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除妖天才的我如今是条咸鱼

　　而在文庭酒店别墅区，季礼正把从谢晋那里得到的便签纸交给季之山看。
　　“爷爷，谢晋白纸黑字亲手写的，他受伤和季书没有关系。所以，你可以把剑阵撤走了吧？”
　　“还不行。”
　　“为什么？”季礼有些急了。
　　“季书是我从小带出来的，我当然相信他没有伤害谢晋。”
　　“那为什么——”
　　季之山一摆手，“季书现在处于特殊时期，摆剑阵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免得落人口实平白给季书带来许多麻烦。这孩子，不像你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他心思细，别人的话，容易放在心上。”
　　季礼沉默了一阵。季书小时候，确实有很多人当着他的面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现在长大了虽然没有人面前说，但是背后总还是会有人悄悄议论上几句。季书对她的感情躲躲闪闪，多少也有这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分不开关系。“这些人，不八卦别人几句是会死吗？”想想就不爽的季礼额头上爆出几根青筋。如果那些人在她面前，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揍上去。
　　“悠悠众口，有时候言语的力量，是很可怕的。”季之山叹气，“就让季书委屈一两天吧。等交流会过了，我就把剑阵撤了。”他挥挥手，示意季礼离开，“去吧。”
　　季礼无奈，却也只能离开。
　　季老爷子话都挑明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过，季老爷子的话里，有一点意思，她摸清楚了。
　　摆剑阵更多的是摆给别人看的，至于季家人，尤其是她季礼嘛，就不是那么……
　　嘿嘿。季礼偷笑，眉飞色舞。
　　她可以偷偷闯个剑阵，陪在她家寂寞又可怜的亲亲季书身边了。
　　想到这一点，她脚步飞快地大步奔走了。
　　季之山站在窗口，背着手，身影如山一样稳健。他看着季礼风风火火疾步而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
　　————
　　远远的就看见掩映在草木丛中的别墅，季礼心情一片大好。
　　“小书书，我马上就来陪你啦。”季礼嘴里开心得念叨着，正准备抬手大声把季书呼唤出来，忽然之间，她神色一凛。
　　在距离季书住处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季礼停了下来。这一片，正好是两栋屋子的交界处，文庭酒店在这一片种了不少花草，一人多高的木槿树上开着粉色的小花朵，旁边紫薇树的枝条有部分垂下来，淡紫色的花朵开得秀气。本来是一片非常养眼的赏花地。
　　但是——
　　季礼警惕得看着四周。
　　太阳被浮云遮住了，没有阳光，四下里有一种惨淡的白。所有的草木都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安静得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太对劲。
　　季礼盯着不远处的一从灌木，只有那里的草木是在微微颤动的。有什么东西，躲在灌木深处。
　　刷的一声。
　　季礼从腰间抽出一柄剑。剑身如长虹，泠泠有冷光。她持剑朝着灌木丛走过去，每一步都走的十分镇定。
　　灌木丛的叶子一直在微微的颤动，甚至因为季礼的靠近抖动得更加频繁，似乎是在害怕。季礼举剑，朝着灌木丛中就刺了过去。她没有用什么复杂的招式，就是一举一刺，直截了当，冷冷的剑光划出一道笔直的白线，直劈目标。
　　那一剑，带上了季礼三分的灵力，激荡起的剑气已经在出剑的同时将周围的草木一并削落下来。
　　断裂的草木落了一地，季礼一剑直刺灌木中央。
　　如果那里藏着东西，这一剑下去，很难躲开。
　　然而季礼却觉得刺进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里，剑上的力气如泥入大海，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一惊，忽然察觉身体左边有一股强烈的阴狠气息直扑而来，她下意识抽剑，下腰转身，举剑横档在胸前。
　　当的一声，季礼只觉得手腕一震，虎口发麻，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一团浓重的黑雾漂浮在半空中。黑雾的外形不断变换扭曲，有嘶嘶的声音，从黑雾里传出来。
