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朵小娇花[民国]

　　两人午饭是在牧云馆吃的。一下午都腻在一起，快晚饭时顾峥把人送回家。如今太阳落山早，才六点钟就天已经暗了。

　　进门之前灵烟想起什么，拉着顾峥说：“我们后天下午就演出了，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来看啊？”

　　有灵烟的表演，顾峥自是要去。灵烟怕耽误他太多事，便和他说了节目单上大致的时间，让他到时间再过去，看完节目去后台找她。

　　“我们演出是要化妆穿戏服的，你到时候可别把我认错了。”她的角色可不太好认。顾峥笑笑，说：“怎会认错？”见他自信，灵烟放了心，在他的目送下进了门。

　　*

　　终于到了校庆这天。今天没课，各种活动从上午就开始了，下午便是公开的学生演出，有节目的学生们可以邀请家人朋友来观看。

　　今天沈鸿兴要上课来不了，本来灵烟还问了林乔的，她正要准备一场活动，忙得很，说：“我今年可没时间，快让你家顾峥陪你去吧。”之前灵烟上台表演过古筝，那时沈鸿兴是和学校告了假和林乔一起来的。

　　反正父母以前看过自己登台，今年的戏份也不多，顾峥能来灵烟就已经很开心了。

　　演出节目多，后台比较混乱。灵烟匆匆忙忙化好妆，穿好戏服，心里有些紧张。都没来得及看看观众席，马上就到他们的节目了，也不知道他来没来。

　　顾峥是按灵烟告诉的时间来的，刚好上一个节目刚结束。只是这时观众席已经没有座位了，他就抱臂靠在会场一侧的柱子上，离舞台不算远，也挡不到后面的人。

　　这时幕布拉开，戏剧社的节目开始了。灵烟之前说过演的是《花木兰》这部戏，只是不肯告诉他演的角色，让他自己看。

　　戏剧社的成员们只是爱好戏剧，算不得专业。但排练了不短的时间，帮忙排演的老师很有想法，服装造型也是下了功夫的，舞台上的社员们演得倒也像模像样。尤其那位演女人公的女孩儿，行为举止间透着一股飒爽劲儿，把花木兰这个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可随着剧情的展开，从主角看到配角，一直没看见灵烟的身影。她前段时间排练这么辛苦，不会临演出戏份全被删了吧？顾峥皱眉，心里有些担忧。

　　这时场景已经到了军营里，两个小兵迈着大步走上舞台。顾峥一看就笑了，怪不得她怕自己认错呢。这两个小兵穿着厚厚的铠甲，头上还有头盔，一个贴着山羊胡，一个贴着络腮胡，很难看出原本长什么样了。

　　小兵的角色不过是上场时有几句水词，灵烟粗着嗓音说完，便站到舞台角落当起了背景板。身子站得老老实实，一双眼睛却是转来转去，像是在找寻什么人。

　　会场里除了几位有职责的学生老师是站着的，其他观众都坐在席上。顾峥身量又高，存在感极强，靠在那里很是显眼，连旁边坐着的观众都时不时往他身上瞟，好奇这是哪位学生的家属。

　　灵烟很快就看到了顾峥，一双圆眼中充满兴奋和得意，冲他眨了又眨。这时台上两个主人公有段打戏。这段戏两位社员练了许久，动作已经非常流畅利落。几乎所有的观众都被这精彩的打戏吸引，只有顾峥一直看着舞台边角那个目光灵动的不安分的小兵，被她逗笑。

　　旁边离得不远的观众看了看顾峥，一脸莫名，他在笑什么啊？这段打戏没有笑点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人长得真好看啊……

　　这场戏结束后，两个小兵下了台。不知还有没有她的戏份了，顾峥继续往后看。到了女主人公的一段慷慨独白，台词说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台下观众听得投入，一片寂静。

　　在情绪叠进时，忽然背景响起气势磅礴、撼人心弦的古筝曲，随着女主人公愈发嘹亮的声音，把情绪推进到了高潮。

　　接着除了灵烟外，所有士兵打扮的角色上场，和女主人公一起做出战斗的动作。这时背景的古筝节奏急促起来。他们伴着着嘈嘈切切、气势非凡的琴音，变幻着姿势，跟随曲子的节奏发出打斗的叫喊声，气势如虹。虽然台上只有几个人，却让人脑海中浮现出千军万马，浴血沙场的壮伟景象。

