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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
府兵来报,高太师求见,平日里除了早朝慕容景安很少能见到高太师,今日前来的目的可想而知。安王府的望月亭下席地而坐的二人,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容光焕发,似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傲然屹立。而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俊美非凡,却寒如坚冰。
两人中间放着一棋盘,黑子多余白子,一侧的茶壶冒着缕缕白烟。高太师落下一枚黑子,白子又被吃掉一大片,他丝毫不掩饰其得意之色,细细品着茶水。“王爷,老臣再落一子,就要赢了。”
慕容景安神色冰冷,确切的说像是心不在焉,“太师的棋艺果真高超,本王确实不是对手。”
“这么快就认输可不是老臣所认识的安王殿下。”
“哦,太师认识的本王是什么样子的?”
高太师合拢了一下雪狐披风,“老臣记忆里的那个安王殿下少年英气,从不服输,凡是认定的事不管多么困难都一定会达成。”
“太师可知北疆的风雪有多寒冷?”慕容景安抬眸,冰冷而刺骨,“十二年的苦寒侵袭,再炙热的火终究会被冰封,太师记忆中的那个慕容景安早已被冰封在了北疆的皑皑白雪之下。”
高太师大笑,“王爷真会开玩笑,老臣听闻殿下的未婚妻被抓紧了大理寺,王爷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两个人下棋下了一个时辰了,慕容景安绝口不提安璃的事,这让高太师反倒有些按捺不住了,“若她是清白的,大理寺自然会放她出来,若她真有什么事,大理寺也会秉公处理。”
“王爷当真不担心?那可是王爷的枕边人哪。”
“她有恩与本王,与她订婚也是出于本王想还她救命之恩。”慕容景安极为平静的说着,似乎安璃的生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如此,老臣听说她可是尉迟真的女儿尉迟莲心。既然王爷不在乎,大理寺那边也好办事了。王爷当真是不救?”高太师继续问道。
“若真是如此本王为何要救?叛臣之女其罪当诛,大理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本王绝不会插手令他们为难。再说她既有心隐瞒与我,我又为何替为她担忧?”慕容景安太过平静,平静的令人胆寒。
高太师终于坐不住了,“王爷是怕引火烧身吧,未免太过无情,听闻那女子可是对王爷一往情深着呢?”
“无情?太师觉得北疆十二年,本王可还有心?”慕容景安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即将吞没一切的深渊,他是在告诉高太师,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任谁都可以拿捏的少年了,他自地狱而归,带着满腔怒火而来,誓要将一切清扫干净,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
高太师笑笑,饮了一口清茶,“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差她一个。”说着又大笑了几声,亭外的大雪无声的落着。
高太师望向慕容景安的时候,他眼中的寒意冰封千里,杀意无声渐起,似乎不动声色就可以将高书文碎尸万段。高书文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何尝被这般震慑过,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心底里感到死亡的寒意,那是一种足以让他害怕的寒意。慕容景安,天生的帝王之姿,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感受到那种可以肆意主宰生死大权帝王的骄傲与无情。
高书文望着手中晃动的茶水,是他的手在抖,那么一瞬间他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再抬头,慕容景安又恢复了一贯的深沉冰冷,似乎那一瞬间只是高书文的错觉。“老臣赢了!”高太师落下一子笑道,“与安王殿下对弈当真痛快,只是天色不早了,老臣不胜寒冷需回去休息了。今日叨扰安王殿下了。”
高书文起身离去,亭子内只留慕容景安一人,望着棋盘上寥寥无几的白子,他无声的落下最后一枚白子,黑子彻底被吃了个干净,一个不剩。
胸口一阵剧痛,慕容景安一口鲜血溢出,血滴在棋盘上。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不去想安璃,把她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却不成想弄得自己气血攻心,他无法做到将她当做可有可无,她已经牢牢的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若想连根拔起,连着血肉,不过是将他的心一刀一刀的剜去。
我约莫着自己已经到第二日了,昨晚又挨了一顿皮鞭,沾了盐水的皮鞭滋味可真好受,我浑身血淋淋的。现在真的就剩一口气了,我突然很佩服那些抗战的烈士,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还能只字未提机密,这种痛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已经到极限了,真想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阿璃——”极尽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拼尽全力睁开眼睛,又失望的闭上眼睛,我现在说话都很费力,“锦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阿璃,你真是尉迟莲心?”
