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不可能只有我好色

　　因着过年，凤陶和唐简都久没有见。
　　再见到时，唐简胡子拉杂的憔悴极了，而凤陶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人虽仍旧干干净净的，可却瘦的有些脱相。
　　被萧栋希叫来后山的时候，司瑶差点没有认出来。
　　司瑶心里默默寻思，找男人还得找自律的，这不自律的，就是长得不差，他颜值也不稳定啊。
　　边想着边给凤陶夹了块羊肉。
　　可没想到凤陶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说吃太饱会困，影响他练功。
　　舒至看了他们一眼。
　　“门派比试的名单都没出来，不用这么拼吧？”
　　司瑶皱眉，又是门派比试。
　　“有那么重要吗？”
　　舒至瞥她一眼，嘲笑道。
　　“不在名单里的肯定不重要。”
　　司瑶气鼓鼓的看了舒至一眼，随即又静下了心，给自己加了一块羊肉，就着小碟一沾。
　　“可惜就可惜在，我在名单里。”
　　凤陶猛的抬头，满脸都是疑问。
　　司瑶抿了抿嘴。
　　“诶呀，就是孟列他说，舒至对我太坏太不公平了，所以他给我把名字加进去，这样有了功劳，就把我的院子还给我。”
　　院子？
　　舒至看着火锅里的猪脑有些反胃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每天尽惦记那些恶心东西。
　　凤陶不解。
　　“他这真的是让你立功嘛？我怎么觉得他想你死。”
　　司瑶叼着羊肉抬头，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凤陶继续说着。
　　“门派比试是在万魔之森，多年来的规矩都是生死有命。就是那些资深弟子都没有信心全身而退，你去……”
　　司瑶看了看自己，虽然自己能打，可是像魇魔那种动手能力极低的肯定还是少数，这家伙，难道孟列真的是为了扶情报仇？
　　想着司瑶从锅里夹了一大筷子羊肉片。结果差点给自己噎住。萧栋希拍拍她的背。
　　“你慢点吃，我们一起想办法。”
　　舒至见此，也不再逗她。
　　“倒也不必太担心，大家都是组队行动，丹阳派的弟子肯定会保护你的。我手下出来的，这次第一，还是稳的。”
　　说到最后，舒至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又出来了。
　　虽是穿着普通，身前还有个冒着热气咕嘟咕嘟的锅子，可丝毫不影响他的逼格。
　　司瑶想了想给他夹了块猪脑。
　　一字一顿认真的对着舒至说。
　　“借你吉言！”
　　舒至看着碗里的脑花，胃里翻江倒海起来，气场消散。
　　凤陶想了想也点点头。
　　可唐简依旧皱着眉。
　　萧栋希看起来，却并没有多说话，饭后才找了唐简。
　　“你这几日晚上都不在宿舍睡觉吗？”
　　说话时萧栋希却看着不远处的湖边，刘长老跟舒至钓着鱼，司瑶在生火，舒离坐在旁边夸着司瑶。凤陶自顾自的修炼。
　　唐简并不在丹阳派的门派比试名单，也不会为了门派比试不吃不睡，他不对静。
　　过了许久，就在萧栋希以为唐简不会说话时，唐简轻轻叹了口气。
　　“我又去了那个山洞。”
　　萧栋希心里一紧，果然啊，他认识的唐简，做不了坏事，也见不得好人受委屈，心里放不下那对父女也是正常。
　　萧栋希不再说话，唐简却像是沙漠中迷路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出口。
　　“后来我经历了好多。我，或者那个男人，在幻境里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又做了好几年，我终于有机会见到女儿，她说她恨我，为什么不保护娘，为什么丢下她。
　　那天夜里，她被那对夫妻带走，后来卖给了窑子，小小的年纪，就被……”
　　说到这里，唐简忍不住蹲在地上哭出了声，手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萧栋希捏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站在唐简身侧，摸了摸他的头。
　　“这是幻境啊，就像话本一样，不是真的。”
　　唐简看着自己的双手，瘦的没根指节都很分明。许久，终是忍住了颤抖，慢慢抬起了头。
　　“可后来我的每一次选择，都是真的。”
　　“选择？”
　　唐简像是进入了回忆，瞳孔都有些扩散。
　　“‘女儿‘说，小黑窑是她今生最黑暗的记忆，那是一个小官设立的，后来担心出事，才把她们捏造身份卖给了官窑。她给了我毒药，让我去杀了小官一家。”
　　“你没有去。”
　　萧栋希肯定的说。
　　“是啊。我去看过，那家有女人有孩子有老人，一家其乐融融。我，下不去手。
　　转眼我就被关进了黑煤窑，每日在漆黑中挖着煤炭，衣服单薄，吃的比狗还不如的硬馒头，再也没见过光，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打，甚至亲手看着同伴被埋了起来。
