师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你们平时在学校里看不到他。院大楼北边有个展示墙,上面有罗老师照片。”
赵振竹:“好的好的,还有啊学长,他们都说大一课最多最忙,真的假的啊?”
单衡笑了:“假的,一年比一年忙。”
赵振竹:“学长,考研难吗,你当时考了多少分啊?”
单衡:“大一到大四基础学扎实的话,就不难。”
赵振竹:“学长,软件你们都是自学还是报班的啊?”
单衡:“都有,我大部分自学,也报过几个小班,你们要资源我可以免费发你们。”
赵振竹:“学长……”
曾椽就在旁边听赵振竹一个人嘎嘎乱问,他心说单衡真是有耐心,也不嫌烦。等他们打球出的汗都干了,单衡的解答还是没能满足赵振竹的好奇心,好在小孟的电话及时救场了。
“学长你等等我接个打电话。”赵振竹不好意思地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小孟的咆哮声直穿而来,“赵振竹你大爷的人呢!”
“我靠,我忘了!”赵振竹急忙捂着话筒,转头对曾椽小声说:“椽哥,球拍你帮我顺到宿舍行不,我得溜了,我和小孟约好出去吃宵夜的,再不去我要被打死了!”
曾椽答应了:“行,你快走吧,我帮你带宿舍。”
赵振竹光速跑了,草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天色黯淡,路灯的光朦胧舒缓,曾椽无聊地拔着草皮上的草,触碰到手指的时候感觉痒痒的。
“你同学很能说啊。”单衡忽然笑了:“以后和甲方介绍方案的时候有优势。”
“他就是挺能说的,活泼。”曾椽不知道对方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
“你呢?”单衡忽然问。
“我?”曾椽倍感莫名,“我什么?”
“没什么。”单衡藏住的笑更深了,“军训时候看你玩单杠的样子,我以为你也是活泼那一卦的。”
曾椽沉默了,“学长,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算了,不开玩笑了。”单衡迅速把这个话题了结了,“明天院里有个交流活动,你敢不敢兴趣?”
“交流互动?”
“嗯,我们最近有个乡村改造项目,要去湖市和湖大的研究生一起在当地考察,想不想提前去实习一下?”
“行吗?带大一的学生?”曾椽问。
“带一个应该没问题,你成绩好,我们老师应该会同意的。不过路途遥远,要自费哦。”
“自费肯定没问题啊。”曾椽还挺高兴能拿到这个实习的机会,“只要能去参加其他都好说。”
“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单衡起身,“具体行程等会儿发给你,回见。”
那个时候,曾椽还天真的以为大学以来的第一次实习会非常有趣。大山中的旅程确实充满欢声笑语,只是这些研究生学姐看到曾椽就像看到大熊猫似的,对他这个戴草帽的学弟热情过了头。
“学弟你们家有几个小孩啊?”
“学弟你爸爸妈妈都是做什么的呀?”
“学弟你们家做房地产的,是不是房子都是自己盖的啊?”
“学弟你居然单身耶,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啊?”
曾椽招架不住这群人的拷问,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虽然保留着理智没把他妈离过婚的事情暴露出来,但是诸如他还有个哥哥,他哥给他在栖山买过地,他想在上面盖个别墅结果设计师跑路了这类事,他都说了。
他心中就是不甘,虽然不能说出设计师就是张冬余的真相,但他又隐隐约约想要炫耀他们曾经的美好。他说设计师对他挺好的,虽然跑路了但是不仅教他知识,还让他对建筑这门学科有了热情。
单衡就笑眯眯地旁听着,没阻止他这些同学们问东问西的好奇心。结果一趟实习回来,他发觉自己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帮人倒是把自己的老底都揭了。不过单衡都是他朋友了,说些讨大家开心开心,也无伤大雅。
曾椽不在意当讨人欢喜的小丑,可也不是为了给台下观众当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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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实习回来后,单衡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椽描述不出来,可是每天早上无休止的问候以及频繁的吃饭邀请让他觉得怪异。
单衡相当关心他的日常生活,过节要送东西,换季要提醒他多穿几件衣服。但有的时候,这人又总是会和他抱怨读研和工作的压力,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他当时颇有耐心地接受着这些负能量,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变成了对方的垃圾桶。
时间长了,连赵振竹都在问他,你和单衡关系那么好啦?那个时候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和没他的舍友们一起吃过饭了。
他发觉单衡过于粘着他了,这种粘人,更像刻意的偏执。
单衡要么就是喜欢他,要么就是把他当诉苦工具人了。
“学长,我有话找你说。”
那是大一的冬天。一个学期过去了,夜里的操场上除了积雪,还有蛰伏在半路上的滑冰。单衡长得挺正,从远处走来的时候曾椽怎么都看不出对方有那个方面的癖好。
“你喜欢男的女的?”曾椽懒得废话了,开门见山地问。
单衡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不喜欢男的,你以后别天天给我发早安了,我又不是皇后娘娘你天天请安干什么?”曾椽拒绝得相当果断,“我就把你当普通朋友,其他关系你就别想了。”
单衡还是没说话,缄口不谈自己的取向问题,淡淡地回了句:“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曾椽快气笑了,“我没见我哪个朋友这么关心我的,连我妈都不喊我秋季换衣服,你关心过头了吧?”
“曾椽,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单衡的语气还是平和,“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居然是这么想我的?”
曾椽被对方相当有理的说辞折服了,“大哥,你要说你喜欢我我还能理解,你要是把我当朋友,你是没朋友了吗天天只会骚扰我啊!”
单衡依旧不为所动,曾椽说激动了转身就要走。学校大概是为了省电,在学期末的几天把操场上的路灯都关了,路上的滑冰突袭而来,差点将他绊了个朝天摔,等他在冰上下意识地表演了几下机械舞步后,他感觉到腰上有一只手托住了他。
单衡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伸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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