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二十

　　江淮生也没想到，他们这一次在吕宋折腾的动静着实有点大。
　　从港口回到市区，在警察局见到了等待已久的阿湛。这才知道，他们这次一共救下了七十三个女孩。不仅如此，在那个集装箱里还放着两百多公斤包装好准备运走的毒品。
　　江淮生这才明白，那帮人为什么玩命也要拦住这辆车。估计姓陈的这回倒大霉了，且不说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光是丢了货他恐怕就没法跟买家交代。
　　至于缅甸人也同样没好下场。
　　被陈氏的人一通打之后伤亡惨重逃回去了，算是折了钱又赔了人。那些被江淮生截胡的现金已经送进了警察局，经警方证实，应该是之前缅甸□□绑架勒索的赎金。这些赎金最终会退还给那些付了款最后也没能见到亲人的受害者家属。如果能挽回一点金钱损失，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好受一些。
　　阿湛估计他们的“壮举”明天肯定会上当地的新闻头条。但是警察局的人却私下跟江淮生说，建议他们俩最好尽快离开吕宋。因为根据消息，陈氏的人已经在黑市上发布了高额悬赏令追杀他们。
　　堂堂大种花家的人民警察，在异国他乡竟然被□□悬赏追杀，可真是够有意思的。江淮生满心嘲讽的想。李南枝听说之后却开心得不行，满脸都写着“我自豪，我骄傲”
　　“哼，抓我，以为老娘是好惹的？”
　　如果有尾巴的话，她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自豪归自豪，该跑还得跑。
　　跑路之前他们先去当地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医生给李南枝的伤口消毒并且重新做了包扎，并且建议她做个脑部检查，但是被她拒绝了。江淮生的肋骨果然是骨折了，但是好在没有形成穿透伤，匆忙间医生用绷带帮他固定了一下，又吃了止痛片，算是暂时撑住了。
　　不久之后，金发姐妹俩也有了消息——她们惊险又顺利地离开了港口，并且遇上了一位好心的货车司机，一路把她们送到了市区。在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确认电话之后。三人连夜坐渡轮回到了马尼拉。
　　林先生也担心他们出事，用最快的速度帮他们订好了航班。于是第二天，还缠着绷带的两个人就搭乘飞机回国了。
　　下了飞机就奔医院——不是江淮生，是李南枝出事了。
　　李南枝真是个构造神奇的存在。
　　亡命飞车，跟□□枪战，她一点都没事。在下水道里差一点被淹死，她也能上蹿下跳蹦跶得欢，甚至还有心思“欺负”江淮生。
　　可等到一切太平下来，她说倒就倒。
　　明明上飞机前人还好好的，可起飞之后没多久就恹恹的没有精神。江淮生以为她是累了想睡觉，便问空姐要来了枕头和毯子。
　　谁知道这一睡就睡了一路，中途江淮生没舍得叫醒她，心想睡就睡吧。谁知一直到快要落地了人还是不醒。他生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这哪是睡着，分明是昏迷了！赶紧叫空姐呼叫地面救护车，落地之后一路闪着灯送去了医院。
　　送急诊做了CT，结果很快出来了，颅内有淤血，并伴随有水肿和颅压增高。急诊的大夫说得很严重，不排除要开颅手术的可能。医生拿来一叠文件让江淮生签字，江淮生吓得手抓不住笔，满脑子都在想要是李南枝不好了，他该怎么办。
　　不过幸好，医院的专家很快赶过来了，又做了进一步的检查，之后得出结论，淤血的情况没有预想的那么糟，暂时不用开刀，保守治疗就行。
　　打针输上液之后，李南枝又昏睡了一天一夜，江淮生也陪了一天一夜的床。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重新做了检查，各项指标已经趋于稳定了。水肿和颅内压的情况也都改善了。医生说继续打三天的吊瓶就差不多了。
　　江淮生这才放心离开。他得回队里去了。
　　相较而言，他的肋骨倒没那么严重，拍了片子，是闭合性的骨折，只有少许错位。在胸口打了固定带，用了止痛药之后，自我感觉没什么大问题。
　　原本局长让他休息一周，其实还差两天，但是他实在不放心队里。更何况，一大早就收到了汪洋的“密报”——
　　京津那边来消息，“赵老板”落网了。
　　“具体什么情况，说说”
　　第三天一早，江淮生回到办公室里，第一件事就是把曹军叫过来，听他汇报有关赵老板的事情。
