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持我心

　　走的时候，唐弋雪还是没拿衣裳，理由是太多了拿不下，下次来。
　　顾识欢只得应了声“好”见天色已晚便将她送回去。
　　不曾想让出来寻唐弋雪的杜书意瞧见了。
　　“伯母”顾识欢喊了声。
　　杜书意点了点头，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天色晚了，袁小姐还是早些回去还好。”

　　“多谢伯母关系，锦舒见唐小姐不安全便想着陪她一道回来。”
　　“多谢”唐弋雪站在一旁瞧着她们二人说话，也跟着点头致谢，只是嘴角勾起的笑还是出卖了她。
　　于是刚进门，便得了杜书意的询问“佣人说你刚刚急匆匆出去了，去找袁锦舒了？”

　　唐弋雪见杜书意问才又想起下午时沈家诸人还在安排着沈家的后路，心下叹了口气，顾识欢你可给我又出了个难题“嗯。”
　　杜书意沿着青板石路送她回去，细思道“舅母明白人生得一知己难得，弋雪若是喜欢那袁小姐，可以私交。”
　　唐弋雪眨了眨眼，她还以为舅母是告诉她不可深交呢。

　　下一秒又听她道“但也仅仅是私交，不可拿沈氏一家的性命开玩笑。”
　　“弋雪明白的，舅母放心。”
　　杜书意这般说也是有道理的:“袁锦舒一直以袁家堂小姐客居袁家，袁太太一直不曾公开的招认她，想必对她还是不太满意”
　　“她未有子女，本意是为自己扶持一人，而这袁锦舒却终究不是自幼亲自教养的”
　　“随时换一个人也是有可能的”

　　“如若真的在意，进袁家的几日便为她树威了”
　　“可若说真的不在意也不可能，袁家发家后便颇为傲气，袁太太更是次次出席带上袁锦舒”
　　“但也有不同”
　　“什么不同？”唐弋雪也听出了杜书意是将这袁家的底细掰开了说与她。

　　“袁家有两房姨太太，二姨太有两女，长女已出阁，还有一女未曾出嫁，常在宅中少见她，而以三姨太最为势盛，原是家中娇养的幼女，一朝家中落魄才做了袁振的姨太太，因此也最的袁振喜爱”
　　“而后又生下袁家长子，长子偏偏是有个有本事的，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头扎进了军中，立下来战功，得了提拔”
　　“更是牢牢的把住了三姨太的许乔的荣宠，在此之后更没再纳妾”

　　“袁家的生意大部分也都攥在了三姨太手里。”
　　“所以这袁太太是个空壳子，即无子亦无权无情?”唐弋雪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可仔细一想又没什么，只觉得自己多思了。
　　“是也不是，无财无权可也有说袁振对她无子也颇为敬重，毕竟是患难夫妻”

　　唐弋雪可不觉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对着原配还有什么感情在，“若真是在意，又怎会纳妾?!”她是不信的。
　　杜书意也笑了“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唐弋雪余光却瞧见了前面的身影，朝着她抬了抬颔，“堂舅，等不及了在前面等着接你呢?”
　　杜书意暗色中的脸难得染燥。

　　沈礼瞧她们过来径直走了过来伸手握住了杜书意的手，“弋雪”倒是没半分不好意思。
　　唐弋雪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手道“舅母今日所言，弋雪都明白”
　　又瞧着沈礼似笑“大堂舅快牵着舅母走吧!”
　　“你也早些歇息。”

　　瞧着二人老夫老妻的背影走远，唐弋雪摇了摇头，还真是让人羡慕，又瞧了瞧自己的嫩白的葱指，什么时候能来个人牵她?
　　刚刚掌心的热度又复起了一般，她也有人牵，顾识欢刚刚还在牵她呢。
　　羡慕什么？不羡慕。
　　杜书意说的她都明白，若真是袁锦舒她可能多瞧都不会瞧上一眼，更别说有什么私交。
　　只不过，这人是顾识欢不论是私交，浅交还是深交那样都行。

　　宋明月最近也是忙的厉害。
　　那日本意是趁着休息，出门走一走，还特地让佣人买了一辆马车方便出门一些，只不过住的宅子小了些，后院养只马着实有些憋屈了些。
　　便趁着自己散心顺便将马遛一遛，秋景正好她便多逛了会还顺便带上了一只风筝，风筝飞的高远了些，引来了一群附近农户的孩子，非要与她比一比谁放的高。

　　这她怎么能认输?
　　当即比了起来，结果还真输了。
　　便将自己的吃食赠与他们分了去。
　　小孩是个有礼貌的，非拉他到他家中做客，结果家中母亲大抵瞧她穿着尚好，先是防备后是窘迫不说，险些将家中的藏的吃食都拿了出来。
　　反倒让她不好意思。

