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这件小事

　　37

　　学期过半，高一的下学期比起上学期过得更快，大家逐渐习惯高中的学习进程和生活节奏，这样的情况下，蓝佳儿和梁梓麟两个来自未来的人更好地融入学生群里，忙于学习里。
　　两人之间心有灵犀般，没有生分，没更进一步，维持于刚好的度。
　　他俩仍会一起去拿早餐，一起和其他人去地下层吃早餐，一起走回宿舍，一起补习，但心照不宣地，他与她对彼此是特别的。当梁梓麟不在的时候，张浅伊会时不时逮住蓝佳儿调侃几句；当回到男生宿舍时，有人曾问过梁梓麟是不是和蓝佳儿早恋了。
　　这个时候，早恋对于大部分的学生是一新奇、前卫的行为举动，它包含的内容很多，冲动、好奇、新鲜，与父母、学校反道而行，但它比起后来的成人恋爱，显得稚嫩、可爱、纯粹，正因为如此，它的脆弱感更甚。爱情本就是脆弱易碎的。
　　而梁梓麟比身边的人都更要懂得这个道理，得再等等，等一个适合的时机，梁梓麟心里早有个大概，他要做的是适量付出的同时稳步前进。成为一个蓝佳儿认可的男人，哪怕现在蓝佳儿只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个有点不同于他人的男生。
　　现在，愈发靠近本学期的尾声，代表重生后第一个大的分岔路口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们很快要做出选择。
　　这也是梁梓麟最近烦恼的事，到底是文科还是理科。
　　另一边的蓝佳儿没这方面的烦恼，她明确自己高二的分科选择是理科，可不代表没发现最近时常陷入沉思的他。
　　经历过成人后蓝佳儿发现自己养成了很多不好的习惯，例如开会走神，班会、级会，她总会眼神游离，把关注力放到别处，这似乎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效果，从而难免地容易漏掉某些重要的消息。
　　像周四晚休前的休息时间，蓝佳儿和张浅伊从宿舍回教学楼的路上，张浅伊问起了给家里说了全级组织的一天游——荔城科技馆参观课外活动，这事她完全没有印象。
　　“什么时候说的？”
　　“上周早操完，级长说的，然后上周五班会也说了。”
　　“不见有发通知书啊。”蓝佳儿连收费的通知书都没见过，“什么时候交钱？”
　　“下周一最迟，通知书好像还没发，明天吧。”
　　听到这，蓝佳儿松了一口气，不然下周没带够旅行费回来，又得给老妈神叨一顿。
　　张浅伊一把圈住蓝佳儿：“这可不像你，旅行这事儿，初中的时候，你可积极得很。”
　　听浅伊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初中时，每次外出活动前蓝佳儿都热衷准备零食，嘱撒娇让妈妈给她买好吃的，成为组织旅行小组的组长，而且她和浅伊跟老北——班长熟络，自然给其他同学可靠的感觉，和他们一起玩的人不少。
　　但如果现在再让蓝佳儿组织，她有些提不起劲，掰开张浅伊的手：“是吗？我都快忘了。”
　　“咋了？我猜明天班会，班主任就会让我们组队。”
　　“只要是和你们一起玩就好。”只要有熟悉的浅伊、家晓，蓝佳儿就觉得可以了，心里会想起一个人，但蓝佳儿很快地否认，男生还是和男孩一起玩更舒心。
　　张浅伊看穿蓝佳儿的意图：“这次你不做领头那个？”
　　“对的，不做。”
　　“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做组织好累。”蓝佳儿回答，其实她想到很多，分离、分别，选择，下一阶段，这些像看不见的浪花，层层叠叠的波浪拍打过来，愈发靠近沙滩，浪头上愈是翻涌出白色的泡沫。一种无形的伤感。
　　“这样……”蓝佳儿对张浅伊笑了笑，为这个年纪的浅伊对于“累”这个字还没完整的概念感到庆幸。
　　周五放学前，班主任叮嘱全班同学下周一准时上交旅行费，记忆里，这是高中时期唯一一次的学期旅游，冲刺高考的阶段除学习以外，其他的时间都显得奢侈。
　　这天的值日由蓝佳儿担任。
　　有几位同学被老师留了下来进行谈话，早几天前，蓝佳儿被叫了去，等蓝佳儿去垃圾房扔完垃圾后回来，发现梁梓麟回到了课室里，他看一眼蓝佳儿，走了过去。
　　“外面等你，和你一起走。”说完，梁梓麟背起书包往外走。
　　蓝佳儿没反应过来，只见他人已经走出去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课室里也没有其他的同学，蓝佳儿锁好后门，收拾好背包，掩上前门，远远的，蓝佳儿瞧见坐在半开放式走廊木凳上的梁梓麟，他的手肘撑在大腿上，前倾的腰身按着手机，蓝佳儿不知怎么的，她能想象到假如这时的梁梓麟有烟的话，他肯定单手拿烟，一手按着手机。她走了过去，仿佛能嗅到飘散空气中，关于梁梓麟传来的如烟熏味的焦躁。
　　“走了……”停在梁梓麟的跟前，蓝佳儿用装书的袋子碰了碰他。
　　梁梓麟停下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嗯，走吧。”