　　待琴音中止，这一幕结束，观众席爆发出剧烈的叫好声。幕后的灵烟听到，她额上带着些汗珠，还有些微喘，抚了抚琴弦开心地笑了。这段时间总算没白练。

　　顾峥在一片叫好声中静静地站着，想象她在幕后弹琴的样子，目光温柔。

　　待演出完毕，灵烟又穿上了铠甲戏服，和大家一起出来谢幕。节目演得很成功，一个多月的努力总算获得了圆满的结果，台上的演员们在观众久久不落的掌声中相互拥抱。

　　顾峥已经到了后台。刚从舞台上下来的灵烟还兴奋着，朝他扑过来，身上的铠甲遮住她的柔软，撞在他怀里一片冷硬。

　　“我演得好不好啊？”灵烟眼睛亮晶晶地问他。她的脸本来就小，现在贴满了毛，水蜜桃变成了一颗猕猴桃。顾峥摸了摸她脸上的毛，笑了笑，说：“烟烟演得很好。”

　　灵烟满意了，想到自己此时的装扮，脸上贴着络腮胡，两条眉毛画得粗粗的，额头上还画着一处刀疤，应是没一处好地方。小小地坏笑了一下，说：“为了庆祝刚刚演出顺利，现在可以让你亲一下~”说完小猕猴桃朝顾峥凑近了些。她就不信他能下得去嘴。

　　顾峥果然忍笑没动，灵烟继续闹他：“真的不要亲吗？一会儿换了装扮就不给亲了。”

　　顾峥轻笑出声，看着她这张丰富的小脸，慢慢俯身，在她唯一完好的鼻尖上啄了一下。刚碰上就被灵烟嬉笑着躲过，好痒呀！

　　灵烟穿的这铠甲很重，在身上不舒服，络腮胡的胶贴在脸上也紧绷绷的。她把鼻尖在顾峥身上蹭了蹭，就去更衣室卸妆换衣服了。再出来，又是一颗粉嫩嫩的小桃子。

　　灵烟和社友们打了声招呼，拉着顾峥在校园里逛了逛，给他指她平时上课的地方，午休时会和阿芙聊天的地方，还有运动的地方，排练的地方，似是要把她的校园生活全部和他分享。

　　顾峥从小就独自打拼，虽然曾被一位先生照顾学了些东西，却是没有正经上过学校的。

　　他听着灵烟细细讲述她每天在校园里的日常琐事，脑海中想象着她上数学课时打瞌睡的模样，在操场和同伴打篮球时，因为个矮力气小，在外围蹦蹦跳跳接不到球的模样，还有课后和好友嬉笑打闹的模样，只觉心中一片柔软。

　　他始终带着笑，学校的生活占据了灵烟大半时间，却是自己无法参与的一部分。不知错过了多少她可可爱爱的样子，顾峥捏了捏灵烟的手，带着惋惜轻叹。

　　*

　　校庆结束后，学生们转天就开始继续上课了，可大家似乎还没从昨日的热闹中出来，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各个节目。

　　慢慢地话题就从节目，转到了小八卦上。

　　“灵烟，昨日来的那人是谁啊？是你哪位哥哥么？”一位女生好奇地问。这时又有几位同学围过来，坐得远一些的几位男生闻言也偷偷看过来。

　　灵烟还没说话，又听另一位女生说：“我猜是男朋友吧。昨日我看到两人在校园里手拉手呢。”话音一落，一阵“唔——”的起哄声。

　　灵烟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她昨日光顾着拉着顾峥逛，根本没注意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见几位同学都看着她，她害羞地点点头，小声说：“是男朋友。”

　　这时有同学羡慕地说：“你男朋友长得好英俊啊！”又有人附和：“对啊对啊，个子也高，看着就很有安全感。”“是啊，而且看着还成熟稳重，很厉害的样子。”

　　灵烟双手捂住脸颊，嗓音甜甜：“他是很厉害，嘻嘻~”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更好奇了，七嘴八舌地问起来：“诶，他是做什么的啊？”“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你们在一起长时间啦？”“他多大啊？”……

　　虽然班上谈恋爱的并不少，不算什么稀奇事，但他们昨日大多都在会场见过顾峥，他太过显眼，一下子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灵烟有些招架不住。旁边的宋语芙笑了笑，一把搂过灵烟，说：“诶，不许问了啊，没看见我们家烟烟都害羞了嘛！”

　　这时先生也走进了教室，同窗们这才消停下来。后排有两个男同学，看着灵烟透着羞甜的背影，眼神中难掩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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