　　后来，大家一起组织了逃亡，我用榔头打死了一个监工，跑出来时，看到的确实轿子里的女儿。
　　她之前那么小，过得那么惨，她一定每天都带期待我救她。
　　可是我没有。
　　甚至，这么多年后，都没有帮她报仇，站在她这面。
　　之后，我好像脱离了这个男人，我眼睁睁看着他，打死了小官一家，包括四岁的孩子。”
　　唐简缓了许久，像是前方的地上有那个孩子的尸体。
　　司瑶他们烤好了鱼，抬头看了眼萧栋希他们，就自己吃了起来，最好的两条留在了火边，柴火噼啪响了一声。
　　吃鱼的热闹与唐简这边像两个世界。
　　唐简长吸一口气。
　　“官窑的妈妈，原本也是苦命的女人，拿着鞭子抽打小姑娘逼着她们学艺。甚至给她们吃春药，让她们接客。
　　‘女儿‘让我杀了她。因为‘女儿’没有一天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暴露。
　　我没有做到，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并没有难过。她说来她这里的姑娘，能活下去，还能活得有能力杀她，她很骄傲。
　　我放她走时，她从柜子里拿出了好几包银票，包裹上绣着每个姑娘的名字，还有一个，是她自己的。
　　她说谢谢我，她早就想走。
　　可后来，我还是看到男子杀了她。
　　掉在梁上，吐着舌头，眼睛瞪得凸起，对着‘女儿’当年的那张床。”
　　说到此，唐简已经没有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
　　一条鱼递到唐简面前，烤鱼的烟火气从唐简的鼻腔进入，又从眼睛呛了出来。
　　唐简接过鱼，并没有吃，嗓子却被堵住了，泣不出声。
　　刘长老他们已经回屋了，司瑶跑腿坐在了唐简身旁，疑惑的说道。
　　“听起来，好像只有杀人的时候，你才不是那个男人的身份。”
　　萧栋希点点头。
　　司瑶摸了摸下巴，继续说着。
　　“这么看的话，我们假设这些事情真的存在，而且都是那个男人的经历。那么，唐简出了自救，都选择了不复仇杀人。而那个男人，最后把人都杀了。这样看，也就不那么玄乎了。就，更像是一个人的执念。”
　　司瑶拍了拍唐简的肩膀。
　　“我上次查过了，水晶花因记忆而生，因记忆而去。有致幻效果。至于为什么你有这样的幻境我不明白。但是，唐简，你从头到尾都没伤过人，不要自责好吗？”
　　唐简想了想点点头。
　　司瑶掰过唐简的肩膀，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唐简，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误会我伤害萧栋希，但仍旧会在意我的温饱安全。你会在幻境中，因为别人的事难过内疚，也因为你是个好人。即使幻境中的事真实发生，我也不觉得你需要负什么责任。”
　　唐简抬头看了看司瑶，又看了看萧栋希。
　　多日来的隐瞒消散了许多。
　　有的时候，人就是很容易转牛角尖，如果这种时候有个可以信赖的朋友多宽慰两句，可能事情也就过去了。
　　朋友的力量，大概不显示在你得意的时候能分享快乐，更多的是，在你失意时可以做那根救命的稻草。
　　唐简若有所思的吃着烤鱼，萧栋希把他的那根也递了过来，火锅时就没有吃几口，这场烤鱼，原本就是给唐简安排的。
　　当然，舒至那家伙也没少吃。
　　在司瑶心里，舒至就是胖子预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门口除了舒离，还多了个唐简。
　　司瑶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唐简这一下子想通了想被自己包养。
　　可谁知道唐简是来告别的。
　　他从小更喜欢像父亲一样做官，可奈何家里只有他一人有灵力，被父亲送到了丹阳派。
　　做官可以断是非，倡教育。可修真，最后只是保护人不被魔所害。
　　最近的幻境，让他更坚定了，他想避免幻境中的事情，就要做官，而不是修真。
　　这次他要回去考科举了。
　　舒离默默分了唐简一个包子。
　　要知道，他连舒至都不会给的。
　　司瑶踮起脚拍了拍唐简的肩膀。
　　“唐简，那你要努力啊！”司瑶说着，露出了骄傲的笑容，“到时候，我就可以包养状元了！”
　　唐简的包子差点吓掉了。
　　树上的猫形萧栋希差点笑出了声，小二一脸的不屑。
　　当天，除了后山的刘长老和舒至，司瑶他们都去送了唐简。
　　修真修一半离开的，每天都有。
　　可走的这么开心的，并不多。
　　丹阳派守门的老树难得的睁了睁眼，又安安稳稳的睡了。
　　这一天，就像往常的每一天。
　　日出，日落。
　　练功，吃饭，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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