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之剑仙病弱

　　洞穴从宽又变窄，到最里面时只有狭细的一条缝，云忘川不会缩骨功，以前游历遇到地形限制……他的剑会让地形不再限制。不过他在地下，大动干戈把自己蒙在地下事小，把这下面的其他人一齐埋住可就事大了。
　　因此他也是侧着身子过去，手中的剑时不时小小修一下布满晶莹的石壁，走来也不算太慢。
　　十分钟过去不到时，这缝隙变宽了，云忘川得以一人顺利走过去，他打起手电，四处的石英、云母、琉璃像水晶一般折射出绚丽彩色的闪光，地壳运动留下的奇形怪状的沉积岩、时间积累形成的钟乳石等等。

　　他轻身而过，相比之前云忘川变得自如许多。
　　虽然他没有能够放弃微草书以摆脱病体，但是楚皇的出现，似乎让他心窍充盈许多，而进入金丹期，因为心脏有缺而束手束脚对他活动的影响大大降低。
　　和同等修为的修者尤其是剑修完全不能比，但是在这种末法时代，也可算是个平常人的身体。
　　更别说金丹之后他周身灵气护体，造作起来毫不心虚。

　　云忘川又想到吴邪和王胖子一口一个身体不好——
　　找到他们，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有多行？
　　云忘川不无恶搞地想。

　　一路都有人走过的痕迹。
　　石缝往下，云忘川似行走实飞奔了约莫两个小时，这缝隙十分宽敞起来，一侧的石壁有许多人工修整的痕迹，有个台阶的模糊形状。
　　越往下，越能感觉到离地表越远，那台阶的跨度就愈发高了，这走道已经无法正常行走，而是要攀爬向下。
　　云忘川万里云端之上御剑的时候都未曾怕过，这种下行的路他速度更快些，心里还猜测吴邪和胖子他们下去时恐怕人都麻了。

　　渐渐的空气中水润起来，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云忘川耳边多了水流的哗响。
　　突然有些想念旁边一两个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这样下地的时候不那么冷清。
　　云忘川看到崖壁上出现几处雪白的瀑布，从地下水脉流出的冒着热气的清水汇成几口温泉，源源不断，又涌出泉边，沿着石壁哗哗而下，听落下的水声，底下估计还是很高。
　　云忘川深吸一口气，像是一口劣质的烟气呛到进身体里，横冲直撞，一下子在胃里撞一撞，一下子在脑子里跳一跳，扰得他头晕目眩还想吐。

　　长着密密麻麻腿，一节节，许许多多的蚰蜒们实在是和蟑螂一样，在他脆弱的心脏上反复横跳。

　　他不行。

　　要不还是吴邪来救驾吧？

　　可惜吴邪不在这，云忘川长吐出一口气。
　　手电已经没用了，夜视加灵视之下，他尽力护士四处遍布的蚰蜒，崖壁围合，围出底下一个十分巨大的类似盆地的圆，里面覆盖着厚厚的灰色的泥土，还有大片的凋敝的树林早已枯死，裹着灰泥，死寂地维持着一个树干的形状。
　　是地下火山口。

　　他站在石壁上，犹如运动场上一只蚂蚁，或者碗边的一粒尘埃。
　　云忘川双眼绽绽生光，跃跃欲试，直想下去搅一搅。
　　仿佛又回到当初持剑各大小境的感觉。

　　这才应该是云忘川修仙的初心。
　　他想起自己在图书馆看过的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微草虽芥，春生遍地。
　　人虽微小，却可搏天。

　　云忘川喟叹一声，楚皇云无疾福泽万民，自己心气也不弱。

　　地下森林深处，一座黑色石城静静矗立，而留在吴邪身上的神识抖动两下，微乎其微，抖了两下，断了。
　　云忘川和吴邪之间的连结断了。

　　他立在崖壁，当即右手剑指，左手捏诀，迅速点合，无形的波动随着他动作迁延至他背后入鞘的西子剑上。
　　剑随主动，迅速飞出，飒沓流星，一瞬就悬浮在了他脚边。

　　云忘川轻身踩上去，剑连带整个人急速而下，周身的灵气阻隔高速带来的气力，他连头发都没动一下，化作流光般，直冲进下面。

　　空气中都是呛人刺鼻的硫磺味，不过有着周身劲气的阻隔，对于他的影响很小。
　　只在信号弹打过留下的残余处停顿一下，但他来不及仔细观察，直冲云忘川又迅速飞往那黑石城。
　　石宫三层，有六条道，他抄近道窜进去，所过之处残留一道青色曳影，又很快消失。

