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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康熙死了,我躲在暖阁里,坐在床上抱着头,哭也哭不出来,不想点灯,也不让任何人进来。我一遍遍回想着从康熙三十八年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由始至终他对我的包容与呵护,我的任性与自私,我欠了他太多,这么多年,我甚至连一句“我爱你”都那么吝啬,可是他现在却把我托付给了他最信赖的儿子,他认为藏在我心里的那个他。胤禛来看过我,我只是头也不抬,他微叹口气,然后就走了,我知道他现在还要很多烦心事,而我,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凌儿。”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他点了灯,许久不见光的我只感觉到一个人影朝我慢慢走来,走近了,坐在我床边,“胤祥?”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却多了许多沧桑与银丝,我惊讶的说。
“凌儿,真的是你,虽然样子变了,但是我还是感觉得出来,皇兄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现在亲眼见到了。”胤祥有些激动,声音很嘶哑。胤禛现在是皇帝了,胤祥也改口叫他皇兄。
“胤祥,你终于出来了,可是皇上他。。。”我居然开始哽咽了。
胤祥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凌儿,你想哭就哭吧,不要这样憋着难受,皇阿玛不在了,还有皇兄,还有我。”
我再也忍不住,扑到胤祥怀里,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泪全部倒出来一样,外面很安静,只有我的哭声。
我哭累了,靠在胤祥身上睡着了。
睡梦中,总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脸,那种感觉,康熙,是,康熙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温柔的用手划过我的脸,那种小心翼翼就像我在现代摸新生儿一样。“玄烨。”我叫着坐起来。
“兰儿。”是胤禛,到现在只有他会叫我这个名字。
我扭头望过去,胤禛穿着朝服坐在我床边。我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不敢继续跟他对视。
“兰儿,你醒了,你已经昏睡两天了,我真担心你身体受不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点清粥,你要吃点吗?”胤禛说着要拉我的手,我本能的躲了一下,只听见他叹了口气,说:“兰儿,你吃点东西吧,我去处理些事情,晚点再来看你。”
史书上说,胤禛登基以后,为了完好保存康熙生前的遗物,已经把处理朝政的地方搬到养心殿了,这样也好,我一直住在我的乾清宫,不会常常见到他。
这半个月里,胤禛一有空就会来看我,我只是沉默,有时候我会一个人下棋,感受以前和康熙在一起的快乐;有时候会在拿着书坐在康熙的书桌旁,怀恋以前他批奏折我看书的时光。胤禛来的时候我只是看他一眼,然后做我自己的事情,总感觉到他炽热的眼神一直跟着我,只是装作什么都没有感觉,我希望胤禛就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着,可是他每天都来,每天都这么陪着我,有时候会在我吃饭的时间来,看着我吃点东西再走,我知道我是在惩罚自己,我不能原谅自己的无情。
自从康熙不在了,伺候我的人全部换了,似乎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他们也都称我兰姑娘,胤禛每次来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动走开,可是对于我这个被藏在先帝寝宫的女人,每个人都表现得很镇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敢对我多说一句。
晚上我总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下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脸上依然挂着泪痕,然后又哭着睡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擦我的眼泪,是康熙吗?不可能,他已经不在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又快要过年了,我第一次想走出乾清宫,外面飘着雪,我最喜欢的雪,而我的心,就像这空气一样,冰冻着的。我不喜欢让人跟着我,不知不觉就走到生日的时候堆雪人的地方,那里赫然站着一个大雪人,是谁堆的呢?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凌儿,是你吗?”
我转过头,是胤禩。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个雪人是他堆的吗?
“胤禩,以后你就叫我兰儿吧,罗兰,我的名字,凌儿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轻声对他说。
他呆愣了几秒,说:“好,兰儿,你现在过得好吗?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他笑了笑,那个久违的笑容又回来了。
我手扶着廊柱子,低下头,说:“还好,我已经习惯了,那个雪人是你堆的吗?”
“不是,我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兰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皇阿玛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皇上怎么还要你住在乾清宫里?”
“我只想住在那里,哪儿也不想去,胤禩,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走了。”不管胤禩在后面叫我,我静静地往前走。突然撞到一个人,“对不起。”我本能的摸着头说。
“兰儿。”居然是胤禛。
我想绕开他继续往前走,手臂猛的被他拉住了,“兰儿。”
我使劲的想挣脱,他抓得更紧了,眼神冷厉,拖着我大步往前走,“放开我,你弄疼我了,你放开我。”我大声的喊着,胤禛还是大踏步的走,一路上遇到好多人,大家都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他把我拉回乾清宫暖阁,退下了所有的人,把我甩到床上,冷冷的看着我,我也狠狠地瞪着他,谁也不说话,就那么对视着。
胤禛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猛的把我抱住,我愣住了,反应过来时怎么都挣扎不开。“胤禛,你这是干什么。”
久久的等不到他说话,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只听见他说:“兰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么长时间你把我当空气一样,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你刚才不是还跟老八说话了吗?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不行,我嫉妒的发狂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还了皇阿玛的情就回到我身边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那个承诺,六年前进宫的时候我给他的承诺,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泪水无声的流着,我想着想着,都想不出结果。
“兰儿,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我弄疼你了,我不该这样对你,可是我忍不住了,这些天来我被国事弄得焦头烂额的,可是我最担心的还是你,我怕你会离开我。我害怕自己会对你发脾气,堆了那个雪人,把想跟你说的话都跟他说。兰儿,你愿意的话,就当我是空气吧,只要我能看到你在我面前,我别无他求。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胤禛喃喃的说。
我低低的哭着,想得头痛,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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