　　“胆子挺大，敢到我面前撒野了。”季礼啐了一口，握着剑的右手一甩，剑身冷光更深。刚才她用了三分灵力探探路，现在就准备用七分灵力宰杀妖怪。
　　“还用雾挡着脸，我倒要看看，你这自寻死路的妖怪长什么样子！”话音刚落，季礼一剑挥了过去，剑光大涨，如洪水呼啸着而过，气势汹涌，一时犹如万马奔腾。
　　嘶嘶。从黑雾中甩出一条红黑花纹相间的粗壮尾巴，在如洪水奔涌的剑光中突围而出，顺势一卷，仿佛一条柔韧无比的绳子，卷住长剑。
　　黑雾被剑气激荡，消失得干干净净。
　　季礼站稳脚步，神色凛冽，紧握剑柄，和她面前赫然出现的一条巨大黑蛇对峙。
　　蛇妖全身覆盖着鳞片，鳞片上半段是全黑色的，下半段黑红相间。鳞片上反射着一层阴冷滑腻的光。黑蛇双眼如血，两颗尖细的獠牙从嘴巴里伸出。
　　长剑咔咔作响。黑蛇看似柔软的身体卷在长剑上，却像是坚硬无比的钢棒。蛇尾巴越缠越紧，眼看长剑边缘卷起，整柄剑即将被黑蛇绞断。
　　季礼手腕猛力一个翻转，将灵力都输入到剑身身上，用力往外一抽，同时飞身一脚，朝着黑蛇头颅下方七寸的地方狠狠踢过去。
　　俗话说，蛇打七寸。
　　果然，季礼这么一踢，黑蛇松开长剑，尾巴一甩，朝着季礼打过去，不再去管那柄剑。
　　季礼嘴角一扯，露出一个笑容，嘴上叫了一声：“御！”拇指和中指并拢，朝着长剑一指。
　　长剑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线牵住，随着季礼手指舞动，在空中来回飞舞。季礼并指一勾，长剑朝着黑蛇飞过去，噗嗤一声微响，剑入蛇身。
　　周围草木被激荡而起的剑气影响，在空中纷纷扬扬。
　　停顿了那么一秒钟。
　　黑蛇受伤，突然眼中红光大甚。它甩动尾巴，粗壮的蛇尾如同钢棒一样甩在路面上，石板喀拉一声裂开了缝，长剑被甩出去。黑蛇张大嘴巴，朝着季礼的头颅罩下来，看起来，打算将季礼整个人生吞下肚。
　　黑蛇血盆大口呼啸而来。
　　季礼沿着地面打了几个滚，勉强避开，但是还没等她站起来，如钢棒一般的蛇尾又当头砸了过来。季礼抬起一脚，同时发狠，双手迎着当头而来的蛇尾就上。
　　一股巨大的压力直压下来，轰然一声，季礼只觉得仿佛有千斤重的巨物猛然砸到了自己的腿脚上。她的小腿一阵剧痛，但是此刻她顾不上疼痛，双手死死的抓住蛇尾，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给、老、娘、去、死！”
　　说着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蛇尾拉着黑蛇往旁边地面狠狠摔上去。一摔过后，她立刻脱手，飞奔几步将掉落在一旁的长剑捡起来。她咬开手指，以血代墨，以指代笔，飞快地在长剑上书写上一串符咒。血液涂在剑身上，飞快的渗进去。
　　剑刃由白转红。
　　季家绝学，血灵剑。血灵剑下，妖怪无生。
　　黑蛇獠牙变成全黑色，一阵黑雾，从黑蛇的喉咙里冒出来。
　　季礼眼睛一眯，举剑朝着黑蛇七寸的位置刺下去。
　　红光漫天，如绚丽的朝霞。
　　所有的黑暗，在这样的朝霞中都会无所遁形，就像黑夜，在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一定会被驱散。
　　然而，红光只闪了那么一下，突然就消散了。
　　季礼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热，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她不敢置信地扭头朝身后看去——
　　大意了，身后有人偷袭。
　　而她刚才和黑蛇对峙了这么久，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却完完全全没有感受到。
　　到底是谁——
　　她想要去看偷袭者的面容。然而，还没等她彻底回头，背上又中了一掌，这一掌，季礼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胸腔里被震碎，她又狂喷出一口鲜血。感受到身边偷袭者从容不迫的经过，季礼松开握剑的手，想要抓住那个人。
　　然而，视线模糊中，季礼只看见偷袭者对着自己轻轻挥了挥衣袖，巨大的疼痛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她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黑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倒地的季礼扑过去。
　　“畜生！”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一道极光打在黑蛇身上。