　　————
　　遇险后吴邪、胖子、潘子和顺子，与陈皮阿四等人分开。
　　这时看似憨厚的顺子实则狡猾的向导顺子替吴邪三叔给吴邪带来一句话“玄武拒尸”。
　　玄武拒尸是风水的一种，不适合葬人，对子孙有害，但是他们进入的实际是云顶天宫，帝皇之陵，不可能风水差，这点矛盾加上吴三省留话说只有吴邪能懂，到陵墓护城河处的吴邪突然想到“玄武拒尸”只是顺子学语，三叔要给他带的话应该是杭州土话“沿河渠水至底”。

　　顺着吴三省的提示，几人顺利找到封墓石，在一个充满黄金器具的房间，发现六具遗体。
　　而顺子在其中找到了十年前给大概七个人带路离家失踪的父亲。
　　他们被困在这里，吴邪又发现潘子照出的死者身上一张照片正是他三叔和小张哥西沙科考在码头拍的照片。
　　吴邪也从科学的角度发现鬼打墙的存在，并烧掉胖子的假符真犀角打破鬼打墙。

　　顺子离开，剩余三人继续深入，在巨大圆形墓室遇到疲于应付中间棺椁里源源不断爬出蚰蜒的阿宁一行人，吴邪在这群人中发现了被背着的无数蚰蜒钻进身上的吴三省，两边顺势达成暂时合作。

　　状态糟糕的吴三省偷偷给吴邪纸条，上面有张小哥说他下去了，但阻止吴邪他们下去，以及吴三省仓促的留言，将线索指向铜鱼。

　　两边交换信息，阿宁吐露他们前面海底墓是为了鬼玺和天宫地图，但是都没有找到，而是在壁画上得到信息来到这里。
　　她还猜测地图在吴三省手里。

　　阿宁掏出一条蛇眉铜鱼，吴邪也掏出两条，由阿宁的手下解读其中的龙鱼密文。上面说汪藏海被掳获到东夏被困十年之久，曾看到地底之门，传说的万奴王不是世袭的，而是前任死去后，地底之门打开，从中爬出怪物继任。
　　其中也提到汪藏海为了获得东夏没有的宝物挖掘各大坟墓，在灵气充足的地方放上蛇眉铜鱼和某种不明的东西，给汉人留下信息。
　　第三条铜鱼的内容则混乱不已，似乎留下密文的汪藏海也精神不对。（注1）

　　他们从廊台边的悬崖顺着锁链，在辅助工具的帮助下往下，来到青铜门前。
　　下面裂谷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石台，层层灯奴包围之间，正中的正是九龙抬棺，还有九条五六米多长的蚰蜒守护。

　　没等他们下地，怪鸟突袭而来，十二手男尸往青铜门走去，所有人却是顾不着，无数的怪鸟、巨大的蚰蜒，铺天盖地，从上到下，阿宁的多个手下和分开后也遇到怪鸟的叶成死得很快，吴邪和王胖子躲进一条缝隙，面对缝隙外源源不断扑来的怪鸟和怪鸟口中跑出的猴子，火蛇喷溅，然而子弹有限，五六分钟后胖子首先没了子弹上军刀，而吴邪紧随其后，但来不及拔出匕首。

　　————

　　那日，闪光灯已灭，昏暗中怪鸟不断扑闪着翅膀而下，和口中跑出的猴子前仆后继，石缝外还有人被分食，石缝内没了子弹的两人被怪物淹没。
　　吴邪全身都是血，几道红光瞬间冲上来，他来不及拔刀，眼前一只口中猴的眼睛很红，嘴大张着露出那尖锐的带着血的牙，嗷嗷冲上来，同时周身剧痛，不知道多少只怪物咬上来。
　　他想用手挡，毫无用处，剧烈挣扎，内心绝望之时，青光一闪，那猴子尸身分离，落了下去，堆在他脚边。
　　他眼前开阔出来，吴邪只见漫天青光，如梭如影，织成错乱的密网，所有冲着他们来的怪鸟怪猴几乎顷刻之间，被青光穿过，一瞬间四分五裂。
　　真的是——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

　　这时，四周一震，吴邪站不稳，他看到胖子也站不稳，却坚持仰头看向半空，欢天喜地。

　　怪物来如潮涨，去时也如潮退，猴子爬回怪鸟嘴里，怪鸟纷纷飞走，离那落下的人近的，飞得更是急迫。

　　吴邪视野不清，却能清楚看到怪物残肢纷纷落地，一下子堆得成厚厚一层模糊的中心，而空出的中心，如鹤鸟收翼，那剑客垂剑，一身黑色劲服，身形轻盈，脚下似有风举。

　　那熟悉又陌生的西子剑剑尖沾满鲜血，尾端残余着迅速消散的青光曳影。
　　持剑的那人轻轻一抖剑身，收剑身后，沉着的面孔望过来，仙人之姿。
　　正是失踪快一天的两个好兄弟中的一个——云忘川。

