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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什么样的马匹在吴爷手底下都非常的听话,柳家的马车走的稳、行的快。
柳依在车里埋怨着小环不让自己说话,小环说要是让你张嘴的话,王嬷嬷就把我买到人牙子那去了,柳依说你这样对我,一样会发卖了去,小环说家里上下都会夸她,若是不信到家可以上下说说。
柳依一手捂着小环的嘴,另一只手暗暗掐她的胳膊,小环眼泪汪汪的求饶。这当口马车轻轻停下,车身一逛荡带得车内打闹的两人身子一翻。
外面吴爷低沉声音响起:“小娘子,到家了。”
小环出声应着,手里忙不迭的帮柳依收拾,上下看看没有什么不妥后,自己也捋下头发,才转身挑开门帘。外面的下人已经把车凳都备好了,虽然雨已经停了,小环还是执伞站在一旁,站定在伞下的柳依转身冲吴爷盈盈一拜,吴爷侧身让开躬身一礼。
柳依走到门廊之下,赵承诺也迎了出来行了一礼道:“小娘子,可有什么需要的?”
“啊,先生,让小环去弄就好了。”柳依忙回了一礼。
“那就按常理了,嗯,老爷已经回来了,就在后堂与夫人说话。”赵承诺笑着望着柳依说道。
“父亲回来了?我这就过去!”
柳依一路小跑到了后堂,还没进屋就听见父亲正在训斥人,柳依一听便知道肯定是二哥在堂中。
“父亲,您回来了。”柳依小脸红扑扑的站定,气还没喘匀就问安行礼。
“哦,我女儿回来了,这慌慌张张的,可不要摔了,为父跑不掉的。”柳承宗捻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正站在堂中听训的柳先沅,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心想父亲这脸变得可真快啊,刚还骂我骂出花样,现在看见女儿就乐成一朵花。
柳依站在二哥边上,余光扫到二哥正用手冲自己轻轻比划着,瞧那意思是想让自己解围。柳依想着自己本来也是要和父母说事,就顺手帮下二哥也是无妨。
“这是怎么了,二哥又不好好温书了?”柳依侧身问道。
柳先沅摸摸鼻子,抬眼偷看下父亲说道:“哪有,赵先生让我写策论,我没写而已么。”
柳依掩口一笑道:“父亲,我去把家法请出来么?”
“哎,不用不用的,”还没等父亲开口说话,柳先沅忙不迭的摆手,瞪了眼柳依后又开口解释,“不是不写的,赵先生让我写水患济民的,我想得写礼行于前……”
柳依心中一愣,自己这二哥怎能这般,自己又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轻出了口气道:“那确实是二哥的不是了,你这礼行于前说开去只能算得是经义,那水患才说得上是策论。父亲,我还是去请家法吧。”
“不要,我写便是了!”
柳承宗被儿子这疲怠样子气的直拽胡子,柳夫人坐在边上逗着晟儿,听儿子这么说也不禁抬头瞪了他一眼。
见父亲被二哥气的这般状况,柳依知道二哥是魔怔了,这样下去到了考场定然会出事情不可,这堂上父子二人又僵在这里说不开。最后柳依想着不妨把事情完全挑破开来,说他个通通透透。
于是柳依转身面对二哥轻轻说道:“二哥,你还想掺进这事里不成?”
柳先沅听得这话后,慢慢站直身子看向妹妹说道:“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哥哥,你于礼上学的通透,妄议朝政可是大不……”柳依吞掉最后一字,直直的看着二哥。
柳先沅转向父亲说道:“父亲,东宫掌科考已成定局,我就是想赌上一赌。”
堂中一片静默,柳承宗眯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柳先沅带着一丝苦笑看着父亲,父子二人就这顶在当场。
这会儿柳夫人开口说道:“先沅。”
“母亲。”柳先沅向母亲一礼。
“你要赌的什么?”
“我……”
柳夫人抬手止住儿子的话继续说道:“母亲在这里,终不会苦了你。为娘我见的多,这么多年哪个进士举子晋身后就能伏波不倾,你赌的应是自己而不是旁的,你父清明曾与你们几个说过‘时行谨言躬为’,你当有风骨!”
柳先沅肃着身子站直望向父母,脸上满是纠结之色,踌躇一番躬身说道:“父亲,母亲,大礼当前谁又能不倾而立呢?”