　　犹豫着要不要问他想怎么走？快到校门口时，蓝佳儿特意放慢了脚步，一般来说，蓝佳儿会出门右转，然后前往车站坐车回家，但今天……
　　只见梁梓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蓝佳儿按照平常的轨迹移动，她有没有感到反感或者不舒服，起码这一瞬，蓝佳儿没有，隐约中，曾经的她好像也出现过类似这种烦躁不安的情况，不幸运地，那时的她身边并没有多出一个人，哪怕是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
　　两人走到车站，蓝佳儿偷瞄了一眼梁梓麟，他眼瞧的是远方，似乎没有尽头。
　　蓝佳儿回过头看看车进站的方向，这时候公交车还是作为市民主要的交通工具，很快，他们等到一辆能回到她家的车。
　　随着公交车临近，蓝佳儿想开口询问梁梓麟的下一步，不过如果梁梓麟真的跟上来，她想象得到最适合他俩的作为，当然这段路也只是一段路，两人终究还是会下车的。
　　车上很空，上来的学生就更少了，毕竟他俩迟了许多才放学。
　　梁梓麟跟了上来，原来他也有交通卡，蓝佳儿以为“少爷家”的孩子，上下学接送，打车，再者他偷偷地开爸妈的车，也可能即将是他的车。
　　走到车厢的最后一排，两人落座于前进方向的右角落，蓝佳儿闻到了梁梓麟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柠檬香气，到底他用的是哪款的柔顺剂又或是哪款的香水啊？很好闻。
　　公交车启动。
　　过了一个站后，梁梓麟开了口。
　　“你说，到底选文科好还是理科好？”梁梓麟叹了一口气。
　　哪怕，他作为一个有一定人生阅历的人来说，在重要的选择面前，于他而言，同样是困难的，这种困难包裹着的不仅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还有对自己的负责，同样地，他难免地想到她。
　　“班主任今天找你谈话了？”
　　“嗯。”梁梓麟朝蓝佳儿看了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你说，那个开包点的老板娘，在我们这个年纪会预想到自己开店吗？”蓝佳儿问道。
　　梁梓麟没直接回答，但他理解蓝佳儿想要说什么。
　　“假如你有计划好想要读的大学专业，就朝那科目接收的方向走，如果没有的话，就顺着自己想选的走就好，大学里应该没有哪个专业读完后就必定打包票能开出一家包子店的。”蓝佳儿收回了目光，转向梁梓麟，这时路口的红灯转回绿灯，汽车重新发动。
　　“也是。”梁梓麟点了点头，“只是我家是做生意的，但我真正喜欢的不是这方面，很矛盾。”
　　“那你和爸爸妈妈谈了么？”蓝佳儿反问道。
　　这个倒是梁梓麟没想到的，他摇了摇头，紧着点了点头。
　　发现梁梓麟的眉头松动了不少，蓝佳儿笑了笑，话说，她有点好奇梁梓麟真正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你喜欢的是什么？”蓝佳儿没忍住，问出口。
　　梁梓麟打量了一眼蓝佳儿，回了句：“秘密。”
　　当然，蓝佳儿迟早会知道的，只是现在的他想卖一个关子。
　　“好……”不急这一时，不过蓝佳儿的脑袋禁不住翻找与梁梓麟的回忆，企图找到些蛛丝马迹，好奇心过于旺盛。
　　随着太阳直射点越发靠近北回归线，荔城的夜晚来得比往常的更早，约莫快一小时的车程，蓝佳儿到站下车，梁梓麟随之下车，夜幕低垂，路灯全都亮了起来。
　　“我到家了。”蓝佳儿主动地提出这次的暂别。
　　梁梓麟看了看手表，时间真的不早：“谢谢。”
　　“你好了？”
　　“好多了，就还有一件事还没想通。”
　　路边的车驶过，蓝佳儿看着梁梓麟的双眼，点点的星光像细小的弹珠跳动在他琥珀色的虹膜上。
　　“什么？”
　　“如果我们分班了，还能像今天这样，陪你回家吗？”
　　梁梓麟确定，这算不上一个很好的时机对蓝佳儿透露他的想法，可谁保证要用多久才能到达所谓准备妥当的时刻点呢，像今天，刚好多了一点的冲动，多了一点的勇敢，多了一点的亲昵。
　　放到以往，蓝佳儿会认为这不过是一个男生逗女生的一句话，可这次不同，直觉告诉她，这是一条提问，很重要的，他朝向她的第一道郑重的提问。
　　这一次，蓝佳儿选择冒险地给出了答案。哪怕可能只是暂时的，她给出的回答是。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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