　　刚才有能力和季礼缠斗的黑蛇被这道极光一打，突然全身痉挛地倒在地上，短短数十秒，便如同被融化一样，化成了一滩黑水。黑水之中，有一块白色的发光体。
　　那人将发光体捡起来，踏过黑水，看都不看季礼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另一侧的别墅。屋里静悄悄的，季书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闭目凝神，正在打坐。
　　他实在是无事可做，但是睁眼看着自己满手臂仿佛刺青一样的花纹，又觉得太过眨眼，于是只能闭上眼睛打坐。闭目之间，他放缓呼吸，感受到屋外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响，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撞击到布阵的短剑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渐渐的，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开始分离出去，乘着风直上云霄，又缓缓的降落。
　　穿过云霄，他看见地面一方简陋的公园，有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正肆意张扬的叉着腰大笑。她的眉眼上流淌着阳光，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小小的太阳，照耀得周围也一片明亮。
　　季礼。
　　闭眼的季书心念一动，意念中的视线偏转，看到了跟在季礼身后一米远的自己。
　　那个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不太愿意讲话的小男孩。但是小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女孩放声大笑，仿佛被笑声传染，自己也不自觉露出了了一点微笑。
　　“诶诶，你笑了。”小男孩一点微小的变化都没有逃过小女孩的眼睛。她立刻奔到小男孩面前，捏着小男孩的嘴角往两边拉扯，拉出一个很搞笑的弧度，“就是这样，多笑笑，笑——”
　　小男孩的嘴角被越扯越上，露出一排小白牙，但是眼睛却又看起来愣愣的。小女孩自己被逗笑，噗嗤一声，松开手，又笑了。
　　闭目的季书也跟着笑了。
　　忽然间，视线又开始飘向云霄。但是白云忽然转为了乌云，云层中闷沉的雷声滚滚，暴雨倾盆而下。季书随着大雨一同降落到地面，落到一户人家的窗外。
　　大雨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雨幕蜿蜒，将屋里的场景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团。
　　但是即使如此，透过屋里亮着的灯光，也足以看清让人心跳停止的一幕了。一个女人坐在血泊之中，正一点一点啃食着手里的一块肉。那块肉的前端，连着五根细细的骨头，每根骨头都被吃得干干净净。那些骨头连在一起的样子，让人想起了鸡爪。但是，鸡爪是四根骨头，那是五根。
　　那种形状，那种大小。只能让人联想到一样东西。
　　人手。
　　季书的视线往下移，看见了女人高高隆起的肚子，衣服沾染了血液，紧贴在肚皮上。不时的，可以看见肚子上隆起一块，那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在动。
　　再往下——
　　季书呼吸一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万分恶心涌上来，呕吐的欲望空前的强烈。
　　那是一个被开膛破肚的男人。手脚已经被剁下来放在了一边，其中一条腿已经全完只剩下白骨。男人四肢都被卸下来，只剩下头颅还留着躯体，而躯体也从脖子开始一路被划开，露出里面鲜红的内脏。
　　鲜血流得满地都是，墙上也溅了血。
　　满屋的血气冲天，但是大肚子的女人却毫不害怕，只是目光奇异地盯着手里的肉，一点一点，仔细地吃着，那表情，带着一点满足一点享受一点疯狂，仿佛手里捧着着，是世界上无上的至宝美味。乃至于她每一口都不舍得浪费。
　　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来回折腾，肚皮一会儿这鼓起一下，一会儿那鼓起一下。不知是否也随着母亲的进食而感觉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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