柳先沅就这么等着父亲说话,柳承宗微阖双目叹了口气,柳夫人一脸愁容看向儿子。
柳依向二哥走了一步,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起,目光灼灼凝视着他说道:“‘君子不忧不惧。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行己有耻’当为士为君子,二哥,你犹豫了。”
柳先沅盯着妹妹严肃的脸庞,后慢慢低了头去,最后猛一转身冲父母深深一躬道:“父亲,母亲,孩儿知错了。”
柳先沅又转向柳依笑着行了个礼,摸着脸颊说道:“妹妹,要不还是你去科考吧。”
柳依白了他一眼,抿着嘴轻笑着看向父母亲道:“这家法还是要请一下吧。”
“不要,断然不能如此,父亲,母亲,我这就去写,回头还要您指点错漏,告辞,告辞。”柳先沅拱手行礼转身就走,又顿在柳依面前说道,“承柳先生指教,小子有礼了。”
说罢柳先沅也不等柳依回话抹头就跑,柳依抬手打去被先沅灵活躲过。
柳承宗夫妇看儿子这样,均是无奈苦笑一番,柳依看二哥狼狈逃窜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后柳依敛了笑容,冲父母行礼道:“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今天学了不少女红的手艺。”
柳承宗转头看看夫人,柳夫人绷着脸逗晟儿,晟儿被刚才堂里气氛吓到了,又看到祖母绷着脸看他,张嘴就要哭出来,柳夫人忙给他逗闷。
柳依看向在边上一直伺候着的王嬷嬷,眼睛示意了下晟儿,王嬷嬷心领神会走了过来,将晟儿抱了过去,说先送回大奶奶那去。
柳承宗夫妇看柳依这般,知道她有些事情要讲,就随了她意思。三人在堂中坐定,柳依低头沉思如何说,柳承宗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安心等柳依说话。
“父亲,女儿今天妄自外出,您不要责怪我啊。”
柳承宗笑呵呵说道:“责怪什么,你愿意学些女红也好,我正想着是不是给你补个科考的名额呢。”
“父亲……”柳依苦笑着看着父亲。
“怎么,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柳依沉吟一番说道:“其实,这事跟刚才二哥说得也有关联。”
上首夫妇二人听罢齐一皱眉,等着柳依后面的话。
“父亲,母亲,我,我从那绣娘处出来时候,遇到了,遇到了,”柳依话音软了下去。
柳夫人看女儿红了脸低了头,笑着问道:“谁呀?”
“遇到苏,苏靖。”柳依那个靖字低不可闻。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柳承宗皱起眉头,柳夫人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后来呢?”柳夫人小声问道。
“后来,后来我就回家了,”柳依本小着声音,猛地大声说道,“啊,小环,吴爷都在呢。”
柳夫人见女儿手足无措的样子,笑着说道:“我知道都在呢,你不是说有事说嘛。”
柳依吐口气静静心神,抬头看看左右说道:“父亲,苏,他说东宫要对三司动手了。”
柳依看着父亲,却只看到父亲平静的眼神望着自己,柳依又看看母亲,母亲带着笑容望着自己。
“依依,你且说说你二哥是真的明白了,还是糊弄于人?”柳承宗缓缓开口道。
柳依沉吟片刻回道:“二哥认错太快了,若不是顿悟就是混弄咱们。”
“嗯,那你说你二哥可是不明白其中厉害?”
柳依立刻回道:“二哥是懂的。”
“嗯,不错,为父其实并不在意他是要蝉附东宫,还是保全家族,我在意的是他能否听得人言纳的他语。”
柳依听得疑惑轻轻地‘嗯’了一声。
“来,到父亲这来。”
柳依起身走到父亲身边站定,柳承宗欣慰的看着她。
“夫人啊,我要多谢你啊,能将我女教养如此出色,为夫感激不尽哦。”
“你呀,那姨娘就没得功劳了?”
柳承宗被说得是一阵轻咳,柳依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摆出懵懂的眼神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柳承宗收了羞脸对柳依道:“你与先沅不同,他见得听得都要多于你,思虑过后便会咬定不松,而你却易信人言、见识不广,因此虽有思虑总是不周。”
柳依眨眨眼一副专心受教的表情,柳承宗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日你外祖母寿宴,你挺身而出很好但不够谨慎,因此才会被人记住;不过你倒是因祸得福,昨日里那贵人应是认出你来,才会出手保你一次,但是,你一个女子被东宫的记在心里,你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么?”
‘啊’的一声,柳依被父亲的话语惊出一身冷汗,本来她对那日寿宴所作之事一直是暗自得意,虽没有去四处张扬,但每想到关键之处就会暗自偷笑。这今日里被父亲点破其中厉害,立刻明白过来心中一阵阵的后怕。
“老爷,你这是说的什么,非要吓到我女不成。”柳夫人一把拉过柳依带在身前。
柳承宗摇头苦笑道:“夫人,我也心疼她,是这事情关切颇大……”
“心疼,心疼,你要是心疼就把这些腌臜事挡在外面,怎让我女为你这当父亲的操心!”
柳承宗被夫人这么一说也红了脸缓缓说道:“依依我女,可是怪为父了?”
柳依轻轻摇摇头道:“没有,就是之前不明白,父亲您说后,我有些吓到了。”
“哎,也罢,既如此,为父便与你说说其中之事。”
柳依瞪圆了眼,怯生生的问道:“父亲,您是说苏,苏公子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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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颜渊和子路这两篇。
顿悟这个事情吧,看看就好,当不得真的。
那种云在青天水在瓶的禅宗其实挺虚无主义的,不过禅宗在宋朝还是很兴盛的,意气风发的苏大才子也不能免俗,后来被贬斥后算是真进了禅宗大门,很感慨啊。不过那种‘一朝顿悟我是我’的范还是很提高气质的,苏大大仙气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