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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黄明体内的聻，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彻底孵化，辛昭灵给他驱完邪，让人把他送回去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一个依旧在七窍流血的刘春景。
警察看她迟迟不给刘春景驱邪，小声问：“大师，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尤其是之前他还听到大师问了刘春景一句，“如果我不救你，你会怎么样”。警察有点儿担心，这位正义感十足的大师，会不会因为过于痛恨犯下如此恶行的罪人，就直接放任他死掉啊！
辛昭灵靠着椅背闭着眼：“我自有分寸。”
刘春景觉得，自己现在连喘气都变得无比困难，但意识却又无比清醒。他确定，那个穿着奇怪白T恤的女人，肯定对自己做了什么！
今晚他明明看到了，黄明他们几个人在发作严重的时候，连意识都失去了！可他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比之前任何一个人都要严重的，但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意识依旧这么清醒！
清醒地感知到血液从自己的眼睛、鼻子、口腔、耳朵中缓缓流出，清醒地感受着体内器官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挤压着。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清，但他却无比清醒地感受着这份痛苦！
他才不信什么报应！一定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给自己下了毒！
辛昭灵两脚踩着地板，中心朝后一仰，蹬得椅子两根前腿翘起。她脚尖踩地，前后一晃一晃的，把椅子完全坐成了摇椅。
黑白无常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即将要离体的魂魄，以及惬意得不像在审讯室、而是度假村的辛昭灵。
“大小姐，您又在做什么？”看着这一幕，黑白无常欲哭无泪。
他们的生死簿上，有个本不该在今夜死去的名字，却在今晚闪了半个小时了，就像是很快就要死掉一样，但偏偏又在死前突然稳住了。
为了弄清楚是什么情况，他们干脆按着地图找了过来，结果——又是这位难搞的大小姐！
听到声音，辛昭灵睁开眼。“咚”的一声，椅子落地。
“你们怎么来了？”辛昭灵问，“我也没召你们啊。”
黑白无常打开笔记本形状的生死簿，伸着长长的胳膊，拿着给她看——他们可不敢离辛昭灵太近，一个不小心就得被她身上的阳气伤到。
蓝色的纸质封面下，是一个可触摸的OLED显示屏，上面已经切到了刘春景的个人页面，最上面的名字一明一灭。
“虽然不清楚大小姐您这边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请您尽快收手。”小黑硬着头皮说，“如果一旦他在寿命未到时死去，我们就又要被考核绩效了！求求您啦！”
小白也跟着一脸哭意：“求求啦！您就大人有大量，不管如何，先放他一马吧。”
“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违背天理的事儿？”辛昭灵斜睨他俩一眼，又问，“信不过我？”
小黑小白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不是不是，信得过绝对信得过！”
“那就回去吧。我会在他真的死掉之前，把他救回来的。”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虽然紧张，但小黑小白知道，辛昭灵承诺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时候。
辛昭灵看他俩要走，又突然叫住他俩：“等会儿。你俩当初的死相惨不惨？”
犹豫了一下，小白说：“他不太惨，我惨。”
“行。”辛昭灵点点头，指着刘春景说，“小白，你去吓吓他。”
“这……”
辛昭灵看他犹豫，立刻打断：“你们职业规范里没有这一条，我知道的，别想用这个糊弄我。”
小白无奈，只能听话，变回自己死时的模样，飘到了刘春景面前。
刘春景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又能看到东西了。还没来得及开心，眼前便出现了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脑袋的嘴巴一张一合，里面黑洞洞的，没有舌头。但他却清楚地听到，这颗脑袋在说“拿命来”，声音听不出男女，似乎像是女人。