　　“我滴个亲娘，大川，你这是……不怕冷了？”
　　胖子惊呼出声，他这个拿剑的兄弟之前可是缩在大袄里恨不得整个人不出来啊。

　　吴邪来不及说话，云忘川已经转头望向青铜门的方向，吴邪顺着望过去，那紧紧关闭的青铜门竟然已经开出一道缝。

　　“来不及了。”
　　云忘川走近对他们说，吴邪才看清他。

　　“什么来不及了，你怎么了？”
　　吴邪眼看他要扯着自己和胖子，立马拉住他左手，顺着他走。

　　胖子还在跟着好奇地看向青铜门，试图从中看出什么宝贝来。
　　一听吴邪说，跟上，望向云忘川，不由打量他快速说：“什么什么什么的胖爷怎么不懂啊，不过咱们哥几个要走就一起走，可不能跟之前一样丢下我们，害得我们好找。”
　　他不放心，反手死拽住了云忘川另一只手，一副不撒手的意思。

　　云忘川本来想自己一探究竟，与他们对视一眼，大家都是想要探索青铜门的样子，于是一马当先。

　　门越开越大，谁也没说话。

　　云忘川一路追过来，愈发觉得奇怪。
　　之前他就在海底墓遇到了属于修仙界邪修的类似的魔尸，现在又在这长白山底下看到有几分熟悉的十二手怪物……
　　这个世界跟修仙界到底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人虫合体，以增修为的邪法到这里变成了，不人不鬼的，长生之法？

　　而随着青铜门打开，如液体一般的灵气泄露出来，同时那门里在他识海如海浪一般呼唤越发密集，丹田的青金金丹似乎受到召唤，欢呼雀跃，一呼一吸，灵气潮涨潮落，与之呼应。
　　是他从幻境出来后感应到灵气漩涡。

　　处于末法时代的世界，为何会有一地拥有如此浓厚的灵气？

　　三个人站在门前，胖子用手电照向内里，白光像是有阻隔，无法照射进去。
　　吴邪也就这一点说起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汪藏海在铜鱼里说刚进入门内有一段虚无，只有真实之光才能照亮……汪藏海从鲁王宫、海底墓开始设计，而在云顶天宫中，也就是这里，他为万奴王修建的陵墓里，到底藏了什么？”

　　“你们看到张小哥吗？”
　　云忘川思索一会，没给出回答，而是转而问起另一个失踪人士。

　　“那位跟你一样，在灵宫大殿就不见了，话说大川兄弟，你今儿个出场可真牛啊，唰唰唰几下，那些怪物全死了！”
　　胖子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
　　他这兄弟，已经非人可以形容了。

　　吴邪：“闷油瓶给我留了纸条，他说他进去了，还让我们不要进去。”

　　胖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小哥不够兄弟啊，他自己进去，不让我们进去，里面是有多危险让我们扔下他不管，大川，你说我们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去？”

　　“他说的对。”

　　“是的我们就是不能抛下兄弟……等等，大川，你什么意思？”
　　胖子反应过来，声音都拔高了。

　　“这里不是你们俩能久留之地。”
　　裂谷四处的石头缝隙里开始飘散出淡蓝色的气雾，气雾缓缓升腾，一开始他们没注意，只是这气雾升腾得越来越高，从脚踝升到膝盖，还在上浮。
　　突然，一连串鹿角号声开道，从裂谷另一端一排排幽影行来，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不停向三人行军而来。

　　从穿着和番旗来看，是殷商时期的军队，这些人脚不着地，即便背着巨大的鹿角号也速度飞快，从破烂的盔甲中露出的那张长成水桶的脑袋上是一张统一的面无表情，苍白如纸的脸，诡异非常。。

　　他们就像沉默的黑色的潮水，铺了过来，唯有前进的号角声响彻这个地下裂谷，反复回荡。

　　胖子惊呼一声“阴兵借道”，要拉着吴邪和云忘川躲到一边。
　　不想云忘川把他俩反手一推，先一步把他们送到一块大石头后。

　　在阴兵行到他面前时，他双目如星，立定如松，反手就从身后拔出长剑，然后缓慢，而坚定地，将青亮的带着血迹的剑锋，持向浩荡而来的阴兵。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胖子捂住要出声的吴邪，但他的手抖得不行，也许也是他手下吴邪抖得不行，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云忘川竟然做出这种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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