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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燕临因被遮住眼睛而产生的恐惧在扶北的话语间渐渐消弭,他仍然抓着扶北的手不放:“我今天……有点失礼。”
他还停留在自己今天不管不顾的那一吻上。一听到扶北那句话,他脑子里绷紧的一根弦就忽然拉断,铮铮脆响里,他埋头溺了进去。
说完这话,燕临舔了舔嘴唇,不敢再说话了。
短暂的安静后,扶北跟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很渴?”
“啊?是有点。”燕临一下脑筋没转过来,迟疑着回答。
扶北突然抽出手,被握得暖暖的手忽然接触到周围蒸腾起来的水汽,燕临不由得无意识般手指在空中蜷了蜷,然后缩回去重新搭在浴桶边。
燕临以为自己让扶北想起那件事了,让他生气了,于是闷闷地低下头,慢慢沉下桶。
忽然间燕临感觉到身边有人走近,他看不见,只能转过身,紧张地等待来人接下来的动作。
燕临意识到自己的下巴被轻轻托起,那人手指温凉,指腹还有一点茧子。
他刚准备说话,就感觉一股热气忽然扑面而来,下一秒,有温热的嘴唇贴上了自己。
即使蒙着纱布,燕临仍然能感觉到那人正慢慢蹭开自己的唇,然后将嘴里的水慢慢渡过来。
过程非常漫长,等两人分开时,燕临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被人握住后颈,往上提了起来。
燕临动了动自己因为抬得太久有些酸涨的脖子,然后听到那人抵着自己的鼻尖说:“失礼的不是你……是我。”
最后一句燕临没心思听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扶北的模样、扶北的嘴唇、扶北和自己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之后发生了什么燕临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现在满脑子混乱,浑身烧得通红。
帐篷外医士问:“王爷,眼睛可还有不适?”
一听这话,燕临猛地一惊,挽住扶北颈后的双手也不由得松了一瞬:“没事,还行。”
“好,明日摘下来就好了。”燕临没心思再听,因为他的手又被扶北揽过去,重新禁锢在自己怀里。
隔着纱布,燕临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跳动的烛影。他忽然眉头一皱,嘴里逸出一点声音。
“疼……”燕临扭过头,声音有些颤抖。
身后的人拿过他的手,在手心亲了亲,然后握住他的腰,沉沉按了下去。
昏黄烛光里,扶北隐忍的声音响起:“塌好。”
*
一夜混乱过去,燕临沉沉睁开眼。眼前纱布已经被摘下,一瞬间闯入眼里的光亮,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门外有人进来,他转头去看,是来送书简的小厮。
他将人喊住:“小兄弟,不知现在几时了?”
小厮说:“已经巳时了,扶公子早有交代,让我们迟些来送饭。”
“那他呢?”
“扶公子去看堤坝了,等会儿就能回来。”
小厮离开后,燕临重新躺好,闭上眼缓了缓。
疯了,都疯了。
扶北从外面进来时,燕临已经吃过午饭了,此时正坐在桌边处理事务。
“昨天你没吃晚饭,怕你饿,就让人今天多送了点,吃饱了吗?”扶北坐到燕临对面,整理起一桌乱糟糟。
燕临见他有些尴尬,便低头说:“嗯,吃饱了。”
扶北看了一眼他低头时挺出的鼻尖,噗嗤一笑:“怕我?”
“没有。”燕临马上否认,然后语调又慢慢低下来,“谁要你昨天……”
扶北笑笑不说话,起身去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一个垫子,拿到燕临面前,眼里满是促狭笑意:“要不然垫垫?”
燕临又没骨气地红透了脸。
暴雨初歇,又是一通杂事要忙,燕临还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各种跑地方跟进度。
洪灾带来的疫病也渐渐消失,医士们离开大半后,扶北就帮着农人们重新打理被水泡过的农田。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稳步进行着。
晚上扶北仍然不会留宿在燕临帐篷里,两人往往在烛光下对坐,聊了一会儿赈灾结果,离开前与燕临纠缠一番。
燕临自从那天起,对亲吻就有了越来越旺盛的兴奋感,往往要把自己闹到气喘吁吁,才放扶北离开。
扬州府建好的那天,赵免将人请到了府里接待。晚上两人照样缠绵,燕临却在扶北将要起身离开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扶北回头时,就看见燕临抬头看着自己,眼里映出跳跃的烛光。他听见燕临哀哀恳求的声音。
“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扶北眉间一跳,下一秒便倾了过来。
疯就疯吧。
随后的几天,随着城区修缮渐有雏形,燕临开始计划起百姓生息,每日为了如何更好安抚群众想办法。
晚上回到屋内,扶北总是会比自己慢点回来,带着青草泥土的味道。燕临往往会从后面抱住他,一边轻轻嗅,一边慢慢舒开紧皱的眉。
燕临慢慢习惯与扶北躺在一张床上,起初他还不敢靠近,连被子都只敢盖一点。直到自己深夜摔下床,惊醒了扶北。扶北与他换了位置,靠近了些,两人手臂能碰到一起。
钱庄粮仓开始修建,城里的大户人家也开始翻新自己的门户。燕临与扶北走在街上听赵免解释时,不时会转头看看。
突然有点急事,赵免匆匆告别,燕临摆摆手:“你先去,我们自己慢慢看。”
与赵免道别后,两人身后只剩下从王府跟来的几个小厮。燕临找了个理由将他们打发走,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但现在他们仍处街头,不好做出出格举动,于是燕临只好凑近了扶北,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自从两人经历过那些后,燕临很喜欢与扶北有些亲密举动,但每次自己都会陷入其中出不来。于是扶北离远了一点,燕临显而易见不高兴起来。
扶北觉得好笑:“你怎么说也是个王爷了,能不能行事像个王爷?”