　　本想着曾她们些银钱便算了，可那人不收。
　　在房舍中瞧见案上摆书便拿来看了看，不曾想那娃娃说那是村中老先生去世后留下的藏书很是珍贵。
　　细翻了翻，不过是些普通的书，甚至不合时宜，如今早已使用白话文，这书是老先生的，也是过去的旧书。

　　多问了一句他们读了书没，结果一个字也不认识，反倒被那个去世老先生天天念叨在嘴里让他们听了去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留下来提前当了教书先生。
　　于是便有了今日出城这一幕。
　　“宋老师!”
　　“宋老师!!!”
　　“宋老师!!!!”
　　…………
　　刚下车迎面便迎来了一群娃娃，因着常来这里，宋明月便让家中佣人换了两身粗布的短衣和裤子，方便的多了，可也是不大习惯的，但瞧着他们这些巴巴等她过来的笑脸，不习惯也习惯了些。

　　因她觉得喊她宋先生实在有些过于正式与尊重了些，便让她们一般喊做宋老师，不得不说听着还挺顺耳。
　　“宋老师，我娘说今日抓了鱼让你到我家中午吃鱼!”
　　“我娘说今日在山上挖了秋藕，可甜哩让你带回去尝尝”
　　“还有、宋老师我家有枣，我早上背回来的……”

　　……

　　宋明月拍了拍他们跟萝卜头似的脑袋“都跟着我回去坐着”
　　“昨日安排的课业都写了吗?”
　　刚一问完，便见几个娃娃垂下来脑袋。
　　因着他们买不起纸墨，她便让他们从自家拿上几块不要的素布坤平整，当做纸张，至于笔还是她从来叔那里听得的方法，让他们寻着那里有没有槐树或者柳树用到切细烘成炭条，外面缠绕上布条，当做笔，用着硬些好写有比钢笔和毛笔便宜，写在布上后洗一洗布也能继续用下去。

　　“为何没写？”
　　“我知道!我知道!他昨日傍晚去了水边玩。”言语间尽是指向一人。
　　“才不是，我娘上山一直没回来我找她回来去了”
　　宋明月第一次对着他们互相告状的行为还有些头大，如今都习惯了，总归不是什么好的行为，便只能一点点掰扯过来让他们明白。

　　“下次我问到谁，谁回答”
　　“谁若是再多说，我让他写上两份作业”话音一出，瞬间沉默了。
　　宋明月瞧着他们倒是体会到了幼时学校的老先生布置课业的感觉。
　　因着刚学拿笔都不习惯，写上两份作业对他们来说多少有些过于渗人了些。
　　“你们其他人呢？为何不写?”

　　几人相视一眼显然还是喜欢满山的跑，总有些不习惯这般呆坐的拘束感。
　　倒是有一人提出了问题“宋老师，你教的太难了些。”
　　宋明月瞧了一眼自己布置的课业，不过是五个大字，这也难?

　　再看看他们写的，歪歪扭扭，着实太丑了些。
　　沉默了一瞬，宋明月改了今日的授课内容。
　　也第一次觉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的应景。
　　这间书屋还是村中人腾出来的，连着书桌和椅子都是家家户户拼凑的，她这种木桌和椅子还是专门上山坎的木材做的。
　　从前她总想着回学校当老师，授人学业办学，多日相处才觉是她过去想的过于狭隘了些。

　　林照瞧着安静了半月的山头，不禁问了句“这几日怎么没见他们在山里跑?”
　　站在一旁的范六揉了揉脑袋，略微有些拘谨道“山下来了为免费授学的女先生”
　　“家中有孩子的都将他们送去了?”
　　“可不是吗!难得碰上这么好心的人。”
　　林照拧紧了眉头，忧心着又是什么探上山头的探子，让人伤了他的人。

　　“跟我下去瞧瞧”
　　“小的打探过了，二爷，是个好人”范六连忙劝住林照，他早早便认出来是那日在二爷船上说着免费办学让天下人都读的起书的姑娘，他承认他有私心。
　　他哥哥家的娃娃也在那里读书，他怕二爷瞧见了便将人赶走了。

　　再者便是他知道林照讨厌城中那些虚伪恶心的大家小姐，而他又觉得宋明月和其他小姐是不一样的，身上并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人的意思，反倒还免费帮她们。
　　林照有些怀疑的瞧着他“为何刚来时没和我说山下来了位先生?”按理说范六不是这般粗心的人才是。
　　“大当家的腿伤一直没好，小的看您一直忙着对付袁家的事情，又操心大当家的，觉得这是小事就没说”范六硬着头皮对上林照道。

　　“那今日刚好有空去更要瞧瞧去那个先生教的什么样子，好好谢谢人家”林照扯了一根草折成几节又扔出去。
　　范六本还想劝他，瞧这幅样子又闭上了嘴，垂头认命一般跟着他下山。
　　下到一半暗暗掐了自己一下“二爷，不是说谢谢人家吗?不带些礼物给那个先生吗？咱们还没提上礼物呢!”
　　林照转身孤疑的盯着范六“范六，你今日话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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