我内心苦笑着,“锦王殿下此来就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若是如此您可以回去了,我是不是尉迟莲心与殿下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是说您跟那些人一样,都希望在我的嘴里听到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信息?”
“阿璃,你知道我不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痛。”慕容元锦没有一丝掺假的说道,我也知道他出于真心,可我忘不了他真实的样子。“阿璃,两天了,慕容景安对你充耳不闻,你还觉得选择他是对的吗?”
若说失望不是没有的,可这是我要求的,他说过的不会救我,我也说过不会成为他的软肋,心还是会痛,还是会期待他会来救我,尽管我知道那只是一个虚无的贪念,“我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个选择,我已经做了选择就会为这个选择承担后果。”
慕容元锦面露忧伤,“阿璃你真傻,那个男子的野心远比你重要,你明知道如此还·····你放心我会救你,我救你不是要你对我感激,只是我舍不得你死,舍不得你在这里受这般委屈和折磨。因为·······阿璃,我会救你的。”
慕容元锦丢下这句话便消失在我眼前,他那句我会救你的,说的是那般决绝和坚持,我又怎会不知他对我的心,只是我早就选择了慕容景安,他做再多我对他也只是愧疚,可我偏偏不是那种会为了愧疚牺牲自我报答他人的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我不会因为愧疚去爱一个人,可我还是忍不住对慕容元锦充满了感激,在这阴暗的牢房里有个人对你说他一定会救你出去,仿佛在无边绝望的深渊,看到了一丝光明和希望,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牢门又打开了,这次又是谁?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一个干瘦的老人,极其怜悯的望着我,我认识他,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高书文,高太师吗?“高太师亲自驾临,民女感到祖上光荣,真是感动的要哭了。”
“区区一个弱女子,有如此毅力和韧性,老夫佩服。可惜啊···你就算死了那个男人也不会对你心存感激,毕竟你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这话确实让我备受打击,在身体和精神都被折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时,没有比击碎内心的坚持更残酷的刑罚,可我不能认输,我知道他在故意打击我,“那我该心碎的大哭吗?”我笑着说道。
“慕容景安根本不在意你,你又何苦为了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忍受这些非人的待遇?”高书文甚是同情的说道。
我长舒一口气,更多的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慕容景安如何,与我也没多大的干系,高太师,我知道您要想什么。可惜您从我的嘴里问不到有用的东西,大冬天的屈尊来大理寺阴暗的牢房真是委屈您了。”
高书文显然已经没有耐心跟我在这里胡扯,正欲起身,我突然想到了阿年死前的话,不知为何,我想替阿年把那些话带到,我不知道阿年的主人与高书文有何恩怨,但是我想把这些话带到,我挣扎着起身,“高太师,我家主人让我带几句话给您。十五年封都雪夜的罪业,是时候偿还果报了。”
高书文猛然回头,毒怨的望着我,更多的是惊诧,狡猾的双眼瞬间睁大,望着我许久,身体也为之一颤,我不知道这些话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冲击,竟让一位身经百战的三朝老臣如此震惊,“你是何人?”
高书文几乎是扑过来的,大吼着,脸都有些扭曲了。我却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了,这些话戳中了高书文内心的恐惧,我平静的冷笑一声,“高太师您未免也太过惊恐了,我只是个带话的而已。”
“你到底是何人?”高书文又吼了一声,已经是咆哮了。
“高太师,我说了,我只是替我家主人传话而已。话已经带到了,您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这个时候全靠演了,我好歹也是个演技不错的女演员,对手越强我也越强,这就是我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十五年前的尼查,一个被誉为沙漠明珠的王国,直到十五年前的那个雪夜······高太师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你·······你不是安王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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