　　“这个赵老板真名叫赵纪元，也就是那个假法人赵吉说的远房侄子。他也是京津人，泛舟娱乐的几个股东里面，除了两个是投资人之外，其余都是这个赵纪元的亲戚代持股份。所以他就是公司的实控人。这个人行踪不定，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住所。京津那边的同事经过了事先暗访之后掌握了他大致的动向，然后联合了海城警方，在海城的一套住所内将他抓获。因为公司所属地的关系，所以案子现在归京津那边，咱们这边出人过去，算是联合调查。”
　　曹军说起这个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太好。
　　不高兴是正常的，明明是他们辛苦找到线索查出来的人，倒让京津那边立了案子，他们反倒成了配合的了，搁在谁身上也不能高兴了。
　　“不是他还有个助理吗？也抓到了吗？”
　　“没有，那个人失踪了。海城警方还在找，根据监控视频显示这个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江北一带。”
　　江淮生点点头。炎城距离海城不远，他对那边很熟悉，江北地区原先是个老工业区，如今差不多已经处于废弃状态。他有种预感——这个人很可能已经死了。
　　其实就在刚刚他脑袋里已经有了初步的预判，这个赵纪元和他的公司，FD卖药也好提供非法服务也罢，却未必是绿城案子的主要人物。
　　原先住院的时候江淮生还考虑过这个姓赵的可能是张远背后的老板，但现在这么一看，基本可以排除这个选项。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没道理张远现在还跑着，背后老板却这么快被抓了。
　　这边刚查了酒柜，那边十天不到赵纪元就落网了，怎么看都更像是有人舍了卒保帅，八带鮹断爪，故意把他丢出来送给警方的。
　　而且，酒柜的员工自己都说赵老板半年来不了一趟绿城，那么他在绿城这个案子里面顶多也就是个打酱油路过的角色，属于意外被牵连到了而已。
　　所以真正的目标还得放在张远身上。
　　但是这个话，他现在不能说。于是他告诉曹军
　　“行吧，你一直跟着这个案子，就辛苦你去京津一趟。该配合配合，把咱们的案情问清楚了，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了。
　　如今江淮生对没人敲门这件事已经毫无执念了，他这儿就是面向大众开放的，谁爱来谁来。波澜不惊地抬起头，却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哟，常青来了，快坐。”江淮生笑着招呼
　　“江队，好久不见，听说你伤还没好，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人正是副支队常青。
　　常青三十出头，比江淮生小了几岁。一米九的个头顶着一张娃娃脸，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小，江淮生每回见他总有种看邻家弟弟的感觉。不过前几回见时，这位“弟弟”眉眼间全是一股化不开的戾气，今天看，戾气似乎淡了些。
　　“是啊，反正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就回来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那个，酒柜的案子……我觉得还是得想法把人拉回来，咱们自己审”常青也没继续客套，直奔主题。
　　江淮生挠挠鼻子，心想该怎么跟他解释，或者说安抚。
　　常青打从归队起就负责这个案子。起先江淮生人躺在医院里有心无力，觉得有常青在主持大局自己放心。但是后来他就发现有点不寻常，常青对这件事似乎太积极了。
　　当然，不是说积极破案不对，而是他怀疑，常青就是奔着这件案子才回来的。
　　要知道，队里可不止这一件案子。原本他是让曹军暗地里调查酒柜，但是曹军这家伙一直不太把他当回事，嘴上答应着却迟迟没行动。要是能早一点去查酒柜，没准儿江淮生还挨不上那一刀。不过话又说回来，曹军要是早去了，也说不定就打草惊蛇让张远提前跑了。
　　总之，张远现身，继而查处酒柜，这件事属于歪打正着。
　　可是酒柜一出事，两个多月不照面的常青立刻就归队了。接着曹军宁鑫这些人也迅速积极行动起来。江淮生住了几天的院，那边案情报告都已经清楚明白地出来了。常青这么神速，肯定不是因为江淮生挨了一刀，他俩又没交情。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常青原本也盯上了“酒柜”，只是没查到内情而已。
　　尤其是现在他着急想把人提回来自己审，这个意图就很明显了。
　　可问题是，常青为什么对酒柜这么感兴趣呢？
　　值得好好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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