那声音的惨烈，让刘春景蓦地想起了他们杀人分尸的那晚，那个女孩，似乎也喊得如此痛苦。刘春景想要开口问问，问问那个女人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然而一开口，就又是一大口血喷涌而出，让他压根开不了口。
一旁警察已经紧张得不行，小心翼翼问：“大师，您还不出手吗？”
辛昭灵先是摆摆手示意小黑小白离开，又等了五分钟后，这才出手，将彻底孵化的聻从刘春景体内彻底清除。
但因为辛昭灵放任聻在他体内作祟这么久，即便邪祟已清除，刘春景的身体依旧在往外不断地流着血。
“大……大师，他怎么还在流血？”
辛昭灵示意他不用紧张：“现在流的都是污血，等污秽随着血液流干净，就没事了。”
“这……不用送医院吗？”
“不用。出血量没到影响生命的程度。”辛昭灵睨了一眼刘春景，又说，“再过三小时就会醒了。”
警察点点头：“哦哦，好。”
忙完这一套，已经到了起床点，辛昭灵出来后直接去了院子里，拿着昨天用过的棍子，来了一场晨练。练完才折返陈音的办公室，准备拿用品去洗漱。
陈音听到她进来，立刻睁开眼：“忙完了？”
辛昭灵点点头：“再过三小时我就回家了。”
其实她现在就可以走，但那些人看到刘春景现在的模样，肯定不会放心让自己离开的，还不如等到时间再说。
听到这话，陈音十分诧异：“我还以为结案之前你都不会回家了呢。”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辛昭灵低头点着外卖，“剩下的就是你们跟法医的工作，我又不懂刑侦不懂法医学的，在这继续待着也只能当个吉祥物。或许你们还需要一个吉祥物吗？”
“你也会开玩笑啊。”
辛昭灵诧异地看向她：“当然会啊。现在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陈音挠挠头：“不好意思啊。你这几天给我的印象，有点儿太深刻了，一时间不太好扭转。”
也不意外。辛昭灵上学那会儿，好多同学对她的印象就是高岭之花，不管心里对她有什么样的想法，却都碍于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敢跟她近距离接触。
也因为这个，辛昭灵在来到华阳城之前，身边的人类只有她师父一个。在辛昭灵这十八年人生里，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只有狸荔这只大妖了。
三小时后。
果然如辛昭灵所说，刘春景醒了，只是再没了之前那样狂妄。大概是因为失血有些多，那张对着警察时总是带着几分嘲讽的脸，此刻白得像是一张纸，看起来十分脆弱。
“这次真的多亏了大师。但是……”组长话锋一转，“这个案子终归不能公开里面有关玄学的部分。所以，对于大师您的帮助，我们没办法公开表彰。不过，我们会给您赠送锦旗的！”
“没关系。”辛昭灵一早也想到了会有这种情况。
但她现在顺利在警局这里刷了脸，留了门路，以后只要有这样沾边的案子，就可以第一时间来收割这里面的功德。就好像这次，她从这几个畜|生身上大割了一笔。
组长又说了一堆好话，辛昭灵照搬全收，临走前，给专案组每个人发了一张名片。
“公私事都可以联系。”
在一群人的目送中，辛昭灵上了路家派来的卡宴。
听说她今天终于回家，古清嘉一早就请了假，公司也不去了，就在家等着辛昭灵回来。
辛昭灵一到家，就看到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在那等着自己，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冒出。
“灵灵回来了。”作为父亲，路诚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古清嘉倒是亲切地拉住她的手：“这三天在外面忙累了吧？快好好去休息休息吧。”
路知一也拿了吃的给她：“听说你喜欢草莓味儿的，我昨天买了一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辛昭灵接过来，想了想，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谢谢姐姐，我很喜欢。我先上楼洗个澡。”
在警局的时候，虽然也有澡堂，但因为时间紧迫，辛昭灵也只能简单洗一下。既然回家了，她还是想舒舒服服泡一泡。
躺在舒适的浴缸里，闻着草莓牛奶味儿的香薰，辛昭灵惬意得快要睡着之际，脑海里突然冒出古清嘉说要旅游跟路知一说新开主题乐园的事儿。
她能感受得到，路家三口是真的很希望自己早日融入这个家庭，但她也确实不擅长跟人类相处。
“不擅长就学啊。”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辛昭灵欣喜地四下寻找，却没看到半个鬼影：“师父？你在哪儿？”
“不用找了，我在阴间，只是给你传音。”师父说，“既然你回到了这个家，就说明你跟他们缘分已到。去跟他们好好相处吧！不会就学，像小时候我教你一样。”
不会就去学吗？辛昭灵盯着水面，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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