见燕临仍是不开心的样子,扶北还是狠不下心,低声说了句:“回去再说。”
燕临立马阴转晴天,高高兴兴走在前面去了。
来了扬州城数月,赈灾已初现成果,路边敲敲打打的匠人们虽然挥汗如雨,可手中动作不停,脸上也没了刚来时的哀戚。
路边的商铺重新挂起旗帜,不过店家们都没开张,而是互相帮着修缮店面。路边乱跑的小孩少了不少,大多都被送去新建的书院念书去了,从前的夫子回来后,扶北终于卸了任。
两人走至稍有简陋的书院,皆停下脚步。
窗下摇头晃脑念书的小童子并没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两人,扶北看他偶尔低头偶尔抬起的样子,忽然就出了神。
燕临自然发现他的不对劲:“怎么?想起以前了?啧,你当时要是说一句想和我去学堂不就好了。”
身旁的人喋喋不休,扶北笑着摇头,说:“不是,我看这书院位置挺好。”
燕临忽然一停,然后跟着扶北的话,重新看起这处书院,毗邻闹市,又背靠碧湖,当真是个好地方。
了解扶北想法后的燕临舒一口气:“你喜欢?你喜欢我在京城也给你寻一处地方,以后——”
接下来的话燕临却说不出口了,他张了张嘴,然后转头看向扶北,瞳孔颤动,脸色微僵。
扶北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们两人的身份和关系,谈什么以后。
*
下午处理事务时,燕临总是兴致不高的样子,前来禀报的官员们皆是大气不敢出,以为自己办事不利,惹这位王爷生气了。
然后扶公子就会出来打圆场,笑着说知道了,然后送他们出去。
晚上扶北洗漱完进屋的时候,见燕临背对着自己,靠在床里面,也不知睡了没有。
他走上前去,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起身就要离开。
燕临听到他那叹息声时就翻身而起,赶在扶北起身时迅速抓住了他。
扶北看见燕临脸侧压久了的红印,和泛着淡淡水色的眼睛:“你陪我睡。”
扶北很是无奈,然后脱下衣服躺了上去。
房里只亮了床头一盏烛,稳稳当当亮着。扶北平躺盯着房顶,听到身侧有窸窣动静,像是冬眠结束后的小动物出巢的感觉。
燕临翻身面向扶北,短短冒出小半个头,然后小心翼翼般说了一句:“我们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还添了一句,“你相信我。”
扶北感觉盯着房顶看久了,眼睛有些酸涨,后背也有些不舒服,翻身时像有一股电流般唰啦一下贯穿。
他在阴影中闭上眼,搂紧了埋在自己胸前的燕临。
他的声音很平静:“我不害怕。”
“你也不要害怕。”
来到扬州城的第三月,赵免终于来到燕临面前,行了个恭恭敬敬的大礼:“卑职代表扬州城,多谢王爷与公子的帮助。”
燕临连忙将人扶起:“这都是大家自己努力的成果,我不过是过来走了个场面而已,算不得数。”
“二位每日跟着我们奔波,和我们一起风餐露宿,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感激得很。”赵免说完,身后走来不少人,皆提着包好的东西,“城里刚受了大灾,实在没有什么能送的,只有这些聊表心意。”
燕临一看就慌了,连忙摆手要塞回去,心想要是皇帝派探子过来看到这一幕,不需要燕青云动手自己就能死好几回了,赵免却以为燕临瞧不上,抬脚就要出去再置办几样来,燕临又连忙拉住他。
扶北站在一旁,看这场你来我往的闹剧,渐渐笑了起来。
既然扬州城已经修好了大概,燕临与扶北自然也要离开。到最后燕临还是没能捱过赵免,勉强接受了几样当地小吃,随后马车在一片“下次再来”的呼声中起步。
燕临半躺在马车里,脑袋晕乎乎,手却没有放开扶北。
他慢慢磨蹭着扶北手上厚了些的茧子,闭着眼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扶北淡淡一笑:“为你办事不辛苦……实在觉得对不起我的话。”
后一句时燕临瞬间睁开了眼,然后一眨不眨盯着面前慢慢凑近的扶北。
他听到扶北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短短数语就让自己脸红了个遍。
扶北说话间的热气尽数扑到燕临耳边,他说:“那就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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